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甚至得寸進尺,挽住了他胳膊,笑靨淺淡,不說話。
盛長裕沒甩開她,帶著她進了俱樂部。
寧家眾人:“……”
跟在蘇家身后的男人,目光晦暗不明,看向寧禎和盛長裕,仍沒出聲。
“你們怕他?”男人問蘇融。
蘇融:“他是督軍,手里有人有槍。”
寧策聽了這話,冷笑一聲。
蘇家怕盛長裕,當然不僅僅是因為盛長裕乃督軍。
盛長裕和蘇晴兒熱戀的時候,就記恨上了蘇家。
蘇家兒孫眾多,蘇晴兒不是像寧禎那樣千嬌萬寵。相反,她在家里很不起眼,沒少受欺負。
盛長裕知道后,登門用鞭子抽了她父親一頓。
當時蘇晴兒的父親還不是省長,可也是北城政府下派的官員,大帥氣得關了盛長裕半個月禁閉。
盛長裕和蘇家結仇。
別看蘇融總拿他妹妹說事,只是為了惡心寧家,他并不是一個疼妹妹的哥哥。
而后大帥去世,盛長裕做了督軍,再也沒人敢管他,蘇家對他避之不及。
蘇晴兒葬禮期間,盛長裕大鬧了蘇家。
本地有個規(guī)矩,未婚兒女如果不配陰婚,是不可以葬入祖墳的。
蘇家要么給蘇晴兒配個陰丈夫、要么另尋旁處葬她。
盛長裕聽說了,叫人炮轟了蘇氏祖墳和祠堂。
蘇家重修了祖墳,把蘇晴兒慎重安葬在蘇家祖墳風水最好的位置上,盛長裕才罷休。
因此,哪怕蘇晴兒是盛長裕的心尖人,蘇家也沒得到什么好處,反而處處被盛長裕記恨。
今天如果羞辱寧禎的是別人,盛長裕估計懶得管。
“禎兒怎么回事?”寧家老二寧以申擠到大哥和三弟身邊,“她怎么跟盛長裕走了?”
寧以安、寧策都微微擰眉。
“說話啊,我們要去救她嗎?”寧以申又催,“回家抄家伙?”
寧以安嘖了聲,嫌棄瞥他一眼。
金暖拉他的袖子:“你個莽夫,她和督軍是夫妻,你救什么救?”
寧以申:“……”
寧以安沉吟片刻:“老三,你進去后找找督軍的包廂,去打個招呼�!�
寧策:“好�!�
寧禎和盛長裕一路乘坐電梯,上了俱樂部的四樓,也是頂樓。
頂樓只接待貴客,四個包廂,每個包廂都是巴洛克風格的裝飾,極盡奢華與精美。
奢靡氣質中,毫不掩飾透出腐敗與沉淪。
寧禎是隨遇而安的人,什么風格她都欣賞。
到了包廂門口,寧禎站住腳:“督軍,方才多謝您了。我就不打擾,我與兄長們定好了三號包廂,就在隔壁。”
說罷,她要抽出自己搭在他臂彎的手。
盛長裕黢黑眼眸一沉,鋒芒中暗含凜冽:“過河拆橋嗎,盛夫人?”
寧禎:“我是怕打擾�!�
“會打牌嗎?”
“會。”
“有多會?”盛長裕又問。
寧禎:“如果是橋牌,我會算牌。做您的上家,可以保駕護航,讓您贏一晚上。”
盛長裕意味不明笑了下。
“進來�!彼崎_了包廂的門,招呼寧禎。
包廂里坐了一個人,正在抽煙。他眉宇間籠罩一層薄薄煙霧,白釉似的面孔,讓他宛如一樽雕塑。
“來了?”他開口。
盛長裕向寧禎介紹:“他叫程柏升,我朋友�!�
程柏升的父親是軍需處的,他與盛長裕是摯友。
“寧禎,你可以叫我柏升。”程柏升隨意道。
他直接叫她名字,不是夫人。
寧禎頷首。
他們坐下,俱樂部老板帶著四名交際花進了包廂。
她們一個個面容絕俗、身段妖嬈,手里拿著詭譎又繁復的面具。
盛長裕站起身,一個個挑選。
寧禎以為他選人,結果他選了一只白狐貍面具。
這面具畫得瑰麗又詭異,眼睛下紅寶石鑲嵌著血淚。
“都出去吧,今晚不用你們伺候�!笔㈤L裕道。
他把面具扔給寧禎,“你說過的,讓我穩(wěn)贏。我要是輸了一把,你知道后果?”
寧禎微微咬唇。
“怎么,不甘心伺候?”他又問,語氣痞氣而輕佻。
寧禎:“不會。只是程先生在場,您的客人肯定尊貴,我恐怕沒本事�!�
“剛剛還大放厥詞。你們寧家的人,總是這個德行,‘好大喜功’�!笔㈤L裕的不滿,從鋒利眉梢傾瀉。
寧禎忍住了內心的憤怒,平淡說:“督軍信任我,那我試試看。”
她戴上了面具。
那一行血淚,正好嵌在她眼下,只露出她一雙霧沉沉的眸、飽滿紅唇,將那面具戴得十分綺麗又濃艷。
盛長�?戳怂脦籽�。
寧禎微微側頭,和他對視,仿佛一只化了人形的狐。
有妖氣。
盛長裕又看了眼程柏升。
程柏升微微笑了笑。
很快,他們的客人到了,是一名德國人。
桌上,談的是軍火買賣,程柏升做翻譯官。
寧禎負責發(fā)牌、湊數,在要緊處讓盛長裕輸了兩把,卻讓對面的軍火商心情不錯。
事情談得很順利。
他們這一場牌,打到了凌晨三點,約好了三日后去領事館見面后,德國人起身告辭。
“很晚了,出去吃宵夜�!笔㈤L裕推開椅子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寧禎:?
她也要去嗎?
第011章
投懷送抱
從金鳳俱樂部走出來,凌晨三點半,街道并不消寂,霓虹染透了街樹,繁茂翠葉似鍍了一層琉璃。
黃包車不斷,逍遙一夜的人陸陸續(xù)續(xù)返程。
街邊有挑著擔子賣宵夜的小販。
寧禎年輕,打牌時喝了三杯咖啡,這會兒疲倦卻不困頓。
“想吃什么?”盛長裕問。
寧禎:“督軍,不如回家吃?鋪子都關門了,只剩下一些賣餃子餛飩的小販�!�
盛長裕脧一眼她。
他掏出香煙點燃,薄霧升騰,用余光看她:“你留洋幾年?”
“三年�!睂幍澣鐚嵒卮稹�
“三年就養(yǎng)成了洋胃口,餃子、餛飩吃不慣?”
寧禎:“……”
她陪著打了一晚上的牌,勞心勞力,現(xiàn)在還要受冷嘲熱諷。
吃力不討好。
“長裕,你說話怎么夾槍帶棒?寧禎是你夫人,不是你仇敵�!币慌缘某贪厣f。
這才是人話。
不過話說回來,她這個夫人,和仇人也沒什么兩樣。
“吃點吧,餓著肚子回去也睡不著�!背贪厣謱幍澱f。
寧禎道好。
三個人在小販攤子前站定,遠處盛長裕的副官長程陽來了。
程陽有話要說,盛長裕和他往前走了幾步。
兩人說著話,越走越遠,寧禎伸頭一瞧,已經快走到街道盡頭去了。
小販煮好了兩碗餛飩,寧禎和程柏升坐在矮桌前,兩個人都屈著腿。
“寧禎,你牌技不錯�!背贪厣f。
“無聊的時候會打牌消遣�!睂幍澋�。
他們倆有一搭沒一搭說話,來了兩個短打扮的人,吵吵嚷嚷叫小販煮餛飩。
一看就不太好惹。
小販嚇得連連應是,點頭哈腰。
寧禎往那邊看了眼,正好與一個小地痞對視上了。
小地痞一愣之后,朝這邊走過來,擠挨到了寧禎和程柏升中間位置:“小姐,您是歌星嗎?”
寧禎今天穿了件短袖旗袍,手槍放在手包里了。
然而手包在汽車上,她忘記了帶。
“兄弟,我們在吃飯,麻煩讓一讓。”程柏升說。
小地痞輕蔑看一眼他。
另一個小地痞擠過來:“陳爺愿意跟你們搭話,是你們的福氣,別不識抬舉。”
寧禎:“……”
程柏升今日衣著格外正式,絲綢襯衫光潔而優(yōu)雅,他又是白釉似的肌膚,看著就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公子。
像讀書人家的少爺,帶著女朋友出來玩。
兩個小地痞說著話,就要對寧禎動手。
寧禎站起身。
“小姐,等會兒去玩玩?我們有好酒�!�
“是啊小姐,跟我們陳爺去玩玩,還能虧待了你?你是哪家的?”
程柏升也站了起來。
寧禎待要說什么,身子微微往后一仰。身后有人拉著她的胳膊,將她整個人圈在懷里,讓她連退兩步。
結實胸膛,暖融融的體溫把襯衫都烘透了。
寧禎跌入這樣的懷抱,微微發(fā)窘,盛長裕開了口:“去哪里玩?”
和程柏升不同,盛長裕哪怕衣著華貴,渾身上下也透出軍官的威嚴。
兩個小地痞表情微斂,一時摸不準他路子。
盛長裕不耐煩了,催促問:“說話,想要帶我夫人去哪里玩?”
“你知道我們爺是……”
小地痞話還沒有說完,盛長裕松開了環(huán)抱著寧禎的手,長臂一伸,一巴掌抽在那小地痞臉上。
“在老子面前充爺?”盛長裕聲音不高。
挨打的兩人環(huán)顧一圈,沒瞧見盛長裕的幫手,不甘受辱,圍住了盛長裕要打他。
盛長裕出手極快,很快把兩人都打退了好幾步。
他臉色越發(fā)陰沉。
程柏升了解他,覺得他動了殺心,拉住他上臂:“長裕,算了。一看就是洪門的人,回頭有人收拾他們�!�
“知道就好,洪門你也敢惹?”小地痞提高嗓音給自己壯膽。
盛長裕:“我今天就要惹,閑得手癢�!�
程柏升:“……”
盛長裕的身手非常靈活,三兩下把兩個地痞打趴下。他對著一個人的腦袋,猛踢好幾腳,那人眼珠子都快要爆出來。
另一個挨打不輕,在盛長裕行兇時,打算偷襲他,寧禎不由自主出聲:“左后方!”
盛長�;仡^,也不知他如何動作,一只筷子在他掌心,順勢插入了小地痞的眼睛里。
血濺了出來,滴落在寧禎手背,她用力搓掉。
小販攤上的其他顧客全部跑了。
程柏升再次出面:“長裕,別嚇到了寧禎。”
盛長�;厣�,松了手。
他解開襯衫的第三顆紐扣,露出他的胸膛,臉上煞氣不消:“晦氣死了。走,回去。”
他招了招手。
街角的汽車開過來。
盛長裕打開了車門,不由分說先把寧禎塞了進去。
寧禎:“督軍,我……”
盛長裕沒等她說完,也擠了上來,寧禎只得趕緊往旁邊座位挪。
程柏升善后,掏出鈔票給小販做補償,盛長裕的副官已經開車走了。
寧禎盡可能挪到旁邊,緊貼著車門不看他。
她覺得盛長裕很暴戾,也很容易沖動。
車子行駛了好半晌,寧禎靜靜抱臂沉默,盛長裕突然開口:“你要回老宅?”
寧禎:“我要回娘家,跟姆媽說過了�!�
盛長裕吩咐副官去寧師座府上。
車子拐彎時,寧禎隔著一條街道瞧見了濃煙。
她用力望過去。
盛長裕解釋:“是兩派火拼,燒了一家店鋪,沒什么大事。已經結束了,直接從那邊過去。”
副官應是。
寧禎卻很想說,要不還是繞道吧。她又沒敢說,怕盛長�;仡^又諷刺她。
他這個人,刻薄得很。
盛長裕說火拼結束了,其實并沒有,因為軍警出動了,攔住了路。
車子被攔停,瞧見是督軍的副官,負責的軍警急忙過來行禮。
寧禎瞧見了遠處的火光,燒掉了店鋪的窗戶。
窗戶脫落,啪嗒一聲掉在了火里,騰起稀薄的火焰與煙。
寧禎耳邊一嗡,她下意識想要沖進去。時光錯亂,她像是回到了兩年前,那場公寓里的大火。
聞梁予死在那場火里。
寧禎死死咬住唇,讓自己區(qū)分現(xiàn)實與回憶。她似溺水的人,用力想要抓牢一點什么。
她摸到了旁邊的手臂。
手臂那么結實,隔著襯衫的肌膚也暖,寧禎很倉促貼上去,抱緊了。
外面說話的軍警見狀,大驚失色,急忙轉過臉:“抱歉督軍,下官這就去處理�!�
盛長裕轉頭看投懷送抱的寧禎。
寧禎卻把頭埋在他的胸口,幾乎貼著他光裸的肌膚。
盛長裕:“……”
第012章
不要肖想我,寧禎
盛長裕把寧禎送到了寧家門口。
汽車停穩(wěn),他對副官道:“你先下去。”
副官道是。
寧禎坐著,一萬個心虛,不知如何狡辯。
她剛剛差點情緒失控,是靠著拼命抱著盛長裕,才沒有讓自己陷入虛幻。
可她的舉動,也惹惱了盛長裕。
盛長裕搖下車窗,自顧點了煙。
香煙裊裊,幽暗中他的神色看不真切,只有煙火亮起時微微一瞬間的清晰。
冷漠、厭煩。
還夾雜一點火氣。
“寧禎。”他叫她,似點兵。
寧禎也恨不能給他敬禮,坐得筆直:“在,督軍�!�
“不是有三分姿色,就可以肖想做我的女人。我為何娶你,外頭人不知道,你是清楚的�!笔㈤L裕聲音冷。
寧禎攥著手指:“督軍,我并沒有肖想�!�
“說一套、做一套,虛偽至極,你不愧是寧州同的女兒�!笔㈤L裕語氣里充滿了厭惡。
寧禎咬住唇。
她該死,都是她的錯,連帶著父親也被他羞辱。
“做好你的‘督軍夫人’,安分守己,老宅該給你的待遇,我一分不少你的。
外頭督軍夫人的體面,只要你不作死、你們寧家識趣,我抬舉你,絕不會拂了你面子。
寧禎,你要是還不滿足,可別怪我無情。你才幾分顏色,就不知天高地厚了?”盛長裕最后幾個字,說得很重。
每個字都似針,扎進寧禎的肉里。
她尷尬,又憋屈。
她知道盛長�?瘫�,卻沒想過自己這么快就要直面這份刻薄。
她下不來臺,臉上火辣辣的,似被扇了一個又一個耳光。
可她錯在先。
她緩了半晌,才讓自己的情緒稍微穩(wěn)定,聲音也平和下來:“我記住了,督軍。”
“下車�!�
口吻仿佛扔一塊垃圾。
寧禎立馬打開車門,頭也不回快步上了自家臺階,用力敲門。
她把大門敲得砰砰作響,值夜的家丁急急忙忙給她開了門。
寧禎閃身進去,帶著一身的狼狽、委屈與疲倦,回了自己院子。
盛長裕把香煙吸完,招呼副官上車,他回了督軍府。
程柏升在書房沙發(fā)里打盹。
“……是洪門的人,孟昕良手下小小香主,我已經叫人送去給孟昕良了。他會給你一個交代�!背贪厣蚜诵焉瘛�
他喝了兩口水,瞧見盛長裕一屁股坐在太師椅里,滿臉不高興,不解:“還生氣?”
不是都打了人?
一般情況下,他不怎么記仇,打過了就氣消了。
“不是氣那個�!笔㈤L裕示意程柏升給他倒酒。
程柏升打開酒柜,拿出威士忌倒了兩杯,一杯送到盛長裕手邊,一杯自己先喝了一口。
他的酒還沒有咽下,聽到盛長裕說:“你在場,寧禎看著挺端莊;你不在,浪得比交際花還輕浮。嘴臉難看�!�
程柏升差點被酒嗆到。
寧禎嗎?
程柏升上次見寧禎,是在盛長裕的婚禮上。當時寧禎濃妝,程柏升也不知她長什么樣子,只覺得她沉穩(wěn)鎮(zhèn)定,十分睿智。
今晚打牌,她更是處處透出她的好教養(yǎng),又能力出眾。
他離開這么一會兒,長裕對寧禎的評價,怎么滑落谷底?
“寧家的人,呵�!笔㈤L裕冷笑一聲,“我沒看錯他們。”
程柏升又喝了一口酒,才說:“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你什么意思?我不值得寧家的女兒削尖腦袋鉆營?”
程柏升:“倒也不是……”
頓了頓,他還是說了,“長裕,你對寧州同偏見很深。說真的,他頗有才干。”
“他野心大�!笔㈤L裕說。
程柏升:“你年輕,手下這些老師長,每個人野心都大。相比較,寧州同是個挺聰明的人。”
“聰明人會想造反?”
程柏升:不是你逼得嗎?
你都打了臉,還不許人家反抗?寧州同是你的下屬,不是你的家仆。
哪怕是皇帝,面對位高權重的老臣,也是哭窮、拉攏,而不是硬碰硬。
“臣子”與“奴才”不一樣。
一個君王手下全是奴才,這江山也坐不穩(wěn)。
程柏升想勸,可盛長裕這會兒缺覺,又被寧禎氣到了,什么都聽不進去。
程柏升喝完酒放下杯子,告辭了。
寧禎回家后,把頭埋在被子里,直到快要天亮才睡著。
睡夢里,還是盛長裕追著她罵的場景。
她一下子清醒,再也睡不著了。暑天又熱,寧禎毫無精神,也沒什么胃口,她兩天才緩過來神。
她卻沒夢到聞梁予。
聞梁予去世后,寧禎消沉了大半年,而后也能打起精神過日子,接受了他已經離開的事實。
她也想夢到他,偏偏他不再入夢。
他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寧禎忘記他,去過自己的新生活,故而夢里都不肯一見。
寧禎在娘家住了小半個月,眼瞧著快要到中元節(jié),盛家老宅要祭祀,盛老夫人派人請寧禎回去。
“老宅祭祀的時候,督軍會來嗎?”回去后,寧禎問自己身邊的人。
曹媽媽:“按說應該會來的,畢竟他是家主�!�
寧禎:“……”
曹媽媽又問:“需要我出去打聽嗎,夫人?”
寧禎急忙道:“不用!”
她在盛家老宅的勢力不深,她的人打探消息,其他人會知道。
萬一傳到盛長裕耳朵里,他以為寧禎故意打探他行蹤,還是對他“不死心”,寧禎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寧禎自己端端正正的,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盛長裕怎么說她,她都不在意。
轉眼到了中元節(jié),盛家老宅準備了紙馬。
令寧禎高興的是,盛長裕并沒有來祭祀。
是盛長裕的二叔,主持了祭祖。
寧禎舒了口氣。
曹媽媽告訴寧禎:“按說應該督軍回來主祭的�?蓚蛉藗冋f,督軍逢年過節(jié)要先去祭拜蘇小姐�!�
寧禎:“你打聽的,還是隨意聽到的?”
“隨意聽到的�!�
寧禎舒了口氣:“以后關于督軍的事,我不吩咐,你不能去打聽。聽到了可以告訴我,但別出去多嘴�!�
曹媽媽道是。
寧禎才不管什么蘇小姐,她只知道自己逃過了一劫,不需要見盛長裕。
然而,命運總是跟她過不去。
第013章
主動登督軍府大門
中元節(jié)祭祀,盛長裕沒回來。
老夫人當時沒說什么。老宅雖然習以為常,卻也少不得閑話。
寧禎的小姑子,也是盛長裕的胞妹盛長殷,跟寧禎聊起了這件事。
“……中元節(jié)祭祀,祭的不僅僅是祖宗,還有阿爸。大哥不回來,姆媽傷透了心�!笔㈤L殷說。
盛長殷今年十四歲,面頰飽滿白皙,有雙和盛長裕一模一樣的眼,很有神采。
她有自己的院子,平時都在上學,放學后還需要練鋼琴,很難碰到。
寧禎嫁過來三個月,只見過她兩三次。
不過,小姑子跟三姨太徐芳渡感情好,寧禎是知道的。
她不愿意插進去。小姑子不找她,她也絕不登門去討嫌。
“督軍往年回來嗎?”寧禎端起茶,慢悠悠喝著。
她沒搞懂小姑子用意。
平時都不見面,這會兒跑來跟她訴苦,莫名其妙。
“這是我們搬到老宅的第二年,之前都是住大帥府。后來帥府改成了督軍官邸。”小姑子說。
寧禎:“去年呢?”
“去年大哥也去祭拜蘇晴兒了�!�
寧禎:“……”
那你今年來跟我說,是指望我用督軍夫人的身份去施壓?
我算個球!
“……大嫂,我聽說您回娘家那段日子,和大哥在外面過夜�!�
寧禎一口茶差點把自己嗆死。
外面熱,明晃晃的日頭,寧禎撐起一把遮陽傘去了老夫人院子。
三姨太徐芳渡也在,正在跟老夫人說話。
寧禎進來,微微沉臉。
老夫人微訝:“禎兒來了,坐下吧�!�
又問,“怎么了?”
寧禎叫了聲姆媽,就轉向徐芳渡,“三姨太,你打聽我和督軍的事,可以自己來問我。你叫阿殷這么個小姑娘來問,適合嗎?”
她聲音不高,可表情嚴厲。
徐芳渡一驚,站起身:“我、我只是……”
老夫人眉頭一緊:“怎么回事?”
寧禎就把小姑子的話,告訴了婆婆:“……她才十四歲,叫她來傳這種話,用心太歹毒了吧?”
老夫人臉色不虞:“禎兒,你搞錯了,這是我和阿殷說的。要是阿殷做得不妥,是我沒教好�!�
寧禎:“……”
一個試探,她一下子得到了兩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