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劉蕾見蘇錦拿著一個什么東西在跟杜老說話,杜老又從蘇錦手里拿下來,又說著什么。
好像在討價還價。
一個研究越史的學(xué)生會對什么古董感興趣?
難道是越朝的東西?
劉蕾在外待不住了,再次進(jìn)了古董店。
剛進(jìn)門就聽到蘇錦懇求道:“我真的很需要這個,您就便宜賣給我吧!”
果然在買東西。
劉蕾探頭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是個古樸的巴掌大的小鼎,看模樣有年頭了。
“什么好東西,讓我看看。”
蘇錦好像才聽到聲音,回頭看到是劉蕾后,立刻把小鼎放到后背藏起來,滿臉警惕:“你怎么會在這兒?”
那驚慌的模樣更讓劉蕾驚疑不定。
她目光不可遏制地往蘇錦背后飄。
這么緊張,不會真是越朝的東西吧。
趙瑤笑著打圓場:“這位也是我們店的客人。”
劉蕾正好用上趙瑤的借口:“聽到了嗎?我來買東西的!”
蘇錦滿臉戒備:“你一個研究西方史的人來逛古董店?當(dāng)我是傻子嗎!”
“我想逛哪兒就逛哪兒,你管得著嗎。”
劉蕾“哼”一聲,扭頭問趙瑤:“她手里拿的什么?”
“一個仿制品你也想要,沒見過好東西嗎�!�
蘇錦搶先回答,趙瑤無奈:“蘇小姐,我們店里賣的都是真品�!�
蘇錦扁著嘴,好像受了大委屈。
“我們不能壞了店里的名聲�!�
趙瑤很肉疼道:“這樣吧,只要你出19999塊,我就賣給你,不能再便宜了。”
“我沒這么多錢,你能不能租給我?只要租一天就行,用完我保證還回來�!�
劉蕾的眼皮直跳。
她不傻,現(xiàn)在對蘇錦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即將到來的聽證會,那么現(xiàn)在苦苦哀求想租的東西就是要去聽證會用的。
那個小鼎極有可能就是大越朝的東西。
劉蕾臉皮蹦得很緊:“那個什么鼎給我看看�!�
“就是個煙灰爐子,古人祭拜時插香用的�!�
杜老開口講解。
劉蕾才不管是干什么用的,反正不能被蘇錦拿到手。
“19999是吧?我買了�!�
蘇錦驚慌的怒吼:“你故意的是不是?”
光是這個表情就讓劉蕾肯定自己的猜想沒錯。
劉蕾心情大好:“我故意買下來,就是不讓你租�!�
古董店當(dāng)然不可能放著生意不做,蘇錦手里的香爐被趙瑤要走賣給了劉蕾。
劉蕾刷了卡,得意地把包裝精致的盒子在蘇錦面前晃。
蘇錦狠狠瞪她一眼,扭頭去拿旁邊一個古樸的陶碗。
可惜手剛碰到,劉蕾的聲音隨之而來:“那個陶碗我也買了�!�
第20章
高價買垃圾
接下來就是蘇錦摸到什么,劉蕾就會瀟灑地拿出卡來刷。
一直到趙瑤告訴劉蕾卡被刷爆,劉蕾還驚訝:“不可能啊,這是我媽的副卡,額度有六十萬,怎么會刷爆?”
趙瑤還是一如既往的優(yōu)雅:“您已經(jīng)買了超過60萬的物品�!�
劉蕾心沒來由地抽了下。
就算她家里有錢,60萬也不算一個小數(shù)目。
竟然就這么說沒就沒了。
“原來額度才60萬啊,我還以為你能把整個古董店所有的貨都買下來�!�
蘇錦一改剛剛的悲憤委屈,雙手抱胸,語氣很挑釁。
劉蕾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還是嘴硬道:“我買下你想要的東西就行了�!�
“我想要的東西太多了,墻上的字畫,旁邊的花瓶,還有那塊玉……”
蘇錦白嫩的手胡亂在店里點了五六件物品后,才“哎”一聲:“可惜那些東西都太貴了,我怕你買不起。”
劉蕾再克制不住的惱怒:“你騙我?”
說完她就后悔了。
這不是把臉伸到蘇錦面前讓打嗎?
既然錢已經(jīng)花了,就該昂首挺胸地走出去,不能露怯。
果然,蘇錦“哎呀”一聲,語氣輕快地問:“我騙你什么了?”
那副求知若渴的表情讓劉蕾恨不得一巴掌甩上去。
可她手里提滿了東西,根本沒法打,只能轉(zhuǎn)頭問趙瑤:“我手里這些是不是大越的東西�!�
如果是大越的古董,她花錢買下就不虧。
哪怕心里隱隱有個猜測,還是抱著一絲幻想。
可趙瑤接下來的話讓她徹底懵圈:“真要有越朝的東西就不是這個價了,您買的這些都是明清民窯出品,肯定都是真貨�!�
真貨有什么用,民窯出品的東西保存量太多,根本不值錢!
劉蕾以前學(xué)越史時對古董有涉獵,只有官窯之類的官方組織出品,直供王公大臣使用的東西才值錢。
她手里這堆垃圾根本賣不起價!
60萬打了水漂。
如果現(xiàn)在她還不明白剛剛是蘇錦裝的,她就是個傻子。
劉蕾的臉色白了青,青了紅,死死咬著牙,最后還是被蘇錦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氣得半死:“你給我等著!”
蘇錦嗤笑一聲,都懶得反駁她。
劉蕾氣得還要罵她時,她媽的電話來了。
劉蕾不想接,可電話一遍一遍響起,她只能把東西放下騰出一只手接通手機(jī)。
指關(guān)節(jié)不小心碰到免提,對面尖銳的怒喝傳來:“你到底買了什么?為什么卡被刷爆了?”
劉蕾臉色更難看了,看一眼蘇錦,她硬著頭皮吼回去:“我想買什么就買什么!能不能別吵,聽到就煩!”
對面安靜了下,可能是沒想到會被吼回來。
然后就是滔天怒火:“你再說一遍?”
劉蕾毫不猶豫掛斷電話,
又對著門外喊:“王琪琪你還站外面干什么,趕緊來給我提東西!”
躲在停路邊車子后面的王琪琪很不情愿地進(jìn)了古董店,手里被塞了各種袋子,提著特別沉。
她剛剛沒有跟著劉蕾進(jìn)來,就是不想在蘇錦面前暴露自己。
果然現(xiàn)在劉蕾對她吆五喝六,蘇錦一直嘲笑地看著她,讓她很不爽。
“看什么看?”
王琪琪不敢得罪劉蕾,對蘇錦就不怕。
而且她還記恨蘇錦,要不是蘇錦把她趕出宿舍,她根本不用去擠四人間。
她搬家的時候?qū)W校的宿舍早就都安排好了,新校區(qū)只剩下一個本科宿舍還有空位。
宿舍的條件跟之前住的沒法比不說,宿舍原本的三個人還把空床位拿來放她們的東西,宿舍空閑的地方都被他們?nèi)麧M了。
王琪琪看不慣,第一天就跟她們吵了一架。
三個人是同班同學(xué),又一起住了一年多,現(xiàn)在聯(lián)合起來排擠王琪琪,王琪琪在宿舍過得很難受,這些仇全記在蘇錦的頭上。
蘇錦根本不慣她:“我現(xiàn)在知道你那些名牌包和名牌衣服是怎么來的了�!�
明明沒說什么嘲諷的話,王琪琪卻要被氣死了。
劉蕾吃了大虧,多待一秒就是多讓蘇錦笑話一秒。
她根本不想吃這個虧,催著王琪琪趕緊走。
兩個人大包小包地離開,劉蕾用力踩著地面,好像水泥地是蘇錦的臉一樣。
趙瑤笑著把兩人送走,回來就對蘇錦豎起大拇指:“咱們店這些破爛七八年沒賣出去,這回全清空了。”
“你賺錢,我出口惡氣,咱們這是雙贏�!�
蘇錦這會兒心情很好。
她離開不久就收到了趙瑤的微信。
看到王琪琪和劉蕾的照片時她真的很氣。
這兩個人陰魂不散,竟然還跟著她跑到古董店。
蘇錦立刻叫了網(wǎng)約車回到店子,隔得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到兩人還在門口。
不是想知道她在干嘛嗎,行啊,就照著杜老那些誤導(dǎo)自由發(fā)揮唄。
于是她請了杜老和趙瑤演一出戲。
趙瑤正愁有些貨賣不出去,當(dāng)場答應(yīng)。
杜老無奈地?fù)u搖頭:“那些古董都是幾百塊錢的東西,賣不了這么高的價�!�
“她愿意買啊,我也沒騙她,還告訴她都是明清兩個朝代的民間東西了,不值錢�!�
杜老竟然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這話她還真說了,不過是在東西賣出去之后。
如果劉蕾當(dāng)時要退貨,他們也給退,但是劉蕾沒開口,應(yīng)該是不想在蘇錦面前丟第二次臉,所以硬熬著。
蘇錦想到什么,從雙肩包里拿出一本線裝書遞給杜老。
“您給看看�!�
杜老笑著道:“又有好東西了?”
本來只是隨便開個玩笑,揭開看了一頁,他大驚:“這是大越建國歷史,之前的野史從無記錄!”
這本書是沈逾白抄寫的《越實錄》,里面有詳細(xì)批注讓她能大致看懂,本來想自己看完了再拿出來,今天被劉蕾刺激了下,她決定先拿出來給杜老看看。
劉蕾竟然都想到跟蹤她,肯定不會在聽證會上輕易放過她,她要為聽證會做更充足的準(zhǔn)備。
“里面還記錄了一些關(guān)于大越都城的位置和建筑,如果能根據(jù)這些去實地考古,是不是就能在一定程度上證明這部史書的真實性?”
杜老苦笑:“難啊,數(shù)千年的地貌變遷,哪怕確定了具體位置,也要很長時間考古發(fā)現(xiàn)才行�!�
第21章
卷軸有望修復(fù)
“總比瞎子摸象好多了對吧?”
蘇錦的話讓杜老一愣,隨即大笑起來:“對,現(xiàn)在至少有個目標(biāo)了�!�
他活了這么多年,竟然不如一個年輕女孩有眼力。
古董店有復(fù)印機(jī),蘇錦將《越實錄》復(fù)印了一份留給杜老,沈逾白抄寫那本又放回書包里。
哪怕是復(fù)印本,杜老都愛不釋手。
“這一手字寫得真好,標(biāo)注得也詳細(xì)。”
杜老邊翻看邊感慨。
哪怕看了不少手抄本,這本書的字還是讓他眼前一亮。
蘇錦高興附和:“跟印刷上去的一樣。”
“按照歷史上來分析,越朝應(yīng)該還沒有印刷技術(shù),這本書只能是手抄本,可惜暫時沒法驗證真實性�!�
杜老很惋惜。
蘇錦笑容黯淡下來:“沒法驗證真實性,聽證會我就無法用這本書去說服校領(lǐng)導(dǎo)�!�
江城大學(xué)要取締越史系的消息杜老聽蘇錦聊過,他光看著手上復(fù)印的紙張就能想象蘇錦有多大付出。
他們一群老家伙找了一輩子也沒找到這么有價值的書籍。
還不到二十歲的年紀(jì),卻要承擔(dān)這么重的擔(dān)子,杜老都于心不忍。
“你知道為什么學(xué)校要取消越史系嗎?”
蘇錦:“因為越朝沒法被證明真的存在,學(xué)校收不到學(xué)生就取消了。”
誰知杜老卻笑著搖搖頭:“以前越史也沒有被證明,為什么學(xué)校會開設(shè)這個課程?”
蘇錦答不上來。
杜老和藹道:“那些年陸續(xù)出現(xiàn)不同的野史,從不同角度記錄了越朝。從史書上抽絲剝繭,會發(fā)現(xiàn)如果沒有被掩埋的越史存在,很多東西是說不通的�!�
“江城大學(xué)就是在當(dāng)時的環(huán)境下開設(shè)的這個系,為的是研究越史。可惜多年過去,越史的研究陷入停滯,這個系就沒有存在意義了�!�
蘇錦認(rèn)真聽了會兒,恍然:“您的意思是只要我們研究有進(jìn)展,越史系就不會被取締?”
杜老含笑著看向蘇錦:“對�!�
這女孩年紀(jì)不大,悟性是真好。
要是他這么跟瑤瑤說話,瑤瑤肯定會告訴他聽不懂,讓他說清楚點。
蘇錦激動地道別杜老,打車回了學(xué)校。
沖進(jìn)宿舍后,蘇錦鎖上門,高興地在里面蹦了兩下,手在半空用力一握。
她明白了。
她終于全都明白了。
她根本不用考慮怎么把卷軸全部修復(fù)完。
蘇錦迫不及待沖進(jìn)屋子,寫了七八百個字給沈逾白。
沈逾白喝完一小杯茶后,終于在她激動的文字里提取出有用的信息:只要修復(fù)卷軸一部分,哪怕一個角落也屬于有進(jìn)展,研究越朝的專業(yè)就不會被取締,蘇姑娘就能有書讀。
“可否告知在下卷軸的材質(zhì)?”
蘇錦急得撓頭。
卷軸材質(zhì)、用料她都不清楚。
不只她,就連老師也不知道。
蘇錦一拍腦門,她不懂不代表沈逾白不懂啊。
蘇錦迅速做出一個重大決定:拍照給沈逾白看。
手機(jī)拍照肯定不行,沈逾白不會玩手機(jī)。
蘇錦翻找出一個拍立得。
這是去年為了給家里人拍照特意買的,只是最后也沒用上,現(xiàn)在正好拿來拍卷軸。
蘇錦連著拍了兩張,一張卷軸合起來的照片,一張攤開的照片。
兩張一起傳送給沈逾白。
哪怕已經(jīng)見過許多次未來之物,在看到照片時沈逾白還是驚奇了一番。
他將照片拿到墻上對比了下,竟跟他的卷軸一模一樣。
只是他的卷軸是空白的,而照片里的卷軸有圖畫,可惜被污了一大片。
黑絲滑落,遮擋住沈逾白微勾起的唇角。
低頭,在竹紙上細(xì)細(xì)寫下一個個圓潤小字。
密密麻麻寫完,如玉般的手指捻起放在卷軸旁邊。
蘇錦正等得焦急,見紙條來了后第一時間展開。
“此卷軸乃是云水紙,是越朝十大名紙之一,在縣城便有,明日我可幫蘇姑娘買來。顏料不像我們?nèi)粘K�,在下也有所不知�!?br />
能知道用的紙張就已經(jīng)是巨大的進(jìn)步。
蘇錦并未因為沈逾白沒認(rèn)出顏料就氣餒。
她接著往下看,后面是詳細(xì)的古畫修復(fù)過程。
第一步是凝洗,也就是用特殊手法將畫上的污漬和霉斑祛除。
第二步要揭裱,通俗來講就是將作品正反面的殘留物和命紙等揭掉。
第三步才到補(bǔ)命紙,就是在畫面上出現(xiàn)破損的裂口處,用相同材質(zhì)或者相同眼色的紙補(bǔ)上。這一步需要極大的耐心,換命紙、修補(bǔ)紙張小漏洞、還要帖斷紋。
第四步被稱為全色,在畫面上沒有眼色的地方添上顏色。這就需要畫作原本的顏料來補(bǔ)才不顯突兀。
顏色完成后還要接筆,畫面因破洞造成的斷筆部分需接起來,這一步也需要接畫人對畫家筆法深入了解,做到渾然天成才行。
蘇錦看得頭皮發(fā)麻。
這些太需要技巧,她自己肯定無法完成。
第一步和第二步可以找到專業(yè)的人來完成,第三步也可以努努力,沈逾白可以幫她買紙。
可第四步就太難了。
她連是什么顏料都不知道,更別說熟悉這副畫作者的筆法了。
很快她又打起精神。
杜老不是說了嗎,只要有所進(jìn)展就行。
她完全可以把卷軸的修復(fù)辦法整理出來,再配合那個云水紙一起去聽證會嘛。
不過沈逾白在裝病,要是去縣城會不會被沈家人發(fā)現(xiàn)?
看到蘇錦的擔(dān)憂,沈逾白輕笑,提筆寫下:“明日也該去縣城醫(yī)館看病了。”
寫完,又回復(fù)道:“我該好起來去族學(xué)上課了,過完年二月要下場參加春闈�!�
他已經(jīng)耽誤太久了,久到大家快將他遺忘了。
沈逾白俊美的臉上被一層寒霜覆蓋。
只是無人見到。
第二日一早,羅二舅再次來了沈家。
這次的羅二舅挎著臉,也不去主屋坐,站在院子里就大聲道:“前些日子逾白才好了許多,怎么這幾日又嚴(yán)重了?你們沈家到底做了什么?”
羅氏來拉羅二舅,羅二舅甩開她:“你性子弱不敢說話,你二哥可不是好惹的,你沒了男人,還有娘家為你撐腰,那些人干得出腌臜事,還怕被人說?”
主屋里,沈老漢一口接著一口地抽著煙,臉色陰沉。
鄭氏氣得摔摔打打,卻又不敢出門跟羅二舅鬧,就怕自己裝病的事兒被羅家人發(fā)現(xiàn)。
至于另外兩房人,這時候更是關(guān)緊門窗不敢出聲。
第22章
恢復(fù)得不錯
沈逾白將蝸牛音響關(guān)了,等二舅罵得差不多了,出了屋子把人喊走。
出了沈家灣后,就是一條蜿蜒的泥路,四周沒什么人。
羅二舅這才知道沈逾白裝病的事。
他對沈逾白豎起大拇指:“還是你有法子,要是你爹還在世,哪兒用得著你受這委屈�!�
羅氏低了頭,臉上滿是傷感。
娘家能為她出口氣,可等娘家人走了,她還是要在沈家生活,沈家受的怨氣還是會撒到她和逾白身上。
若是孩子爹還在,她還是官夫人,不會受這些苦。
“我準(zhǔn)備明年下場�!�
沈逾白的話讓羅氏驚愕地抬起頭:“你還病著呢�!�
“我已經(jīng)好多了,最近抄書練字,精神很好,可以繼續(xù)讀書�!�
沈逾白將自己的盤算說出來。
羅氏還想勸,羅二舅先開口:“要是能考中秀才,沈家人也就不敢這么對你們母子。便是他們不怕,你們族里也會壓著�!�
“他臥床三年,一直沒讀書。離春闈只有四個多月,他如何能考中?倒不如在家多歇歇。”
羅氏憂心忡忡。
實在是孩子病得太重,又多年沒讀書,功課肯定落下很多。
別人天天熬燈苦讀都無法考上,逾白這孩子怎么考得上?
與其到時候考不上受打擊,不如先養(yǎng)身體,秀才往后也能考。
“明年我就18了,族里不會再發(fā)月例。”
沈逾白的話讓羅氏愣住。
沈氏族學(xué)可免費讓孩童啟蒙讀書,還發(fā)月錢,可每年都有孩子出生,族學(xué)不可能負(fù)擔(dān)太多人。
為了保證能世世代代給孩子啟蒙,讓族學(xué)一直辦下去,族學(xué)嚴(yán)格控制在讀人數(shù)。
入族學(xué)前需考試,要足夠聰慧才能考入族學(xué)。
一旦入了族學(xué),除了不用束脩外,族學(xué)每個月給每個學(xué)生發(fā)100個大錢用來買筆墨紙張,若有盈余還能貼補(bǔ)家用。
光憑這條,就能讓沈氏一族所有孩子都來族學(xué)考個試。
只要考上就有錢,多好的事。
族學(xué)每年要進(jìn)人,就必須出人。
年滿18歲還未考中秀才,就要離開族學(xué),族里也不會再分月例。
按理說,18歲年紀(jì)不大,許多人二三十歲才中秀才。
可族學(xué)不會將資源一直耗在這個上面。
族學(xué)能做的是盡量給更多人啟蒙,至于離開族學(xué)后是繼續(xù)讀書還是下地干活,那就看各家自己的選擇。
村里不少人讀了十幾年書,最后在地里刨食。
羅氏不想兒子在地里刨食。
種地辛苦不說,還靠天吃飯。
老天爺甩個臉子,老百姓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場。
再說,沈逾白的身子弱,也干不了重活。
“要是你爹那個名額還能給你就好了�!�
羅氏有些悲憤地念叨著。
提起這事,羅二舅忍不住又罵出聲:“沈家人真不是東西,連這種名額都好意思搶走!”
羅二舅這么罵是有原因的。
沈守信是因公殉職,死得光榮,朝廷嘉獎不說,沈氏一族也是大大長臉。
按照沈氏一族的規(guī)定,對沈氏有大貢獻(xiàn)者,其子可不受族學(xué)18歲規(guī)定,終身享受月例津貼。
沈家人趁著沈逾白病重,讓沈鴻業(yè)頂替了這一名額。
如今沈鴻業(yè)已19歲,卻還能在族里讀書,而沈逾白即將因為年滿18要離開族學(xué)。
光是想到這事,羅二舅恨不得罵死沈家人那群不要臉的。
沈逾白淡淡道:“我身子不爭氣,他們覺得那名額給我是浪費�!�
若不是碰上蘇姑娘,他本要死了。
一個瀕死之人毫無價值,當(dāng)然不配浪費家里資源。
“那是你爹用命掙來的,就是你的!”
羅二舅氣憤不已,一路上虎著臉。
早上罵沈家那點暢快全沒了,只剩下一肚子火。
到縣城后,羅二舅先將沈逾白送到醫(yī)館。
找的還是上次的大夫。
大夫一摸脈,眉眼舒展:“這些日子恢復(fù)得不錯,我再給你開些溫補(bǔ)的藥,回去好生養(yǎng)著�!�
“大夫,他能讀書不?”
羅二舅抓緊問道。
“不過于勞累,可以讀書�!�
羅二舅笑著對羅氏道:“這下你放心了吧,他讀四個月的書,明年就能下場,給你考個秀才回來,也讓你享福�!�
羅氏一路擔(dān)憂的就是讀書太操勞,怕沈逾白扛不住。
羅二舅這么一問,她就放心多了。
最近她哪怕知道兒子是裝病,聽到咳嗽聲還是會心里發(fā)緊。
沈逾白對老大夫拱手:“小子想去族學(xué)上課,老師同學(xué)或許會害怕,還望老先生給做個證�!�
老大夫驚異不已:“哪一族?”
“沈氏�!�
“沈氏族學(xué)名頭響啊!”
老大夫連連感嘆。
氏族多得很,可像沈氏這樣的大族卻不多。
雖說沈氏一族沒官了,可人家以前出過啊,族學(xué)還辦著,保不齊哪天就有人中秀才中舉人了。
名聲在外帶來的好處就是好辦事,老大夫幫沈逾白寫了個痊愈的證明。
“你如今是好的差不多了,不會再傳染給他人,可以讀書,就是不要過于操勞�!�
老大夫連聲叮囑。
沈逾白一一應(yīng)下,將證明收好后,等羅二舅抓好藥,一行人出了醫(yī)館。
進(jìn)去時怒氣沖沖,出來時三人神色輕松,羅氏臉上的笑意止不住。
在沈逾白的要求下,一行人來到上次的書肆。
還是和之前一樣,沈逾白單獨進(jìn)了書肆。
伙計迎上來,看到是沈逾白后,立刻興奮地喊掌柜,掌柜提著褲子迎上來。
一頓熱情的寒暄后,掌柜客氣問了沈逾白的來意,得知沈逾白是來買云水紙,立刻笑著讓伙計去拿。
云水紙貴重,書肆放在倉房,有人要買才去拿。
等待伙計時,掌柜想再買一套琉璃茶具。
經(jīng)過交談,沈逾白得知掌柜的茶具被好友奪走。
“你是不知,他那日過來見我,我特意拿出琉璃茶具來招待,誰曾想他看上了,非要搶走,我沒辦法,只能送給他。最近我一直盼望再跟你買一套�!�
沈逾白遲疑道:“那套茶具得來很不容易�!�
他沒一口拒絕,掌柜就知道還有希望。
“公子放心,只要能弄來一樣的東西,價格還能往上提一提�!�
掌柜當(dāng)即表態(tài)。
沈逾白還是沒松口:“我只能幫著問問�!�
得不到肯定答復(fù),掌柜很焦急。
明明看著年紀(jì)不大,怎么這么難纏?
第23章
皮包作坊
掌柜之前買琉璃茶具時只是覺得東西稀奇,買下來充門面也行。
等沈逾白離開后,他就用這茶具泡茶給來書肆閑坐的讀書人喝。
那些讀書人看到這種稀奇東西,一個個也不吟詩作對了,紛紛圍著看,連連夸掌柜有品味。
掌柜被捧得飄飄然,只覺得那五十兩銀子花得值。
很快,“墨香書肆”有套琉璃茶具的消息傳開。
連著幾天,書肆的門檻都快被那群好附庸風(fēng)雅的人踩爛了。
不知怎么的,這事兒傳到了縣太爺耳朵里,就連縣太爺都親自來了一趟。
掌柜親自給泡了茶,縣太爺明里暗里夸琉璃茶具稀奇,便是知州大人府上也沒有這等稀罕物。
掌柜哪能聽不懂縣太爺?shù)囊馑�,�?dāng)即熱情大方地將琉璃茶具送給縣太爺。
送走這尊大佛后,掌柜的心也跟著被送走了。
來看琉璃茶具的人一波接著一波,在得知已經(jīng)沒有琉璃茶具后,只能失望離開。
掌柜想著無論如何也要再買一套,可誰也沒問過那個后生是誰,還會不會來。
每日吃完飯就午睡的掌柜也不困了,天天坐在柜臺后巴巴看著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