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但聽到男人的耳朵里,那是相當(dāng)激情刺激,田馨有時候就是懂事得不行,從不胡攪蠻纏,也不任性。
偶爾任性起來,更是讓人牽腸掛肚。
電話一掛,霍霆靠在后座上,將李志偉的手機(jī)捏在手上把玩,他黑眸里思索著女孩最近種種反常行為,出聲問,“小九最近有些反常,你看出來了嗎?”
李志偉被問得怔怔,“沒有啊,老大,很正常啊,就最近電話打得有點多,可能是真的想你,戀人不都這樣嗎?”
“除此以外呢?”
霍霆不覺這個理由能說服他。
李志偉撓撓頭,“還能有啥,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有時候就是那幾天前后激素分泌的問題,女人會特別想自己的男人,其他的,老大,這我就不知道了�!�
七點十分,京市夜幕籠罩,霓虹燈閃爍。
至真園的燈牌亮得絢麗斑斕,拱形的落地窗,將里面紙醉金迷,宴火煌煌的大廳映襯得繁華喧囂。
市中心這條霞飛路,縱橫交錯,南來北往,入了夜有著永無止息般的熱鬧。
邁巴赫在至真園門口停下,路邊停放了好幾輛紅旗車。
霍霆邁下車廂,一身黑色皮衣颯颯風(fēng)姿,摘下剛戴上不久的鹿皮手套,扔進(jìn)了李志偉的懷里,動作利落干凈。
大老板光臨,幾個高管都出來迎接,還帶幾個塊頭格外大的保鏢,排場十足。
高管呈上一盒典藏版帕爾加斯的雪茄盒,李志偉輕車熟路拿了只遞給霍霆,又用噴槍燃上。
男人在家戒煙,入了應(yīng)酬的社交場還是得碰煙酒。
這是混社會的排面。
霍霆吞云吐霧,睨著一旁的高管問,“他在幾號房間?”
“二樓的尾房�!�
上了二樓到達(dá)尾房,李志偉將隔音門推開,霍霆前腳剛踏入,一梭子彈飛馳而過,“嘭”地一聲悶響,射入隔音門中,將內(nèi)里填充的棉花打出白絮。
“他媽的!”李志偉一聲怒喝,摸到腰肩要掏手槍。
卻被霍霆在一旁伸手摁住,他抽了口煙,鷹眸里卻是匪首的嗜血,光亮的狠厲,又帶著股兇煞的邪痞。
沖著里頭喊,“胡上校這槍法很一般嘛。”
胡明軒在里頭回應(yīng),語氣很不好,“霍霆當(dāng)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軍殺黑那是替天行道!”
霍霆聽得痞氣陰笑,踏入房中,“說得好像胡上校真是什么為民謀利的好軍官,私下不也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
胡明軒濃眉飛揚,
怒從中起,將手里那把槍舉起來,黑洞洞的槍口對準(zhǔn)霍霆,“那正好殺人滅口�!�
霍霆對著李志偉揚了下下巴,不急不忙,“殺了我不要緊,林正堂這批貨胡上校怎么帶走?裝在你的那輛招搖過市的吉普車?yán)�?�?br />
守貨的那人在那天被霍霆的馬仔打殘之后,拖著半拉沒知覺的身子急沖沖將這事告訴了胡明軒的手下。
胡明軒來京市一為季國南的大選鋪路,二就是為了跟林正堂那條毒蛇搭上線。
一百二十公斤白粉,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
白粉生意運輸尤其成問題,靠江靠海為最佳,水里的事比陸地上的難查多了。
胡明軒收了槍,撂了下軍大衣的衣角,他面上可一點不露怯,倒是隨心恣意得很,“我特意問了,霍老板不做毒品生意,那我想怎么帶走你又管得著嗎?”
霍霆撣了撣煙灰兒,瞇著的眸子精光四射,“魯市四面環(huán)山,只有東邊一條水路,胡上校莫非有船?”
胡明軒臉色一暗,“有沒有的,與你有什么關(guān)系?”
霍霆噙滿笑意,“看來胡上校是第一次做生意,業(yè)務(wù)很不熟練,只顧進(jìn)貨,怎么運貨,銷往何處,你恐怕連腦子都沒有動過�!�
胡明軒不爽,用勁兒蹬了下水晶茶幾的桌角,他這一記飛腿竟將整張水晶桌都踢歪,尖銳桌棱意圖直擊霍霆站立的膝蓋。
男人神色不急不忙,也不往后退,抬起腿,皮鞋利落將桌棱踩住,強(qiáng)橫氣勢銳不可當(dāng),雙眸深寒陰鷙,“手里二百多斤白粉壓身,胡明軒!這批貨砸在你的手里事小,要是耽誤到干爹大選,扯出些官場緋聞,污了他的仕途名聲,你這一身軍裝指定給你刮個干凈!”
胡明軒如此跋扈狂妄的混世魔王,臉上難得露出些張皇之色。
陸卓聞為滅他氣焰將他調(diào)到地方,季國南聽到風(fēng)聲立刻漲他威風(fēng)。
他這一身軍裝是他所有自負(fù)的來源,背靠的就是季國南這半邊天。
胡明軒穩(wěn)住動搖的心性,“姐夫,聽這個意思,你今天來不是來告發(fā)我的,我的事要是被捅出去,一樣耽誤干爹大選,你應(yīng)該也沒有閑情逸致來威懾恐嚇,那一定就是另有目的了�!�
霍霆嘬了口雪茄,一抹放蕩不羈的淺笑在唇邊漸顯,“你沒有船,我有,甚至不止一艘,而是在港八艘十萬噸貨輪,但兩百斤粉面太少,我看不起�!�
李志偉聽到霍霆報出的貨輪數(shù),神色微變。
他不曾想,霍霆竟然拿出在京市碼頭一半的貨輪做賭。
胡明軒濃眉先擰后展,猛地狂笑不止,“原來姐夫打得是這個主意,那敢情好啊,要是我們一起合作,這個利潤只消一次就能夠半輩子享樂無邊�!�
第194章
舍身入局
包廂門又被推開,會所里養(yǎng)了一群皮靚條順,膚白貌美的嫩模,穿著暴露,低領(lǐng)口,不用俯身便可見其若隱若現(xiàn)的深溝。
一人手里捧了一瓶香檳進(jìn)來,臉上都堆著花容月貌的笑意。
霍霆已經(jīng)落座在沙發(fā)上,李志偉對想上前給男人斟酒的小姐擺擺手,上手拿過香檳倒進(jìn)高腳杯里。
胡明軒身邊則立即圍坐了兩個,一個幫他斟酒,一個在嬌滴滴地問他要不要吃點果盤,他沒理,環(huán)視了一眼包廂里這群嫩模小姐,揶揄起來,“聽說姐夫的這個場子掉下一塊磚瓦都能砸傷一位京官,怪不得大家都愛來這里,簡直就是男人的溫柔鄉(xiāng)�!�
霍霆交疊雙腿,陷入半幅墻壁投射下的陰影中,觀不清表情。
胡明軒接著吐后半句話,他還抿了香檳,“這么多美人在手,姐夫身邊那位田小姐不會吃醋嗎?還是你們早就貌合神離,她去楓葉園區(qū)私會她的情郎,你在會所睡你的小姐?”
霍霆冷眸冷眼,“她與關(guān)廷裕很清白�!�
胡明軒一愣,“你怎么知道我說的是他?”
霍霆扯了扯嘴角,身子前傾拿過了桌面上那杯香檳酒,晃了兩晃,“我還知道,胡上校那天將軍用吉普開進(jìn)了園區(qū),這事被干爹知道了,他扣了你的車,讓你近期之內(nèi)不要在京市展露鋒芒�!�
胡明軒眸光一沉,“是你跟干爹說的?”
那日從園區(qū)回去之后,季國南親自打電話對他一通教育,話里話外都在警告他,這里是京市,北省集權(quán)的中心,多少雙眼睛盯著,多少人居心不明,不是他那鳥不拉屎的山嘎達(dá),做事要知分寸。
掛了電話,就讓他的男秘前來提他的吉普車。
霍霆不著痕跡淺笑,“這么大的動靜,這么多張嘴,胡上�?蓜e亂扣帽子�!�
胡明軒不依不饒,“除了姐夫,我可想不出來誰錙銖必較成這樣,想必是我那輛車差點碰到了田小姐吧,那姓關(guān)的可是愿意舍命相救,兩個人還在地上滾了幾圈�!�
李志偉都聽不下去了,“胡上校,要不是你那飛馳的吉普車,田小姐和關(guān)警官還只是在楓葉園里簡單交談兩句�!�
霍霆在田馨身邊安插了不少眼線,回來說得都如出一轍。
“就這么信任她?”胡明軒訝異挑眉。
霍霆沉寂莫測的眼眸,蓄著一汪起伏的浪潮,“我的女人,德行品性我自然最為了解。”
胡明軒將手里的高腳杯里的香檳一飲而盡,手指摩挲著高腳杯口,只覺新鮮,田馨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女人。
竟能讓黑道里叱咤風(fēng)云的匪首高門貴胄的女人不要,信任得真心相對,白道里背景深厚,警服在身的軍三代眉目含情,舍命相救。
胡明軒想要跟霍霆繼續(xù)商議貨船的事宜。
霍霆賣著關(guān)子沒再繼續(xù),只告訴胡明軒貨到手了,再談也不遲,做生意急不得,要慢慢來。
胡明軒確實是個不達(dá)目的不罷休的急性子,但他到底不是什么商場上的老手,比起霍霆的韜略和計謀他還差一大截。
男人在晚十點離場,讓李志偉將車開往京財附近的公寓。
田馨上半學(xué)期還沒結(jié)課,眼下都十一月初了。
李志偉心里有話淤堵,時不時窺著后視鏡里的霍霆。
“你有什么想說的就說。”霍霆出聲。
李志偉正好開到了高架橋下,他將車靠著路邊停了,“老大,八艘貨輪的代價太大,你真要這么做嗎?”
這么幾年,跟著霍霆,李志偉這個底層出身,早年間背井離鄉(xiāng),在各種夜場里當(dāng)皮條客,風(fēng)月花場鬼哭狼嚎也歌舞不絕,是天堂地獄的集合。
他混這世道混得艱難。
現(xiàn)如今什么繁華沒有看遍,什么頂峰沒有駐足。
他從不質(zhì)疑霍霆的決定,但此刻他沒有憋住。
“舍身入局,才能勝天半子�!被赧獧M眉冷眼。
李志偉繼續(xù)出聲,“京市港口停著的貨輪是我們好些年的打拼,如果按計劃來,這一半的心血幾乎等于白送,我不甘心,我也為你不甘心。”
他神情很是復(fù)雜,話到嘴邊咽了又咽,最后還是吐露心聲,“老大,田小姐真的值得嗎?”
霍霆默了一瞬,“值得,八十萬噸船就為了她一次受辱,揚眉吐氣�!�
這條路燈火迷離,京城就在腳下,男人站在黑道巔峰好多年,只有這一刻,他的眼底有神采,在如墨的月色里泛著無邊無際的光芒。
胸膛里有一顆跳動的,想要護(hù)她無虞,深愛的心臟。
李志偉得到了他的答案,將車啟動,疑慮消失,“好,老大,你說什么,我做什么�!�
田馨在公寓里早早就睡了,男人進(jìn)門的時候,將腳步踩得很輕。
他拉開臥室的門,床頭燈暖融融的,女孩側(cè)躺在床上,披散著烏黑的秀發(fā),
睡顏溫馨可人。
霍霆坐在田馨床邊,手指繞起她的秀發(fā)。
萬般紙醉金迷,在她身邊,才有煙火人間的團(tuán)圓。
霍霆將皮衣脫下,輕手輕腳躺上床,從身后將田馨擁住,將鼻尖埋在她脖頸,柔軟溫香撲鼻而來,他忍不住舔吮啃噬。
動靜吵醒了田馨,女孩低喃一聲,都不用睜眼,男人身上灼熱的體溫和親昵的動作都能讓她知道是誰。
“淮煬,這么晚了怎么會來這里?”
她睡眼朦朧地出聲問。
“不是說想我嗎?你想我,我便來了。”
田馨聽得嘴角勾起,梨渦浮現(xiàn)在她的嘴角,瞌睡醒了一小半,她翻過身,在男人的懷抱里蹭來蹭去,找了個好睡又好抱的姿勢。
甕聲甕氣地說,“你也一定想我了。”
霍霆的下巴擱在她頭頂,他溫聲細(xì)語,頭目身上難能可貴的溫情,“小九,吵醒你了�!�
“那倒沒有,但你抽煙了�!�
淡淡的煙草味附在他的衣衫上,混著他身上的氣味,成了另外一種迷人的香氣。
“小九嫌棄我?應(yīng)酬場合,我推諉不掉�!�
霍霆垂眸在她泛著水光的唇瓣上輕咬了一口,又將舌探入掃過她的牙關(guān)。
他翻身,濃重的黑影傾軋,覆蓋在女孩的身上。
溫柔的大手撫摸她的臉頰,愛憐而疼惜...
第195章
施恩
月光灑落,室內(nèi)只有一盞亮著的床頭燈。
落地窗斑駁的浮光掠影,還隱透著城市深夜的燈火,絲絲縷縷交纏,映在霍霆英武剛硬的面孔上。
到了后半夜,男人身上覆著層薄汗,他翻找外套習(xí)慣性地想要燃根煙,動作卻在半途戛然而止。
他在田馨面前戒煙了。
于是又躺下來,女孩面色緋紅地趴上他的胸膛。
他手指順著她乳液般滑膩的臉頰,摩挲上了她的耳垂,喑啞著聲,“小九,這段時間你變了�!�
“哪變了?”
田馨在他胸口輕輕地喘息。
“更纏人了�!彼劢青咝Γ钢荒ú涣b的好看。
田馨耳根瞬時燙了起來,將他的手輕拂開,大被一蒙,“凈說這些話。”
時間一晃到周末,許川開車接田馨去別墅,她上車前看到副駕駛座有兩大包特產(chǎn)葡萄干,用一個紅色的塑料袋裹得里三層外三層,
田馨坐上車后對著許川吩咐,“先陪我去趟商場�!�
許川應(yīng)了聲好,單手握著方向盤,將一包葡萄干遞給田馨,“田小姐,你嘗嘗,我家鄉(xiāng)的特產(chǎn)�!�
她抖出幾粒攤在手心,很少聽許川提起他的家鄉(xiāng),她挑出一粒葡萄干嘗了嘗,甜軟可口,“你家鄉(xiāng)在哪?”
“在北省最西邊的小縣城,叫巴楚,依山傍水,漂亮極了,田小姐聽過嗎?”
許川提起,神情里隱透著激動。
“沒有,不過這葡萄干真好吃。”
田馨揚了揚手里的這幾粒葡萄干,其實她最近不愛吃甜食,喜歡一些酸口的,但為了不掃許川興,田馨還是夸贊了一番。
聽到田馨說喜歡,許川嘴角揚起止不住的笑意,碎碎叨叨起來,“我媽以前就愛在家里做葡萄干,曬得滿院子都是,有次下雨收得不及時,淋了一大半,她還背著我偷偷抹眼淚,我去問她這有什么好哭的,她說想在我出去工作的時候多帶點走,不要忘記家的味道。”
田馨扶住副駕駛座的靠背,歪著頭,看向開車的許川,“你是不是想媽媽了?”
許川沒說話,目視著前方的車流。
她接著問,“這是你媽媽給你寄的?”
許川搖頭,“我已經(jīng)很久沒回去了,也很久沒見過她了,這是托朋友給我買的�!�
田馨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巴楚遠(yuǎn)不遠(yuǎn)��?我如果我?guī)湍闳フ夷銈兝洗笊暾堃幌录倨冢咸岩兂善咸迅傻脑�,一個月夠嗎?”
許川不知怎么地點了下剎車,田馨身子前傾,磕到了一下靠背,“哎喲”了一聲。
嚇得許川握緊方向盤,連忙道歉,“田小姐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你有沒有受傷?”
田馨揉著自己被撞痛的額頭,也不惱只是掛著抹瀲滟的笑,“我看你聽到想回家太激動了�!�
許川抓抓腦袋,從后視鏡里看向她,漆黑的眼里被點亮,似乎有流光溢出,女孩的笑意沒有責(zé)怪,眉眼彎彎不含一絲雜質(zhì)。
他出聲,“田小姐,你笑起來真好看�!�
許川又覺察出他這話似乎有些不合時宜,視線快速收回,將車緩緩?fù)T诼愤�,“田小姐,商場到了�!?br />
市中心的商場,男裝在四樓。
田馨等許川停好車,讓他跟她一同去商場里轉(zhuǎn)轉(zhuǎn)。
進(jìn)了一家輕奢男裝的品牌店里,她一眼就相中入門時在門口擺著的男模特身上那件周正的夾克外套。
田馨讓導(dǎo)購員找個許川這樣身材能穿的尺碼,導(dǎo)購員去倉庫里拿了件嶄新的,她接過在許川的身上比劃了兩下。
她將衣服遞給他,“你看看你能不能穿?”
許川接過夾克外套,他問田馨,“是給霍老大買的嗎?他不是我這個身材�!�
田馨審視著套在許川身上的這件夾克外套,肩頭和袖長都剛好,她搖頭,“不是給他買的�!�
“那是?”許川不解。
“關(guān)廷裕關(guān)警官倒跟你的身材差不多,那天他在楓樹林園區(qū)為了救我一定是傷著了,又被胡明軒的煙頭燃了衣服,我欠他人情,要是因傷去見個面,我倒覺得沒什么必要,他最會講大道理了,買件衣服你一會兒開車去警局送他算還了這個人情�!�
許川點頭,“這樣也好�!�
田馨讓導(dǎo)購員將這件衣服包起來,刷卡前,在收銀臺旁掛著一件男士的水藍(lán)色牛仔棉襖,領(lǐng)口有圈白絨,她偏頭問身邊的許川,“你家鄉(xiāng)冬天下雪嗎?”
“不怎么下雪,最冷的時候也就幾度,巴楚靠近南方了�!�
田馨有指著那件牛仔棉襖問許川,“那件你覺得好看嗎?”
許川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好看,田小姐選的都好看�!�
“那你去試試�!�
許川又在穿衣鏡前套上了這件牛仔棉襖,他理了理領(lǐng)口,“田小姐,要給關(guān)警官送兩件衣服嗎?”
田馨見他整理得不利索,上手幫他翻出了衣領(lǐng),在鏡子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很滿意地點頭,“誰說要送關(guān)警官了,這件是給你買的,你回去見你媽媽是不是該有件新衣服�!�
許川愣了下,“會不會太貴?”
“不會,當(dāng)我送給朋友的禮物�!�
許川開車送田馨回別墅,到的時候下午三點左右,將人一放,又按田馨的吩咐去警局給關(guān)廷裕送衣服。
周媽在廚房燉了一碗梨湯打算端去書房。
田馨見周媽先問,“淮煬是不是在書房?”
“在的在的,這個季節(jié)就該喝點潤喉清肺的梨湯,想著給霍先生送過去�!�
周媽想得周到,又要折返回廚房給田馨先盛上一碗。
田馨從周媽手中接過托盤,“不用了,我送過去吧,一會兒去書房順便就跟他一起喝了�!�
說完,田馨便端著冒著熱氣的梨湯去了書房。
正打算敲門,手上又不是很方便,剛好有條虛掩的門縫,田馨偏過身子打算去扒拉一下。
聽到里面?zhèn)鞒隼钪緜サ穆曇簟?br />
“胡明軒還真跟林玉堂談妥了,管他又要了三百公斤白面,一百公斤的搖頭丸,九千萬的貨款,這個數(shù)目實在驚人�!�
霍霆卻語調(diào)如常,“還不夠多。”
“老大,還要多少?這個數(shù)一趟的運輸量已經(jīng)夠駭人了,真要裝滿那八十萬噸船才夠?”
“至少得再翻一倍,他談不攏,那就我去跟林正堂談�!�
書房門口,字字句句都落在田馨的耳朵里。
她手上的托盤一偏,冒著熱氣的梨湯濺燙在她的手背上,手里的湯碗和湯勺噼里啪啦落在地上摔了個稀碎。
第196章
風(fēng)雨欲來
門口瓷具的碎響,讓書房里霍霆和李志偉都齊齊盯向了書房門口。
周媽在廚房聽到響動,立刻小跑過來,灑在地上的梨湯事小,田馨手背上紅色一片的燙傷事大,她慌慌張張,“哎呀,田小姐,這是被燙著了呀,我來看看嚴(yán)不嚴(yán)重?”
霍霆聽到周媽的聲,立刻從大班椅上站起,兩三步邁到書房門口,將書房門一把拉開。
門口站著的田馨蹲下身去撿碎瓷片,嘴里安撫周媽,“不礙事的�!�
霍霆卻伸手將人撈起,攬進(jìn)懷里,捏著她的幾根手指,女孩手背上的紅腫在她白膩的皮膚上格外明顯,他不是好脾氣的人,話峰里的責(zé)難直指周媽,“這么燙的東西怎么給她端著,這該是你的活兒!”
男人一怒,周媽嚇破了膽,她哆哆嗦嗦回,“霍先生...是老婆子我疏忽了...燙到了田小姐...對不起,對不起...”
田馨將手指從他的大手里抽出來,“怪周媽干什么,梨湯是我自己要端的,也是我自己灑出來的,怪這怪那的,有什么意思。”
聽得出女孩的疏離,霍霆垂眸望向她,田馨也揚起半張臉盯著男人薄利的下頜骨,他這張面孔英俊神武,什么刁鉆的角度都掩蓋不了他的灼灼風(fēng)華。
“小九,怎么這么望著我?”
田馨的目光里飽含對他的審視和打量。
她那雙杏眼,含情的時候才最靈氣十足。
現(xiàn)在的目光理智冷漠。
“淮煬,我看不透你。”
愛到這個份上,她忽略了所有的是非恩仇,道德枷鎖,對著一身正氣總想撈她回到正軌的關(guān)廷裕說所有選擇都是她自己選的。
可此刻她竟然還是不夠了解霍霆。
霍霆挑眉示意,“哪兒看不透?你說,我讓你看。”
田馨對著一旁還在顫顫巍巍的周媽吩咐,“周媽,把碎瓷片收了就沒你事了。”
她反手拽住男人的手腕,將他拉進(jìn)書房里,將門關(guān)掩死。
田馨靠在了檀木書桌旁,霍霆單手插兜站在她面前,女孩神情很認(rèn)真,“我問你兩次,你說你不碰毒,你還說你的母親死于毒品的副作用,這東西造太多孽了。”
李志偉上前一步,剛要解釋點什么。
霍霆率先開口了,他目光下視,在女孩的面龐巡視,“小九,那是時機(jī)還不成熟。”
田馨不解,她蹙起眉頭,望進(jìn)男人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里。
霍霆最恐怖之處不在于流淌于表面的囂張倨傲,他真正的殺傷力,就是此刻。
任憑他的枕邊人都無法在他窩藏著幽邃,兇悍,洞悉敵我的精明中窺視到哪個才是真實的他。
她問,“什么叫時機(jī)成熟?”
“現(xiàn)在。”
田馨心亂如麻,“是和胡明軒有關(guān)嗎?我不明白為什么和他共謀就叫時機(jī)成熟。”
霍霆喜怒不形于色,“林正堂是東南亞最大的毒梟,之前不與他合作是因為他有一支非法組織的集團(tuán)軍,可我沒有,我在京的馬仔有數(shù)千名,南北兩省加起來都無法跟他暴力武裝的涉毒軍隊抗衡,但胡明軒入伙,我便有了軍方的支持,做生意,底氣越足,越好談價格。”
李志偉皺起眉頭,張嘴想說點什么,看了一眼霍霆威懾的眼神,他又只能作罷,垂頭不語。
田馨手指緊攥住桌弦,“這么說,你不得不干這一票�!�
霍霆邪痞一笑,神色狂氣,勝券在握的模樣,“小九,我不僅要干,我還要干票最大的,我出了在京市碼頭�?康陌怂邑涊�,約合八十萬噸,這單一成,將是建國幾十年以來最大的一起毒品走私�!�
田馨心臟狂跳不止,他的野心貪念大到不在她所能承受的范圍之內(nèi),也令她格外陌生,站在巔峰的匪目手上鮮血淋漓,早到了已經(jīng)處以極刑的地步。
如今涉毒,他宛如一尊身處煉獄的修羅,想把這人間也變成地獄。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內(nèi)心割裂得快把自己活生生糟蹋死。
田馨沒再細(xì)問,轉(zhuǎn)而奪門而出,她胸悶氣短想上二樓的主臥緩緩,走到客廳,許川正好開車回來,在門口張望,手里提著一箱禮品盒。
他看到田馨的身影,忙出聲,“田小姐�!�
田馨看向許川,她走上前去,裹了裹身上的披肩,慘白一張小臉問,“什么事?”
許川察覺出她的不對勁兒,但沒細(xì)問,揚了揚手里的禮品盒,“田小姐,衣服送過去,關(guān)警官回禮一箱單位發(fā)得進(jìn)口的人參果�!�
田馨穩(wěn)了穩(wěn)心神,接過禮盒,放在了玄關(guān)處,“你看他怎么樣?”
“他...確實受傷了,在左肩,手臂上打了固定的繃帶�!�
許川如實告知。
田馨應(yīng)了聲好。
許川出聲,“田小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我看你面色...實在難看�!�
田馨本來想返身上樓休息,想了想,又問,“你知道你老大最近在干什么嗎?”
能駐家的保鏢馬仔,無一不是霍霆的心腹。
許川腦子轉(zhuǎn)得奇快,“知道,他不是截了一箱胡明軒手里的貨嗎?”
他盯著田馨,含糊其詞,“田小姐,難不成老大接下來的計劃你也知道了?”
田馨望了眼書房,轉(zhuǎn)頭對許川說,“這次我依舊給你錢,你幫我查件事。”
“好�!痹S川應(yīng)得比往日更加直接爽快。
書房里,霍霆長身立在窗邊,黑眸沉沉的,望不見底,凝著在別墅門口交談著的田馨和許川。
李志偉出聲,“老大,你明知道田小姐善良,對你一片真心,你還這樣吹噓夸張我們的計劃,她不得把自己糾結(jié)死�!�
霍霆聽到這里心里煩躁難當(dāng),他摸出金屬打火機(jī)躥出一縷火苗,想要燃根煙,摸遍身上的口袋卻發(fā)現(xiàn)自己在家早就戒煙了。
他沉聲,“這個消息不透出,無法確定許川是誰的人�!�
李志偉直截了當(dāng),“那不如直接把人綁起來打到他招,何必利用田小姐。”
“跟著我確實受苦。”霍霆輕嘆,將火機(jī)丟到了桌面上。
李志偉又正了神色,“老大,那這件事需不需要給關(guān)廷裕透個底�!�
他邊說邊從自己的煙盒里磕出根煙來,正打算點上,霍霆呵斥他,“她不喜歡家里有煙味�!�
李志偉只能訕訕將煙收回口袋。
霍霆坐回大班椅上,想到剛剛女孩錯愕恐懼他的神情,他思慮萬千地闔上眼捏了捏山根,“先不著急,關(guān)廷裕一得到消息動作一定很大,胡明軒雖然腦子不夠用,但也沒蠢到做事前不去探探警方的底。”
第197章
都認(rèn)了
田馨坐上了奔馳車后座,許川也跟著坐上了駕駛座,她剛剛返回二樓將自己之前打工攢下的一些存款數(shù)了數(shù),不足一萬。
她只能有些為難地向許川開口,“我手上能拿出來的不多,這些你先收著�!�
“田小姐,你給不給都行,你在商場給我那件衣服,價格也不便宜的。”
許川沒有立即接過。
“一碼歸一碼,你拿錢辦事,我也放心。”田馨拿出點公事公辦的氣魄,將錢硬塞進(jìn)了許川的懷里。
許川只得將手里這沓票子收好,看著后視鏡里的田馨,“田小姐,你這次要我做什么呢?”
“如果你們老大真的要孤注一擲走私毒品,我也無力轉(zhuǎn)圜,認(rèn)識他的時候,他便腳踩在泥濘里,走得是條不歸路,如果有一天真的有天道輪回,我就跟他一起,生不如死也好,下地獄也罷,我都認(rèn)了�!�
田馨開口,訴說時字字心頭都在滴血。
這早已無法改寫的命局,她平淡寡味的雙十年華,蒼天偏偏讓她遇到一個霍霆。
許川皺緊了眉頭,似乎在消化田馨所說的話,女孩眼里蓄著薄薄一層淚水,要落不落,她吸了吸鼻涕,又將情緒全部掩埋住。
冷著一張蒼白的小臉,“你也是他的手下,能探聽到關(guān)于交易貨物的時間,地點,路線嗎?”
“應(yīng)該能�!痹S川的眉頭就沒有松開過。
“你全部都要告訴我,那天,我也得在場�!碧镘拜p聲道。
許川轉(zhuǎn)過頭看向了田馨,“會不會太危險了?田小姐,如果你不參與,或者裝作不知道,這件事就跟你毫無關(guān)系不是嗎?”
“真的能毫無關(guān)系嗎?許川,我是他的人,不親自去看,不確認(rèn)這筆買賣他是否安全,我恐怕會夜夜夢魘�!�
許川沒在搭話,只跟田馨在車?yán)锔鲬研乃嫉爻聊肷巍?br />
氣氛略顯壓抑。
田馨在后排再次出聲,她語氣輕快了些,像往常一樣拍拍他的肩膀,“你回老家的事,能不能等這件事結(jié)束,我再去跟你們老大說,我這次給的錢不夠多,就再幫你多延十天假�!�
她將兩只手的食指交叉,在他眼前晃了晃。
許川笑著應(yīng),眉頭舒展,“當(dāng)然能了,等這件事塵埃落定,我休假回來,我媽晾好的葡萄干,我親自帶回來給田小姐嘗嘗�!�
田馨聽得一樂,初聽霍霆消息時的震驚和恐懼此刻都被消解了不少,“那一言為定�!�
她從車后座下來,看著許川將車開往車庫。
田馨回到別墅大廳時,書房的門依舊緊閉。
她去餐桌的隔斷上取了抹燙傷的藥,隨意在手背上抹了兩下。
周媽在餐桌上已經(jīng)端上了一碗新的小吊梨湯,她坐下來,給自己盛了一碗,酸甜可口,她一口氣喝到見了底。
再盛第二碗的時候,卻見莫利山進(jìn)了別墅,他身形跟鬼魅一樣,餐桌對著入戶門,田馨都沒聽到他的腳步聲。
倒是人走近了,叫了她一聲,“田小姐�!�
田馨被嚇得手里的湯勺險些再次落地,忙不迭扶住手里的湯勺,問了句,“要喝碗梨湯嗎?”
莫利山平時不怎么愛跟她搭話,田馨也知道他排斥她,所以平時見面也不會特意跟他打招呼。
今天倒是蹊蹺。
他搖頭,走到了餐桌邊,手里提了一個各種顏色的拼接布縫制而成的小書包,針腳歪歪扭扭,布料也舊舊的,模樣也不好看。
一看就是小孩的手工作品。
跟他的冰山一樣的氣質(zhì)也不太搭,拿在手里還挺滑稽的。
莫利山卻挺寶貝,放在餐桌上的時候還特意拍了拍上面的浮灰,然后從書包里取出一張水彩畫。
他語調(diào)無波無瀾,“我去學(xué)�?戳诵■�,這是她讓我?guī)Ыo你的水彩畫。”
田馨將眼前梨湯碗挪開,將水彩畫攤開在桌面上。
小雯用彩色蠟筆畫的,標(biāo)題叫《漂亮的姐姐》
“這是畫的我?”
田馨指著上面蠟筆勾勒的一個長發(fā)小人,小孩子的作品實在沒什么美感可言,倒是滿滿的童真童趣。
莫利山面無表情,“你要是不喜歡算了�!�
他伸手將畫收起來,衣袖蹭過蠟筆畫,再抬手上面一抹鮮紅,在整幅畫沒有用紅色蠟筆的畫里格外刺目。
田馨瞥向了他的袖口,他的袖口一圈都被殷紅浸濕。
還能染到畫上,說明是新鮮的,還未干涸的。
莫利山皺起了眉頭,大拇指的指腹摁上蠟筆畫上的殷紅,想要將其抹去,但是哪有這么容易,倒是越抹越大片。
田馨不得已出聲,“你再擦?xí)䦃牧诵■┑漠嫛!?br />
莫利山果然停了手,繼續(xù)收畫。
田馨又叫住他,“不是小雯送給我的嗎,怎么收回了?”
“你不喜歡,自然沒必要給你�!�
“誰說我不喜歡了,你怎么總是先入為主�!�
田馨又緊接著補(bǔ)了一句,“等著�!�
她去客廳的沙發(fā)找到了她的帆布包,里面有她的筆袋,裝著幾只馬克筆,她找了幾個顏色,拔開筆蓋,下筆修飾了一下突兀出現(xiàn)在蠟筆畫里的紅色,將其裝飾成了一朵玫瑰。
剛好掉落在畫面里長發(fā)小人的腳邊。
田馨心滿意足地將展示給莫利山看,“怎么樣,這樣是不是就合理了?”
莫利山?jīng)]說話,只是手指在玫瑰上碰了碰,還是將畫收進(jìn)了書包里。
田馨猝不及防,“我喜歡的,為什么要收走?”
莫利山將書包的肩帶在手心里攥緊,“弄臟了她的畫,我得給她看看這樣的改動,她到底滿不滿意�!�
田馨蓋上馬克筆蓋,忍不住吐槽,“你可真是個女兒奴�!�
書房的門在這個時候被李志偉推開,看到莫利山來,李志偉上前熟絡(luò)地撞了下他的肩膀,“阿山,事辦完了?”
“嗯�!彼诶钪緜ッ媲邦D住腳步,扶了扶鴨舌帽,接著問,“貨輪都調(diào)回京市碼頭,這次是什么樣的貨同時要八艘貨輪?”
李志偉也不避諱在餐桌前繼續(xù)喝梨湯的田馨,甚至歪了半邊身子看她的反應(yīng),“冰毒和搖頭丸�!�
莫利山攥緊了手里背包的肩帶,很難在他那張臉上看到臉色大變,“他從不做毒品生意,林正堂找他那么多次他從未沒有動搖,這次是為什么?”
李志偉抬起下巴指了指田馨的方向,他沒明說,莫利山心里卻了然。
他低聲一句,“當(dāng)初就該狠下心。”
“阿山�!�
霍霆俊挺身姿不知何時立在書房門口,眉目冷戾,一聲威懾沉吟。
第19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