第13章
絕對不要招惹一個情緒不穩(wěn)、隨時隨地都會原地爆炸的中年男人。
總監(jiān)不再逗留,又急匆匆地進了內場找人。
夏星曉很想提醒他,今天全國的媒體都聚集在這,海昱科技的人是瘋了才會到場,不過看總監(jiān)火山爆發(fā)的態(tài)勢,她又把話咽了下去。
感應門開開合合,腳步和喧囂擠滿大堂。
彼時,陽光透過大片玻璃穹頂照進來,空氣中的灰塵分子在舞動,門口傳來一陣喧嘩,周遭的人三三兩兩地看過去。
一個年輕男人逆著光,后面跟著七八個隨行人員,大步流星而來。
西裝搭在手臂上,白襯衫勾勒出修長的身形和勁瘦的腰身,他身子骨遲緩移動,在一眾參會的中年人中,依稀可見頑劣不羈的少年氣質。
心跳聲漸漸蓋過腳步聲和交談聲,夏星曉的手漸漸攥緊衣擺,胸口上下起伏。
男人眉骨冷硬,黑眸冷淡微挑,正跟身后的人交代什么,回過頭來的時候,無意識地一瞥,卻扎扎實實地撞入她的眼里。
只一眼,如電影中的定格一般。
千山萬水,時隔經年,這人竟然回來了!
兩人的眼神穿過人群,穿過嘈雜的空氣,就這么膠著出了一道虛實難辨的光與影。
她想過無數(shù)次重逢的場面,可真正見到的那一刻,還是控制不住地大腦空白,身體僵麻。
記憶如潮水般涌入,心被鑿出一片暗黑的溝渠,漏風般被灌入四面八方的涼。
“時總,請往這邊走。”禮儀小姐紅著臉輕聲提醒。
時硯池懶淡地收回視線,沒停下、沒開口,沒有為這猝不及防的重逢表達任何情緒,在一大堆工作人員的簇擁下進了內場。
光影里,他撥開人群在走,周遭有喧囂、有浮躁,偏偏沒有半點波瀾。
夏星曉眼底似清水里蘸開的一筆濃墨,晦澀暗淡。
“我靠,這個祖宗是什么時候回來的?”初寧寧在發(fā)語音。
“你認識他?”夏星曉指緣壓著掌心,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MUSE總裁時硯池?他跟我表哥是發(fā)小兒�!背鯇帉幧戆宥贾绷耍櫜簧细毩�,開始解鎖手機發(fā)消息。
“時硯池回國怎么沒人跟我說?”她手機撂嘴邊,一條條語音急迫地發(fā)了出去。
很快聽到“嗖嗖嗖”的回復,語音沒外放,驚訝聲溢出聽筒,可見他回國的消息在他們的圈子也是新聞。
那時候,咬著的下唇才輕輕松開,夏星曉抱緊手里的話筒,提醒初寧寧,“該進場了�!�
黑名單里每天攔截幾百個不同的電話、幾十條未讀的短信、無數(shù)個不被同意的好友申請,她在逼自己走出這段內耗,也在逼他放棄自己。
她避開了一切能見面的可能,甚至搬離了宿舍,跟輔導員請了病假,斷絕了一切跟共同認識人接觸的機會,近乎偏執(zhí)的離開了他。
猝不及防的見面還是來了,一場重要考試,她出教學樓的瞬間,時硯池穿了件黑色襯衫,仿佛融進夜色里。
時硯池沒有一刻比現(xiàn)在更沉默,原本清雋慵懶的眉眼一片淡漠,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她。
海城的冬天黑得很早,路上沒有什么人了,冷空氣里都是孤獨的味道,直往鼻腔里鉆,又酸又澀。
有輛車的近光燈直直地照過來,照到他身上,他背著光,距離她只有一米。
一剎那,滿世界都是刺眼的白,夏星曉看不清其他,只能看見他。
那是她第一次見他抽煙,煙霧裊裊漫在他周身。
對視了幾分鐘,他抓起她的手把她塞進副駕,她木訥地配合,兩個人就這樣一路開到學校附近的酒店,在一個密閉的空間里同處,在分開的三百四十七天之后。
時硯池帶著風塵仆仆的疲憊,單膝緩緩著地,仰頭看她,兩個人一上一下,一個沉默一個卑微,他懇求道,“求你,別分手�!�
“寶寶,給我點時間,你要的我都能給你�!甭詭v的嗓音代表了他的力不從心,他使勁兒地扣緊她的后頸,像是為自己的承諾做注腳。
房間沒開燈,那么黯淡,那么寂靜。
那么驕傲的一個人跪在她腳邊,夏星曉長久地凝視他。
真的好喜歡他,所以更怕這種遠距離的內耗把愛熬到無力。
兩個人離得很近很近,她借著月光曲下膝蓋,撫上他的臉,對上他泛紅的眼尾。
身子都是抖的,終于氣若游絲地答,“我放棄了!”
最后的記憶,是他不可置信的臉。
噩夢驚醒的夜,怎么努力都睡不著。
夏星曉跑到沙發(fā)上,還是無濟于事,手機再次開機,屏幕上立刻跳出無數(shù)個提示音。
輿論的焦點已經轉移,八百年不上
涼涼聲音再次從半米之外傳來,眼神也扎扎實實地落她身上,“這就是你現(xiàn)在過的生活,夏星曉,那你倒是過得好點,被人欺負的這種場面,能不能別讓我看到�!�
她簡直被氣笑,“那你倒是少在我面前晃呀!”
“這不是挺能懟人的,剛才怎么啞巴了?”
夏星曉這一瞬間很想哭。
眼淚好奇怪啊,這兩年她跑新聞拉贊助,什么事情沒經歷過?被冷落、被嘲諷,甚至發(fā)生肢體沖突受傷了,她都不會掉眼淚。
可現(xiàn)在,只是聽著他說了幾句話,她的委屈就一股腦地冒了出來。
“時硯池,我們當初沒有好好告別,現(xiàn)在連朋友都做不了嗎?”
車廂昏暗,路燈的光一道一道地從他臉上滑過,他的輪廓在光影交錯中,時而明亮,時而昏暗。
他長長的睫毛下垂,遮住眼底漩渦,聲音倦怠而低冷,“我看起來很缺朋友嗎?”
晦澀的過去被他用云淡風輕的態(tài)度一筆帶過。
夏星曉有一秒的走神,是啊,六年了,他離開那么久,早就有了新的交友圈,哪里需要跟前任做朋友。
兜兜轉轉,他們雖然還是他們,中間卻隔了千山萬水。
她垂下眼瞼,心頭微恙, “我明白了�!�
車里的氣壓很低,劍拔弩張的氛圍在短兵相接后歸于沉寂,何煜大氣不敢喘,悄悄打開了電臺。
毫無防備地,那首她不敢聽的熟悉旋律響起。
忘了從哪一天
我醒來一睜眼
是對你無限地思念
我好想好想好想你
好像知道你此刻在哪里
食人星星:【為什么?】
玩泥爸:【熱搜】
食人星星:【地鐵老人看手機表情包】
氣氛緊張,回復簡潔,只有兩種可能。
她爸要么在她媽的眼皮子底下,要么就是在打麻將的出牌間隙。
暴躁的聲音從聽筒里面冒出來,“你是當了總統(tǒng)還是做了女王,我和你爸想跟你吃頓飯還需要預約嗎?”
夏星曉最怕她媽教育她的語氣從苦口婆心變成諱莫如深,那就意味著,通話時間會持續(xù)在四十分鐘以上。
她動作帶風地從電梯走進停車場,拇指無意識地在通訊錄上滑動,一串陌生號碼和些許記憶靈光閃現(xiàn)。
“媽?”她突然打斷汪女主的喋喋不休。
“干嘛?"
“我手機來電話了!”
“讓他等著!”
她抽開車門上車,將包包甩進副駕,輕描淡寫地提了一茬,“好像是舅媽介紹的相親對象!”
“啪嗒”,汪女主掛斷了電話。
依照她媽的性子……她輕巧地轉了一下手機,打出一個電話。
“提前的蜜月游玩得怎么樣呀?”
“星星”,梁舒嗓音里帶哭腔。
夏星曉表情產生細微變化,“你怎么了?”
那端陷入短暫沉默,只有輕微的呼吸聲。
汪女士的監(jiān)察電話適時跳出屏幕,又瞬間偃旗息鼓,她沒理。
“陳晨呢?”夏星曉嗓音突然加重。
梁舒是海城一所二本院校輔導員,陳晨是她研究生同學也是她的男朋友,兩人趁著暑假去日本玩。
所以,梁舒的反常跟陳晨脫不了關系。
長久的安靜之后,梁舒抽了一口氣,“星星,你能來機場接我嗎?”
以毫不耽擱地速度開車去機場,夏星曉把自己MUSE的兩廂車開出了跑車的架勢。
玻璃穹頂?shù)墓饴湓谀_邊,窗外綠蔭里噴泉搖曳,碩大壁鐘指針一格一格地撥動。
腳踝傳來的痛疼讓夏星曉悶哼一聲,整個腦子都懵掉。
幾乎是在她摔倒的瞬間,時硯池就拉了她的手腕一把,勁臂撞上后腰,將人穩(wěn)穩(wěn)地帶進懷里。
紊亂的神經在熟悉的氣味里漸漸平復。
他的衣服很多,輕微潔癖,一直用著一模一樣香調的洗衣凝珠。
可笑的是,她對這些味道依然記憶猶新,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些很親密的回憶,想起那晚他發(fā)燙的皮膚,想起提分手時他暴怒的表情。
站穩(wěn)了,但是不敢抬頭。
夏星曉手指握緊話筒,一瞬不瞬地盯著地面,這時才有不少人七嘴八舌地圍上來。
“沒事吧,星曉姐?”初寧寧臉都嚇白了,撫著她的手臂小聲安慰。
“我沒事。”她咬著牙回答。
腰上的力道很快消失,就連手臂離開時裹挾的風都是冷硬的。
頭頂?shù)哪新暰霊杏值统�,冷冷地在她耳邊繞,“這位記者想采訪,給她留張名片。”
原來他對待陌生人的時候,是這個樣子的,心底某處柔軟的地方鈍痛無比。
整個過程中,夏星曉始終沒有抬頭,可胸腔梗著的一口氣始終壓著。
回臺里的路上,車里靜悄悄的。
總監(jiān)蹙著眉頭閉目養(yǎng)神,初寧寧大氣兒不敢喘,蠢蠢欲動地用余光傳遞信息。
夏星曉面無表情地瀏覽今天的微博,熱搜榜單已經重新洗牌,什比克經濟論壇霸占了今天熱搜榜的前六。
時硯池回國亮相的第一天,就登頂了財經和娛樂兩榜的榜首。
標題赫然寫著:“MUSE總裁被人當場投懷送抱”,后面還有一個暗紅色的“爆”字。
爆料人雖然沒對投懷送抱者指名道姓,可相關詞條很快白熱化,夏星曉的身份分分鐘被刨了出來。
發(fā)帖人起初對她職業(yè)素養(yǎng)還是認可的【是意外吧?夏星曉采訪多那么多知名企業(yè)家,還不至于會生撲吧?】
反駁的帖子馬上就放出大招,祭出時硯池上了《TALKER》封面照片,留言【這樣的男人,生撲不過分吧?】
她折頸,看向聲源。
帶著近視鏡的中年男子從會議室匆匆而來,朝她眼前走,是MUSE公關部的負責人張總。
她正了正心神,握住來人的伸手,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
今天的拍攝工作可以用波濤洶涌、翻山越嶺來具象化的形容,原因就是MUSE中心實在太大了。
到了中午,拍攝還沒結束,張總給他們安排在MUSE中心的的員工餐廳用餐。
餐廳是自助性質,每天四葷六素,搭配的主食也特別豐富,營養(yǎng)健康。
老余跟張總開玩笑,就沖這份員工餐,他都想來多拍幾天。
夏星曉中途去了洗手間,再回來時就跟他們分開排隊了,前面的兩個女孩子正在聊最近熱播的電視劇,其中一個不小心撞了她的盤子,女孩歉意地回頭,說了句對不起,人就卡住了,嘴里還反射般地念了一句臟話。
夏星曉下意識地回頭,然后就愣住了。
整個餐廳都沸騰了,因為……
時硯池破天荒地出現(xiàn)了。
他今天換了風格,一身斯文敗類的打扮,簡單的襯衫西褲愣是被他穿出了一股潮味兒。
從高中開始這人一直就是全校矚目的焦點,一米八六的身高挺拔,一張帥臉過目難忘,整個人帶感的不得了。
會在球場上恣意灌籃,也會在晚自習的時候帶著頹靡看著夜空,插科打諢時玩笑葷素不忌,但對女性有著刻在骨子里的尊重。
如今褪去了少年氣,再疊加了事業(yè)多金的BUFF,這個混蛋更招風了。
那是兩人異地時,一起聽著入睡的歌曲,可惜最后一次再遇時,他們分手了。
窗外無雨,心頭早已盤旋出一片朦朧水汽,彼此身上熟悉的味道在空氣里流動,她老老實實地看向窗外,消了消要涌出的淚。
道路寬闊,空空蕩蕩,前路一望無盡。
當年分手的時候,她無數(shù)次的夢到過他,無數(shù)次在教室里看看書就落淚,無數(shù)次在網上搜索他的現(xiàn)狀。
隨著他,她只能從他大學校園網的角落里找他的痕跡,如今這個賬號又活過來了。
轉發(fā)的內容是MUSE的超級工廠產能升級到三十五萬輛,轉發(fā)語只有兩個字:有幸。
什么有幸?
文不對題!
溫瀟瀟怎么可能會配合,她胸口上下起伏,臉色差得像吃壞了東西。
那頭的狂歡還在繼續(xù),男男女女興奮地喝酒猜拳,只有頭頂?shù)牟薀魰r不時地兼顧到這個無人問津的角落。
“夏星曉,你是怎么跟我說的?”溫瀟瀟磨著牙擠出幾個字?
火瞬間燒到她身上,文卓輕瞇了下眼,似笑非笑地斯了一聲,“你覺得她能救得了你?”
這個豬隊友!
八風不動地帶頭鼓掌,她揚起唇角,“靜候溫姐的好消息�!�
稀稀拉拉的掌聲這才跟上。
出會議室的時候,一個記者嘴唇微動,“她膽子可真大,都傍上領導了,還敢明目張膽出去勾搭�!�
“王臺有家有業(yè)的,是不可能給她扶正的,總得找好下家�!�
“時硯池不是才回國嗎,這就搭上線了?”
時硯池眼皮淺淺抬起一層,唇角的弧度完全壓不下來。
“你笑什么?”夏星曉心里有火,開始無差別攻擊。
“我笑了嗎?”他優(yōu)哉游哉地拉長了聲音,邊說邊進酒店感應門,遞身份證給前臺,“一間套房�!�
夏星曉越過他,將身份證疊在他的上面,眼風都沒給他一個,“一人一間,謝謝�!�
第
23
章
清一色
電梯停在十五層。
這棟酒店應該是按照五星級標準建的,所有的硬件條件都很完備。
夏星曉刷開了1509房間的門,時硯池跟著她出了電梯,刷開了隔壁1511房間。
凌晨的暴雨沖刷了灼夏的浮躁,一轉眼又是艷陽毒辣。
夏星曉拿著話筒站在光里,白色職業(yè)套裝清爽干練,海藻長發(fā)束成馬尾,身板端正地對著攝像機開口。
“現(xiàn)在是北京時間九點整,什比克經濟論壇還有半小時就要正式啟幕!”
道旗撲簌作響,國際金融中心門口兵荒馬亂,周遭忙碌的人進進出出。
一片喧鬧中,折玉般的聲音字字落耳,在駐足的觀眾耳廓開出一朵脆生生的小花。
“今天將有來自七十多個國家的政商界人士共聚海城,……,必將給全球經濟未來發(fā)展帶來新的指引!”
攝像師比了一個OK的手勢,就去拍其他素材了。
關掉無線麥克的電源,夏星曉順手接過實習生初寧寧遞來的手機。
初寧寧一臉崇拜地探身過來,“星曉姐,長得好看的人還這么會說話,你讓我們普通人怎么活呀,老天爺真是太不公平了!”
夏星曉睨了她一眼,“要不是我今早出門的時候照了鏡子,就差點信了你的渣男語錄。”
初寧寧挎上她的臂彎,“你懷疑我的真心?好恨自己不是拉拉,要不我一定追你!”
兩人一路玩笑地進了大廳,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等著節(jié)目組人齊了再一起進場。
來來往往的菁英人士對夏星曉的吸引不大,她解鎖手機切到微博,食指在屏幕上緩緩地滑。
今天的熱搜前排都被一個名字霸屏:海昱科技總裁千金,后面還跟著一個名字,某男團ICE。
ICE的老婆粉個個義憤填膺,掘地三尺地挖千金的黑料,從高中時期的校園霸凌,到大學時期的改頭換面,各種詛咒p遺照,恨不得讓她以死謝罪。
海昱科技今天開盤五分鐘,股票直接跌停。
瞥見她手機頁面,初寧寧八卦欲旺盛,“星曉姐,這次溫瀟瀟算是踢倒鐵板了!”
大概是積攢了不少新仇舊恨,她情景再現(xiàn)的時候嘴角一直是上揚的。
“文總昨天上節(jié)目本來是要洗白的,結果溫瀟瀟來得晚沒RE稿,直播一開始就提了緋聞,文總的臉當場就黑了,下了節(jié)目就讓助理撤了節(jié)目冠名,聽說還讓律師團隊給欄目組發(fā)律師函,總監(jiān)現(xiàn)在氣炸了……”
“哦~”
夏星曉并未表態(tài),只一個尾音上揚的飄蕩回應,隱隱泄了情緒。
撤了節(jié)目冠名這事兒,說大了對夏星曉也有影響,畢竟她也是這檔節(jié)目唯二的主持人。
《財經快行線》是全國有名的財經節(jié)目,兩個當家花旦風格迥異,卻各自擁有擁躉。
如果說溫瀟瀟是朵俗塵不染的白蓮花,那么夏星曉就是恃靚行兇的野玫瑰。
兩人表面井水不犯河水,其實積怨已久。
作妖的主要是溫瀟瀟,這朵白蓮花把雙面人玩得那叫一個溜。撐著一副與世無爭的皮囊,暗地里不是請假就是換班,不但對采訪嘉賓挑三揀四,還踩著她的底線在總監(jiān)面前陰陽她的主持風格。
這次,終于玩脫線了。
“聽說溫瀟瀟搭了很多線,可惜連海昱科技的大門都沒進去!”初寧寧繼續(xù)幸災樂禍。
夏星曉意猶未盡地抬頭,腦后的長發(fā)隨之輕微擺動,“溫瀟瀟被保安趕出去的時候,你怎么不給我現(xiàn)場直播?”
初寧寧尷尬一笑,支支吾吾,“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家有點小錢,然后有點小道消息……”
懂了。
這點事兒在溫瀟瀟那兒是事故,在文家千金的圈子里那就叫故事。不管什么圈子,傳播最快的永遠是八卦。
手機在手心里轉了兩圈,夏星曉揶揄她,“公主殿下……”
“你干嘛來欄目組受氣?”
“有錢人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喜歡體驗社會毒打?”
一連幾個問句砸過去,初寧寧肩膀肉眼可見地垮掉,“別提了,我爸讓我來這學習,順便結交人脈……”
哭訴才剛萌芽,總監(jiān)就火急火燎地來了,兩人很有默契地同時噤聲。
“看見文總了嗎?”
“海昱科技的人來了嗎?”
他額頭淌汗,語氣里冒著火星子。
兩人乖巧地同時搖頭。
絕對不要招惹一個情緒不穩(wěn)、隨時隨地都會原地爆炸的中年男人。
總監(jiān)不再逗留,又急匆匆地進了內場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