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這頓晚飯,幾乎人人食不下咽。
老夫人擺明了要敲打孩子們,不僅僅是寧禎,還包括盛長裕和盛長寬。
女兒盛長殷沒被老夫人針對,因為她聽話。
寧禎一開始還想著勸,而后就放棄了。
“下次別假惺惺要吃飯了,姆媽省點心思。”盛長裕最后說。
老夫人沒討到好。
她說一句,盛長裕頂回十句;小兒子盛長寬魂游天外,對她的話過耳不過心;寧禎對她的話深感好笑,又使勁忍著,看上去就格外諷刺。
不用盛長裕提,老夫人自己也不想再跟他們一起吃飯。
從老夫人的院子回來,盛長裕還是有話說:“她連裝都不想裝�!�
非常失望。
寧禎:“也有好處。長裕,你仔細(xì)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姆媽對你和二弟、阿殷的心,是一樣的�!�
盛長裕嗤了聲。
寧禎知道他沒理解。他一葉障目,總在自己的情緒里,對自己得不到的親情格外偏執(zhí),無法正視老夫人的態(tài)度。
“姆媽也不見得多在乎他們倆�!睂幍澱f。
盛長裕微怔。
“不僅我一個外人如此覺得,二弟和阿殷也如此。故而他們倆從不恃寵生嬌。他們很清楚,你得到的不多,他們也不是特例�!睂幍澋�。
盛長裕微微蹙眉。
“你下次留心。”寧禎道。
盛長裕沒說什么。
他心情仍是不佳。
每次和母親多待一小時,他得花半個月才能平復(fù)憤怒。
寧禎約了他出去打牌、吃宵夜;又去歌舞廳跳舞。
玩了一夜,他心情放松不少。
翌日,寧禎的父親回城休沐,寧禎帶著盛長裕回家吃飯。
吃飯前,去父親的書房閑坐,聊起了一些瑣事。
“長裕,我聽到一點消息,有人向總統(tǒng)府告狀,說你叛國。這是怎么回事?”寧州同問。
盛長裕:“姚劭搞出來的。”
“姚劭已經(jīng)死了,可閑言碎語我還是聽說了。這種話不能傳,一旦消息坐實,大總統(tǒng)府有借口召集其他軍閥攻打你�!睂幹萃f。
不是大總統(tǒng)有多厲害,而是這件事會造成多大的影響。
消息坐實,民憤激怒,其他勢力會攛掇蘇城的學(xué)生鬧事。局勢亂起來,蠢蠢欲動的周邊軍隊會聯(lián)合起來,吞并了盛長裕。
這是一塊虎口奪食的遮羞布。
“我會處理好�!笔㈤L裕說,“姚劭搜集的證據(jù),都被毀掉了�!�
“要提防漏網(wǎng)之魚,你對此事需萬分上心�!睂幹萃�。
原本話題到了這里,適可而止,可寧州同性格直接,他忍不住繼續(xù)道,“督軍,守護這一方太平不容易,千萬莫給旁人發(fā)難機會,把華東四省拖入戰(zhàn)火。”
又拿北方舉例子,“你看看河北,這幾年百姓過怎樣的苦日子�!�
盛長裕點頭。
寧禎接話:“阿爸,長裕心里有數(shù)。您放心,不會打仗的�!�
寧州同:“我們這幾年的太平也不容易。四周皆有戰(zhàn)亂,我不得不操心�!�
盛長裕沒有惱火,很贊同點點頭:“往外打是擴展地盤。叫別人拿了筏子攻打到自家,純屬無能。我會當(dāng)心�!�
寧禎欣慰看著他。
在寧禎聽來,父親的話有點迂腐,盛長裕卻沒發(fā)脾氣。
寧家的晚飯,比盛家老宅的好吃,盛長裕心情還不錯。
祖母留他和寧禎在家里住一夜,盛長裕同意了。
吃了晚飯,便和寧策、寧以申一起打麻將,金暖在旁邊觀戰(zhàn)。
寧策提到了上次寧禎遭遇的算計:“地痞冒充祥云寨的土匪,敢對督軍夫人下手,背后無人撐腰攛掇,我不信�!�
金暖也插話:“對,地痞最是會察言觀色�!�
寧禎:“都過去了。”
盛長裕:“我叫柏升去查了,可惜沒什么證據(jù)。背后布局的是老手,不止一回干缺德事,竟是把屁股擦得干干凈凈。”
寧禎:“……”你說話太粗俗了點,我二嫂還在這里。
金暖抿唇偷笑。
寧策還想說,肯定跟江家有關(guān)系,寧禎在桌子底下踩他的腳,不準(zhǔn)他胡說八道。
“……干嘛不讓我說?”
收了牌桌,眾人各自回房,寧禎落后幾步,和寧策聊天時,寧策有點氣憤。
“你沒有證據(jù)。這不是告狀,這是污蔑。一次兩次的,給別人留下不靠譜的印象。”寧禎道。
寧策:“下次江家算計你,督軍就知道誰對誰錯。”
“下次江家再出手,咱們還是抓不到任何證據(jù),在督軍眼里,無能的是我們。”寧禎道。
寧策不服氣。
兄妹倆閑聊幾句,寧禎快步上前,跟上了在走廊盡頭等著盛長裕。
盛長裕問她:“你三哥說江家的事?”
“我叫他拿出證據(jù),他也拿不出來。別管他,他最近太閑了�!睂幍澋�。
盛長裕當(dāng)天沒說什么。
沒過兩日,他借口給寧策升了官,讓他的差事變重——夫人說寧策太閑,盛長裕聽在耳朵里,是他舅兄的官位太小了。
他也不能隨便升寧策,只能在合理范圍內(nèi),把寧策的位置拔高了一級。
寧策自然是高興的。然而高興沒兩天,就因為新的差事太忙碌而罵娘。
寧禎啼笑皆非。
而后寧禎回家一次,父親還是提到了姚劭那個布局。
他跟寧禎說:“我很擔(dān)心長裕。姚劭太了解他了,他下黑手對付長裕,恐怕不會如此輕松收場�!�
寧禎:“防不勝防,也沒辦法。姚劭已經(jīng)死了,又不能拷打他�!�
“長裕最近得十二分當(dāng)心�!睂幹萃�,“你也是�!�
“好,我知道。”
“我也會找人幫幫忙,打探消息�!睂幹萃f。
寧禎:“阿爸,你以前還說,大不了從他眼前消失。如今,倒是很操心他了。”
“那是氣話�!睂幹萃�,“我的歸宿是戰(zhàn)死,而不是退縮�!�
“這話不吉利,祖母知道了要罵你�!睂幍澋�。
寧州同:“戰(zhàn)死是榮耀。我要是真有那么一日,你不要哭,要高高興興,以你的父親為榮。”
寧禎:“……”
受了父親的影響,寧禎對姚劭的舊部比較留心,尤其是楊里安。
她打聽了很多楊里安的事,還特意去楊家做客,拜訪楊太太。
她沒有咬定楊里安會做什么。沒有證據(jù)是誣陷,對楊里安不公平。寧禎只能旁敲側(cè)擊,盡可能求個心安。
第241章
“禮物”
盛長裕不亂發(fā)火后,軍政府原本積壓的一些事,都提上了日程,他更加忙碌。
他早出晚歸。
寧禎收到從福州寄過來的一個大箱子,是她大嫂托人特意帶回來的。
那人把箱子保管得極好,殷勤送到了盛家老宅,親自交給寧禎。
寧禎感激,與之寒暄片刻。
待客人告辭,寧禎打開大箱子,里面有幾套時髦洋裝:冬天穿的毛衣、羊絨大衣和皮靴,還有兩只手包;各色化妝品。
這些都是送給她的。
在這種錦衣脂粉堆里,有個特意包裝起來的盒子,寫了“禮物”二字,是大嫂的字跡。
寧禎打開包裝袋,里面還有包裝紙,淺灰色的,非常精美又低調(diào)。
另有一封短信,寥寥數(shù)字。
“你寫信來叫尋督軍生日禮。得一黃金鑲寶石打火機,許能派上用場。用不上轉(zhuǎn)贈老三�!�
寧禎啞然失笑。
她好想打開瞧瞧是什么樣子的,又不忍心拆壞這么好看的包裝紙,撓心撓肺了片刻,最終忍住了。
她把信收起來,又把禮盒放在柜子里藏好。
眼瞧著還有半個月,就是盛長裕生日了。
日子好快。
去年他過生日的時候,寧禎與他還不算相熟。她特意獻殷勤,登門陪他吃飯。
那次盛長裕和程柏升斗酒,兩個人都喝醉了,彼此硬撐,寧禎當(dāng)時很想笑又忍住了。
也是那次生日,盛長裕給了寧禎一個藥方,治好了她多年的小日子疼痛。
這一年發(fā)生諸多事,回首時像是比她前面二十年的日子都要長,每件事都刻骨銘心。
晚夕盛長�;貋恚埔娏舜笊┧偷囊律�,拿了一件淡黃色羊絨大衣,對比寧禎:“你穿這個,肯定好看。你太白凈。”
寧禎:“還沒到穿的時候,這是冬衣�!�
“咱們也去置辦些冬衣?”盛長裕問。
寧禎:“我有很多冬衣�!�
“你穿衣都不錯。我想給你買,又怕你嫌棄我老土�!笔㈤L裕道。
寧禎詫異:“你不是一向覺得自己眼光最好?”
盛長裕:“時髦派的東西,我不是很懂�!�
夫人講究時髦,他又不能像對待其他人那樣,看不慣就罵一頓,讓別人順從他的審美。
他只能盡可能理解夫人的喜好。
不過,寧禎的喜好偏素雅,與傳統(tǒng)審美一致,沒有別出心裁搞時髦的花里胡哨。
“寧禎,你去年戴的那個白狐圍脖,特好看。”盛長裕說。
寧禎:“……”
怪不得被姚文洛毀了之后,他帶著寧禎跑遍了半個城,非要重新買一條。
這天下午無事,盛長裕帶著寧禎去裁縫鋪子,做了很多的新衣。
雖然自己的衣裳穿不完,寧禎也沒辜負(fù)他一片好心。
黃昏時候回來,寧禎早早洗好了頭發(fā)。洗發(fā)香波是百貨公司的新貨,很淡的果香,很溫暖。
睡前,寧禎的頭發(fā)干了,她把一頭濃密青絲梳得很順滑,披散肩頭。
盛長�?渌每�。
她笑著,叫他先出去。
盛長裕不解:“怎么了?”
“我喊你,你再回來,你先去陽臺抽煙�!�
盛長裕只得去了。
待他進來時,寧禎穿著睡袍,脖子上圍了白狐圍脖,滿頭青絲垂落,黑白對比格外明顯。
盛長裕覺得美麗又妖冶,上前摟抱了她:“圍脖這個時候戴?”
“什么時候戴,看心情。”寧禎道。
盛長裕的手,很自然解開了她的睡袍,這才領(lǐng)悟了她的意思。
被白狐圍脖襯托的小臉,越發(fā)濃麗嬌媚,勾人魂魄。
后來,盛長裕把汗涔涔的臉埋在她圍脖里,寧禎說他:“你還覺得這圍脖好看嗎?”
盛長裕:“美麗至極,可為她死�!�
寧禎聞言一愣,繼而大笑:“沒出息啊,盛督軍!”
盛長裕不輕不重在她唇上咬了一下。
寧禎覺得他最近越發(fā)像野獸,動不動就想要咬她。
凌晨時候,盛長裕先醒了。
寧禎穿了件淡紫色睡袍,青絲攏在身側(cè),睡得很香甜。晨曦熹微,她面容白凈又飽滿,似剛剛剝了殼的荔枝,他又想咬一口。
回想昨晚的滋味,盛長裕覺得他不像自己了,竟然輕浮說得出“可為她死”這種話。
簡直堪比市井浪蕩子,他最瞧不上的那種人。
寧禎有特殊魅力,把他勾得三魂七魄都顛倒了,眼里心里只有她。
早起時,寧禎又故意撩他。
她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疼,你咬了不止一口�!�
盛長裕:“今天不想我出門?”
“怎火氣這么大,隨便幾句玩笑話就出不了門?”寧禎笑道,“你可以不出門,我得去總管事房,沒空和你鬧�!�
盛長裕攬著她親。
親夠了,心滿意足,這才放她下樓吃早飯。
這一整天,盛長裕都忍不住想要偷笑,覺得昨晚的寧禎妖嬈過分;今早的她,又調(diào)皮可愛。
越是回想,越是滋味無窮。
程柏升說他:“心都飄哪里去了?”
盛長裕:“你不懂�!�
“我是不懂你。以前不說紅粉骷髏嗎?”
“誰年輕時候不說點蠢話?”盛長裕道。
程柏升:“……”
盛長裕樂不思蜀,程柏升沒眼看他。
轉(zhuǎn)眼快要到盛長裕生日。往年他過生日,總要發(fā)脾氣,去年踏踏實實吃了頓長壽面,今年不知如何。
“……好幾個老家伙向我打聽,今年可做生日�!背贪厣龁�。
盛長裕聽到“生日”,只能想起去年那頓酒,想不起往年的憤怒。
他道:“不做。我陪寧禎吃頓飯。每次大張旗鼓,最后都不如人意�!�
程柏升:“如此最好。有了準(zhǔn)信,我去告訴他們,省得他們惦記,想要借你的生日討好你�!�
“不用討好。誰有什么功勞,我心里一清二楚。”盛長裕沉了臉。
程柏升:“人都貪婪,想要更多。出三分力,想要七分功�!�
“犯不著給他們這樣的機會�!笔㈤L裕冷冷說。
程柏升沒有再勸。
而寧禎,她正在嘗試學(xué)一個新手藝,等盛長裕過生日那天展示一下。
她瞞著沒告訴他。
以至于,盛長裕覺得她最近鬼鬼祟祟的,很想問她忙什么。見她不愿說,又不忍心為難她。
一轉(zhuǎn)眼,就到了盛長裕的生日。
他一大清早醒過來,寧禎已經(jīng)不在床上了。
第242章
慶生
盛長裕下樓,問曹媽:“夫人呢?”
曹媽如實告訴他:“夫人想給您做一碗長壽面,去廚房忙碌了�!�
盛長裕腳步一頓。
他不由想起了寧禎之前做的蛋糕,奶油差點把人膩死——在飲食上,他不挑剔,但他知道好歹。
盛長裕沒說什么,去洗漱了。
刷牙時,他的心莫名飛揚。他知道,寧禎做的長壽面未必好吃,可他能在今天早上得到一份長壽面,就足以慰藉他。
他過生日,有人惦記著,早早為他準(zhǔn)備,盛長裕便覺得很好。
今天,心情應(yīng)該會很平靜。
盛長裕對著鏡子,竟是笑了笑。
待他洗漱更衣下樓時,廚房的人已經(jīng)幫寧禎端了一個托盤進來。
托盤放在餐桌上,廚房的人就退出去了。
托盤里有一份面、幾樣小菜。
寧禎笑著解釋:“面是我做的,今天你過生,愿你往后平安、長壽、一切如愿。”
盛長裕也忍不住笑了:“祝壽詞是這么說的?”
“你又不是我長輩,還想聽多好的祝壽詞?”寧禎說,“快來嘗嘗我做的面�!�
盛長裕在餐桌旁坐下,又問寧禎:“你早上吃什么?”
“我也吃面,廚房馬上就送過來�!彼�。
她吃雞絲面。
話音剛落,女傭把寧禎的早餐端了進來。
曹媽幫襯擺好了碗筷與小菜。
盛長裕拿起筷子,先喝了一口湯。骨頭湯熬的,濃郁鮮美;再嘗面,鮮香勁道。
一根面條做一碗,不能斷,還需要扯得均勻,這需要有點功夫的。
他這碗面,竟是像模像樣,味道也好。
看樣子,寧禎這段日子都在偷偷練習(xí),是真的下足了功夫。
盛長裕不說話,一口氣把面條吃完了。
寧禎呆呆看著:“你慢點!”
他又把湯全部喝了。
寧禎只顧看他的豪爽,自己愣是沒動筷子,她還一口也沒吃。
“你這……”
“好吃!”盛長裕說,“很不錯,寧禎,往后我和孩子過生日,都要一碗長壽面做禮物。”
寧禎:“……”
她忍俊不禁。
孩子是沒影兒的事,他先替他們謀好了福利,將來定是個未雨綢繆的好父親。
寧禎:“你喜歡就好�!�
又道,“這次我自己嘗了,才端給你吃的�!�
“很好吃!”盛長裕再次肯定她。
寧禎吃早飯的時候,盛長裕坐在餐桌旁,與她閑話。
“……今晚你打算怎么過生日?和柏升一起吃頓飯?”寧禎問。
盛長裕眉頭輕輕蹙一下,又很快按住情緒,淡淡問:“你有什么想法嗎?”
“如果你不叫柏升的話,還回摘玉居。我叫廚房做點飯菜,我陪你過�!睂幍澋馈�
她知道,“生日”這個心結(jié),盛長裕尚未過去,一不小心就會把好好的日子弄糟。
寧禎也沒想叫自己娘家人陪他�?赡懿粫屗X得溫暖,反而叫他想起往事,心中不快。
他自己還沒放開,用力對他好,只會適得其反。
寧禎想從小處著手。
幾年后,也許提到過生日,他腦海里只有和寧禎單獨吃飯的溫馨,不再是雞飛狗跳,才可以嘗試大辦一回生日宴。
現(xiàn)在,不努力、不折騰,平平靜靜吃頓飯,才是盛長裕需要的。
果然,寧禎的安排說完,盛長裕眉宇間那點煩躁,頓時消弭。
他點頭:“好,你陪我吃頓飯、喝點酒就足夠了�!�
寧禎:“有什么想吃的菜嗎?”
盛長裕:“我不挑剔,叫廚房做幾個你愛吃的。你吃得高興,我就滿意�!�
寧禎笑起來。
盛長裕上午去督軍府,程柏升也問他,晚上怎么安排,需要不需要他陪。
“今年不用你,寧禎會陪我�!笔㈤L裕道。
程柏升立馬把燙手山芋扔出去:“行�!�
毫不遲疑。
盛長�?聪蛩骸澳悴幌肱阄疫^生日?”
程柏升:“你摸著良心回想一下,哪年你過生日,不是把我灌得爛醉?喝醉滋味好受?”
他房里沒有妻妾,每次喝醉了都是自己收拾自己,受一晚上罪。
程柏升又不愛酗酒。
盛長裕:“你一肚子牢騷�!�
“我牢騷多得是,你有時間聽的話,我慢慢跟你講。講上三天三夜,沒一句重復(fù)�!背贪厣f。
盛長裕:“沒工夫聽,你忍著。哪天我死你前頭了,你去我墳頭講。”
程柏升:“……”
這一整天,盛長裕心情很好。
他半下午回了家,在門口瞧見去周家給盛長榮送生日禮的管事,也沒生氣。
今年,老夫人照例給盛長榮送了重禮。
白天盛長裕不在家,老夫人還把寧禎叫了去,問她今年怎么給盛長裕慶祝,又道:“他想要什么禮物?”
“姆媽也給他準(zhǔn)備了禮物?”
老夫人:“每年給他準(zhǔn)備,他都要發(fā)脾氣。我生了他,他不說體諒母親辛苦,反而要鬧情緒。
你說說你準(zhǔn)備了什么,我現(xiàn)在叫人去買,也來得及�!�
寧禎笑了笑:“還跟往年一樣,姆媽不用管就是了�!�
老夫人跟寧禎說了很多,都是盛長裕不孝。
寧禎聽著,有點刺心,當(dāng)即回懟了老夫人一句:“姆媽,您知道長裕最想要什么嗎?”
“什么?”
“公平。您知道他什么也不想要,不如姑奶奶那邊也不送了。不要厚此薄彼�!睂幍澋�。
老夫人氣得臉都變了。
“寧禎,你……”
“姆媽,我不是您生的。您對著我口出惡言,我會還嘴的。婆媳倆吵起來,是您好看,還是我好看?”寧禎淡淡打斷了她的話。
老夫人噎住,面孔控制不住顫抖了幾下。
寧禎可以想象,自己離開后,老夫人是如何憤怒罵她。
送禮的車,當(dāng)時沒出發(fā)。
寧禎還以為,老夫人到底忍下了,愿意搭個臺階,與盛長裕和解。
盛長裕最忌憚的,無非是老夫人懷疑他不是親生。
他妹妹盛長榮,便是這根刺,可以狠狠擊中盛長裕的心。
只是沒想到,忍到半下午,老夫人還是咽不下這口氣,依舊叫人把盛長榮的生日禮送去了周家。
——和盛長裕相比,老夫人自己痛快,才是最重要的。
寧禎有時候想,一個人自私也不算全部的壞事,至少她不虧待自己。只是苦了渴望她母愛的孩子。
她沒跟盛長裕提此事。
晚上,兩個人吃了一頓很清靜的飯,盛長裕情緒一直很穩(wěn)定。
寧禎吃得半飽,就放下了筷子。
“再吃點�!�
“我少吃點,等會兒要出力。吃撐了會很累�!睂幍澱f。
盛長裕不解:“出什么力?”
寧禎抿唇笑,欲蓋彌彰。
第243章
故意逗她
夫妻倆吃了飯,庭院散散步。
遇到了幾撥人,遠(yuǎn)遠(yuǎn)和盛長裕打個招呼,沒敢過多寒暄。
還遇到了二叔和二嬸,以及三嬸。
“今天長裕生日,大嫂都不安排全家一起吃個飯?”三嬸問二叔。
二叔夫妻倆知道緣故,卻沒多說,只是道:“長裕不喜熱鬧。”
而后,議論紛紛。
不管是二房、三房還是四房,都覺得盛長裕對寧禎更好,甚至比對老夫人好。
這個老宅,將來真正的主人,說不定是寧禎。
“還是得巴結(jié)好她�!�
“總管事都對寧禎很客氣。他是老夫人的心腹,最是機靈。連他都見風(fēng)使舵,寧禎能耐很大�!�
寧禎和盛長裕已經(jīng)走遠(yuǎn),溜達(dá)一圈回到了摘玉居。
上樓時,盛長裕打算先去洗澡,寧禎喊住了他。
“上次托大嫂買了禮物,你看看喜歡不喜歡�!睂幍澃讯Y盒給他。
盛長裕:“是什么?”
“大嫂說是打火機�!�
盛長裕把包裝紙撕開,里面是個絨布盒子,做工精美。
打開盒子,黑色絲絨布上,鑲嵌一枚打火機。
小小的,黃金外殼,十分璀璨;中間做成了火焰一樣的圖案,在火焰中心,點綴一枚紅寶石。
寧禎瞧見了,尷尬得想要撓墻。
好庸俗!
大嫂不是這種性格的人,估計這是她能尋到最貴的東西了。怪不得她叮囑,督軍不喜歡就扔給寧策玩。
寧禎咬唇,去看盛長裕臉色。
盛長裕臉上,有點一言難盡一閃而過,繼而他也看寧禎。
這個時候,立場要穩(wěn)。
寧禎所有的尷尬都收斂,表情里帶上幾分殷切:“你喜歡嗎?”
盛長裕:“很喜歡!”
分不出真心假意,這句話答得卻是十分干脆。
寧禎微微笑了下。
盛長裕:“這是煤油打火機,比火柴方便,外出帶著它,不容易受潮。你有心了,大嫂也有心了。”
寧禎笑了笑,趁機湊上來吻他一下:“生日快樂,長裕。”
他回吻了她。
兩個人纏綿親吻,寧禎掙扎說想要洗澡。
浴室的地面,全是水。
寧禎趴伏在浴缸的邊沿,不停求饒,勾得盛長裕難以自持,終于交代給了她。
從浴室出來,寧禎換上了睡衣,有點發(fā)軟。
她還準(zhǔn)備了“禮物”呢,恐怕沒力氣施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