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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說罷,她便覺得不妥,憤而起身回了房。

    盛長裕站在那里,呆了呆。

    原來,他的苦難不是源于母親的薄情與猜疑,而是他自己的放不下。

    他割舍不了。

    要是他內心敢承認,他不是她的兒子,對她也沒什么壞處。走到了如今,他們的地位都穩(wěn)定了。

    嫡母一樣是母,她的威望不變,還不需要承受他時時刻刻的挑釁。

    他慢慢離開了老夫人的院子。

    回到摘玉居,他用力抱緊寧禎,半晌不說話。

    寧禎輕輕撫摸著他后背。

    他不說話,寧禎也沒問。

    翌日早上,盛長寬來了趟摘玉居,和盛長裕私下里聊了幾句。

    他對盛長裕說:“大哥,您不要怪姆媽。是戴氏該死,她從一開始就處心積慮,想要接近我�!�

    盛長裕:“不與你相干。戴氏犯的是國法�!�

    盛長寬:“大哥,我不想你和姆媽因這件事而爭執(zhí)。姆媽有很多地方不對,你不要生氣�!�

    盛長裕覺得他說話都說不到點子上,冷淡道:“回去吧�!�

    戴云兮落胎,不需要等她生孩子,她的刑期提前到下周。

    市井坊間仍是沒什么消息,不過軍政府、市政廳的官太太們,一個個消息靈通,全部在看盛家的笑話。

    “江氏倒臺不遠了。不僅僅得罪了江家,也得罪了葛家�!�

    “江小姐恐怕再也做不成督軍的二夫人,姨太太也沒什么希望�!�

    “聽說江太太何等厲害、練達,也不過如此嘛�!�

    軍政府李師長的太太,比較有見識。

    她說:“江郴的人脈廣,很多人都說是江太太扶持起來的。不過是督軍看重江郴,對他們父子依仗,江南浦又是督軍摯友。

    如此一來,哪怕與江郴不睦的人,只要江太太登門,自然愿意利益交換。大家見少帥成了督軍,見風使舵,江太太‘狐假虎威’罷了�!�

    這世道,槍桿子才是真靠山。

    沒有真正的靠山,講什么“人情練達”?

    所謂練達,無非是兩人地位相當之下的利益交換。

    這些年,江太太看似一次次成功的社交,都是江郴父子一次次被督軍提攜高升之下的附屬成績。

    沒有督軍,江太太舌燦蓮花也說不出什么來。

    不止是江郴父子,還有個江小姐。

    “當初傳得那么神乎其神,說督軍如何寵愛江小姐。親自開車門、親自接送,江瀾必然是督軍正室。

    也正是這些傳聞,讓江太太有了‘督軍準丈母娘’的可能,才讓她社交之路走得如此順�!崩钐說。

    眾人反應過來。

    姚家最強勢的時候,是督軍剛剛接手軍務的時候。

    那時候,人人都知道姚劭是新任督軍的老師,對他極盡巴結,姚家如日中天。

    眼瞧著姚家一步步做大,靠向姚劭的人也越來越多,才傳出督軍和江瀾的緋聞。

    江家也是突然就冒出一個女兒,之前都沒聽說過。

    有了這個女兒,江家可能是督軍岳家,加上江太太熱衷交際,很多人反過來和江家走得近,把姚家一家獨大的局面給打破了。

    督軍那時候并不恨姚家。只是,他肯定也不想下屬勢力失衡,必須有個人穩(wěn)得住姚家。

    江家父子都是他心腹,便被選中。

    傳言那么瘋狂,江小姐不見其人卻被抬得極高,最后督軍卻娶了寧小姐。

    一樁樁一件件證明,江家和江小姐,都是督軍手里的棋子。

    如今,棋子還沒什么太大野心,他太太反而不安分了。

    第258章

    督軍,也是丈夫

    戴云兮被槍斃,也是在軍政府的監(jiān)牢場地進行。

    家屬可以去看。

    盛家老夫人想去,她想要再次狠狠唾罵戴云兮,被盛長寬阻攔了。

    盛長寬說:“姆媽,您給她最后一點體面,就當積德了�!�

    老夫人恨鐵不成鋼:“到了這個時候,你居然還想讓她死得好看點?”

    “她種種不幸,也不全怪她。我這幾日聽警備廳的總長,知曉了她的身份背景,她當年是個農戶女,在家里時常挨打挨罵,做了很多重活。

    她父母將她賣給人家做丫鬟,她才十二歲,就被五十多歲的老爺收了房,被太太知道后又賣出去。

    而后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活罪,才被江太太撿到。江太太見她生得漂亮,就起了利用她的心思。

    她沒享過福,吃飽穿暖不挨打,她就無比感恩,江太太還收了她做養(yǎng)女,給她身份,供她出國�!笔㈤L寬說。

    戴云兮可憐,也可恨。

    但這不是她的錯。因為推動她做這些事的,不是她內心的欲念、貪婪,而是江太太。

    江太太知曉她的脆弱,加以利用,把她馴化成了家犬,利用她作惡。

    盛長寬每每想起自己被她利用,也是恨的。饒是再生氣,他也想為她說一句公道話。

    她快要死了。

    葛寶嫻未必是她殺的,可江太太需要她頂罪,她就要死。

    臨死前,何必再去折辱她?

    盛長寬也想罵。只是人死萬事休,他不愿再計較了。

    盛家沒去刑場,江太太卻去了。

    聽人說,江太太哭得肝腸寸斷,戴云兮靜靜看著她,竟是笑了。

    也許,她到了臨終前,才看清楚養(yǎng)母的嘴臉。

    戴云兮死后,江太太“病倒”了,閉門不出。

    寧禎的父親回城休沐,寧禎立馬回了趟家。

    “長裕最近很忙?”寧州同問。

    寧禎:“葛明親自來請辭了,決定回鄉(xiāng)。長裕說,葛明這是記恨了他,以為他聯(lián)合江家殺了葛五小姐�!�

    寧州同冷哼:“他小瞧了督軍。”

    “督軍已經有了合適的人放在鐵路局,葛明請辭,有人能頂上�!睂幍澋馈�

    說著,寧禎神色倏然暗淡。

    寧州同問她怎么了。

    “……想要你的時候,督軍就會捧著;不需要了,姚家、葛家是下場;江家要是不收斂,未必能有個好結果�!彼f。

    她說的是“督軍”。

    督軍,是執(zhí)掌四省軍務的大都督,不是那個床笫間與她歡鬧的丈夫。

    令人痛苦的是,他們倆是同一個人。

    寧禎偶爾會沉迷在他的柔情里,她又不是鐵石心腸;偶爾摘掉“夫妻”這層關系,去看他,又心驚肉跳。

    萬幸的是,她的祖母、母親都沒江太太的野心;她的父親,也不是姚劭;而她的兄弟嫂子們,也沒有葛家的孩子會作妖。

    各方面講,寧家不會走那些門第的老路。

    可理智是一方面,感情又是另一方面。

    寧禎如此糾結,因為她內心深處,總沒有徹底把自己綁在“盛夫人”這個身份上。

    她想的,“若有一日你負我,我就走了”。

    大概是她沒有孩子。

    一旦有了孩子,知道此生走不脫,心態(tài)才會變,才能接受“盛夫人”這個位置上所有的榮光和苦難。

    “車到山前必有路�!睂幹萃参颗畠�。

    寧禎點點頭。

    這段日子,軍政府高官家里談論的,都是江家、盛家和葛家。

    寧家也不例外。

    “我要不是肚子大了,行動不便,非要到處去做客,聽聽消息回來告訴你們。”金暖說。

    眾人被她逗樂。

    金暖快要生了,家里都準備好了,還打算送她去醫(yī)院。

    寧禎突然說:“暖暖,你有次肚子疼去婦幼醫(yī)院,那邊的護士不是告訴你,江小姐也在住院嗎?”

    金暖:“是啊,我還想去看看呢�!�

    “那時候,江小姐并未露面,護士怎么知道是江小姐?”寧禎問。

    金暖有點懵了:“可能人家自己說的吧。”

    “自己說的就是真?”寧禎問,“你還認識那個護士嗎?”

    金暖覺得此事很重要。

    無奈除了好吃的,她一般不怎么記事。

    “這個,我當時沒仔細看。她一說江小姐,我滿腦子都是對江小姐的好奇,哪里顧得上其他?就是個普通護士,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金暖急切說著。

    現(xiàn)在把所有護士小姐叫到她跟前,她可能也認不出來。

    愁死她了。

    怎么不爭氣?

    寧禎:“好好,沒事。不知道也無關系,這是一件極小的事。”

    金暖:“……等我生產的時候,再去那家醫(yī)院,到時候看看能否碰到那個護士小姐。”

    寧禎:“也行。”

    盛長裕忙,又去了趟駐地,寧禎就可以在娘家小住兩日。

    也聽他們說了些八卦。

    寧禎回到摘玉居時,曹媽告訴她,江家的大少奶奶打電話給她了。

    復電給京春安,她約好寧禎出去聽戲。

    戲院的包廂內,京春安低聲和寧禎說話。

    “大衣一事,你做得很好,多謝你了�!睂幍澱f。

    京春安無比后怕:“我真沒想到,我婆婆會利用你的衣裳做文章。這誰也想不到!”

    “我也是那么一猜。運氣好吧�!睂幍澱f。

    她只是覺得,她有過淡藍色風衣,穿著去過江家,江太太應該會留心到。

    而江太太,她不是需要按死寧禎,她只是需要制造流言蜚語,毀了寧禎名聲。

    不用鐵證。

    只要寧禎解釋不清,她就可以做文章。

    唯獨沒想到,寧禎會很機敏,和京春安配合演了一出戲。

    衣裳在裁縫鋪子。

    哪怕真的拿了回來,也在京春安手里,江太太敢說是她兒媳婦殺了人嗎?這樣,毀掉的是江家名聲。

    “湯藥你找人查了嗎?”寧禎問。

    京春安:“我母親找大夫問了,的確有避子藥�?晌夷赣H不讓我聲張�!�

    “為何?”

    “南浦總不在家,我身邊的人全部不可信。我聲張出來,會很危險�!本┐喊舱f。

    寧禎:“的確。你這次還幫了我,不管你婆婆相信不相信是無意,她往后都會對你很留心�!�

    又說,“你們家也有二少奶奶,你婆婆對你妯娌態(tài)度如何?”

    “依我看,也就是那樣,二弟妹也不算受寵�!�

    “有孩子嗎?”

    “沒有�!本┐喊驳�。

    說到這里,京春安微微睜大了眼睛。

    難道,二弟妹也跟她一樣,被婆母下了避子藥?

    婆母這是圖什么?

    第259章

    甜如蜜的愛情

    江家的事,寧禎沒跟祖母之外的任何人提。

    人性很復雜,沒到利益相關的時候,保持適當的距離,對寧禎和京春安都好。

    盛家這段日子很安靜。

    老夫人被戴云兮和江太太氣得心梗,脾氣一直很差,家里所有人噤若寒蟬。

    寧禎做主,謝絕了外客。

    除了姑奶奶盛長榮,其他人來訪,一律拒絕。

    盛長寬也垂頭喪氣。

    他一連好幾日不見了蹤跡,老夫人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了,嚇得不輕,叫人去找,又把寧禎喊了去。

    寧禎:“阿寬去了他乳娘家,在那邊住了幾日。他跟我說了�!�

    老夫人眉頭深深擰起,非常不快:“叫他回來!要不是馮氏攛掇,他也不會娶戴氏。馮氏這一家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應該趕走!”

    她看向寧禎,等寧禎接茬。

    “姆媽,阿寬說,都是他的錯,他被云兮吸引,私自和她結婚。他既不怪乳娘沒把關,也沒怪當初我們接了云兮進府。他很懂得反省,這是一件好事。

    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痛苦至極。他都沒有牽三扯四,咱們何必自領錯誤?”寧禎淡淡說。

    她不幫忙,還要刺老夫人一下。

    “……你要是不勸,我根本不會讓戴氏進門!”

    這話,她當著盛長裕說過,如今又親口指責寧禎。

    寧禎:“這個家又不是我做主�!�

    管事媽媽急忙勸。

    和寧禎吵架,老夫人一點好處也沒有。

    盛長裕去了趟駐地,冬月中旬才回來。

    剛到督軍府,他給寧禎打了個電話,可寧禎不在家。

    冬月難得天氣晴朗,寧禎和金暖出門去逛街了。

    金暖預計臘月生,她要在生產之前先玩一玩,玩盡興了。

    “這種小衣裳,家里準備了!”

    逛街時,金暖時刻壓住寧禎的手,不讓她買。

    寧禎什么都想要添,壓根兒停不下來。

    小嬰兒戴的金鎖,寧禎送了金暖七個,因為她每次瞧見了不同的,都覺得很好看,比上一個更漂亮,必須買回去。

    小衣裳、鞋襪與小被子,更是不用提,寧禎不知買了多少。

    當寧禎再次伸手要買小衣裳時,金暖惱了:“我準備了一個大箱籠裝小孩子的東西,已經塞滿了!”

    又打寧禎的手,“不準買。你要是再買,那個大箱籠我不動了,等你懷孕了直接抬去督軍府�!�

    寧禎:“……”

    她們倆說說笑笑,又去吃了頓美食。

    寧禎在街上瞧見了蛋糕,有葡萄干的,想著盛長裕愛吃,而最近太忙沒空給他買,他又不在城里。

    一時有點失落。

    她買了兩塊,帶回去自己吃。

    瞧見坐在客廳的盛長裕時,寧禎那一刻心情,似陰霾多時的天空,終于烏云散盡,驕陽普撒、

    她幾步上前,擁抱了他。

    “什么時候回來的?”她微微用力。

    盛長裕微愣之后,更用力回抱了她:“上午�!�

    不等她再說什么,他打橫抱起了她。

    寧禎手里還拎著小蛋糕的盒子:“蛋糕……”

    盛長裕:“拿穩(wěn)了!”

    寧禎:“……”

    臥房的窗簾緊閉,室內潮水般的聲浪一直不歇,寧禎良久才回神。

    她如上了云端,輕飄飄,不知今夕何年。

    她吻著盛長裕,只想貪戀他唇齒間的溫暖,什么都不顧。

    房間是小小天地,屬于她。他在這個房間里,只是她丈夫,不再是手握重兵的督軍。

    “今天興致這么好?”盛長裕的聲音里,帶著幾分笑意與舒暢。

    寧禎:“心情好�!�

    又補充,“跟我二嫂出去玩了�!�

    盛長裕笑了下,勾起她的下頜,與她親吻。

    他想要抱起她去洗澡,寧禎沒動,懶懶勾著他脖子,不愿意打破此刻的靜謐。

    這靜謐中的溫馨,她無法描述,可她的心,清清楚楚感受到了。感覺稍縱即逝,寧禎不想破壞它。

    盛長裕果然沒動,只是輕輕撫摸著她后背,愛憐不已。

    “事情忙得如何?”良久,她才問。

    盛長裕:“不出意外,年前不需要外出�!�

    又道,“爭取年前搬家�!�

    寧禎點點頭:“好�!�

    到了該和老夫人談一談的時候了。

    寧禎之前擔心盛長寬使壞。

    這段日子的遭遇,寧禎對他生出三分同情,她愿意幫襯盛長寬一起爭取該有的家產。

    大帥留下來的東西,老夫人占一份,兩個兒子各有一份;盛長殷也有一份豐厚陪嫁。

    不如各自分了,往后獨自生活。

    “我差不多知曉了老宅的賬目。如果能拿到賬本,我可以三天內對完�!睂幍澱f。

    盛長裕:“好,臘月辦完此事,咱們搬家。今年,咱們好好過個年�!�

    又笑了下,似自嘲,“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對過年有了點期待。”

    寧禎吻了下他。

    盛長裕:“別擔心,我好得很。我也想透了。阿殷說得對,只我是個糊涂蟲�!�

    寧禎不再說什么。

    她起身要去洗澡,盛長裕從身后攔腰抱起了她:“一起�!�

    寧禎:“……”

    夫妻倆洗了澡,在臥房的小沙發(fā)里坐下,室內的暖流很足,溫暖又干燥,舒適至極。

    盛長裕坐下吃小蛋糕。

    他吃一口,喂寧禎一口。

    寧禎就著他的手吃了。

    她一向不太喜歡小蛋糕,感覺太過于甜膩。今日卻又有不同味覺,十分香甜卻不膩。

    她甚至主動靠上他肩膀,等著投喂。

    盛長裕轉臉看她,那雙明亮眸子里,全是溫柔繾綣,都不太像他了。

    “寧禎�!�

    “嗯?”

    “今年好像過得很快。發(fā)生了很多事,每一件事都很煩人,可日子過得很快�!彼f。

    因為她在他身邊。

    他得到了快樂。

    快樂的時候,哪怕糟心事一件接一件,他心里還是愉悅的,日子輕飄飄過去了。

    “是,有時候一眨眼,十年八載就成了往事。”寧禎說。

    又笑道,“咱們倆才幾歲啊,就十年八載了�!�

    盛長裕:“等三十年后,咱們的兒子女兒都大了,我們倆提到今日的談話,還是會覺得像昨天�!�

    寧禎輕輕將頭靠著他。

    她沒答話。

    三十年后呢,那時候光陰又是怎樣的?

    日子真的如人愿嗎?

    第260章

    解釋繁繁的秘密

    盛長裕兩日沒去督軍府。

    他與寧禎在摘玉居消磨光陰。白天依偎著說說話,說著說著就開始纏綿;傍晚時庭院散散步。

    隨便聊點話題,每次聊起來都沒完,誰也不覺得枯燥。

    盛長裕這個時候不擺督軍的架子了,像個毛頭小子,跟女朋友吹噓他的功績。

    他的功績,的確都值得一吹,寧禎聽得神往又膽戰(zhàn)心驚。

    他刀口舔血,每次都在生死里滾一遭。

    盛長裕輕描淡寫,可瞧見寧禎震驚的眼眸,心里也會小小嘚瑟。他似乎從未有過這樣像少年人的時光。

    說一些蠢話,那么快樂而輕松。

    午后,陽光極好,從后窗照進來,寧禎搬了個暖爐,架好了鐵絲網,在上面烤板栗和小桔子吃。

    盛長裕喜歡板栗,寧禎喜歡烘烤得暖暖的桔子。

    “……這個好吃。”他對寧禎說。

    寧禎:“冬日就適合聽聽戲、吃吃板栗�!�

    又道,“你以前跟……”

    話題立馬打住。

    盛長裕滿口栗子清香,心情格外好:“什么?”

    “沒什么。”寧禎把桔子塞到嘴里,指了指自己嘟囔的嘴巴,告訴他,她暫時沒辦法說話。

    似花栗鼠,十分可愛。

    盛長裕湊上來親一下她。

    嘗到她唇上淡淡桔子清甜,他將她摟抱過來,低聲說:“寧禎,上次出力的苦差事,再來一回�!�

    寧禎微微睜圓了眼睛:“你也知道是苦差事!”

    “換個不苦的?”

    寧禎:“我會的不多�!�

    “你還會什么?”

    “肯定沒有繁繁技巧精湛�!睂幍澱f。

    這一句很隨意說出口的。

    說完了,后悔得想要撞墻。

    她把此刻溫馨的好氣氛都破壞了,寧禎暗暗咬住自己舌尖。

    她從他懷里出來,盛長裕順勢松開了手。

    良久,他似下定了決心,告訴寧禎:“她技巧如何,我不知道。”

    寧禎臉上訕訕:“我們不說這個……”

    “繁繁不是我的女人�!彼�。

    寧禎:“……”

    要不是你折騰得我?guī)缀跸虏涣舜玻鎽岩赡隳睦镉悬c毛病。

    蘇晴兒不是,徐芳渡不是,繁繁居然也不是?

    難道就江小姐一個人是真?

    “當初我姆媽想要給我議親,我不同意。繁繁出身不好,收她在房里,是一種姿態(tài)。

    有了她,我姆媽生氣之下暫停了議親,也給我緩了口氣。我那時候羽翼未豐,妻子只能成為掣肘,我不想結婚�!笔㈤L裕說。

    寧禎:“姆媽的確很介意繁繁的出身�!�

    堂子里出來的女人,哪怕只踏入督軍府大門,都是對盛家的玷辱。

    “我之所以從堂子里把繁繁找出來,是因為岳戎。岳戎是我的死士,將他派出去做細作,他每次都能很成功。”盛長裕說。

    寧禎不知這茬。

    她知曉盛長裕和程柏升有不少對外的情報網,自然也有很多人替他辦差。

    “……岳戎負責北方的情報。他妹妹小時候被賣出去,他找了很多年,柏升提前找到了,就是繁繁。

    我們把繁繁養(yǎng)在身邊,是答應了岳戎照顧他妹妹,對他功勞的獎勵;而后也是擔心他脫鉤,作為一種牽制�!笔㈤L裕說。

    又道,“最近幾年,岳戎越發(fā)厲害,他混入了大總統(tǒng)府,成為一名很受器重的幕僚。”

    寧禎聽到這里,怫然變色。

    “那你為何殺了繁繁?這個人,岳戎,如此重要,你……”寧禎幾乎失語。

    為何殺繁繁?

    因為繁繁謀害寧禎不成,被抓到了。

    寧禎想到這里,咬了咬唇。

    盛長裕:“繁繁被殺的消息,只你和柏升知道。我對外只說她被關了起來,岳戎目前尚不知情。

    柏升已經安排了另一個人,取代岳戎掌控北方情報,岳戎專心在大總統(tǒng)府供職�!�

    寧禎靜靜聽著。

    很快,她眼睫潮潮:“長裕,你殺繁繁,是為了我嗎?”

    盛長裕:“感動哭了?不至于哭,這點小事�!�

    寧禎:“你這算油嘴滑舌嗎?”

    水光更濃,“柏升是不是氣死了?你真是快要把他也氣得發(fā)瘋了……”

    盛長裕輕輕吻她的眼睛:“別哭�!�

    寧禎急忙轉過臉。

    她不著痕跡把那點水光抹去,低聲說:“你不殺繁繁,我也是能理解,哪怕你不便告訴我實情。

    岳戎身份重要,必須嚴格保密,你不說給我聽,只說事關重大,大局為重,我都可以理解的……”

    她胡亂說著。

    盛長裕吻住了她:“寧禎,你也是我的大局�!�

    能走進他心上的女人,罕見,她一樣很重要。

    盛長裕活著,也不單單是為了打地盤。

    他也想要在冬日的午后,坐在小小室內,跟他愛的女人吃烘栗子、桔子,說些瑣事。

    這也是人生大計。

    盛長裕再次抱了她過來,讓她坐在他腿上。

    “寧禎,江瀾的秘密,不日江郴會告訴世人。你還有什么想要知道的,都可以告訴我�!彼f。

    寧禎的手指,輕輕摩挲著他下頜,又碾壓似的落在他唇上。

    “不要說話�!彼吐暤�。

    她伸手,去解他衣衫。

    既然沒有享受過,那寧禎愿意跟他一起,吃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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