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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主編則說:“鄔先生我們不要吃工作餐�!�

    屹湘笑道:“如果大伙兒都能吃的來辣,我倒是有個好建議。”她一說,Jiy立即拍手說“我知道是哪兒”然后自告奮勇去打電話訂位子了。屹湘跟主編說,今天的工作人員都請上,“我謝謝大家,這幾日都辛苦了�!�

    主編笑著答應,先去安排了。

    剩下屹湘跟家本二人站在一處,屹湘問:“陳太好么?”

    “好。就是你走了之后,說屋子里只有她跟墨菲,顯得空蕩蕩的。奇怪呢,你沒去住以前,還不是只有她跟墨菲。讓我給你帶了一堆東西。晚些時候我遵照她的指示都交到你手上去。她好像生怕你不是回了家,而是去了什么非洲部落�!奔冶救滩蛔⌒Γ娨傧婺樕蠝厝岬脚馐愕谋砬椋罢娴�,我給她解釋說北京什么都有,而且屹湘是回家呢,家里自然什么都好。她卻說這些年畢竟是在國外呆慣了的,猜你回家反而會水土不服——她擔心的有沒有道理?”

    屹湘笑。鄔家本講話如此迂回婉轉,其實不過是想像她那樣,問一句“你好么”?她于是說:“有道理。不過,已經(jīng)解決了。倒是你,等下吃這餐,千萬留神。我上次就是被辣到,一夜無眠�!�

    說到水土不服,她想起早上自己剛剛起床,就有人按門鈴,她以為是母親讓人來送藥,但不是,陌生人,說是送水。她開了門請人上來,送來的是幾箱礦泉水。正是她喝慣了的那個牌子。她這些天腸胃敏感的狀況早已改善,幾乎忘了找水這回事。卻不想葉崇磬還記得。

    屹湘想著,這一早繁忙,竟然沒有空出時間來給他打個電話表示感謝……

    鄔家本見屹湘說著說著便停了,不由得深看了她一眼,說:“很奇怪,我每次來北京,都像是回到家一樣,從來沒有什么不適。也許上輩子,我是在這里生活過�!�

    兩人一起走出了攝影棚,外面光線強烈,屹湘遮了下額頭。

    家本看著她光滑的沒有一絲飾物的手,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頂針戒指。屹湘留意到,笑道:“我也有一只呢。”

    “沒見你戴出來�!�

    “窮的時候賣掉換面包了�!币傧嬲f。

    鄔家本抬頭。

    “開玩笑的。我不喜歡戴戒指�!币傧孢讼率�,笑道。的確是。十根手指都光光的呢。

    “那以后求婚,用鉆石頂針。”鄔家本說。

    “……”

    “開玩笑的�!编w家本笑出來,“其實,我今天是特意在這里等你的。還想跟你單獨吃飯。這是實話�!�

    “我知道。這也是實話。”屹湘看著家本微笑的面容,平和的說,“改日吧。”

    ****************

    葉崇磬抿了一小口茶,看看Sophie。Sophie對著他雙手合十。會議室里若不是滿滿的坐的都是高級經(jīng)理們,Sophie怕是要做個鬼臉兒給他看了——葉崇磬轉過頭去繼續(xù)聽報告。

    他把杯子往旁邊推了推。直到會議結束,他都沒再碰杯子。

    散會后,Sophie收拾著桌上的文件,一聲不吭,只剩下仍在翻文件的葉崇磬和她的時候,她聽到葉崇磬問她:“今兒的茶是誰給我泡的?”Sophie在他身邊工作了幾年,他什么時候要什么樣的茶,她都精準掌握。

    Sophie果然這回做了個鬼臉兒,微笑。

    葉崇磬平時一本正經(jīng)的,公事私事交代下來總是要求嚴格,他自己也是一絲不茍,不過對Sophie偶爾犯錯,并不認真生氣責罰。何況是這樣的小事情。

    “嗯?”葉崇磬把手里的文件放到Sophie手中那一大摞上。

    “粟小姐�!盨ophie說。

    葉崇磬沉默。

    “粟小姐剛剛非要幫我泡茶,實在是拗不過她�!盨ophie沒說,粟茂茂上來軟硬兼施、若磨硬泡,她若是不急著進會議室,就算粟茂茂如此這般她也不會輕易繳械投降——眼下的狀況證明了以后她要嚴防死守;粟茂茂連這點兒事情都做不好,還想抓住老板啊?她自顧自的腹誹,見老板沉默,小聲說:“粟小姐說,她從今天開始上班�!彼е晦牧细诶习迳砗笞叱鰜怼@习迳砀咄乳L,她跟的很辛苦。

    忽然葉崇磬回身,從Sophie手里把那摞文件都拿過來,對著Sophie說:“去,給我查一下,誰把她給招進來的。”

    “是�!盨ophie答應著。手里一輕松,臉上就笑了。看著高高大大的老板輕松的拎著資料三五步就走到了辦公室門口,順手把資料拍在了她的桌上,Sophie眼睛都笑彎了。

    還用查啊,粟茂茂怎么進來的,她門兒清啊。不過她得組織一下語言去跟老板匯報。

    葉崇磬進門便看到了自己辦公桌上多了一只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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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親:

    今日更畢。謝謝�;匾�。O(∩_∩)O~

    第九章

    沒有浪花的海面

    (四)

    他坐下來。

    擱在面前的這只杯子不是普通的馬克杯——沒錯,他正在用而且是用了很久的那么一個杯子也是這個,但這樣公然的而且自作主張的把自己的照片印在杯子上硬是逼著人用……真是強人所難。

    Sophie進門。這回用他的杯子重新泡了一杯茶,放在桌上。懶

    “到底怎么回事?”葉崇磬平靜的問。粟茂茂進公司,這事兒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不過,作為競爭對手銀行的所謂的“太子女”,她實在是不適合來這里工作。尤其考慮到她的動機,他實在不能不覺得這事情很不妥當。

    Sophie見老板斯斯文文的拿起杯子來,一口茶喝的慢條斯理,輕聲說:“粟小姐是循正規(guī)程序考試進的公司。她在總行這次招考的管理培訓生里成績非常好。不但筆試成績好,面試成績尤其好。而且,無論從履歷還是專業(yè),她也無可挑剔,所以……”

    葉崇磬聽著,眼看著杯子里的茶葉漂漂浮浮,問:“我沒記錯的話,這次招考應該有一段時間了�!�

    “是的�?荚囀侨ツ�12月份舉行的�!盨ophie說。

    葉崇磬心想,難怪。粟茂茂頗有一段時間不來“騷擾”他,去她父親那里上班也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原來是另有打算。但她怎么就那么順利的通過了人事部的資料審查?蟲

    Sophie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接下來便說:“葉先生,您知道咱們銀行的招考,初試的資格審查向來比別家要寬泛。粟小姐當初報考的時候只寫了一部分社會關系,也順利通過了。她進入面試名單之后,才開始嚴格的背景調查……”

    葉崇磬問:“董事長知道這件事?”

    Sophie點頭,說:“知道。董事長說這事無傷大雅,粟小姐既然考,就該給她機會。我們銀行一向公平,不拒絕任何人才的加入�!�

    葉崇磬明白了。

    他放下茶杯,轉了轉杯口,看Sophie一眼。

    Sophie說:“我沒跟您多嘴,是因為,其實我也覺得,雖然您不至于干預這件事情,但是粟小姐能考進來,對她來說不是壞事。對公司來說也不是壞事�!�

    “今天她第一天上班?”葉崇磬問。

    “是。提早半個小時來,先上來央求我把禮物送進來,見我要泡茶,說要幫忙的。”Sophie說。她看著老板的表情,“葉先生,如果您不喜歡……”

    “下不為例�!比~崇磬說。

    雖然他沒講哪一樣“下不為例”,Sophie領會得他的心情,顯然對于老板來說,粟茂茂的行為過界了,而她也過界了。

    “對不起,葉先生�!彼f。

    葉崇磬見Sophie清秀的面孔上泛紅,也覺得自己有點兒過于嚴肅了,于是說:“出去做事吧。”

    Sophie無聲的退了出去。

    葉崇磬默默的坐了一會兒,將粟茂茂送進來的那只杯子放進了抽屜里。上午剩余的時間,他都在專心做事情。仿佛粟茂茂給他帶來的小插曲已經(jīng)過去�?斓轿顼垥r間,Sophie提醒他今天沒有工作午餐,他可以自由安排。葉崇磬聽Sophie的語氣,好像也在替他松一口氣似的,便問Sophie今天午餐怎么解決。Sophie說自己除非工作需要外出就餐,否則一定在員工食堂。

    葉崇磬想了想,說那今天一起去員工食堂吃飯吧。

    Sophie笑著說葉先生,好像食堂換了承包方,您還是第一次要去試試菜呢。想了想又說,我得去修改MSN簽名,說葉先生今天會去食堂吃飯,女職員們請務必盛裝出席……

    食堂用午餐的時間十分繁忙,葉崇磬跟Sophie排隊取餐的時候頗等了一會兒。Sophie怕葉崇磬等的不耐煩,笑著說這次食堂換的這家餐飲商比先前的好太多,所以留在行里用餐的員工會多很多,“董事長也經(jīng)常下來吃飯�!彼f。

    葉崇磬聽著Sophie話音未落,已經(jīng)看到了伯父葉居德,正獨自坐在一張桌子上,細嚼慢咽的用餐。他于是取了餐點便帶著Sophie一起過去,坐在了葉居德的對面。

    “董事長�!比~崇磬跟Sophie一先一后的跟葉居德打招呼。

    葉居德抬眼看到他們,示意他們坐。Sophie乖巧的說自己跟其他同事一起。葉崇磬便獨自坐在了伯父的對面。食堂里人雖然很多,不過并不顯得嘈雜,叔侄倆說著閑話,倒也很愉快。都是難得吃一頓這樣簡單卻也閑散的午餐。

    葉崇磬似乎感覺到什么,他抬了下頭,往取餐處看一眼,一隊穿著銀行黑色制服、胸前掛著實習生標牌的年輕人在排隊取餐,比起其他安靜用餐的老職員們,他們稍顯稚嫩和活潑。葉崇磬不經(jīng)意的皺了皺眉。

    葉居德正用手帕擦著手,看到侄子的表情,微笑道:“見到茂茂了?”

    葉崇磬轉回頭,繼續(xù)用餐,說:“沒有�!�

    “我今天倒是特別留意了一下。這孩子認真工作起來,竟然也一本正經(jīng)。”葉居德笑道,“之前我以為她三分鐘熱度,不見得能堅持到最后。就沒有跟你提。沒想到她連魔鬼面試官都能對付下來,也算有把小刷子。她父親親自打電話跟爺爺和我道歉,說這孩子胡鬧……依我看,雖然是胡鬧了些,倒也不是壞事�!�

    葉崇磬聽伯父提到了爺爺,愣了一下。并沒有想到這事情爺爺居然也知道。

    葉居德微笑,說:“在公在私,粟家跟我們都是極有淵源的。茂茂這孩子算我看著長大的,大譜兒不離。她既然有心,我看讓她在咱們這里試試也無妨。你說呢?”

    葉崇磬知道伯父問他的意見,也不過就是一問。此時粟茂茂已經(jīng)入職,他也不能因為不合自己的意思就把她給攆出去吧?

    “茂茂聰明,我不懷疑以她的能力會發(fā)展的不錯�!比~崇磬說。粟茂茂畢竟是粟家未來的繼承人。就算是她無心經(jīng)營,但她有潛質這是毋庸置疑的。但他對她的期許也僅限于此。不會更少,也不會更多。

    葉居德看著侄子,也不再對這個話題發(fā)表意見。叔侄倆吃完這餐飯,一起出食堂的時候,竟然遇到了粟茂茂。

    粟茂茂看上去比平時要穩(wěn)重成熟很多,穿了制服的原因,她的樣子比實際年齡顯得要大。見到葉居德叔侄倆,她規(guī)矩的跟其他同事一起回避了一下,只是在擦肩而過的一刻,她眼睛里閃過的一線光芒,顯得又狡黠又得意。

    葉居德看到,葉崇磬看到,Sophie也看到,只是個個看在眼里,感受不同。

    葉崇磬最是聲色不動的人,依舊有說有笑的陪著葉居德回了辦公室,又聊了好一會兒才出來,沒有立即回自己那里去,而是獨自走向了吸煙區(qū)。

    他掏出煙盒來,看了半晌——想起早前在紐約陳太的古董店里買到的那只漂亮的煙盒,買回來就讓人送去給了祖母。祖母夸他眼光好,喜歡的不得了,還說他不要總是記得給她買禮物,如果這樣好東西不是送給她而買來是送給女友的,她會更開心;聽他講買煙盒的經(jīng)歷,祖母的笑聲一直不斷……葉崇磬將煙盒塞回衣袋里,慢慢的踱著步子,不消一刻,便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陽光裝了滿滿一屋子,他看著東墻多寶格上那些奇形怪狀的石頭……

    屹湘接到葉崇磬電話的時候剛剛進了家門。她一邊走,一邊聽葉崇磬說著翡翠原石的事情,沒來由的覺得輕松好些。其實他也沒說什么,只是告訴她,他正在幫她找好一些的原石。然后,提議去一趟潘家園。可他的語氣,緩緩的、穩(wěn)穩(wěn)的,讓她聽著舒服。

    “那就周末去吧……不用,我認識路……也行�!彼f著話,走到了上房門外,翹腳一看,母親正坐在里面侍弄兩盆蘭花呢。她收了線,敲門進去,“媽,我回來了�!�

    郗廣舒摘下眼鏡,看著女兒,笑瞇瞇的問:“跟誰講電話,這么開心?”

    屹湘坐到母親身邊去,“哪兒有開心?工作上的事啦�!�

    郗廣舒依舊笑瞇瞇的,說:“我倒希望這是工作外的事�!�

    屹湘跟著笑。

    “上回跟你說的事情,可要提上日程了啊�!臂瓘V舒拿著一柄小小的銀剪,從根上剪了一小條枯葉�!澳切』镒右彩亲罱鼊偦貒菁�。你看看,這個周末行不行?”

    屹湘盯著桌子上這盆“晨星”,蘭香馥郁濃厚,卻像母親的話,讓她頭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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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親:

    今天只有一更。剛回來,要找下節(jié)奏。這些天大家等更辛苦了,謝謝大家的耐心。諸位。明兒見。

    第九章

    沒有浪花的海面

    (五)

    她扯著衣袖握在手心里揉搓著,繼續(xù)聽母親說。

    “……性格很好,從業(yè)務能力到待人處事,都是這一茬兒里面拔尖兒的——對了,爸爸也知道他,我跟他提的時候,爸爸就說這個小伙子還不錯——你看,別人的意見可以不考慮,爸爸的眼光總差不離兒吧?”郗廣舒將手里的小銀剪擱下,噴壺掂在手里,看了沉默的女兒一眼,又補充道:“照片在我書桌左邊抽屜里,你去看看。怎么不說話?”懶

    屹湘說:“好。”

    郗廣舒用手背蹭了下女兒的下巴,說:“洗洗手,我們吃飯�!�

    “嗯�!币傧嬲f著站起來,“我先回房拿點兒東西�!�

    “好。對了,今天崇碧還說,你葉伯母問起,哪天你有空,過去他們家吃頓便飯,看你的時間。你記得跟崇碧說說�!臂瓘V舒湊近了她侍弄的蘭花,閑閑的說。

    “就我?”屹湘已經(jīng)走到了門邊,聽母親這么說,問道。

    “就你。”郗廣舒笑了,“怎么,你還當不得這一頓飯��?瞧你把崇碧打扮的那個漂亮勁兒的�!�

    “那還不都是該做的�!币傧骈_了門。去葉家吃飯?沒的受那個拘束做什么。不過,看母親這個意思,不反對她去�!澳遣皇窍胱屛页渣c兒回來啊?崇碧整天在咱們家麻煩您�!�

    郗廣舒笑著,說:“這兒去不去你自己看著辦�!毕x

    屹湘看著母親精心的侍弄著蘭花,這么溫和的跟自己說著話,好像令她很愉悅。

    “還有,我沒跟你說吧?”郗廣舒抬頭,看著屹湘說:“那小伙子叫阮堯。你在仙臺的時候,就是他在幫忙找你——去吧。”郗廣舒說完,依舊去修剪蘭花。

    屹湘倒沒想到自己跟這位父母認可的對象還有這樣的淵源。在那樣的混亂之中,留下來的記憶除了惶恐還有疼痛,倒把他和他的電話忘的幾乎一干二凈……她笑著說:“媽媽,您真是太懂得把最重要的話留到最后說這個道理了。我真的還就非去不成了�!彼f著人便出了門。

    吃完晚飯她要走的時候,到底被母親揪住,塞了一個信封到她的手里。嗔怪的看著她。她拿著信封往外走,聽母親在身后嘮叨:“電話號碼在信封里……周六下午,別忘了�!�

    她硬是將母親推回房里去,關了房門,不要她再送出來。一個人快快的穿過院子走出去,又快快的發(fā)動起車子。信封被她塞進了包里去。

    車子要出巷口的時候,后面一輛銀色的corvette追了上來。屹湘下意識的減速,從后視鏡里看了眼那樣子熟悉的車子。此處暗了些,她沒看清車牌,也沒等來鳴笛。出了巷口那車子迅速的超了她的車,車里的人在超車的瞬間看了她一眼。

    屹湘認出來,是粟茂茂,并不是葉崇磬�?磥�,這款車子在京城里雖然少見,但是同好者也并不是沒有。

    她撐著腮,仍不疾不徐的開著車,眼見著粟茂茂的車子迅速消失在車流中,心情有點兒沉。

    血緣的關系,茂茂長的像菁菁。那時而活潑、時而乖巧、時而溫柔、又時而鬼精靈的性情,尤其像。想必,也是個讓人愛恨之間都不忍釋手的女孩子吧……

    她的車子開的越來越慢。

    到住處的時候,看看電子鐘,竟然比平時足足晚了半個小時才到。

    樓下的保安開玩笑問郗小姐今天是不是“被”夜游車河了?說著將兩個紙盒子交給她,說是一位先生送來的。

    屹湘接過這兩個挺沉的盒子,一看上面的封條就明白這些是陳太讓家本帶給她的東西。她好不容易抱上了樓,進門坐在地板上就喘粗氣。家本的電話打進來,告訴她其中一個盒子里有兩張邀請函,“月中的五周年慶典,特別給你的邀請函�!�

    屹湘沒有立即答復,家本那邊好像也很忙,只說了句再通電話便掛了。屹湘開了箱子查看,里面色色都是她在美國用慣了的些東西,從吃的到用的,甚至還有穿的。她呆坐了半晌,望著這些并不值錢的零零碎碎,委實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她只知道陳太細心,卻不知道陳太對她用心到了這種程度……她隨手拿起一盒化妝棉,翻過來一看,de-in-a,赫然在目。想笑,沒笑出來。

    她撥了電話給陳太,電話里跟剛剛起床的她聊著天,順手將家本給她的邀請函和剛剛從包里拿出來的信封放在了一處。

    信封還是打開了,她看到了那張照片。

    陳太問她最近有沒有什么新鮮事,她看著照片里那個微笑著的人像,吸了口氣,說:“有啊,要去相親了�!�

    那邊陳太立即很有興趣的追問她究竟。直到收線,都興致盎然,完全忘了她是自己極力想要推到外甥身邊的女子了。

    屹湘忍不住想笑。她再把照片拿近些,看著。

    阮堯,是吧?

    模樣可夠俊的呢。

    ……

    她如期赴約,見到阮堯本人,才覺得其實母親的形容、包括照片,都不足以將阮堯出色的外表表達出來。

    阮堯實在是出色。

    斯文俊秀,而且沉穩(wěn),這并不意味著他死板無趣。坐在她對面,阮堯侃侃而談,從容淡定。為了讓兩人的初次會面盡量顯得氣氛融洽,他話題也盡量的選擇跟她的職業(yè)和求學背景相關的�?梢钥吹贸鰜硭亲隽斯φn的,然而又絕不夸夸其談。

    屹湘聽的多、說的少,也不太動問,倒是打量著阮堯的時候,很有點兒探究的意思。

    “Vanessa?”阮堯叫屹湘第三聲的時候,屹湘才聽到。

    “對不起�!币傧嬲f,“我剛剛有點兒走神。抱歉,最近休息的不是很好�!�

    “我知道你最近很忙�!比顖蛐Φ馈�

    屹湘盯著阮堯袖口的那一粒青花瓷袖扣,問:“你喜歡古董飾品?”

    阮堯抬了一下手腕子,笑問:“這個么?是我父親送我的禮物。考進外交部的時候。”

    “袖扣,男人唯一的首飾。有人這么說�!币傧嫖⑿Α�

    阮堯笑了,說:“這是你的專業(yè)知識。我只是覺得這個好看——搭配的還好?”

    “很不錯。”屹湘這句話說的真心實意。她自己想想,也許是她見了阮堯以來說的最聚精會神真心實意的話了。“有一件事,我得謝謝你。”

    阮堯看著她的眼睛,笑道:“我知道你想要說什么。不用客氣。其實,那是我的工作,對你來說,并不算特殊照顧。再說,你也沒接受�!�

    “話是那么說,還是讓你費心了�!�

    “當時不是費心,是擔心�!比顖蛘f,“還擔心你的家人。得不到確切消息,最擔驚受怕的是他們。”

    屹湘沉默。心里酸酸的。她掩飾的拿起杯子來喝了口茶。

    阮堯看著她,繼續(xù)說:“而且,你的語氣比當時的狀況還惡劣。”

    “抱歉。”屹湘覺得臉熱了。

    “沒什么。你肯定有你那么做的理由。所以,”阮堯擺手,“你就別再說什么抱歉啊對不起了。再這樣,我不好意思了。”

    屹湘看著阮堯,說:“好。謝謝你。”

    “這個也不用再說了。”阮堯笑笑的,抬手,“今天天氣這么好,我們談談天氣都比說這些客氣話好很多,是不是?”

    “那后來,有沒有人再去麻煩你?”屹湘問。

    阮堯想了想,說:“你指的是那幾個理直氣壯的報上你的大名要我安排住宿的學生嘛?”

    “真的去找你了。他們幫我回到東京,我無以為報�!币傧嬲f。

    “才不是無以為報,你是故意的給我找點兒麻煩吧?”阮堯笑著說,“我知道,當時聽你的語氣,就知道你討厭我�!�

    “是。是有點兒�!币傧娉姓J。

    說到這里,好像兩人又都沒有什么要說的了。

    屹湘看了看時間,阮堯便會意,說:“你是不是還有事情?那我們再聯(lián)絡。”

    屹湘點頭。

    但她直覺阮堯不會跟她再聯(lián)絡了。于是很客氣的跟他握手道別。

    阮堯走的時候和他出現(xiàn)的時候一樣得體,將他簡單樸素的名片留了下來。屹湘說她再坐一會兒,阮堯也沒有堅持一定送她回家。

    阮堯走后屹湘就呆坐在那里,安安靜靜的,直到桌上的茶都涼了,她還是不想動。

    “郗小姐?”侍應生過來。

    屹湘抬頭,剛要說自己馬上結賬,就見侍應生微笑著說:“那邊的先生問,您要不要過去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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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親:

    抱歉晚更了。各位。

    第九章

    沒有浪花的海面

    (六)

    屹湘略皺眉。

    侍應生隨后稍稍轉了下身,伸手示意屹湘朝對面雅座看。

    隔了兩重珠簾,她辨認對面雅座里的人。

    剛剛她雖然全副精神沒有都放在阮堯身上,也沒有特別注意別處。

    此時對面雅座束手而立的葉崇磬,真有些意外了。懶

    她一時沒有移動,只是看那身長玉立的葉崇磬,對她稍稍的歪了一下頭,無聲的詢問她是否樂意過來一坐。葉崇磬閑閑的模樣,真正是一副趁著周末閑暇的時刻、特地選了半壁這樣舒服至極的地方來品茶似的……她在心里嘆了口氣,抽了銀包出來。

    侍應生笑,說阮先生走的時候結過賬了。

    屹湘點點頭。

    阮先生,阮堯。怎么他剛剛離開,她卻好像覺得這次會面,已然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似的……剛剛打開的銀包又收回去,人也跟著便站了起來,朝對面走去。

    葉崇磬也往前走了幾步,親手替她打了珠簾。

    屹湘道謝。

    進來一打量這間雅座,比剛剛她所在的那間小一些,卻更顯得精致。桌上茶具茶桶密密的擺著,空氣里氤氳著各色的茶香,混合起來有股子深深的醉人的味道。像陳年的酒。

    屹湘說:“好香的茶�!闭f著話,看看桌邊位子上,顯然葉崇磬另有朋友在,于是并沒有貿(mào)然就座。

    況且她今天穿的有點兒過于正式,總有些不得便的感覺——葉崇磬見她特地換了合體的茶色的套裝,臉上化了淡淡的妝,倒覺得她額外顯得神采奕奕起來。于是莞爾一笑,替她挪開了椅子。蟲

    “請坐�!比~崇磬說。

    “謝謝�!币傧孢^去,“好巧�!彼p聲說,看看葉崇磬,他也坐了下來。不知道剛剛她跟阮堯的會面,他看到多少又聽到多少。想到這兒,她微微側了下臉,看著外面。應該,聽不到什么吧……

    “我偶爾跟朋友約在這里�!比~崇磬說。看出屹湘有些不自在,卻只當沒有見到,問:“喝點兒什么茶?”

    “我喝了不少了�!币傧嫣拱椎恼f。好像她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就是喝茶似的,剛剛一杯接一杯的。茶再好,卻也有些飲不知味。

    “我想你是沒精神品茶——試試,這是新上市的茶。別處喝不到的�!比~崇磬給她倒了一杯,又將面前的九九果盒往她面前稍稍一推,說:“先吃點兒東西……茶雖好,不喜歡也別勉強。”

    屹湘只覺得他最后一句話里有話,捻了一顆松子,想要說什么,見葉崇磬很自然的在收拾著面前凌亂擺放的茶具——她看著他白皙修長的手靈活的左右晃動間,茶桌上漸漸的布局清晰起來;他像是忽然間意識到,將原本卷到手肘處的袖子落下來,手腕上那枚銀色的素表只露出彎彎的一道淺沿……她想自己也是太過敏感了,葉崇磬話里未必有什么暗示,于是“嗯”了一聲,抿口茶,瞟一眼對面座上的外套,問:“不會打擾你們談事情?”

    “正經(jīng)事總是見面三分鐘內(nèi)就說完了——剩下的無非是在一起扯閑篇兒,今兒主要是來試試新茶……說著就回來了,你認識的,都不是外人……”

    屹湘心想怎么就“不是外人”了,心念未了,外面腳步聲輕輕近了,珠簾一動,身邊一陣微風過,就聽葉崇磬笑道:“你這電話也打太久了�!�

    隨著清爽的微風,是爽朗的笑。

    屹湘聽到,瞅著面前茶杯的眼神便一黯。只是再抬眼間,臉上便掛了矜持了禮貌的微笑,眼睛里也是柔波閃閃,望了董亞寧——那董亞寧比上回相見,發(fā)型大變,修剪的幾乎貼著頭皮的烏發(fā)根根直豎,對著光,發(fā)根處似有金光,金針似的,讓他氣質中剛猛決斷的部分,纖毫畢現(xiàn)。

    冷兵器似的一個人,又顯得清瘦些。

    葉崇磬示意屹湘試試別的茶。她微笑點頭。

    “我這手機不能開。電話一個接著一個�!倍瓉唽幾聛�,將手機按在桌上,拿起茶杯來喝一口,那是葉崇磬剛剛替他換的一杯,他飲下去,兩道濃眉一擰,說:“老金還就跟我吹說這茶有多么多么好,我喝著倒真不如‘墨寶’�!彼f完,才看了屹湘一眼,眉目舒展開來,略點了一下頭。

    “品茶也該從淡至濃,‘墨寶’濃烈,你一上來就喝過那個,其他的什么還壓得��?不過,‘墨寶’果然是你的茶,別的不喝也罷了�!比~崇磬轉頭問屹湘:“屹湘,你覺得呢?”

    “挺好�!币傧嬲f,“我的意見可做不得準。我對紅茶尤其沒有品味可言。”

    “靠直覺就好。直覺往往最準確�!比~崇磬拿起另一把茶壺,淺淺的倒了一杯給她,“再試試這個�!�

    “沒有那個好�!币傧鎸⒚媲暗膸妆钄[在一處。葉崇磬果然如崇碧所說,善用玻璃杯盛茶湯——她看一眼他們剛剛在討論的“墨寶”,那色澤濃的果真如墨似漆。

    “那我們不理這個舌頭有問題的�!比~崇磬隨手便替屹湘斟了小杯“墨寶”。屹湘握在手里,沒有立刻就飲。

    董亞寧端起杯子。清亮的目光在屹湘跟崇磬周遭一轉,飲一口茶,抬手拿了手機和外衣,說:“我該走了——晚上這頓又逃不過了。先進了這么多涮腸水,這會兒簡直前胸貼后背,等下我可要來頓饕餮大餐。你來不來?我一個人對付那幫虎狼,犯怵�!�

    葉崇磬笑了下,說:“這幾天財經(jīng)版頭條都是你,也該得意忘形一下。我就不奉陪了,難得清凈的喝杯茶。”

    董亞寧眉開眼笑的,說:“你自個兒不來的,那就別怪我有好酒好菜不想著你、只惦記著你的錢了啊。”他說著站起來,外衣搭在手臂上,看了眼屹湘,也對她點點頭,說:“我先走一步,回見了�!�

    “再見�!币傧孑p輕的吐出這兩個字的時候,董亞寧人已經(jīng)甩脫珠簾走了出去,他瘦削而高大的身影一晃便消失在槅扇外,一會兒,不見了。珠簾稀里嘩啦的亂晃一氣,驚濤駭浪一般。她低頭看下表,說:“葉大哥,我也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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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親:

    今天只有一更。謝謝。大家,明天見。

    第九章

    沒有浪花的海面

    (七)

    葉崇磬問:“開車來了嗎?”

    “沒有�!边@兒距離她的住處步行也不過三五分鐘,她干脆就走著來的。穿著高跟鞋一路走過來見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她想想自己此番也真是有勇氣。

    她拿起“墨寶”來,喝了一小口。那苦澀頓時淹沒了她每一顆的味蕾。她慌忙咽下去。只有一會兒,一股甘香卻隨著茶湯落下之后升了起來。懶

    “我送你吧。”葉崇磬很自然的說。

    “不用。我不耽誤你了�!币傧骖D了頓,說,“我另外有約。”她仍端著茶杯,一小口,又飲了一小口。還是苦澀,卻回味無窮。

    真的,整個下午飲過的茶,此時仿佛全都云開霧散般的消失了似的。

    “好霸道的茶�!彼f。

    葉崇磬看著屹湘飲了“墨寶”之后的反應,此時才說:“小心,這茶會上癮的�!�

    屹湘放下了茶杯�?谥胁柘阍骄墼綕馄G,人的精神都跟著提振了似的。會上癮?她有些相信了。

    葉崇磬跟她一起站了起來,說:“就載你一程好了。去哪兒?”已經(jīng)不容拒絕。

    “不遠。打車也就是起步價就到�!币傧嬲f,看葉崇磬已經(jīng)穿上外衣要走,“就是我得先去拿點兒東西——今兒是我?guī)煾傅膲鄢健彼恼f著,走在葉崇磬身前,往大門方向去。

    葉崇磬從侍應生手里接過一個小紙袋,門外他的車已經(jīng)停在那兒,他替屹湘開了車門。上車將紙袋遞給她。蟲

    紙袋很輕,屹湘打開一點,里面的錫紙包上貼著白色的小標簽,“墨寶”。她看向葉崇磬,“給我的?不是說會上癮?”

    葉崇磬點頭,“有一兩樣欲罷不能的嗜好的話,日子過的更有滋味�!彼粗胺�,董亞寧的車子就在前面。他鳴笛。董亞寧今天換了輛新車。果然人逢喜事的樣子,寶馬香車看起來跟他的人一樣有精神。董亞寧的車子飄來飄去,像是在玩兒飄移似的,他動了動眉,說:“這人真是,車開成這樣——難不成醉茶了?”

    屹湘看看前方董亞寧那怪里怪氣的車牌號,配著那嶄新的車子,說不出的張揚。她低了頭,將手里的小紙袋疊好放進包里。

    “前面左轉?”葉崇磬問她。

    “嗯。”屹湘說。

    “前面也只能左轉�!比~崇磬道。

    屹湘抬頭,葉崇磬在左轉彎的時候超過了董亞寧的車,董亞寧車子嘟嘟響了兩聲,放慢車速,停在了路邊。屹湘從后視鏡里看到董亞寧正拿著電話在講,她輕聲說:“前面街口的那家糕餅店,我在那兒下車就好了……”

    葉崇磬左右看了看,將車子停下來,屹湘開車門,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彎身對著車內(nèi)的他說:“葉大哥?”

    葉崇磬揮了揮手。

    屹湘往糕餅店里去。

    葉崇磬降下車窗,看她挪著小碎步疾走,鞋跟又高又細,走起來快不來。他轉開臉,看著董亞寧的車子仍停在后面……有好一會兒,亞寧才開車過來,經(jīng)過的時候,按了兩下喇叭。隨后風馳電掣的去了……

    屹湘進了糕餅店,店員見了她,立刻將她提早訂的兩盒點心拿出來給她看。

    屹湘對著紙條子上的點心單子核對。師父不愛吃西式點心,偏愛這家的糕點。瀟瀟告訴她,他每年都在這家攢兩盒點心給師父送去,師父都十分歡喜。瀟瀟還說,師父每逢壽辰喝美了酒,反而會塞給他紅包……屹湘看著店員將點心盒子里擺好的花色點心亮給她看,隨后蒙上糯米紙,再蓋上盒蓋,用紅色的紙張包裹好,一張方方的“壽”字放在最上頭,端端正正的,彩帶系好了,兩個盒子摞起來,雙手遞給她。

    屹湘拎著點心盒子走出店門。手里沉沉的,倒讓她心情好的不得了。

    她低著頭,聽到車子響,側臉一看,葉崇磬正開著車子慢慢的走在一邊。

    已近傍晚的陽光充沛而溫暖,溫暖中又有些薄薄的涼意,透過并不密集的嫩枝葉落下來,斑斑駁駁的罩在車子上、罩在車內(nèi)那個人身上,而他的樣子,似是不經(jīng)意的,并不像是專門在等她、卻分明又是在等她。

    她走著,他緩緩的開著車子,像兩道平行線,只是平行線慢慢的在靠近。

    屹湘終于走到路邊,說:“我前面馬上就到了�!彼郑钢懊婺瞧祷疑呐f舊的小區(qū)。

    “嗯�!比~崇磬點頭。一伸手開了車門,“那我送你過馬路�!�

    說著,他停了車。

    屹湘聽到警笛聲,回頭看了一眼,騎著摩托車的警察在馬路對面轉了個向,她忙鉆進車里,將點心抱在胸前,“哎呀,警察。讓你亂停車。”

    “我哪兒有亂停車�!比~崇磬笑著。可警察真的過來了,他只好停下。

    “我盯了你有一會兒了。先生,談戀愛也不帶這樣的,亂停車影響市內(nèi)交通狀況,你可是要挨罰了。這兒也不準停車,你還停車上人?”交警對著葉崇磬敬了個禮,嘴皮子利索的說著話,拿出相機來,拍了照,又填了罰單。

    “警察先生,不是的……”屹湘歪了頭,看著交警。

    “不是什么呀?”交警單子已經(jīng)填好,看著屹湘,倒笑了,說:“得了姑娘,下回別這么拿著,他要讓您上車您就趕緊的,省的拿著勁兒還多掏兩張老人頭。有這空兒去喝杯咖啡不挺好?回見您呢!”他說著將罰單貼在葉崇磬前擋風玻璃內(nèi)側,敬了個禮騎上摩托車便走了。

    葉崇磬似笑非笑的看著罰單上龍飛鳳舞的一行字,又看屹湘,說:“我說什么來著?”

    屹湘憋的臉都紅了,這都什么呀!真是的……她看著葉崇磬。怎么,怎么葉崇磬,私底下,是這樣的?

    葉崇磬在前面十字路口左轉,開到了小區(qū)的入口處。年長的看門人看到屹湘,喲了一聲說“是給你師父來過生日的吧”?

    屹湘點頭,在簿子上簽了名。

    又聽老人家問:“多少年沒見你了呢,這回是帶著老公來給師父賀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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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些時候再一更。

    第九章

    沒有浪花的海面

    (八)

    老人家笑瞇瞇的看著車子里的這對漂亮的男女。

    屹湘一聽,腦門兒簡直冒火,她對著笑瞇瞇的老人家,還沒有開口反駁,葉崇磬已經(jīng)對老人家揮揮手,將車子開了進去,同時問屹湘道:“幾號樓?”

    “一號樓�!币傧嬲f。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多心了,這葉崇磬今天是怎么回事?她看了葉崇磬一眼,只見他的模樣倒是再沒什么異�!还茏约合劝櫫税櫭�。懶

    這小區(qū)不小,但是樓不多。車子開進來,葉崇磬就說:“黃金地段的老小區(qū),多少人都盯著呢。若是拆了重建,可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屹湘看著外面的院子——平板的路,石桌石凳,高大的楊樹,樹梢上站著的烏鴉……如此闊大的院落,只有四五層高的樓房,若是幾十層的高樓拔地而起,跟周邊的建筑融為一色,那將是什么樣的?

    “亞寧也盯了這地兒幾年了,就是一直沒下手。我原以為他是等著絕好的時機,不想,是艾墨存艾老住在這里的緣故。亞寧那么重情的人,看這個樣子,這筆生意他是做不得的了。”葉崇磬將車子停在了小區(qū)中央,這里往四個樓座去,都是等距離的,他看看屹湘,道:“你的事,我不大知道,原來,也是艾老的學生。”

    難怪。難怪寫一手那樣好的字。難怪畫一筆那樣好的畫。

    他看著她勻凈的面容,默默的,念著。蟲

    “是�!币傧纥c頭。避開葉崇磬從目光,抬抬下巴,“一號樓是最里面的那棟。”她從這里看過去,就能看到師父家的陽臺了。

    她說:“我到了。謝謝你送我。回去路上慢點兒開車�!�

    “好。”葉崇磬解開安全帶,屹湘卻阻止他下去替自己開車門,徑自下了車。葉崇磬見她從車前繞過來,站到自己這邊,就說:“明天早上我過去接你�!彼麤]等她回答,將車窗升上來,迅速的倒車離開。

    小區(qū)還是磚石地面,車輪摩擦地面,揚起輕塵來。

    屹湘看著葉崇磬的車子駛出小區(qū),才轉身往一號樓走去,沒走幾步,便聽見從樓上有人叫她:“小湘湘!小湘湘!”顫巍巍的喜悅的聲音。

    她手搭涼棚抬頭一看,白發(fā)的師母推開窗子對著她叫呢。

    “哎,師母!”她揮了揮手。

    這一應一答之間,楊樹梢上站著的一群烏鴉呼啦啦被驚起,屹湘只覺得什么東西如雨一般急落,心里一個念頭道“不好”,急忙低頭,一路小跑鉆進樓梯間,她一身整潔的衣服,此時低頭一看,白的綠的,沾了一片“天糞”……她可憐巴巴的出現(xiàn)在師父家門口,兩位老人家看著她臟兮兮的模樣,笑的打跌。

    尤其是老頑童似的艾功三,拄著拐杖,指著屹湘,要老伴兒快些給屹湘拿毛巾擦擦,笑著說:“看看,看看,多少年了,老婆子,你還記得那時候她頂著一頭烏鴉屎坐在樓底下大哭的樣子嗎?”

    艾師母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拉著屹湘往里走,笑道:“怎么不記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呢。那時候湘湘你幾歲?七歲還是八歲?”

    “七歲半�!币傧婵扌Σ坏玫亩吨约旱陌l(fā)梢。密集的鳥糞,頭發(fā)都黏在了一起。

    艾功三坐在圈椅里,看著愛徒的小模樣,哈哈笑著,白胡子抖動起來,說:“如今我們沒見你,也有七年半了吧?”

    屹湘停下手,她正靠在師母身邊,聽到師父這話,呆了一下。

    艾師母拍了下手,說:“小湘湘,不如趁著這會兒去洗洗頭?我灶上燉著雞呢,一會兒你洗好了,咱們也該吃飯了�!�

    屹湘看看師母,艾師母說:“你們師父這個死老頭,這些年越發(fā)的孤僻,說是做壽做壽,除了你們幾個,他誰也不待見。早半個月開始閉門謝客,就算是有人上門來,什么官家的私家的,都推給我老太婆來應付——今兒瀟瀟和阿寧不能來,你說來,他就說只咱們仨吃一頓清凈飯——湘湘去洗洗,一會兒就好了。你若是想洗澡也行,我給你拿浴衣�!�

    “不用……師母我洗洗頭發(fā)就好了�!币傧鏀r著師母。

    “還不快去。吃完飯等著我考你功課呢�!卑θ⒅娨暀C,攆屹湘快去。屹湘見師母進了廚房,她歪著頭看了眼師父在看什么,不禁笑出來,原來是動畫片……艾功三瞪她一眼,她縮了縮頭。

    艾功三聽屹湘關了浴室的門,咳嗽了一下。艾師母從廚房探出身子看他一眼,二老相視而笑……

    屹湘甩著一頭半干不濕的頭發(fā)陪著兩位老人家用晚飯。四菜一湯,艾師母做的簡約而精致。屹湘多年未嘗到師母做的飯菜,也多年未同二老相聚,這一餐飯吃的她柔腸百轉。飯后艾功三踱著步子進書房,屹湘幫師母收拾好了桌子洗好了碗,蹩進書房去,就見師父甩了下手里的拐杖,指著畫桌,說:“來,給我動動筆�!�

    屹湘見師父白胡子一撅,紅潤潤的面孔在燈光下,跟畫上的壽星佬似的,可愛極了,不由得笑出來。

    艾功三胡子撅的更高,拐杖戳著畫紙,“嗯?”

    屹湘還沒拿起畫筆,就見師母端著水果盤進來,對著師父說:“死老頭,沒事兒擺著師父的譜兒干什么?湘湘,咱吃水果……好好兒的考什么呢?今兒就玩兒,給你放假�!�

    艾功三吹胡子瞪眼,拿老伴兒卻沒轍。

    屹湘把師父愛吃的菠蘿先遞上去,老爺子咬了一口嚷嚷太酸了,她又用小釬子釬了給他,這才哄的老爺子笑出來。

    艾師母抖開屹湘帶給師父的生日禮物,原來她是將芳菲送的那塊西陣織給師父做了見袍子。西陣織本來就花紋優(yōu)美,她只簡單的做起來,那片仙鶴的寓意,也合了今日。艾功三試穿了一下,覺得甚好,笑瞇瞇的拍了拍屹湘的額頭,說:“我就說,你這丫頭不好好兒的畫畫,偏去做什么裁縫……嗯,如今看來,做裁縫你也是個不錯的裁縫。好,是我艾功三的好徒兒�!�

    艾師母笑瞇瞇的,說:“對,艾功三的筐子里從來就沒爛杏�!�

    屹湘幫師母整理著屋子里堆的滿滿的壽禮,各色各樣的東西,讓原本就不大的屋子顯得更擁堵些。她忍不住問:“師母,沒想換個大點兒的住處?”

    艾師母“噓”了一聲,對著老爺子的放下努了努嘴,說:“快小聲點兒,死老頭子最聽不得這句話——你呀,瀟瀟呀,還有阿寧,都這么說——尤其是阿寧,老勸我們搬。老頭子就拿拐棍抽他,說他財迷心竅�!�

    屹湘把幾個錦盒搬到一邊。她打開來看看,又合上,在筆記簿子上記下來編碼和內(nèi)容。師母說話又輕又快。她想起剛剛葉崇磬說的,想來,董亞寧并不是不動這塊地的心思。她看著這老式的三室一廳,老人家雖然只有兩口人住,但是東西實在是多。老式房子的設計又不像現(xiàn)在的屋子,功能那么分明……“師母,這人參就放廚房吧。趕緊吃掉,擱久了別忘了,喂了蟲子�!彼榱艘缓腥藚⒊鰜�。那人參甚好,有她小臂一半粗細。她看了看,里外都沒有標明是誰送來的。

    艾師母看了一眼,說:“喲,我今兒還找這盒人參呢,本來想燉雞——是阿寧那天早上送來的,他也這么說,這東西難得,別喂了蟲�!�

    屹湘又拿起下面幾個盒子,也是名貴藥材,一并都給送進廚房里去。她洗著手。因嫌穿來的衣服臟了,找了兩件師母的衣服穿上,棉布的,又肥又大,卻挺舒服的。聽到門鈴響,師母喊她去開門,“看看誰來了�!�

    她答應著就去�?纯磿r間已經(jīng)快十點了。她拉開師父家掉了漆的木門,隔著外面的防盜網(wǎng)門,看清站在門外的,正是董亞寧。

    兩個人隔著鐵網(wǎng)注視著對方。

    “湘湘,誰來了?”艾師母在里面問。

    屹湘這才開了鎖。

    董亞寧一把拉開了鐵門,對著里面高聲道:“師母,是我!”屹湘往旁邊一閃,給他讓開路。他大步子的進了屋子。他身上帶著寒涼的氣,經(jīng)過屹湘身邊,并將冷冽的酒氣也帶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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