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店員朝屹湘走來,手上小心翼翼的搭著的是兩條披肩。一條孔雀藍(lán)色,一條玫紅色。
屹湘想象著姑媽把哪一條披肩圍在肩頭圍爐獨(dú)坐翻書的樣子更好看,更襯她,也襯那古老而陰暗的客廳。于是她指了指玫紅色的那條,說給我包起來吧。
等候店員刷卡的時候,她靜立在一側(cè)。披肩被裝在紙袋中,拎在手上好像只有袋子的重量。抬眼之間看到陳月皓從圍簾后走出來。她接過店員遞回來的卡,看著陳月皓的新裝束,一時站著沒有動。
陳月皓穿上了那件裸肩修身小禮服,長度僅僅及膝,腳上仍著她進(jìn)店時候穿的那對三寸跟的el的皮毛短靴,也是雪白的顏色。
屹湘眉頭微皺。
她職業(yè)病要發(fā)作了。
站在陳月皓身邊的是Gaultie店女裝部的經(jīng)理,她婉轉(zhuǎn)的請陳月皓試穿另一款禮服,從外面回來的經(jīng)紀(jì)人看了之后也附和,不料陳月皓犯了倔。
“這不是你給我選的嗎?就穿這一件。不然我就不去了�!彼f。臉上紅紅的。
經(jīng)紀(jì)人比她的臉更紅。
那氣憤的樣子,真不知道若不是當(dāng)著人,他會不會一巴掌揮過去。
“若是穿這件,還不如干脆不要換掉剛剛那件�!币傧骈_口了。
店中人的目光刷刷的轉(zhuǎn)了過來。都看著這個貌不驚人的小女子。
“有你什么事兒��?”經(jīng)紀(jì)人對著屹湘嚷。
陳月皓攔了他一下,說:“是嗎?我倒覺得這件挺好。”她掐著腰,看向屹湘。
“是挺好。禮服挺好,你也挺好。就是湊在一處,慘不忍睹。你非要穿身上這一件,恕我直言,這次影展的紅毯一亮相,你不但會把Josephina幾年為你塑造的形象一舉毀掉,Gaultie也被你累了�!币傧嫜鄢蛑愒吗┠_上那雙鞋,“你的經(jīng)紀(jì)人倒是沒選錯,這家店里,也就是這件小禮服不會讓你看上去老十歲——才老了五歲,不多吧?”
Gaultie的經(jīng)理和店員都繃著臉。
經(jīng)紀(jì)人則張了張嘴巴。他看著屹湘,忽然收了聲。
這女子一開口,氣場好足。
“那你有什么建議?”陳月皓轉(zhuǎn)頭看看鏡中自己的身影,問道。
“換回你原來的裙子。去穿Josephina給那件連衫裙配的鞋子。那對鞋子華麗高貴,配線條簡單的小禮服正合適。而且世上僅有兩對。一對被私人收藏,另一對尚在店中陳列——它們至今為止除了拍過硬照,還沒有在特別重大的場合露過面�!�
陳月皓眼梢略抬,“你很熟悉JW的產(chǎn)品�!�
“你也該熟悉的�!�
陳月皓點頭。竟然笑了,對著屹湘說:“謝謝你的建議�!�
“不用。”屹湘說完拿好她的東西便走出了店門。
外面陽光正好。
她回珠寶店取了自己的玉。
玉涼涼的,貼在頸間,迅速的吸取著她身上的熱量。
她匆忙的往公司趕去。
剛剛進(jìn)了地鐵站便接到崇碧的電話。當(dāng)崇碧告訴她,她人正在肯尼迪機(jī)場的時候,她意外,問:“你要提前回國了?”她隨著人流進(jìn)了車廂。
“是。我臨時改了行程,要提前回去。”崇碧在電話里說。素來沉穩(wěn)的她竟然有些焦躁,“瀟瀟……病了。”
地鐵啟動,受到干擾的屹湘沒有聽清崇碧說誰病了,心咚的一跳,靠在車門上的身子頓時立直了。
“你說誰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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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親:
抱歉這兩天在修改《必�?汀返某霭娓�,珠子文更新很慢。珠子文本月不會上架。謝謝大家關(guān)心和耐心。
第三章
沒有風(fēng)景的房間
(十六)
屹湘問出這句來,人就慌了。
“崇碧?誰病了?”她追問。
崇碧好像被她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忙說:“是瀟瀟,瀟瀟病了。暴雪成災(zāi),他下基層,重感冒,發(fā)燒燒的特別厲害,已經(jīng)住院了……我著急。反正也做不了事情,干脆提早走。”
屹湘“哦”了一聲,半晌沒回應(yīng)。
“湘湘?你還在聽嘛?”崇碧問。
“在。我在�!币傧婺艘幌骂~頭上的冷汗。心突突的跳。
“瀟瀟怕你擔(dān)心,不讓我跟你說他病了。他還不知道我提早回去�!背绫陶f,“我先飛北京,然后直接去烏、魯、木齊。要命,他人還在霍爾果斯……我還不知道怎么去呢。不過我一定能順利到那兒……”
車停了,屹湘走出車廂。
“我打電話給你是想跟你說,我要穿的禮服,都是小姑給淘的古董禮服,我只看了照片,本來想寄到了一起給你看,現(xiàn)在不成了……我發(fā)給你照片吧,你先看看,幫我選一下……回頭我讓哥哥寄給你?拜托你了……我想來想去還是找你比較合適;交給別人我不放心。”
屹湘嘆了口氣。
不放心?
葉大小姐勾勾手指,什么級別的裁縫不搶著為她服務(wù)?
“就這么說定了啊……還有我上次跟你講,回去給我做伴娘,你考慮的怎么樣了?”崇碧停了一會兒,沒得到屹湘的回應(yīng),她倒笑了,說:“那你繼續(xù)考慮。我該進(jìn)去了,到了給你電話。Bye!”
“一路平安�!币傧鏇]來得及說完,那邊已經(jīng)收線了。
她略安心了些。
原來只是瀟瀟病了。
她這個哥哥從小其壯如牛。外公常說哥哥是小牛犢子。不像她,她從小體弱多病。連哥哥有時候也會說,真奇怪了,一樣是媽媽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怎么就能差那么多?難道營養(yǎng)都讓他給搶到了?
他就是最會欺負(fù)她了,老是嫌她又笨又弱……看看,他現(xiàn)在,也不過如此吧?風(fēng)吹吹就倒了?
還有崇碧。那樣強(qiáng)勢的女子,遇到瀟瀟,竟頓時化作了春水。
就沖著她待瀟瀟的這份兒心,也得仔細(xì)給她把禮服都收拾好了。
屹湘已經(jīng)到了公司門口。
望見玻璃門后保羅大叔那和藹的微笑,屹湘頓時心里一暖。
她對這家公司的感情,遠(yuǎn)比她認(rèn)識到的,要深厚的多……
**************
葉崇磬在槍場跟董亞寧分手就去了公司,晚上才回家。他剛把車子停下,人還沒有下來,就見家里的鐘點工人方大姐已經(jīng)出來,老遠(yuǎn)就叫他:“葉先生�!�
葉崇磬推開車門,問:“還沒有下班?”按道理,方大姐應(yīng)該已經(jīng)下班了,“有什么事嗎?”
“葉先生,董先生給您送來一樣禮物�!�
葉崇磬點頭。
董亞寧說的想必就是這個了。
“怎么?”他發(fā)現(xiàn)方大姐神色不太對。
他往院子里走,掃一眼夾道兩邊的玫瑰叢,老舊的綠葉間,還沒有冒出新芽。看上去還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搬進(jìn)來的時候,玫瑰花開的正盛。不知道這景觀設(shè)計是怎么弄的,弄成紅白相間的。他這邊恰好是白色。董亞寧從樓上看到,說奇怪了,遠(yuǎn)看就跟金色大廳似的,近了單你這里,卻跟出殯一樣……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東西。
第三章
沒有風(fēng)景的房間
(十七)
董亞寧話雖說的難聽,偶爾他自己看著,也覺得不像那么回事。隔壁的玫瑰花養(yǎng)護(hù)的都好。就他這兒,長的橫七豎八的,走在窄窄的通道上,不小心都能劃到衣裳。Sophie有次來給他送文件,一條絲巾進(jìn)來的時候還是絲巾出去的時候就成了絲……隔幾天實在忍不住就建議他:葉先生用不用雇個花匠專門護(hù)理下那邊的玫瑰……他也不管。說就自然生長吧。小區(qū)里有現(xiàn)成的花匠他都不讓碰。
此時那伸出來的枝條又打在他身上,帶著刺兒,劃了下他的皮衣。
方大姐走在他身后,只說:“葉先生,您進(jìn)去看看就知道了�!�
門虛掩著,他還沒拉扶手,就聽到了一聲嗚咽。
葉崇磬呼的一下把門打開。
門廳里,正對著他,赫然是一個正方形的不銹鋼管焊成的鐵籠子,籠子里一團(tuán)黑乎乎的東西。他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
“下午的時候,董先生讓人送來的,一起送來的還有那些東西。說都是日常用的,血統(tǒng)證書和注意事項都在。戶口暫時拿不到,讓您自己想辦法�!狈酱蠼阏镜谋容^遠(yuǎn),“董先生還說……”
葉崇磬看著那個一動也不動的黑乎乎的東西,問:“還說什么?”
“還說這小子可能暈機(jī),已經(jīng)兩天沒怎么吃東西了。而且換了新環(huán)境,可能晚上會哼哼唧唧的,要您耐心點兒。不成就趕緊給他打電話。他這幾天晚上都在家�!狈酱蠼阏f著,看看葉崇磬,“葉先生?”
葉崇磬沉吟片刻,說:“你先下班吧�!�
“好的葉先生�!狈酱蠼銖拈T邊拿了自己的包,“葉先生,如果您決定養(yǎng)狗,我想我不能繼續(xù)為您工作了�!�
“哦?”葉崇磬回身。他眼波一泛,看著自己的雇工。
方大姐只見自己這位英俊斯文的雇主認(rèn)真的看著自己,不由得在心里嘆了一句,但還是說:“不好意思,葉先生,我怕狗。還是這么兇的狗,要是……葉先生您這兒高薪、活兒又輕,我做這么久,經(jīng)常覺得抱歉……”
“今兒先這么著吧。如果我決定養(yǎng)狗,會給你介紹別的雇主。”葉崇磬說。
“多謝葉先生。”方大姐微笑著說。
葉崇磬點頭。方大姐關(guān)了門。他往籠子邊走了幾步,那黑乎乎的東西還是不動,只一對烏溜溜的眸子隨著他腳步的一動,稍稍的轉(zhuǎn)動。他蹲下來,眸子對上那對烏溜溜的眸子。看了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這小東西,爪子是黃褐色的,壓在身下,只露出一點點。它對著自己這個“龐然大物”,居然一點兒膽怯的神情都沒露出來。
葉崇磬覺得有趣。
籠子鎖著。他拿鑰匙開鎖。門打開,那小東西還是不動,眼睛卻翻了一下。露了一點兒眼白。不知為何,葉崇磬覺得它好像是個在使性子的小姑娘——崇碧小時候就特愛這樣對他翻白眼。他想著,拿了那只專用的水碗進(jìn)廚房。反過來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是凱奇薇閣的。他輕笑,自言自語道:“董亞寧這個死東西。”
居然給獒犬專門定制銀器。難怪這么沉。還陪著黑陶的底座。
第三章
沒有風(fēng)景的房間
(十八)
他倒了半瓶礦泉水給它,放在籠子外面的空地上。自己拿起那幾本薄薄的小冊子去沙發(fā)上坐下來,翻開,“嗯”了一聲,“雄性啊�!�
才兩個月過五天。已經(jīng)長的老大不小了。
聽到“呱呱”的聲音,他抬眼看過去,那通體烏黑的小東西,已經(jīng)從籠子里出來,正在喝水。喝了幾口,抬頭。烏溜溜的眸子,流波溢彩。
他揮了揮手,那黑乎乎的小東西卻不過來,反而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他過去,蹲下來。見它小臉兒仰著瞅他,他不知道這樣做合不合適,不過仍然伸出手去,在小家伙頭頂摸了摸——毛極厚,又柔軟,澀澀的,像要把他的手給埋住似的——沒有拒絕他的善意。
葉崇磬得寸進(jìn)尺,他伸手過來,將小家伙擎了起來。意外的發(fā)現(xiàn),這家伙還真沉。比兩個月的嬰兒要沉的多。
葉崇磬放下它,去換過衣服、洗了手準(zhǔn)備晚飯。
正忙著,門“咣咣”響,有人捶門。葉崇磬也想不出還有誰老放著門鈴不愛用,偏愛用拳頭砸門。
過去開門,葉崇磬看著董亞寧旁邊的那龐然大物皺眉,說:“你能不能別到哪兒都帶著你兒子?”
董亞寧才不理他,扯了下手里那拇指粗細(xì)的皮繩,“旺財,進(jìn)。葉伯伯跟你開玩笑呢�!�
他的藏獒旺財抬屁股款款的走進(jìn)了門,直奔客廳里那個巨大的單座沙發(fā)而去。
旺財每次來,都只認(rèn)那個位置。
葉崇磬抱著手臂,看這一人一狗如入無人之境。
董亞寧熟門熟路的,趿拉著拖鞋,直奔廚房,“有什么能吃的?”待看到廚房門口的毛球,笑道:“這小家伙長的不錯哈?”沒停下,進(jìn)廚房巡視去了。
葉崇磬看毛球,毛球早發(fā)現(xiàn)了旺財。這會兒怯生生的往旺財那里跑去,仰著頭。旺財懶洋洋的,不理睬它。
他笑。
水已經(jīng)滾了,他將意面下了沸水。
董亞寧靠在操作臺上,看著葉崇磬很有架勢的做著飯。
“喝什么酒?”
“自己去選。”葉崇磬說。他頭都沒有回。
董亞寧走到酒柜那里去,“這兩天喝傷了,少來點兒吧,不另開了……GP好不好?”
他從架子上拿了兩只水晶杯,打開酒瓶,淺淺的倒了兩杯。
“你上高原了?”葉崇磬把餐盤擺好,示意董亞寧坐。
“不然哪兒來的獒?”董亞寧晃了晃頭,說,“這幾年也經(jīng)常上去,不曉得這次是怎么了,居然一直不舒服�;貋韮商炝�,還醉氧�!�
葉崇磬笑笑。毛球已經(jīng)跑回來了,蹲在他的腳邊,靠著他。
董亞寧看到,說:“不錯嘛,這么快就認(rèn)主兒了�!�
葉崇磬舉杯,碰了下董亞寧的杯子,“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董亞寧呷口酒,臉色的確有點兒陰郁。
“怎么?”葉崇磬轉(zhuǎn)著手里的叉子,“我聽說你在那兒動了點兒氣。”
第三章
沒有風(fēng)景的房間
(十九)
董亞寧向來學(xué)不來低調(diào)那一套。用他自己說的,就是沒事兒裝什么B呢?
“沒動氣。真沒動氣。我飛了上萬公里趕過去,人等著我,TM腆著臉給我表功呢,我動什么氣?”董亞寧笑了。
葉崇磬拿起酒杯,抿一口。等董亞寧下文。
“那樓搶著蓋成那樣,等著下次地震死更多人啊?”董亞寧把酒喝光,“在現(xiàn)場還睜著眼跟我說瞎話,還說什么馬上就一周年……一周年怎么了?不是周年祭是周年慶嘛?我沒多的話,就一個字:炸。費(fèi)用我擔(dān)了,就當(dāng)我打牌連輸一個禮拜,我認(rèn)了。誰有話讓他來跟我說——蓋狗窩都不能給我豆腐渣!我看誰敢再這么糊弄我!”
葉崇磬給董亞寧添了酒。
“死瞧不上他們那副猥瑣樣子。這種錢都貪,這種屋子都敢給我偷工減料。真TM想給一記窩心腳�!倍瓉唽帞R下酒杯,拿起叉子來,在意面上攪著,“算了,不說這些惡心人的事。說說喜事�!�
“喜事?哪家的?”葉崇磬動了一下腳。那團(tuán)毛球跟著換了下姿勢。他低頭,看一眼毛球。
董亞寧笑了,“你有時候,真是讓人討厭。不開玩笑,真的,都到這份兒上了,你反對有意思嗎?反對弄的崇碧難做。”
“那也是她自找的�!�
“你不像是氣量這么小的人。這是怎么了?難不成跟我媽說的似的,不樂意自己家養(yǎng)的寶貝,換回來的是破爛兒?瀟瀟要算破爛兒,咱們該被拎去填海了�!�
“你收他什么好處了?至于替他說一車好話?”
“這就不講理了啊。我說的都是客觀事實�!倍瓉唽幇櫭迹澳愕降紫铀裁�?嫌他像你��?”
葉崇磬推了下杯子,“我好了,你隨意�!彼驯P子里的意面吃掉。
半晌兩個人都不說話。
董亞寧知道是自己一句話說到葉崇磬心里去了。他喝光那瓶酒,又去拿出半瓶酒來。省了醒酒那一步,直接倒了就喝。
“不是說醉氧?醉死你算了。”
兩人換了個地方坐。
“真惡毒,不就喝你倆半瓶酒?”董亞寧翹著腿,一手擎著酒杯,一手搓著旺財龐大身軀上的背毛。又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募軇萘��!澳阏f你過的什么趣兒啊,這屋子里里外外,靜的跟古墓似的——什么時候能來個小龍女掌掌門?對了,Miss-Zhang這回推介的海德公園的公寓,給我留了兩套,你要不要?要的話我勻你一套�!倍瓉唽巻枴�
看著那團(tuán)毛球撲上去,啃著旺財?shù)拿?br />
旺財被毛球弄的不耐煩,大爪子一起,將毛球甩出去老遠(yuǎn)。毛球嗚咽。
葉崇磬和董亞寧大笑起來。
葉崇磬拍了拍毛球的頭,說:“你自個兒留著吧,我沒興趣�!�
“真難找你有興趣的事兒�!倍瓉唽幮χf。
“跟你似的,一邊罵人家那撥兒Eton小子,一邊比人家還熱心在英格蘭置業(yè)。你難不成有朝一日準(zhǔn)備去那里落地生根?”葉崇磬問。董亞寧的海外布局老早就開始了。今年許是因為他父親退下來的緣故,看這樣子,動作愈發(fā)的大了些。
第三章
沒有風(fēng)景的房間
(二十)
“我樂意不行啊?若不是提早跟Miss-Zhang打了招呼,就這還沒正式推介就已經(jīng)被搶空了的架勢?”董亞寧笑笑,“說到這兒了哈,瀟瀟和崇碧,他們倆準(zhǔn)備怎么�。繂芜^還是怎么著?別的咱沒有,哥們兒手上就有幾套閑置的物業(yè)……”
“你操這些閑心干嘛?讓邱瀟瀟看著辦唄�!�
“是,他就是愛去住他們那五六十平宿舍,只要葉崇碧樂意將就,誰還管得了那許多,是吧?你是這個意思吧?”董亞寧笑。
“是。”葉崇磬忽然覺得自己氣兒不順,到了兒還是說:“你說這葉崇碧是怎么回事?”
“什么?”
“連瀟瀟的妹子都要討好。”葉崇磬說。想起在紐約的那幾日崇碧的表現(xiàn),他心里格外不舒服。
人家領(lǐng)情倒還好。
董亞寧沉默了。
“啵兒”的一下,瓶塞拔開。
酒液咕嘟咕嘟的倒進(jìn)玻璃杯,險些溢出來。
葉崇磬看著,說:“你慢點兒,我這兒別的沒有,酒管夠�!�
董亞寧盯著手里滿滿的一杯葡萄酒,不知道哪個角度不對了,酒面的光點刺眼,“湘……”
毛球恰在此時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葉崇磬低頭看它,“它怎么了?”
“抱抱它吧。”董亞寧說。似乎是嘆了口氣。
葉崇磬沒動。只是看著毛球,“你干嘛送我條狗?”
“我看不得你日子過的舒服�!笨戳搜勐涞冂姡瑫r針走到九點半,董亞寧站起來,手抄在褲袋里,晃了晃身子。旺財抬頭看著主人,跟著便從沙發(fā)上跳下來,抖了抖身上的毛兒。
葉崇磬看著旺財在燈光下如軟綢子似的毛色,龐大的身軀和碩大的頭顱,威武雄壯。
他好像看到了腳下這團(tuán)毛球的將來。還有自己家這潔凈的環(huán)境里,撲揚(yáng)撲揚(yáng)的狗毛……
“我不能留著毛球�!�
董亞寧往門邊走著,聽著他這句話,嗤了一聲,說:“你連名字都給起了。不留著?”
葉崇磬沒話了。
董亞寧帶著旺財出了門。站在門口,聽到一陣門鈴響。葉崇磬看電梯標(biāo)記,是停在了董亞寧那一層。董亞寧按了下電梯鍵。懶洋洋的,并不著急上去。
“別那么看著我。是董芳菲那丫頭又發(fā)神經(jīng)了。不知道這又受了哪個臭男人的氣,跑我這兒來撒野來了——我TM上輩子一定是龜公,這輩子專門還債來了,活該被女人煩。你手上要有合適的人給她介紹介紹,能早點兒揉出去就揉出去禍害別人家去吧。我真是受夠了�!�
葉崇磬笑著說了句“滾蛋”。聽到電話鈴,回身關(guān)了門。
董亞寧倒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電梯來了,他還盯著葉崇磬那銀白色的大門發(fā)愣,直到電梯員叫他董先生……
葉崇磬進(jìn)門接了個電話,是母親打來的,告訴他崇碧讓把她的婚紗寄到紐約去給湘湘幫忙修改。他當(dāng)即就皺了眉。
“另外找不到合適的人改嗎?”
母親解釋說,都是古董衣。如果寄到歐洲去,也要排期修改制作。時間上恐怕趕不及。就不如別舍近求遠(yuǎn)了。
“而且湘湘愿意幫這個忙。既然這樣就最好�!�
晚一年結(jié)婚,不就不用這么倉促了?
葉崇磬心里這么想的。
母親開口,崇碧交代,他只好應(yīng)承下來。記了邱湘湘的電話號碼,看看時間,那邊應(yīng)該是早上了。
毛球的下巴又?jǐn)R在了他的腳面上。
葉崇磬伸手把它抱了起來。
好半天,他靠在沙發(fā)上,抱著這團(tuán)沉重的溫暖,大腦竟然沒有半刻在轉(zhuǎn)動。時間好像靜止了。卻并不是讓人不舒服的。
葉崇磬想,他大概得給方大姐介紹新工作了。
他仍舊把毛球擱進(jìn)籠子里,隨后撥通了那個邱湘湘的電話號碼。
******************
屹湘還在被窩里睡著。被電話吵醒,未免有些氣惱。她素來是有點兒起床氣的。對方是個陌生的男聲,開頭的幾句她沒聽清楚,于是問了句:“哪位?”
第三章
沒有風(fēng)景的房間
(二十一)
待對方報上姓名、再次確認(rèn)她是不是“邱湘湘”,她微怔。
已經(jīng)好久沒有人這樣稱呼她了……古典壁燈的輪廓在她的目光中逐漸清晰,聽到對方重復(fù)一次:“我是葉崇磬。”語氣中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
屹湘拍了一下額頭,說是的我就是。
葉崇磬的聲音在電話里跟他本人不太一樣。
屹湘打起精神來。
兩個人在電話里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很快就敲定了日期電話地址……具體到門牌號碼。
葉崇磬最后說麻煩你了費(fèi)心。
屹湘則說應(yīng)該的不客氣。
兩人沒有額外的談資,于是氣氛友好而生疏的掛了電話。屹湘坐在窗臺上發(fā)了會兒呆。想著過幾日那些古董衣漂洋過海來到她手上,她須得盡心盡意的把它們都照顧好。想想有些不安,不知道崇碧現(xiàn)在到了哪兒、是不是在去見瀟瀟的路上了、瀟瀟又怎么樣了……葉崇磬那一板一眼的口氣,讓她覺得格外難以親近,又不好直接就問。
崇碧說她沒告訴瀟瀟她提前回國,萬一她連家人都沒告訴呢?
屹湘看著窗外。
那樣的執(zhí)拗又執(zhí)著,那樣的不管不顧,眼里只有一個他……
鬧鐘嘀嘀嘀的在響,她急忙的下來收拾東西。
今天她就得啟程飛東京。
昨日回到公司,Vi二話沒說就扔給了她一沓子?xùn)|西。她接過來一看:有她遞上的辭呈,還有機(jī)票。她看清機(jī)票上的目的地,才知道之前的電話里,Vi根本對她下達(dá)的就是工作指令。
“……‘桂冠’退出的空當(dāng)必須有人補(bǔ)上,目前來看,也只有你的那堆破爛兒的風(fēng)格勉強(qiáng)能補(bǔ)這個大窟窿。勉為其難的水準(zhǔn),總比開天窗好�!盫i晃著他的二郎腿,在他辦公室寬大的沙發(fā)上,對著她說。竟然還捋著他才蓄起來的兩撇小胡子。
屹湘注意到Vi光著腳穿了對豹紋加鉚釘?shù)拇瓷先ナ娣牟坏昧�。那正是她的設(shè)計。她不由得想到Vi曾經(jīng)罵她是“萬金油”,派到哪個組都能用、在哪個位置上也不是缺了就不行——這對鞋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彼時主管公司旗下的男裝品牌TED’S的設(shè)計師忽然離職,Vi一腳把她踢去協(xié)助TED’S新任的主管設(shè)計師……屹湘心里一動。
她在LW經(jīng)歷的每一次動蕩,都是Vi陷害的。
也不是。他是大頭目,她是小嘍啰,用“陷害”這個詞絕不恰當(dāng)。但千真萬確的,每一次考驗都是Vi給她施加的,還好她總是有驚無險的度過。
“Jose怎么說?”屹湘問。她捏了機(jī)票。
Vi晃著腳丫子,金色的鉚釘閃閃發(fā)光,像他藍(lán)寶石似的眸子,他捋著八字胡,說:“唔……你真的想聽?”
屹湘不難看出Vi目光中的狡黠。
“Vanessa,Jose說了什么,眼下來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東京時裝周的慈善秀,你知道它的意義�!�
屹湘點頭。是的,每年參與慈善秀的,都是各大公司最拿得出手的設(shè)計。古董有之,經(jīng)典有之……若說她不動心,那是騙人的。
但是……
“而且更重要的是,Jose表示‘桂冠’要撤出,Laura欽點你的設(shè)計替補(bǔ)出場�!�
第三章
沒有風(fēng)景的房間
(二十二)
電光石火之間,屹湘嗅出了一點異常的味道:這事兒不太妙。
Laura欽點?什么時候Laura-Wong又要開始親手抓設(shè)計了?她可是從來都是“抓大放小”啊,這回參與決定由她去毀人家Josephina的設(shè)計,還是因為事關(guān)重大……她想起那日在Laura辦公室里,那有些詭異的氣氛。
是的汪陶生從頭到尾也沒同意她這個惹事精離職。
Vi瞧著郗屹湘那張七情上臉的面孔,晃著腳丫子。
屹湘最討厭人家抖腳。尤其是在這么個時候,更讓人心煩意亂,真恨不得踢過去讓Vi停下。
“我就覺得奇怪,難道你不想最后一個出場,接受全場的掌聲和鮮花?”Vit藍(lán)色的眸子望住屹湘。
“我沒有那么高的理想�!币傧孀煊�。
沒想過嗎?那是胡扯的。
想過的。
但是她不能。那般的耀目閃光,站在光團(tuán)的中央,不能。
“Vi,我可以去東京�!彼f。前番造成的混亂,她自然難辭其咎。辭職一走了之,負(fù)氣而已。她對這家公司,離去歸來之間,才知自己已經(jīng)存了什么樣的心思。想必暫時也不會有第二個地方,環(huán)境寬松到能容得她恣意妄為,能容得她韜光養(yǎng)晦……不管Vi,也不管汪氏姐妹怎么想的,她知道此時自己不愿意離開。
“然后呢?”Vi不晃腿了。他瘦瘦的褲管銀光閃閃,一雙健壯的小腿輪廓分明。
“我只保證我的‘孩子們’完美無缺的上T臺。”屹湘拍著手里的一沓子紙,眼睛望住Vi。果不其然Vi嘴巴一撇,嗤了一聲。
“能力三流,架子卻是超一流。”他說。
屹湘知道他這已經(jīng)是同意的意思了,于是說:“那我去準(zhǔn)備�!币幌氲阶约耗切⿲氊愊氡剡在八號倉蒙塵,卻忽然有了拋頭露面的機(jī)會,她心里多少有些發(fā)急。
“等等。”Vi坐直了。
屹湘站住。
“原定與‘桂冠’搭配出場的是dy-Chao的珠寶首飾,dy這次原本是特別貢獻(xiàn)了她最富盛名的幾樣首飾。”
“CC亦決定同時撤下是不是?”屹湘明白。dy本人是汪陶生手帕交,多少名設(shè)計師現(xiàn)在也已有CC撐場為榮呢,汪陶生一撤,以dy地位的超然,自然不會撐她這個無名小輩的場子。她想了想,說:“無須擔(dān)心,我的設(shè)計原也搭不起她的胖蝴蝶,根本不是一路的風(fēng)格——我會聯(lián)絡(luò)自家品牌;再說,我的寶貝們,即便裸著上場,仍然會是風(fēng)采奪人的焦點之作�!�
不是沒氣性的。她郗屹湘不是沒氣性的人。
“也只好這樣�!盫i揮了揮手。
屹湘正要出門,又說:“Vi你最好換下這條褲子來,架子上那款黑色哈倫配這鞋子就合適——別亂穿,穿壞了我的東西�!闭f完就走了。
第三章
沒有風(fēng)景的房間
(二十三)
她離開之后,Vi就笑,笑到打跌——dy-Chao的蝴蝶胖嘛?dy知道了不氣死才怪。那可是被館藏級別的珠寶。這個郗屹湘,她自信的時候,不,她生氣的時候,會閃閃發(fā)光……Vi笑著搖動著腳上的鞋子;他原本不是穿了這一對來上班的,在郗屹湘進(jìn)來之前,他正好在看她最近的作品。Susan給他送進(jìn)來的,這對鞋子是樣品。他拿來試試,上腳就不想脫下來——實在是舒服。
哎喲,他只顧笑了,忘了告訴郗屹湘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呢。
好在往東京的路途漫長,一路上有的是時間說……
屹湘出去就奔了八號倉。Vi一早囑咐Susan替屹湘安排了助理幫忙她準(zhǔn)備。就是她同組的同事Michael和Joanna。不知道那二位是怎么想的,忽然之間三人分出了上下,屹湘倒有點兒不適應(yīng)。想解釋點兒什么,又覺得無從說起。索性埋頭工作起來就是……橫豎只是這一場慈善秀罷了……
屹湘梳洗罷,只收拾了一個拎袋便準(zhǔn)備出門。
她一向輕裝簡從。出門能簡化則簡化,能帶一絕不帶二。去加德滿都也是一只小旅行袋,何況去的是東京?
走前跟陳太交代一聲:這回出差大約是要去東京一周左右。說好了從北京寄到這里的包裹要陳太幫忙簽收。想想葉家的架勢,說不準(zhǔn)是讓人親自送上門來。這種狀況按說該給陳太提前報備,免得她詫異。但見陳太從來泰然自若的風(fēng)度,屹湘便想自己大可不必費(fèi)這口舌——頭一個她母親大人已經(jīng)上門叨擾過;第二個有鄔家本那樣的甥男……想到鄔家本她就需要跟陳太解釋一番了。
陳太聽說她替原公司出差已經(jīng)明白了幾分。只是她原本的目的就不在于屹湘一定能去家本那里工作。只要屹湘做事開心、家本能跟屹湘識得,她已經(jīng)心滿意足。當(dāng)下送屹湘上了出租車,讓她到了東京及時打電話回來報平安。
屹湘在出租車上還有些發(fā)愣。這幾年最習(xí)慣的,竟然是到了哪里,將唯一的一個報告平安的電話撥回來給陳太……她不禁回頭看一眼。車子已經(jīng)駛離她們所住的街區(qū)�?帐幨幍慕值兰偶艧o聲。
屹湘低了頭在平板電腦上檢視她的作品。
這不是她第一次做發(fā)布會的準(zhǔn)備工作,卻是她第一次將自己的作品在這么重要的發(fā)布會上親手推向前臺。昨日在八號倉庫,她眼看著工作人員將她的作品一一的從掛架上取下來,小心翼翼的放在她面前。那一刻她告訴自己,這一次的發(fā)布會,一定要成功。
Michael的電話進(jìn)來,告訴她,自家的珠寶也宣布不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完成配合展出的任務(wù)……屹湘聽著負(fù)責(zé)人給出的理由,說是這么大量貴重的珠寶只報關(guān)出關(guān)一樣就要花費(fèi)大量的時間。她不禁冷笑。難道在東京的分店全都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了?
Michael有些著急的問這下怎么辦?
屹湘沉吟。
明擺著是汪陶生耍脾氣,LW公司上下都得看她三分顏色。Vi呢?他不是不能用他的影響力,可是目前想必也不方便這么公開的跟汪陶生對著干……竟然如此,她又何苦來難為同僚四處碰壁受這種夾板氣。
屹湘說Michael,我們?nèi)愠鲧R吧。
第三章
沒有風(fēng)景的房間
(二十四)
話音未落,就覺得車子顛簸了一下。司機(jī)忍不住都要回頭看一眼這個小女子。
屹湘對著司機(jī)一皺眉,示意他專心開車。
想了想,她說Michael,化妝師那里你去敲定,裸妝調(diào)子得改一改……妝容加金色進(jìn)去,我要金屬裸色妝……不,不要我們原定的el,el恐怕壓不住模特的本色;讓化妝師試試……
她手指靈動的在平板電腦上滑動,調(diào)出化妝部分的資料,一邊跟Michael商議細(xì)節(jié),一邊修改著原先的文案。
不知不覺的時間過去,出租車司機(jī)將她放在了機(jī)場入口處。
她這通電話還沒有結(jié)束,又有插播進(jìn)來,腳下匆忙的趕著,去與Vi他們會合。
好在就算空港繁忙,他們這一撥兒打扮奇形怪狀的人,還是很好認(rèn)。正在隊伍前排的Michael和Joanna揮手叫她,屹湘顧忌大家都在有秩序的排隊,指了指自己的位置,站在隊尾。Joanna就笑。屹湘看看前面,Vi竟然還是穿著昨天的那套,根本懶得理她的抱怨……
她的座位在頭等艙,Vi的旁邊。
在空乘的提示下關(guān)手機(jī)的時候她才結(jié)束通話狀態(tài)。抓起杯子來大口的喝水�?诟缮嘣锏摹l要親力親為?累死都沒人償命。就沖著這份兒累,她那矛盾的心理也暫時安歇。忙完這一場,依舊做她的縮頭烏龜去……
飛機(jī)起飛后,她開始用座位上的電話跟地面溝通。主秀模特在她上飛機(jī)前才定下來,資料才備齊全發(fā)送過來,她下飛機(jī)就需要馬上開始工作的——仔細(xì)端詳資料中的照片,原來主秀模特竟然又是她……屹湘回想著那位波蘭裔模特的身型,大體上心中便有了數(shù),要給她穿的禮服,需要在哪個部位收一下,又要在哪個部位放一下……她拿出筆來勾勾畫畫。
Vi拿著耳機(jī),問:“你是不是還要打很多電話?”
屹湘看他。
他說:“你要一直打電話,我就趁現(xiàn)在吃顆鎮(zhèn)定藥,好一覺到東京。”
屹湘四下看看。
這次他們乘坐的是JAL的空客A380。頭等艙座位舒服的像是一顆微型膠囊。Vi的抱怨簡直是雞蛋里面挑骨頭,她就算是打電話也影響不到他啊。
“Michael他們呢?”屹湘問。
“機(jī)票等級跟對公司的貢獻(xiàn)成正比的。你以為誰都有資格讓公司買頭等艙的單?”Vi懶洋洋的。
屹湘差點兒罵一句勢利。轉(zhuǎn)念一想這句話,Vi未必不是罵她不帶臟字兒。
“我這一張是給Jose的?”她緩過神來。
Vi笑,“連我這張都是�!�
屹湘張嘴,“開玩笑吧?”
Vi打開了手里的雜志,淡淡的說:“Jose不喜歡人家坐在她旁邊,打擾她休息——你不如去跟苗討教一下,苗怎么能貼身服侍Jose三年,居然還能活下來?日后你若去跟Jose共事,怕你挨不出癌癥也要挨出心臟病……”
屹湘心說她還要去伺候汪筠生?在你Vi-Westwood手底下討生活已經(jīng)像是挨命了……等等。
“什么跟Jose共事?”她總算抓住了重點。
第三章
沒有風(fēng)景的房間
(二十五)
“Laura提議你出任LW大中華區(qū)總設(shè)計師,負(fù)責(zé)LW高級成衣定制業(yè)務(wù),好讓Jose更加專心負(fù)責(zé)LW運(yùn)營。”Vi翻著雜志,閑閑的說。
屹湘沉默。
該死的Vi。這才是Josephina為什么會撤出慈善秀的真正原因吧?
“不過Laura也說,Vanessa很有想法,這個人事變動,應(yīng)該先與Vanessa做個溝通。那么,你意下如何?”Vi拂了一下雜志上的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