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好侄女,你若是在家中受了什么委屈,就到付伯伯家里來住幾天。”
“盡管放心,有付伯伯在,不會再有人給你任何的委屈受。”
說完,付大儒充滿了譴責的看著紀淮。
他以一個師兄的身份,語重心長的對紀淮說,
“你身為紀家的家主,膝下就只有長安一個女兒,無論你寵幸哪一個女人,都不可虧待了長安。”
“今日你的通房為何會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給紀家的嫡女難堪?”
“還不是因為你平日里管教不嚴,才縱容的這些賤皮子無法無天。”
自已的師弟是個什么德性。
付大儒又不是不知道。
他正好借著這個機會狠狠的罵一頓紀淮。
長安是多好的一個孩子,他看著長安從小長大,把長安當成自已的親生女兒一般。
以前付大儒就覺得這紀家松松散散的沒有個規(guī)矩。
他偏頭對紀淮說,“經(jīng)過了這件事,你也該大徹大悟,從以前的情傷之中走出來了�!�
“正好借著這個機會,把家中的中饋交給長安去打理�!�
“也免得一些不是個東西的東西,蹬鼻子上臉的,往后再給長安不自在�!�
其余來看望紀淮的文官,紛紛的點頭。
付大儒說的很有道理。
紀淮淚眼朦朧的看著唯一的女兒,現(xiàn)在他就只剩下這唯一的一個女兒了。
“紀家不交給我女兒,交給誰呀?”
他跌撞著起身,由蔡菱扶著,找來了一只匣子。
當著付大儒與眾多好友的面,交到了紀長安的手上。
“這是咱們紀家所有下人的賣身契,長安,從今以后,阿爹再也不會管這些下人如何�!�
“有讓你不如意的,盡管發(fā)賣了便是�!�
“阿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從今天起,紀家是你當家作主�!�
第
142章
奴婢覺得,紀有德就很合適
夜幕漸漸的低垂。
付大儒等文官留在了紀淮的院子里。
文人總有些悲春傷秋的酸腐氣,尤其是紀淮知道了自已被亡妻欺騙后。
眾人難免一陣的唏噓。
因而有不少的人,找來了上好的酒,一邊吟詩作對一邊感慨人生。
這樣的氛圍已經(jīng)不是紀長安能夠參與的了。
她從阿爹的院子里頭出來,在外門守著的藍衣過來道:
“大小姐,三崔子求見。”
許是因為紀淮吐血一事,傳得整個帝都城沸沸揚揚的。
神醫(yī)三崔子也收到了消息,想要再賺紀家一筆錢。
見紀長安遲遲沒來找他,便自動送上了門。
紀長安的美眸沉靜,端正大方的走在游廊上。
她詢問身后跟著的黃衣,
“童子鳶呢?”
黃衣恭敬的答,“被打了個半死,人如今在花廳的前面。”
“好,讓三崔子去救她�!�
紀長安往花廳的方向走。
雖然阿爹要打死童子鳶,但紀長安留著這個蠢貨還有用。
所以她留了童子鳶的半條命。
天色暗沉后,原本貼著她懶洋洋的蛇君,蛇身滑動,開始活躍。
紀長安摸著他的尾巴尖,安撫著躁動的黑玉赫。
她一路走,一路慢悠悠的欣賞著紀家園子里花草樹木。
“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好,要你們這些丫頭伺候大小姐有什么用?”
一道尖利的嗓音,傳到了紀長安的耳朵里。
紀長安的腳步一頓,循著罵聲望過去。
是紀婆子,正站在花園子里,雙手叉腰,對著驚蟄一頓噴口水。
驚蟄的手中拿著大小姐的食盒,低頭站在原地,死死的不肯撒手。
看樣子就知道。
紀婆子想要讓驚蟄把大小姐的食盒給她。
但驚蟄不給。
紀婆子就開始倚老賣老的訓斥驚蟄。
“我好歹也在紀府里頭做過幾年的差事,我不比你這新來的賤蹄子熟悉大小姐的飲食?”
“你根本就伺候不好大小姐,從今天開始,大小姐的膳食由我安排�!�
驚蟄皺著眉頭,“大小姐沒有吩咐過,我不能這樣做�!�
也是進了紀府之后。
驚蟄這幾個節(jié)氣丫頭,才知道表面光鮮的大小姐,究竟活得有多么艱難。
紀府以前的下人,就沒有哪個是真心向著大小姐和老爺?shù)摹?br />
這些彩虹丫頭們看不明白。
四個節(jié)氣丫頭卻看得很清楚。
驚蟄真要把大小姐膳食的事兒,交給紀婆子,那才是把大小姐陷入危險境地之中。
她絕不干。
紀婆子惱羞成怒,一巴掌打在驚蟄的臉上,
“呸,不要臉的賤蹄子,連我的話都敢不聽,還反了天了�!�
驚蟄憋著一口氣,生怕手里的食盒被紀婆子碰到一下。
她死活沒還手,只是反復強調(diào),
“這是大小姐膳食,奴婢得親自盯著�!�
紀婆子又打了驚蟄好多下。
紀長安在月光下看著。
她沒有說話。
紀婆子一轉(zhuǎn)身,就與紀長安的視線對上了。
見紀長安依舊沒有吭聲,紀婆子冷哼一聲,掉頭就走。
說什么紀家從今往后,由紀長安做主。
紀婆子往地上啐了一口。
她倒是要看看,這個紀家究竟是她紀長安的,還是他們這些做下人的。
見不配合紀長安,她就要把紀長安的膳食拿捏在手上。
如何了?
等紀婆子回到住處,見杜鵑還在屋子里,給紀有德喂飯。
她一臉得意的上前,
“等著吧,事實會證明,老爺把這么大一個紀家,交給紀長安是個錯誤的決定�!�
既然已經(jīng)住進了紀府,紀婆子就沒想過老老實實的伺候人。
杜鵑沒說話。
不過眉眼間輕松了些許。
她過得不好,至今回了紀家,也只是在紀家的柴房附近,做點兒灑掃砍柴的粗活兒。
根本就接近不了紀長安。
要無法指使紀長安去弄死童子鳶。
她們是要拿出一些自已的手段來,才能完成元家給的任務。
杜鵑今天看紀長安面對紀婆子的囂張,她都沒說一句話。
她就知道,紀長安這個大小姐,還是一如既往的好拿捏。
紀婆子還在得意洋洋的暢想,
“等把紀長安的膳食接管過來,她若是不聽話,我就不給她好東西吃,讓她吃餿的,臭的,爛的�!�
杜鵑點點頭,擦了擦對面紀有德的嘴。
最好是能讓紀長安一病不起,身子繼續(xù)如往日那般,孱弱的門都出不了。
*
紀長安回了自個兒的院子。
她還沒站定,身上便是一空。
黑玉赫穿著黑色布長衫,坐在了暖閣上,俊美的臉上都是冷峻。
那雙黑色的雙眸中,透著血紅色的光。
紀長安看了他一眼。
他氣的拍了一下幾面,上好的黃花梨小幾碎裂成了齏粉。
黑玉赫怒斥紀長安身后的丫頭,
“跪下!”
青衣等幾個伺候的彩虹丫頭,立即掉落在地上,一個個嚇的都僵了。
“都是怎么伺候的君夫人?”
“看著君夫人被人打臉,你們就蠢成這樣兒,不會撲上去咬那個老虔婆一口?”
黑玉赫的這一口氣,從在紀淮的院子里就憋起。
一個紀家的家主,根本就不能平息黑玉赫的怒火。
要給夫人家主之位,他自已就能給。
根本就不需要紀淮的授權(quán)。
紀淮算是個什么東西?
說好聽點兒,他是黑玉赫的岳丈。
說難聽點兒,他就是黑玉赫的供奉小弟。
還是傳了好幾代的。
要不是夫人死死的掐著他的尾巴,不讓他撲上去。
他肯定顯出真身來,把紀淮發(fā)配到寶相寺跪一輩子祖宗牌位。
紀長安站在屏風邊,掃了一眼黑玉赫,沒搭理怒火沖天的男人。
她轉(zhuǎn)身去了外間。
剛坐下來,紀長安就吩咐走進外間伺候的驚蟄與春分,
“到莊子上挑些人上來,把紀府里頭那些不屬于我的人,他們該做的事全都頂了�!�
紀府之中,還養(yǎng)著一部分的小廝和丫頭。
這些有一個算一個,上輩子都欺辱過紀長安。
尤其是那些小廝,不止一次的爬上過紀長安的院子墻頭,對她說些污言穢語的話。
賣掉他們也只不過是一張身契的事兒。
可是賣掉他們之后呢?
如果一個不小心,把他們賣去了個好人家。
他們配嗎?
紀長安繼續(xù)說,
“我記得帝都城外往北走上幾十里,我名下有一片荒無人煙的深林。”
“這不天快冷了嘛,得找些人給咱們府里燒點炭�!�
“阿爹剛剛吐了血,他的身子不好,交給別人我不太放心呢�!�
跪在里間被嚇到僵直的幾個彩虹丫頭,一個個都是一臉想要表現(xiàn)的神情。
黃衣立即滾到屏風邊,迫不及待的將功折罪,
“大小姐,奴婢能找到上好的木材,燒出來的碳肯定都會是頂頂好的�!�
紀長安回頭看了擋住里間的屏風一眼,又看向驚蟄。
剛剛被紀婆子打了幾巴掌的驚蟄,低垂著眼眸說,
“燒炭這事兒,肯定得派咱們府里的舊人去做,否則整個冬天燒不上好炭,就難熬了�!�
“奴婢覺得,紀有德就很合適。”
第143
章
真的不委屈嗎?
紀長安滿意的點點頭,對驚蟄臉上的巴掌印視而不見,只道:
“再把童子鳶的那個弟弟童子昂,也派去山里伐木燒炭,也好給紀有德找個幫手�!�
雖然紀有德是個瘋子。
童子昂又身體虛弱,剛剛中了蛇毒,體質(zhì)都被蛇毒破壞的經(jīng)不起一點風吹雨打。
可他們是紀家的從小養(yǎng)大的奴才。
紀長安最是信任他們了。
去深山里找木材,風餐露宿、伐木燒炭這么重要的好差事。
當然要交給他們。
頓了頓,紀長安又挑了個小廝的名字,
“洪瀚陽原來是在府里跑腿兒的,我看他最喜歡爬墻頭,許是很向往外頭的世界,讓他也跟著一起去,一路上好有個照應�!�
洪瀚陽這輩子還愛不愛爬墻頭,紀長安不知道。
他上輩子就多次爬過紀長安院子的墻頭。
想來爬墻是他的一大愛好。
紀長安應該滿足洪瀚陽對外面世界的向往。
“讓田叔趕車吧,雖然田叔如今宛若三歲稚兒,黃衣可以一起去搭把手�!�
紀長安安排著,又笑瞇瞇的對拱出了屏風的黃衣說,
“你只需要送這一車的人,到山林的邊上�!�
“并且保護這些人,不讓他們迷了路從山林子里頭出來就行�!�
“其余的,他們在山林里怎么鬼哭狼嚎都沒事。”
“回頭我給你拉一筐子雞蛋在車上,你在路上慢慢兒的吃�!�
紀長安身為如今的紀家家主,很是為這些下人考慮。
黃衣感激涕零,痛哭流涕的接下這個重要的任務,從君上的威壓下,一點點爬出間。
逃命一般去準備馬車。
萬幸,君上沒有把她拽回去,她的蛇膽好小的。
經(jīng)不住君上的威壓啊。
黃衣要帶著幾個瘋瘋傻傻弱弱,出發(fā)去深山老林伐木燒炭。
紀長安繼續(xù)在黑玉赫的盛怒下?lián)粕摺?br />
她吩咐橙衣和綠衣去找人。
因為怕路太遠,這些小廝不去。
所以紀長安還特意吩咐了她們倆,帶上麻繩。
免得路上顛簸,馬車太快,把他們從馬車里頭顛出來。
所以一路上就用麻繩,把他們綁在車上,也給他們當個安全帶。
青衣、赤衣去看童子鳶如何了,被三崔子治死了沒有。
藍衣和紫衣還得去守大門。
沒一會兒,里間的那幾個彩虹丫頭,撇下盛怒的君上,都爬遠了。
紀長安這才進了里間。
一看,黑玉赫還板著一張臉在生氣。
她就在一對憑幾的齏粉邊坐下,看了一眼冷臉的男人。
她拉了拉他的手,黑玉赫沒動,也沒像往常那樣來哄她。
他本來就在生氣,恨不得撕碎了那幾條伺候夫人的蠢貨。
夫人還護著她們。
氣死蛇了。
紀長安瞬間紅了眼圈,抽泣了一聲。
本來非常生氣的黑玉赫,頓時看過來,泛著嗜血紅光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慌亂。
但他還是很生氣,于是冷聲問,
“哭什么?”
紀長安的眼淚一瞬就落下了,這會兒真感受到了一絲委屈。
她一轉(zhuǎn)頭,不搭理黑玉赫。
黑玉赫瞪了紀長安幾息,他不自在的軟了幾分口氣,
“夫君也是心疼你,你看你都被你那個沒用的阿爹,欺負成什么樣兒了�!�
“那幾個丫頭太蠢了,夫君給你換幾條更毒更兇的丫頭伺候�!�
紀長安哽咽著,
“她們是沒用,可她們都伺候我這么久了,你說換就換,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你現(xiàn)在生氣,擺臉子給我看,那你就不算是欺負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