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其他老人深以為然。
別看他們平時吵吵鬧鬧,在維護種花家歷史上,他們的立場完全一致。
而西方在輿論上對種花家歷史的打壓,以及對各大高校的滲透,讓他們打從心底里對西方抵觸。
現(xiàn)在正是搶救性挖掘的關(guān)鍵期,就連本國的各路記者都被攔住,一個外國記者卻能進入營地采訪,肯定費了很大的力氣。
如此大費周章,自然不可能真的只是來采訪。
所以一見到麥克斯,大家連架也不吵架了,全防備著呢。
“我們只要保護好文物,他也做不了什么,等明天他采訪完,我們就可以把人送走。”
蘇錦對此已經(jīng)很有經(jīng)驗。
“高校凈化”行動后,整個學(xué)術(shù)圈子安靜了很多。
再想像之前那樣輕松破壞文物已經(jīng)是不可能了。
況且他們營地這么多雙眼睛盯著,也不怕那個記者真的做什么。
說是這么說,眾人一晚上都豎著耳朵睡不踏實,稍微有點動靜就沖出來查看。
蘇錦覺得他們太小心了,瞧瞧她多鎮(zhèn)定,直接坐在監(jiān)控室里盯著營地和文物。
沈逾白的墓實在太重要,在搶救性挖掘開始時,整個營地就被監(jiān)控布滿了。
因為許老的屋子里放了碎瓷片,就連他的屋子都安裝有監(jiān)控,有專人二十四小時盯著。
一夜無事。
一直到早飯前麥克斯兩人都沒出門。
蘇錦年紀(jì)小,熬一夜沒什么反應(yīng),楊老等人卻是滿臉疲態(tài),甚至連早飯都吃不下。
精神抖擻的麥克斯端著不銹鋼餐盤坐到他們的圓桌上,疑惑地看向老人們:“你們昨晚通宵做研究了嗎?”
楊老等人哀怨地看向他。
要不是他提早一晚上過來,他們至于熬一個大夜嗎?
麥克斯瞧著他們神情不對,扭頭問蘇錦:“他們好像對我有敵意?”
蘇錦堅定道:“沒有,他們特別喜歡你,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看著你�!�
麥克斯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你們種花家的人真是太熱情了!”
第153章
改觀
眾大佬無語了,干脆埋頭吃早餐。
李橋看看麥克斯,又扭頭看看蘇錦,突然就覺得自己高看了麥克斯。
這人就一缺心眼。
蘇錦要是能被他騙,那也太傻了。
一頓早飯吃完,今日的采訪就該正式開始。
攝影師開機后,對麥克斯點頭示意。
面對鏡頭,麥克斯渾身氣質(zhì)大變,仿佛一個嚴(yán)謹(jǐn)?shù)膶W(xué)者。
這變化讓眾人大為驚訝,就連蘇錦都連著看了他好幾眼。
“據(jù)報道,越史研究小組正在挖掘的是越朝的一個古墓,請問你們?nèi)绾巫C明墓地所處朝代?”
蘇錦收斂心神從容道:“墓地出了不少越朝的文物,我可以帶你們?nèi)⒂^。”
既然采訪推辭不了,那就大大方方向西方展示越朝的文物,向世界舞臺展現(xiàn)種花家的傳承。
麥克斯自然不會拒絕,跟著蘇錦去了擺放文物的房間。
房間雖然是簡陋的活動板房,每個文物卻都用透明的玻璃罩保護著,防止有什么意外。
青銅鼎、瓷碗、雙魚玉佩……
它們早已被歲月侵蝕到看不清原本的模樣。
鏡頭將其一一記錄,蘇錦在一旁做介紹,麥克斯始終只是靜靜聽著,偶爾問幾個具有引導(dǎo)性的問題。
將第一個房間看完,蘇錦帶著麥克斯來到許老的房間。
當(dāng)看到那些被細(xì)心清理出來的碎瓷片時,麥克斯終于露出疑惑的神情:“這些文物不都已經(jīng)破碎了嗎?你們?yōu)楹稳绱藢氊�?�?br />
蘇錦認(rèn)真道:“這些碎瓷片雖然不完整,卻是我們研究越史文化最好的工具書。古瓷器是種花家歷史文化的集大成者,是書法、篆刻、詩詞和美術(shù)的完美結(jié)合,這些碎瓷片承載了大量的文化內(nèi)涵和歷史信息,可從圖案、文字、色彩、開片等細(xì)節(jié)管窺某段歷史、人文與政治,”
一旦聊起這些,蘇錦雙眼仿佛在發(fā)光,渾身散發(fā)著對這些文物和歷史的熱愛。
麥克斯看得有些迷離。
待蘇錦說完,他才道:“在我看來,這些只是一些殘破不堪的廢棄物。”
蘇錦心中燃起怒火,對麥克斯也就沒了好語氣:“沒有歷史的國家當(dāng)然不會懂。”
麥克斯察覺到蘇錦態(tài)度的變化,立刻為自己辯解:“我沒有惡意,如果對你們造成傷害,我愿意為此道歉�!�
見他態(tài)度極好,蘇錦不禁對他有所改觀,態(tài)度也緩和了下來。
所有文物都看完,麥克斯并沒有做任何有損文物的事情,蘇錦才放下對麥克斯的防備。
采訪結(jié)束后,麥克斯立刻對蘇錦眨了眨眼睛:“美麗的蘇女士,我感覺到了你對我的敵意,是我的帥氣引起你的注意了嗎?”
蘇錦笑得燦爛:“你引起了我們整個營地的注意。”
不盯著,你們鬧幺蛾子怎么辦。
“這真是太好了,我也被蘇女士的美貌折服,你愿意當(dāng)我的女朋友嗎?”
麥克斯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
站在蘇錦身后的李橋?qū)⑷^捏得“咔咔”響。
蘇錦明明說的是整個營地在防備他們,麥克斯竟然理解成蘇錦被他吸引了。
這小子要么是故意的,要么就是聽不懂人話。
無論哪種都很欠揍。
蘇錦笑得比麥克斯更燦爛:“當(dāng)然不行。”
麥克斯被她的笑容晃了眼,旋即惋惜道:“那真是太可惜了,蘇女士不僅外表美麗,也非常有才華,今天的講解讓我大開眼界,我能留下多記錄一些你們的考古過程嗎?”
蘇錦驚訝。
他竟然愿意留下來記錄考古過程。
難道他真的是為了采訪而來?
不管如何,蘇錦不可能拒絕,恰逢午餐送到空場地,麥克斯順理成章留下來一起吃午飯。
午飯仍然是兩葷一素加個湯,眾人見麥克斯已經(jīng)很自然地端著不銹鋼托盤打菜,不禁有些忍俊不禁。
李老笑著打趣他:“麥克斯記者都習(xí)慣我們營地的生活了,要不然跟我們一起考古?”
“老李你凈為難人,他一個外國佬懂什么考古。”
楊老扯著嗓子喊道。
李老笑道:“麥克斯記者都能適應(yīng)咱這艱苦的環(huán)境了,再鉆研一下考古相關(guān)知識就能入門了,以后他還能幫咱們在外網(wǎng)宣傳種花家的歷史�!�
“經(jīng)過今天的采訪,我對種花家的文物很感興趣,很愿意跟大家一起學(xué)習(xí)�!�
麥克斯笑得極紳士。
他這態(tài)度倒是引起老人們的一致好感。
實在是之前的西方抹黑太嚴(yán)重,還用各種方法毀壞文物,他們才在一開始對麥克斯提防。
可是經(jīng)過一天的相處,他們發(fā)現(xiàn)麥克斯始終謙虛,并未有什么敵意,甚至還對文物表現(xiàn)出難得的熱忱,這讓老人們無不對他另眼相看。
“麥克斯,要是可以,希望你能如實報道我們考古相關(guān)的內(nèi)容,向你們西方人證明以前那些報道都是故意抹黑我們�!�
許老滿臉嚴(yán)肅道。
其他老人神情莫名。
空氣突然膠著起來,讓麥克斯很不自在。
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打破這尷尬的氣氛:“你們想讓他當(dāng)種花家文化傳承大使,不是想讓我們都失業(yè)嘛�!�
老人們頓了下,旋即笑出聲。
一陣歡聲笑語中,蘇錦笑瞇瞇對麥克斯揚了下頭,仿佛在顯擺。
蘇錦因為得意,下巴微抬,臉蛋紅撲撲,整張臉都是朝氣。
麥克斯捂著顫抖的心臟,被蘇錦感染得跟著笑。
飯后,所有人再次投入忙碌中。
麥克斯看著一群頭發(fā)花白的老人圍著眾多碎瓷片一個個地分類,尋找,那虔誠的態(tài)度仿佛在做世界上最神圣的事情,心中被觸動,自己拿了相機過來找準(zhǔn)角度拍了好幾張照片。
吃過晚飯,蘇錦終于有時間跟沈逾白聊天。
所講的當(dāng)然是今天采訪的事。
“麥克斯雖然是只花蝴蝶,可他工作起來很認(rèn)真,聽到我說每件文物的用途時還特意錄制下來,好像真的是來采訪的,完全不像奧勒等人�!�
沈逾白目光落在“麥克斯”與“花蝴蝶”上。
提筆,問詢:“花蝴蝶是何意?”
“就是打扮得很引入注目,長得也很好�!�
沈逾白呼吸一窒,心口發(fā)悶。
對面的字條再次傳來,是蘇錦略帶歡快的字體:“他對我們挖掘出來的文物很感興趣,也許真的能幫我們在國際上正名。你說,我要不要想個辦法讓他幫我們出聲?”
沈逾白捂著胸口,那里酸脹得厲害。
若昨晚他還能因著蘇姑娘只顧著挖墳顧不上理他而郁悶,此刻卻是生出重重的無力感。
他與她始終不在同一個時間。
他無法陪在她身邊,而那個叫麥克斯的男人可以。
第154章
石碑
蘇姑娘應(yīng)該有幸�?鞓返囊簧�。
她想要的研究要成功,也該有美滿的家庭,一生不為俗事困擾。
這一切都不是他能給的。
他陰暗,自私,想將蘇姑娘困在他的世界里。
可他又能給蘇姑娘什么?
他不過一味地向蘇姑娘索取,不顧蘇姑娘對他無意。
他卑鄙地算計著她,利用她的善心,竟想將她拽入痛苦的深淵。
沈逾白胸口仿若壓著千斤巨石,讓他喘不過氣。
他被迫張開嘴大口呼吸,卻絲毫無法緩解那股窒息感。
待蘇錦再傳字條過來,他也只能勉力應(yīng)對。
好在他偽裝極好,蘇姑娘并未察覺,只是以往對他來說在開心不過的事,如今卻心如針扎。
匆匆找個由頭結(jié)束,沈逾白便躺在床上。
因為是盛夏燥熱,窗戶敞開著,以便夜晚的涼風(fēng)吹進屋子。
沈逾白正對窗子,就見天邊一輪圓月正散發(fā)著灼灼光華,照亮一方天地。
遠(yuǎn)處的樹葉簌簌作響,卻只能看見一團陰影晃動。
好在樹上的知了“知知”個不停,沖淡了黑夜的孤寂。
沈逾白自嘲一笑,干脆閉了眼。
只是腦中繁復(fù),一夜未睡。
待到蘇錦那邊傳來字條,說是借了車,可以去市區(qū)給他買東西時,已是天大亮了。
沈逾白目光在“車”字上定了片刻,磨墨,落筆,只寫了個“好”字。
得到回信的蘇錦隱隱感覺沈逾白今天與以往不同。
來不及多想,就被李橋催著上車。
到了市區(qū),蘇錦就豪氣地大買特買。
一個上午下來,李橋兩只手已經(jīng)提了十來個袋。
看蘇錦還要買,李橋臉綠了,好在一個電話拯救了他。
墓地又有了重大發(fā)現(xiàn),楊老打電話催他們回去。
蘇錦戀戀不舍;“我還沒買完�!�
李橋便瞪著眼看她:“是買東西重要,還是墓地的重大發(fā)現(xiàn)重要?”
他特意加重了“重大發(fā)現(xiàn)”幾個字。
蘇錦只能遺憾地跟李橋上車回去。
昨晚跟沈逾白聊完,她查了古代會試的相關(guān)資料,又放心不下沈逾白,一大早找營地的人借了車子,讓李橋陪她來市里為沈逾白買東西。
她實在怕沈逾白熬不住。
李橋?qū)④噭偼:茫瑮罾系闹志陀蟻�,蘇錦急忙問道:“有什么重大發(fā)現(xiàn)?”
“我們發(fā)現(xiàn)了墓地里還有個隱藏的密室,里面有個高五米的刻字石碑,楊老師他們?nèi)枷铝四沟�,怕你們找不到,特意讓我在這兒等你們�!�
密室!
蘇錦和李橋?qū)σ曇谎�,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驚喜。
兩人顧不上拿東西,急匆匆跟著助理下了墓地。
經(jīng)過近一個月的努力,墓地里的碎瓷片已經(jīng)都被清理出去,地上露出一些特殊的花紋。
研究小組最近除了整理碎瓷片外,其他精力就一直在研究這些花紋,只是不得其法。
蘇錦之前也拿這花紋問過沈逾白,沈逾白的回復(fù)是大越并沒有這些花紋,他一時也不理解其中含義。
李老等人將花紋拿去請教不少好友,有一位今天早上才給李老回消息。
“那些花紋實際脫胎于《易經(jīng)》的方位圖,墓主特意將方位進行了變化,如果不是對《易經(jīng)》研究足夠深,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助理一路邊走邊給蘇錦和李橋介紹具體情況。
而李老請教的那位國學(xué)大師研究《易經(jīng)》三十多年,在研究了十來天后,終于發(fā)現(xiàn)其中奧妙。
那位國學(xué)大師將推測出來的方位發(fā)給李老時也只是讓李老試試,自己并不能確定。
李老按照方位竟然找到一個極隱蔽的暗道,進入便發(fā)現(xiàn)了密室。
暗道隱蔽性極好,就算有人在面前轉(zhuǎn)圈也沒法發(fā)現(xiàn)。
而且通道極狹窄,只能容一人通過,仿佛就是為了讓太多人進入,又或者防止有人從里面帶走什么東西。
蘇錦的心狂跳不止。
走道應(yīng)該有十來米遠(yuǎn),待走出來,就到了一個圓形密室。
密室正中間豎著一塊巨大的石碑。
此時,李老等人全圍在石碑底下興奮地議論什么。
蘇錦走近了才看到墓碑上好像刻了字。
雖然密室被大燈照得很亮,可石碑到底年代太久,導(dǎo)致上面的字很淺,幾乎就要看不見。
不知誰喊了一句:“組長回來了�!�
最前方的楊老對著蘇錦招手:“快來我這兒,這里看得清楚�!�
蘇錦答應(yīng)一聲,立刻走到楊老身邊。
再抬頭,字果然更清晰了點。
第一個字很好認(rèn),是個“我”字。
蘇錦正要看第二個字,一旁的楊老念出聲:“我的墳好挖嗎?”
蘇錦心猛地一跳,再認(rèn)真看去。
因為有了楊老的話,那些原本有些難以辨認(rèn)的字此刻卻非常清晰。
真的是“我的墳好挖嗎”!
這不是沈逾白昨晚才對她說的話嗎,他竟然在自己的墓地特意立個大石碑寫出來!
“這句話究竟是何深意?”
楊老嘀咕。
許老摸著下巴沉思:“會不會是為了嚇退盜墓賊?”
盜墓賊正挖著墓呢,突然發(fā)現(xiàn)這么一句話,還不得被嚇?biāo)馈?br />
楊老立刻否決:“陪葬品都在外室,而這石碑藏得太隱蔽,盜墓賊把陪葬品都偷光了也沒找到這密室�!�
就算要嚇盜墓賊,也該放在外室。
“這個密室好像是特意為了這塊石碑準(zhǔn)備的�!�
“你們發(fā)現(xiàn)沒有,那個暗道又窄又長,在不使用炸藥的情況下,這塊墓碑根本不可能被搬出去,可要是用炸藥,里面的人就會埋在密室里,再無活命可能�!�
眾人回想到進來時的暗道,紛紛點頭。
即便是他們,在不使用挖掘機等大型設(shè)備的情況下,也無法將石碑帶出去。
但是墓地沒有徹底挖掘的情況下,他們是不可能破壞墓地結(jié)構(gòu)的。
“會不會是料想我們會挖掘墓地,知道我們要揭開越朝神秘面紗,特意跟我們開個玩笑?”
“五千多年前的人,會料到后世有我們來搶救式挖他的墓?那豈不成了妖怪了�!�
這次是李老否決。
楊老贊同道:“從墓地推測,他應(yīng)該死在越朝覆滅之前,定然不知道越朝被后人從歷史上抹除了。”
所以這個推測毫無立足點。
“至少墓地主人知道會有人來挖他的墓�!�
“也許這只是他的故布疑陣�!�
眾人冥思苦想,議論紛紛,無人發(fā)現(xiàn)蘇錦默默往角落躲。
第155章
哄他!必須哄好他!
哪里有什么深意,明明只是沈逾白對她說的話。
只是這種話沒法跟他們說,只能由著他們做各種猜測。
如果之前只是猜測這是沈逾白的墓,今天是徹底確認(rèn)了。
以前沈逾白不介意他的墳被挖,怎么昨晚突然開始就介意了呢?
蘇錦回想起昨晚兩人的對話,好像沈逾白就是從這句話開始不對勁。
原來是生她的氣了。
她當(dāng)時說的是忙著挖他的墳,沒空給他準(zhǔn)備會試的東西,準(zhǔn)備給錢讓他自己買……
等等!
沈逾白不會是因為會試緊張,想要她安慰,結(jié)果她沒在意,傷了他的心吧?
會試一關(guān)就是好幾天,沈逾白會不會害怕自己熬不��?
以他的身體狀況,這次會試實在太勉強了,他幾乎是在搏命。
蘇錦懊惱地?fù)钢稚系乃榔ぁ?br />
平時她難受了,都是沈逾白安慰,以至于她忘了沈逾白也會害怕,也會有小情緒。
不過他就算死也該是幾十年后的事吧,這么件小事記幾十年,也太小氣了。
蘇錦忍不住又看那些字,卻發(fā)現(xiàn)石碑上的每個字最后一筆都微微上翹,仿佛她高興時寫的字一樣,跟沈逾白的字區(qū)別很大。
難道沈逾白是高興之下寫的這句話?
蘇錦猜測著,目光落到石碑最上邊。
上邊從輪廓可以大致看出雕了一朵花,不過細(xì)節(jié)都看不清了,蘇錦腦海里閃過沈逾白送她的那朵絹花。
“雕的應(yīng)該是牡丹吧?”
想到沈逾白說她像牡丹的話,蘇錦心顫了下,臉頰熱得厲害。
她用手捧著臉,再看石碑時,心情雀躍。
這是年老的沈逾白跟現(xiàn)在的她打招呼呢。
蘇錦走近石碑,想摸下上面的字�?上系淖趾芨�,就算最矮的字也比她高一米。
這字分布有點不協(xié)調(diào)啊,留下底部的空白會不會太多了?
“小蘇錦你走太近了,看不到上面的字,要站遠(yuǎn)點�!�
許老提醒道。
蘇錦雖然是研究組的組長,可她年紀(jì)小,總不能讓老人們真的喊她組長,于是蘇錦讓他們直接喊名字,許老覺得這樣太生疏,就喊她小蘇錦。
其他人聽到了覺得親昵,也跟著這么喊,現(xiàn)在蘇錦已經(jīng)從“蘇組長”變成了“小蘇錦”。
蘇錦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頭要往后退,目光無意中掃到墓碑上有一絲陰影。
等她認(rèn)真看時,那陰影又沒了。
蘇錦立刻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對準(zhǔn)剛剛出現(xiàn)陰影的地方。
在她眼睛平齊的位置依稀有些小字,只是已經(jīng)淺到幾乎看不出來。
蘇錦幾乎趴到上面才勉強看到。
她便扭頭對眾人道:“這里有字!”
楊老等人紛紛圍過來盯著看,不過他們年紀(jì)大了,字又淺,看得很費勁。
蘇錦干脆給他們念出來:“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
楊老等人俱都驚喜交加。
這也算對越朝繁榮昌盛的一種寫照。
如果能百姓家家戶戶都余糧充足,那越朝遠(yuǎn)遠(yuǎn)比他們想象中的更富足。
對于古代百姓而言,能吃飽肚子便是盛世。
“這兒好像還雕了一碗飯!”
蘇錦驚呼一聲,眾人紛紛低頭看過去。
那碗飯雕在詩的下方,一般人還真不容易發(fā)現(xiàn)。
許老仔細(xì)看著那碗飯,雖然小,雕刻卻極清楚,碗上還雕刻有花紋,碗口以上是冒尖成半個圓的飯。
“這碗上的花紋有點像其中一塊瓷片上的花紋。”
蘇錦靈光一閃,興奮道:“會不會那些碎片原本是碗或者盤子?”
既然沈逾白記得“挖墳”這句話,那也該記得她現(xiàn)在對那些碎瓷片完全沒頭緒,應(yīng)該會給她提示吧?
而且石碑的位子太特殊了,仿佛是整個墓地的核心,外面鋪滿整個地面的碎瓷片上的字,應(yīng)該就是沈逾白留給她的關(guān)于越朝的資料。
如果碎瓷片原本是碗,那在碗內(nèi)側(cè)寫字就很簡單了。
眾人齊齊看向許老。
許老從茫然,到若有所思,最終興奮地呼喊:“我怎么就沒想到!”
轉(zhuǎn)身急匆匆往外走。
其他人見他這樣,立刻明白過來,紛紛欣喜地跟上。
他們現(xiàn)在急需驗證這猜想是否正確。
一旦真的是碗,拼湊起來就只是時間問題,那些字遲早能串聯(lián)起來,這個墓地能揭露的東西就太多了。
越史的研究也會迎來重大突破!
蘇錦卻沒急著走,而是圍著石碑轉(zhuǎn)了兩圈,仔細(xì)檢查還有沒有遺漏的內(nèi)容。
可惜石碑除了這些再無其他。
蘇錦又仰頭看了會兒那句話,竟忍不住笑開了花。
她都能想到佝僂著背,頭發(fā)胡須盡白的沈逾白坐在桌前,一板一眼地寫下這句話的場景。
這是提醒她去哄年輕時候的他呢。
而少年沈逾白應(yīng)該是黯然神傷。
這么一想,蘇錦笑得更歡了,恨不得揉揉他的頭發(fā)。
真是……太傲嬌了。
想要安慰就直接告訴她嘛,還拐彎抹角地弄個石碑。
蘇錦拉著不情不愿的李橋把東西從車?yán)锇岬剿姆块g。
李橋埋怨:“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給各位老師打下手,而不是給你當(dāng)免費勞動力�!�
“你這是為我們越史研究做重大貢獻。”
蘇錦一本正經(jīng)道。
李橋用懷疑的目光盯著蘇錦:“你拿我當(dāng)傻子?”
給她搬東西怎么就算重大貢獻了?
蘇錦也不多解釋,等他搬完,拿了盒參片給他就將人打發(fā)走。
關(guān)門,關(guān)窗,遞了張紙條過去。
確認(rèn)對面的沈逾白能接收東西后,蘇錦把買給他的東西一股腦全傳送過去。
沈逾白的炕瞬間被塞滿。
在他愣怔時,一張字條飄到所有物品上方:“離鄉(xiāng)試還有一個多月,在此之前你趕緊把身體多補補,每天至少一盅燕窩,吃兩個雞蛋,我還給你買了奶粉,你可以隨時用熱水沖著喝……”
沈逾白眼底的光芒被一點點喚醒。
字字都是對他的關(guān)心。
提筆,回信。
“蘇姑娘的研究不忙了嗎?”
“忙啊,今天剛剛有重大發(fā)現(xiàn)。不過我昨晚查了下鄉(xiāng)試,太折磨人了,必須優(yōu)先給你把身體補起來,絕不能讓你出事�!�
沈逾白的嘴唇輕抿著,臉上凈是愉悅的神情。
“勞煩蘇姑娘了�!�
蘇錦:“沈逾白你不用擔(dān)心,我今天看到你做的石碑了,你看到了越朝的百姓人人有飯吃的盛景,所以你會試肯定會好好的�!�
哄他!必須哄好他!
第156章
無恥
蘇錦將詩抄寫下來發(fā)給沈逾白,與沈逾白聊了會兒,見他情緒好轉(zhuǎn),她也心情大好,便調(diào)侃他:“這件事你竟然記了一輩子,還特意刻在石碑里�!�
她倒是想調(diào)侃沈逾白小氣,不過她好不容易才將他哄好,再惹惱他,那不還是要她哄嘛。
何必給自己找罪受呢。
沈逾白:“蘇姑娘所說所做之事,逾白此生俱都不會忘�!�
蘇錦:“你是記得我的好還是記得我的不好?”
沈逾白:“蘇姑娘何曾有過不好?”
蘇錦當(dāng)然知道自己有很多缺點,但聽沈逾白這么說,還是很高興。
不過她已經(jīng)不好意思再聽他這么夸下去,趕忙轉(zhuǎn)移話題。
沈逾白倒也不戳破,與她天南海北聊著。
只是在無人看到的屋子里,他的目光卻露出一股狠意。
他本已準(zhǔn)備放她去追尋幸福,是她自己回來了。
既如此,往后便莫想再逃離。
他就是這般無恥,這般貪心,這般自私。
他在黑暗中扭曲了太久,一旦遇到一束光,只想一輩子擁有追尋,再舍不得放手……
翌日一早,沈知行便來找沈逾白。
“以你如今的身子,長途跋涉去安陽省參加鄉(xiāng)試實在勉強,何不入府學(xué),先休養(yǎng)三年,穩(wěn)固一番學(xué)問再下場?”
沈逾白平靜地瞧著他:“是誰派你來當(dāng)說客?”
沈知行一愣,旋即肩膀垮下來,頗為懊惱:“我就知道瞞不過你,他們非要我來�!�
原來是族長與族里老人們擔(dān)心沈逾白身子太弱熬不住,想勸勸沈逾白。
他們又不好直接出面,怕讓沈逾白誤會,就派與沈逾白親近又同為秀才的沈知行來勸說。
“咱們族不能承受你出一點意外。”
沈知行說這話時心情頗為復(fù)雜。
同為秀才,族里擺明了更看重沈逾白。
他并沒有什么嫉妒的心思,只是對自己與沈逾白的差距有些惶恐。
這半年他一直緊跟沈逾白身后,過了縣試、府試、院試,如今到鄉(xiāng)試,他深知自己才學(xué)不夠,根本不敢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