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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唯一一個不吃驚的,是寧禎。她已經(jīng)從孟昕良那里,知道了戴云兮的身份。

    不過她也表現(xiàn)得很驚訝。

    寧禎猶記自己剛嫁到盛家,一做戲就很想笑;如今連細(xì)微表情都可以拿捏到位了。

    老夫人是最震驚的:“你、你是……”

    “老夫人,其實我被孩子瞞得好苦。云兮是我的義女,當(dāng)初街上撿到了她,她替我擋了災(zāi)。

    而后寄養(yǎng)在我姐姐家。她跟了我姐夫姓戴,一直叫我‘干媽’、叫師座‘義父’。

    后來瀾兒平安無事了,云兮想要出國念書,我就送了她出去。臨走時,叫她改口叫姆媽,往后也是我女兒。”江太太笑道。

    又道,“不知道她結(jié)婚,也不知她回城。我真是稀里糊涂的,前幾日才聽說�!�

    她這番話,精明的人都聽懂了,反而是盛長寬沒從震驚里回神。

    他問:“什么叫擋災(zāi),到底誰沒事?”

    寧禎:“……”

    江太太有點尷尬。

    戴云兮沉默不語。

    江瀾開口:“是、是替我擋災(zāi)。我小時候總生病,高僧說要找個同年同月同日同時辰的小女孩,養(yǎng)在一起�!�

    盛長寬:“……”

    老夫人一時情緒難言。

    兩位嬸嬸看戴云兮的表情,都變了幾分。

    人家有江家撐腰,背景就不一樣了,可不是任人欺負(fù)的無主之人。

    戴云兮安靜站在旁邊。

    她輕輕瞥一眼寧禎。

    而寧禎,和其他人的表情一樣,很意外。

    戴云兮心里稍微舒服了幾分。

    她想起自己打電話給寧禎,想起她進府時一個個的圈套。

    寧禎如果勸她做妾,戴云兮就會找記者曝光,搞臭寧禎的名聲;再讓人知道自己與江家的關(guān)系,越發(fā)叫寧禎處境糟糕。

    失敗后,她順利進了盛家老宅,沒有對寧禎造成任何傷害。

    她又想在盛家被管事們欺負(fù),到時候江太太出面,狠狠打了管事們的臉,也叫寧禎這個夫人尷尬難做。

    偏偏傭人對她很恭敬。

    她一開始的路,全部失敗,戴云兮簡直沮喪。

    直到她瞧見了寧禎臉上的驚訝神色,她才舒服了幾分。

    此時身份露白,挺好。

    她并不輸給寧禎,她有江家做靠山。

    盛家的兩個兒媳婦,身份背景相當(dāng)。

    換一條路走,就是和寧禎爭奪老宅的管家權(quán),最好是讓她狼狽退場,給江家和江瀾讓路。

    江家已經(jīng)站到了明面上了。

    戴云兮知道自己乃開路先鋒。

    養(yǎng)母送她出國,把她送到盛長寬身邊,讓她籠絡(luò)盛長寬的乳娘馮氏,一步步得到盛長寬的信任,與他結(jié)婚。

    她做得很好。

    “……云兮這傻孩子,什么也不說�!崩戏蛉藝@了口氣。

    戴云兮回神。

    “姆媽,我不是不說,而是我乃養(yǎng)女,不敢借用養(yǎng)父母來抬高自己�!贝髟瀑庑Φ�。

    又道,“養(yǎng)母對我恩重如山,我不敢給她抹黑。”

    老夫人欣慰點點頭:“

    我才知道,你是如此懂進退的好孩子�!�

    盛長寬的表情,震驚之余,有點難看。

    他并不是很開心。

    盛長殷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很想躲到寧禎身后去。

    家庭復(fù)雜,盛長殷只想趕緊出國。

    她不會像二哥那么傻,還回國。只要出去,脫離家庭與母親,盛長殷一輩子都不會歸來。

    她覺得每個人都面目可怖,只有她大嫂寧禎,似一尊金剛菩薩,慈悲又能鎮(zhèn)得住妖邪。

    隨著戴云兮身份的剖白,這頓飯吃得熱鬧極了。

    很快消息不脛而走。

    蘇城上流世家都接到了江家的邀請函。

    江太太不僅要把珍藏多年的女兒帶出來會客,還要把她的養(yǎng)女也拿出來問世。

    而她的養(yǎng)女,已經(jīng)是盛家二少奶奶了。

    曹媽復(fù)盤整件事,嚇得一后背冷汗,不叫寧禎夫人了,而是叫她四小姐:“四小姐,您要是錯了一步,現(xiàn)在就收不了場!”

    又道,“四小姐,江家來勢洶洶!”

    寧禎:“我嫁進門之前,就知道江瀾與督軍恩愛。沒關(guān)系的,處理不了的話……”

    大不了消失。

    江家的宴請,安排在九月初五,正好是江瀾生辰當(dāng)日。

    此事轟動一時。

    大家不僅僅好奇江家的女兒容貌性情,也好奇她與督軍的關(guān)系。

    “督軍要安置二房了嗎?現(xiàn)在娶兩位夫人也是常事�!�

    “如今暴發(fā)戶已經(jīng)妻妾不分了,都是正室太太。青幫就有例子。督軍也要學(xué)的吧?”

    “老宅一個夫人,督軍府一個夫人,正好。聽聞督軍府內(nèi)宅修繕了好些日子,已經(jīng)完工,就是接江小姐去住的。”

    “不知寧家作何感想。”

    流言蜚語,寧家都聽說了,金暖氣得肚子疼。

    寧以申與婆婆都安慰她,叫她別聽旁人胡說八道。

    “我恨不能寧禎離婚,咱們一起去外地生活,不受這種閑氣!”金暖氣得想要哭。

    寧禎也聽了一耳朵。

    她與盛長裕從不討論其他女人。當(dāng)初修繕內(nèi)宅的時候,兩個姨太太都在,盛長裕也沒提內(nèi)宅留給她們住。

    更沒提過怎樣安置江瀾。

    江家如今才對外說,江瀾需得二十歲才可婚嫁、交際。

    寧禎說不清是什么情緒。

    畢竟她與盛長裕才圓房,她也不能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生,跟從前一樣。

    寧禎有點悶悶的時候,副官長程陽突然來了老宅,對她說:“夫人,督軍請您去趟駐地�!�

    寧禎微訝:“督軍不是在外地?”

    “督軍發(fā)了電報,他還有幾個小時回來。督軍會先去駐地,請夫人也過去,有要緊事商量。”程陽說。

    寧禎:“……”

    這么急,是她父兄出了什么事,還是著急對江瀾的安排?

    寧禎恨不能自己開車,程陽不讓。

    從蘇城到駐地,汽車開了四個小時。寧禎一下車,就瞧見了程柏升,他與盛長裕也剛回來。

    他正在忙,身邊跟著好幾個軍官,只是遠(yuǎn)遠(yuǎn)沖寧禎點點頭。

    “督軍在凈房,夫人稍等�!备惫侔阉I(lǐng)到了盛長裕住的房子。

    寧禎忐忑等著。

    盛長裕很快進來,一身水汽,只穿了件松松垮垮的長褲,用巾帕使勁擦頭上的水。

    寧禎:“督軍……”

    她待要說話,盛長裕已經(jīng)摟抱了她,封住了她的唇。

    寧禎:“……”

    第196章

    因為我想你

    九月初的半下午,干燥不熱。

    盛長裕剛剛洗了澡,身上、頭發(fā)上的水珠未干,皮膚觸手微涼。

    寧禎被他擁吻,不知不覺倒在了床榻上。

    簡陋的床,只夠一個人住的,這個時節(jié)還是鋪著竹席,跟地板一樣硬。

    盛長裕伸手解她的衣扣,寧禎才有機會喘息。

    “督軍,您叫我來做什么?”寧禎問,“不如先說正經(jīng)事……”

    “先辦正經(jīng)事吧�!彼�。

    眼瞧著衣扣解不完,他伸手就要撕,寧禎立馬按住了他雙手:“我、我來。”

    又覺得不妥,“您稍等�!�

    “寧禎。”

    他叫她,眸色如火。

    寧禎抬眼看向他。

    “我等不了�!彼�。

    寧禎:“……”

    良久,他抱緊了她,將她牢牢按在薄薄涼席上。

    床終于不響了。

    胸腔里的跳躍也慢了下來。

    寧禎渾身汗涔涔,又被他的汗沾到,到處黏糊糊。

    她騰出幾分理智,還在問他:“督軍,您叫我來,到底什么事?”

    盛長裕:“正經(jīng)事。”

    又親吻她耳朵尖,含住了她耳垂,“夫妻大事�!�

    寧禎:“……”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太慎重了。故而,也聽不出油膩與輕浮。寧禎又暈乎,竟是一時沒反駁他。

    房間里一盆水,是之前端起來的,上面搭了個干凈巾帕。

    盛長裕擰了巾帕,來給她擦拭。

    寧禎一瞬間臉漲得通紅:“不用,我自己來�!�

    她又有了力氣。

    催促他,“你先出去!”

    “我背對你�!彼�。

    他果然不看了,立在后窗處抽煙,煙草的清冽在室內(nèi)淡淡縈繞著。

    寧禎嗅到了煙草氣,知道他沒轉(zhuǎn)過臉,快速給自己收拾了一番。她手忙腳亂套好了襯裙,卻又看他。

    還好,他仍是站在那里,不曾轉(zhuǎn)過身子。

    寧禎又把衣裳扣好,摸了摸頭發(fā),發(fā)髻全部散了。

    “……沒有梳子�!睂幍澋馈�

    盛長裕:“我去找。”

    他依舊只穿著長褲出去了。

    她出去后,寧禎把后面的兩扇窗戶都推開。

    她突然想:“駐地都是老爺們,他去哪里找梳子?”

    “我來了,他就要去找梳子,別人怎么看我?”

    “之前那個床,響了很久……”

    寧禎不能再想,越想越是火從心中起,很想殺人。

    盛長裕片刻后回來,攤攤手:“沒找到。”

    再看寧禎,她已經(jīng)用手指把發(fā)絲理順了,重新盤了個簡單發(fā)髻,只是頭發(fā)有點毛糙不服帖。

    寧禎臉色很不好看,逼問他:“到底叫我來做什么?”

    盛長裕語氣閑淡,神色端肅:“想你�!�

    寧禎:!

    你這個表情、說這種話,適合嗎?

    她真是萬萬沒想到,會從盛長裕嘴里聽到這幾個字。

    他如此傲慢又跋扈,哪怕圓房當(dāng)晚,都要寧禎先承認(rèn)她也渴望,他才吻她。

    “盛長裕!”寧禎可能是氣急了,也可能是小小室內(nèi),他變得不像督軍了,寧禎忍不住發(fā)脾氣。

    “嗯�!�

    “你到底有什么事叫我來?你再敢說你只是為了這個,就試試看!”寧禎怒道。

    她的怒意,在一點點攀升。

    盛長裕:“我說了,我想你。我出去十天了�!�

    他眸色濃郁,臉上卻不露出半點情緒,靜靜看著她,“我很想你,算正當(dāng)理由嗎?”

    “當(dāng)然不算!這是駐地,你像話嗎?”寧禎臉色沉如鍋底。

    她往門口走。

    快要拉開門了,寧禎覺得自己沖出去不恰當(dāng),因為她不知道路。她出去之后,往哪里走?

    她的汽車是副官開來的,現(xiàn)在停在哪里?

    萬一她迷路,這個笑話就更大了。

    寧禎想到這里,立馬回轉(zhuǎn)身體;而盛長裕要拉她,已經(jīng)走到了她身后,寧禎撞進了他懷里。

    他攬住她的腰。

    可能是她回身的舉動,大大取悅了他。

    他唇角有了淡笑。雖然緊繃著,到底沒壓住,笑意一點點擴散:“生氣了?”

    寧禎狠狠在他肩頭捶打了兩下:“我當(dāng)然生氣!你把我當(dāng)什么?你想要泄火,把我從家里找過來,別人怎么看我?”

    “我把你當(dāng)督軍夫人�!笔㈤L裕道,“別人還能怎么看?年輕夫妻,實屬平常�!�

    寧禎:“……”

    他端詳她,見她還是氣鼓鼓的,試探著問:“要不要再打兩下?”

    寧禎立馬又在他另一邊肩頭狠狠捶了兩下,捶得她手骨都震疼。

    盛長�;腥舨挥X,只是問她:“消氣了?”

    寧禎被他摟著,感受到他的體溫,心中的情緒又開始飄蕩,有點浮動,無法靜下來。

    她推搡他:“不氣了。我要回去了�!�

    盛長裕:“本想留你住一夜,可這里很簡陋,怕你住不慣。你吃點東西,早點回去,免得趕夜路。”

    “不用吃了。”寧禎道。

    盛長裕:“我這邊還有點事。你聽說我最近忙什么了吧?”

    “我知道,看到了報紙�!�

    “收攏一塊地盤,善后很多事要做,我這次回駐地是安排一些工作,后天要繼續(xù)巡查。九月可能閑不下來。”盛長裕道。

    寧禎:謝天謝地。

    你就好好做事,別惦記回家。

    寧禎:“那我先走了。”

    她等盛長裕松開手。

    盛長裕卻沒放,用力抱了她一下,將她揉進懷里。又低頭吻她的唇,與她氣息糾纏。

    好半晌,他才依依不舍放開了。

    他很想問一句,這十天你可想我?有沒有坐臥難安的思念?

    他覺得自己可能得不到答案,愣是沒敢問。

    第197章

    誰更漂亮?

    寧禎匆匆去一趟駐地,又回城。她坐在汽車?yán)铮那楦裢鈴?fù)雜。

    倒也不是單純生氣。

    她甚至想:“如果我家和江家有了矛盾,盛長裕他會偏袒誰?”

    當(dāng)然,寧家與江家相安無事,只是交情不太深。

    寧禎的父親與李師長等幾個老將關(guān)系很好,都是比較耿直的人,不太擅長迎合盛長裕,在新主跟前都不算“得寵”。

    她腦海里回味方才的銷魂滋味,心里盤算著盛長裕的用情深淺,竟是氣不起來。

    因為,這不算一件壞事。

    駐地的人,會看形勢的,這對寧禎有利。

    目前,姚劭還沒有官復(fù)原職,加上徐芳渡的事,姚家可能會倒下。姚劭哪怕不甘心,也只是秋后螞蚱,他蹦跶不了多久。

    便在此時,江家把女兒推了出來。

    江家的時機抓得如此準(zhǔn),目的簡直一目了然。

    取代姚劭,成為下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quán)臣。

    和姚文洛不同,江瀾可是盛長裕疼愛了很多年、珍藏了很多年的寶貝,江家又有個養(yǎng)女進了盛家老宅。

    寧禎擋了江家的路。

    她未來的境況里,不會太平。

    盛長裕今日舉動,既取悅了寧禎的身體,又給她壯勢,她有什么可生氣的?

    “我真應(yīng)該說一句‘我也想你’�!�

    下次等盛長�;貋恚绻苯觼碚窬�,寧禎也花點心思籠絡(luò)他。

    寧禎決定回趟娘家,問問祖母,如何在夫妻之事上更主動一點。

    盛長裕果然只是在駐地小小停留,又去外地視察了,沒有回城。

    江家的生日宴,如期舉行。

    寧禎與老夫人乃今日貴客,卻又是眾人看熱鬧的重心。

    江小姐長什么模樣、盛家老夫人和督軍夫人是什么態(tài)度,乃全城關(guān)注的焦點。

    到了初五那日,寧禎正常起來更衣,吃了早飯,把幾名管事叫到跟前,事情分派下去。

    老夫人那邊喊她,她才簡單梳妝出門。

    “你這妝容太清淡了�!崩戏蛉苏f寧禎。

    江瀾很美,今日又是她生日宴,一定會盛裝打扮。

    寧禎穿一件藕荷色旗袍,臉上只薄薄一層粉,胭脂也沒怎么涂,可能會落了下風(fēng)。

    老夫人倒也不是關(guān)心寧禎,就是不想盛家丟臉。

    寧禎:“姆媽,這是人家的生日宴,咱們做客人的。端莊有禮就行了。非要壓她一頭,反而抬舉了她�!�

    老夫人:“你倒是想得開�!�

    又說,“她還需要你造勢?她早已名動全城了。”

    還說,“你比不過她,自然有些閑話,你自己受得住就行�!�

    寧禎:“督軍身邊的女人,哪個不美?我鎮(zhèn)得住這個,還有下一個。姆媽,我如果是督軍夫人,就永遠(yuǎn)不需要跟后面的女人爭;我如果將來不是了,更用不著爭�!�

    老夫人:“……”

    寧禎如此自負(fù),老夫人沒有再勸。

    出門時,寧禎還問:“二弟妹呢?”

    老夫人對戴云兮的態(tài)度,仍是不怎么好。養(yǎng)女到底不是親生的,血脈改不了。

    不過口吻比之前改變了些,還是挺看重江家。

    “她要幫襯江太太,一大清早跟我說過,先出門了�!�

    寧禎不再問。

    車子徑直去了江家。

    傭人通稟,江太太很快迎了出來。又說江瀾還在梳妝,就把寧禎婆媳領(lǐng)到了宴席大廳旁邊的專門稍間休息。

    江太太之后就沒有再出去迎客,只是陪著寧禎和老夫人說話,專心致志招待她們。

    宴席開始時,寧禎與老夫人被安排在主桌;同桌的太太們,寧禎都認(rèn)識,全是軍中高官的太太。

    其中還有李太太。

    李太太最喜歡寧禎,一見面就熱情和她寒暄;寧禎與她挨著坐,閑話家常,兩個人很是熱絡(luò)。

    宴席大廳擺了二十幾桌,滿滿當(dāng)當(dāng)。

    除了高官太太們,都是年輕的男男女女。

    寧禎還瞧見了她三哥。

    “江小姐人呢?今天也不出來坐坐?”一位太太問。

    江太太笑道:“今天她過生日,就是特意帶著她見見諸位親朋。稍等,她馬上來�!�

    片刻后,江瀾進門。

    她的確盛裝打扮:煙粉色的旗袍,外面罩雪色披肩,纖瘦又高挑;身段玲瓏,披肩流蘇彎折出,一段極好的弧線。

    時髦燙發(fā),整整齊齊梳理過了,別了鉆石發(fā)卡,燈光下鉆石的光芒映襯在她眸子里。

    眸色盈盈,沾染了鉆石的光,越發(fā)明亮動人。

    妝容精致,一張臉白皙又明媚。漂亮的杏仁眼、櫻桃小唇,似早春的桃蕊初綻,驚艷了春光。

    賓客們看呆了。

    “這就是江小姐?”

    “她好漂亮。”

    “怪不得督軍疼,比之前的蘇晴兒漂亮多了。比起督軍夫人,也不遑多讓�!�

    “很像江太太,我就知道是美人兒。江太太生得很好�!�

    眾人七嘴八舌,小聲議論。

    一旁的李太太,有點擔(dān)憂看了眼寧禎。

    寧禎卻與旁人一樣,欣賞壽星翁的美貌,表情都沒有變一下。

    江家的生日宴,安排了兩場:中午是午宴,照顧高官太太們,安排吃飯、聽?wèi)�;晚上是晚宴,供年輕人玩樂,江家請了城里最好的樂隊,可以跳舞飲酒。

    江太太一桌桌挽留,叫大家吃了飯留下來聽?wèi)�,晚上移步江家的后花園,那邊有個宴會大廳,還有水榭。

    賓客們對江瀾的好奇到了極致,每個人都想跟她說句話,自然愿意留下來。

    寧禎只在人群里瞧見了她三哥,卻沒看到聞蔚年。

    聞蔚年坐在角落的位置,背對寧禎。

    午飯中途,有人相互敬酒,寧禎的三哥到了她這桌,低聲對她說:“滿室的男男女女,沒一個比你更漂亮�!�

    寧禎:“這么抬舉我?”

    “實話實說。寧家的姑娘,哪怕不施脂粉也美若天仙�!睂幉叩馈�

    寧禎:“多謝�!�

    “好好吃飯,別多想。江家有的,咱們家也會有。況且,你才是督軍夫人。”寧策按了按她肩膀。

    又補充一句,“三哥永遠(yuǎn)站在你身后。你放心,任何人都比不上你重要�!�

    寧禎看向他。

    她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如果寧禎和姚家有仇,寧策一定會和姚家勢不兩立,不會因某人而背叛寧禎。

    寧禎既欣慰,又有點為他難過。

    第198章

    愛情開始的地方

    江家的生日宴,辦得極其隆重。

    午膳的菜色豐富,有六道重菜,超過了一般宴會的規(guī)格;另有兩道名菜,用料昂貴。

    以前去葛家赴宴,都沒吃得如此奢華。

    “江家真是在乎江小姐�!�

    “是否在乎難說,下血本是真。不過,江師座與他的兒子們都沒回來,最近忙得很�!�

    “是江太太望女成鳳吧。瞧見沒有,今日是特意款待盛家老夫人的,又力壓督軍夫人一頭�!�

    “真壓住了。督軍夫人妝容太淡,瞧著是不如江小姐美貌�!�

    絕對的美貌,本就是各有千秋。

    賓客們覺得寧禎與江瀾統(tǒng)一都很美,但到底誰更美,又比較不出來。只是江瀾打扮華麗、寧禎素雅不爭,氣勢上輸了一大截。

    在場賓客受視覺沖擊,都覺得江瀾是贏了。

    有人幸災(zāi)樂禍,也有人為寧禎擔(dān)憂。

    寧禎是所有人中最淡定的。

    午飯后,休息聽?wèi)�,賓客都挪步后花園。

    三哥問寧禎:“你今天貴重首飾不戴兩樣,妝也不怎么化。怎么著,心死了?”

    他是最替寧禎著急的人。

    寧禎:“你且待將來吧,要有遠(yuǎn)見�!�

    “什么遠(yuǎn)見?”

    “長相是天生的,努力死也比不了。妝容卻是一種態(tài)度�!睂幍澱f。

    三哥:“你是說,輸贏定真正的輸贏?”

    寧禎笑:“的確如此�!�

    他們倆從小比較有默契。

    只要寧禎在盛長裕那里是贏家,旁人提到這場宴會,會評價她“落落大方、端莊高雅,真正的名門主母做派,行事十分磊落�!�

    她的不爭不搶,是一種高姿態(tài),將來會被樹為榜樣。

    如果她輸了,自然奚落的話層出不窮。會說“遠(yuǎn)不及江小姐嬌媚,退位讓賢理所當(dāng)然,那場生日宴她敗相已定�!�

    寧禎做好她的事,卻管不住旁人的嘴。

    她總記得,她第一次去督軍府吃飯,盛長裕與江瀾打了一兩個小時的電話。

    看盛長裕那心高氣傲的模樣、再看江瀾這副小女兒家的嬌態(tài),兩人自然不是說什么家國大事,而是兒女情長。

    盛長裕鬧戀愛的時候就黏人。

    他現(xiàn)在對寧禎有了感覺,寧禎能察覺到。他在時間緊張的情況下,都要把寧禎叫到駐地去見一面。

    寧禎由此可推,在她剛剛嫁過來的時候,盛長裕與江瀾正濃情蜜意。感情很深的人,盛長裕念舊,寧禎犯得著與他心頭好作對?

    “……我以為,督軍會喜歡你。還有誰比你更漂亮、更利落?”三哥有點氣憤,又有點心酸。

    他們兄妹打起來沒完,卻是真正把彼此放在心里關(guān)懷的。

    “三哥,你進過好幾次我的書房,對我的藏品刀槍羨慕不已�!睂幍澩蝗徽f。

    寧策:“是啊。你提這事做什么?”

    “我一架子的刀與槍,每一個都很喜歡。當(dāng)初心動、而后也懷念,才會放在我的架子上。

    不過,我打獵的那一支,意義不一樣,它會放在最高的位置,永不動搖�!睂幍澱f。

    寧策:“你就說男人三心二意。非要打個比方�!�

    “任何人都會。站在高處的人,對唾手可得的東西,為什么還要講個忠誠?明明都可以要。”寧禎道。

    寧策懂了。

    在寧禎的想法里,她去與盛長裕的“藏品”斗艷,并沒有什么用處。被放在最高位的,一定是對盛長裕有什么特殊意義的,這才是寧禎要爭的。

    寧策是懂了,同時心也狠狠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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