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憤憤地說:“這種熱搜,確實不是第一次,但鋪天蓋地發(fā)酵到今天這種程度的,這兩年來,可是第一次。”
“他江庭旭是不知道你們的婚約還沒有取消嗎?”
“娛樂圈里確實不知情你和江家自幼就定了婚事,但權貴圈也沒人知道嗎?”
“他江庭旭今天弄出這種陣仗,讓你的面子往哪兒擱?”
“他就不能先退了婚再捧他那個綠茶明星?還是說,他江二少就這么急著讓他那個小明星上位?”
沈南枝聽完顧清禾這一長串的氣怒與抱怨,語氣平靜的反過來安慰她:
“上位就上位,生什么氣?”
“再說了,沈家和江家是定了婚約,但又不是指名道姓和他江庭旭訂了婚,就算退婚,也用不著他退�!�
見閨蜜這么冷靜,顧清禾愣了愣。
她停頓幾秒,遲滯著捧著手機問:
“枝枝,你真一點都不在意?”
沈南枝握著手機,唇角零星的淺淡弧度不變,“不在意。”
她跟江庭旭,適合一起長大。
也適合做兄妹。
只唯獨,做不了聯姻對象。
他厭惡家族聯姻,喜歡蘇霧那種類型的姑娘,那他去捧他自已喜歡的人,關她什么事?
而另一邊。
同一時刻。
光影傳媒總部大樓中。
蘇霧換了條A字露肩長裙,踩著細高跟,妝容依舊純欲精致,拎著高定包包,從外面進來。
公司中從前臺到經紀人與助理,無不投來羨慕恭維的目光。
甚至有不知情的小助理看著熱搜上的視頻,見蘇霧進來,驚訝地問:
“霧姐,你跟咱們公司的小江總真的……”
“這還能有假?”眾人七七八八圍上來,話中無不是討好與奉承,“光影傳媒這么多女藝人,除了我們霧姐,你們見過小江總還對誰特殊對待?”
“還真是,霧姐,等你成了光影傳媒的老板娘,可別忘了我們呀�!�
蘇霧臉上維持著無懈可擊的笑容。
對待大家的誤會與恭維,不澄清,也不承認。
蘇霧的經紀人白伊從電梯中下來,見蘇霧過來,她停了要去接她的動作,重新按了電梯。
“二少在頂樓休息室�!�
蘇霧點頭,和白伊一起進電梯。
并在包中拿出化妝鏡,仔細檢查過妝容沒有問題才踏出電梯去休息室。
江庭旭坐在真皮沙發(fā)上,拿著手機,無視熱搜上風風雨雨的推送消息,只垂著眼皮,盯著手機屏幕,像是在等誰的電話。
直到外面天色漸暗。
距離那段視頻登上熱搜已經將近四個小時,除了數不盡的推送新聞,他等了一下午,也沒有等來沈南枝一個電話,甚至就連消息,都沒有等到一條。
看著空空蕩蕩,上一條信息還停留在半個多月前的微信界面,江庭旭握著手機的力道越攥越緊。
壓低的眉眼冷沉森重,晦澀暗色在瞳仁中積聚。
良久,江庭旭輕嗤一聲。
唇角浸出嘲諷,“啪”的一聲,將手機扔在桌上。
他真是魔怔了,竟還真默許了蘇霧那種嘩眾取寵的低下伎倆。
沈南枝早就見過他和蘇霧‘不清不楚’。
甚至她第一次見到時,他們之間的關系還沒有發(fā)生變化,還像一開始那般融洽。
可就算在那個時候,發(fā)現他身邊出現其他的異性,她甚至連問都不會過問一句,就像什么都沒看見。
到了如今,又怎么可能在意他和誰上熱搜,上什么類型的熱搜。
江庭旭手掌蜷緊,力道大到,骨節(jié)甚至都泛出白。
蘇霧推開門。
看著里側沙發(fā)上背對著門口的男人,抬步走進來。
紅唇上揚勾出完美的弧度,襯得一雙桃花眸更顯風情。
“二少,晚上投資商組了個局,你能陪我去嗎?”
她從沙發(fā)后靠近,還未彎腰靠近江庭旭,就聽到他冷淡的拒絕聲。
“沒時間,你自已去�!�
“另外,出去!”
蘇霧動作頓住。
臉色更是僵硬下來。
她幾步繞過沙發(fā),來到江庭旭身前,正想解釋,還未開口,不經意瞥見江庭旭的手機頁面正亮著和沈南枝的微信界面。
蘇霧無聲緊了緊手指,眼底快速閃過一抹嫉妒,面上卻掩飾得極好,主動示弱問:
“是沈學妹誤會什么了嗎?”
“二少,我能和沈學妹解釋,那段視頻引起的熱——”
江庭旭眼底浸出不耐,冷聲截斷她的話:
“那段視頻引起的熱搜,內情究竟是什么,蘇霧,你比我更清楚�!�
他話說得直白,也沒有耐心,“這里沒有別人,更沒有你買通的狗仔,戲沒必要做這么全�!�
蘇霧指尖掐進肉中。
一整個下午,由于江庭旭沒有出手撤壓熱搜而升起的喜悅,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她臉色止不住地發(fā)白。
想再說些什么,可江庭旭現在的情緒壞到了極點,不等她出聲,再度下了逐客令。
“我還有事,出去�!�
蘇霧咬緊下頜,忍著不甘轉身離開。
她走后,江庭旭拿起手機,冷著眼撥通了總助的電話。
“陳風,將熱搜撤干凈�!�
第15章
“不讓抱?”
沈南枝屏蔽了所有的推送消息,并不知道在她看到熱搜視頻后不久所有相關的熱搜就在幾分鐘內被全部撤下。
也不知道當天晚上江庭旭被江父江母打電話罵了快半個小時。
淮大距離公寓近,處理完實驗室的事情,沈南枝沒再特意回江家老宅,直接回了自已的小公寓,利用周末日夜不出地在書房中處理課題并看當前的金融趨勢。
這兩天江靳年去臨市出差,除了外賣,公寓的門幾乎從未被敲響過。
沈南枝一個人在家忙課題與論文,在這種絕對獨處的環(huán)境中,作息都有些顛倒。
直到周末下午三點,熬著通宵看完一整夜的金融趨勢,正想著下午好好睡一覺,養(yǎng)養(yǎng)精神。
剛躺在床上,還沒進入深度睡眠,床頭的手機就瘋狂振動起來。
沈南枝迷迷糊糊睜開眼,撐著困倦點下接通鍵,“喂,清禾?”
電話那端嘈雜吵鬧,顧清禾的聲音低糜消沉,混著喧囂聲傳過來。
“枝枝,下午有空嗎?我在華江路酒吧,你來嗎?”
沈南枝從床上坐起來,晃了晃腦袋,排除幻聽的可能,見閨蜜聲音不太對勁,又朝她確認了一遍酒吧的地址,很快下床用清水洗了把臉,隨意從衣帽間扯了條裙子換上出門。
沈南枝很少來酒吧。
尤其顧清禾為了避開在‘盛夜’碰見顧聞川的熟人,特意選了個遠離‘盛夜’的偏僻地方。
她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顧清禾所在的那一家。
并在光影昏暗燈紅酒綠的喧鬧中,在最里側的卡座中找到滿臉消沉又氣怒的顧清禾。
沈南枝腦子本就蒙蒙的,被里面的音樂聲一吵,太陽穴都好像在鼓動著跳動。
“大小姐,怎么回事?”
周圍太吵,并不是方便說話的地方,顧清禾站起身,拉著沈南枝朝電梯口走,“一樓太吵了,我們去樓上包廂�!�
沈南枝一路跟著她。
直到來到三樓,進入她提前訂好的包廂。
顧清禾眉眼怏怏地趴在沙發(fā)上,仰頭灌了兩杯酒,才開始說:
“還不是上次聯姻的事。”
像是終于找到了一個宣泄口,顧清禾倒豆子似的邊借酒澆怒,邊憤憤吐槽。
“誰家好人在親生女兒剛二十歲的時候就張羅著聯姻�。俊�
“我是他們的女兒,又不是他們聯姻的工具,中秋那次,將我從‘盛夜’逮回去關家里訓了三天也就罷了,這才過了多久,又開始提聯姻這一茬。”
“合著我生下來,就是當他們的聯姻工具的嗎?”
顧清禾越說越氣,整個包廂中都是她的抱怨聲。
沈南枝很清楚,顧清禾現在需要的是傾訴和宣泄,所以在她傾訴完之前,她什么都不安慰,只靜靜聽著。
顧清禾對聯姻,真的很排斥。
或者說,整個權貴圈里的子女,都排斥聯姻。
親眼看著顧清禾對聯姻的抵觸與抗拒,有那么一瞬間,沈南枝腦海中閃過了同樣厭惡聯姻的江庭旭。
她雖出身沈家,但自小父母雙亡,沈氏集團這些年的發(fā)展也大不如前,尤其父母剛去世集團動蕩的那段時間,是背靠著江氏,才維持著曾經的榮光。
她身后沒有家族的支撐,沒有反抗的資本,所以對待聯姻,對待這段從出生就被定下的婚約,潛意識中的接受與順從占據上風。
但顧清禾和江庭旭他們不一樣。
他們有資本反抗。
更有抗拒的本錢。
越長大,沈南枝好像越能明白,江庭旭抗拒聯姻的原因。
她想,若是一切還如從前,
若她還是父母手心中的小公主,
若沈家的地位依舊,
面對一個不喜歡的聯姻對象,面對一段注定被綁定的婚姻,她估計也會強烈的反抗。
顧清禾并不知道沈南枝在想什么。
見她只是聽著,顧清禾倒了杯酒,遞到沈南枝手中,隨后整個人像樹懶一樣,扒拉在她身上。
“小枝枝,你也喝,這酒濃度很低,不容易醉人。”
顧清禾是真的不喜歡即將達成的聯姻,自小眾星捧月長大的小公主,突然面對不喜歡的聯姻,心理上的憤怒自然濃重。
她一杯一杯酒水往下灌。
仿佛喝醉了就能逃避這種難以改變的結局。
關鍵這位大小姐光喝酒也不消停。
從進來包廂,到現在,她嘴里一輪一輪的吐槽就沒有停過。
昨晚一整夜沒睡,今天白天也只有早上睡了兩三個小時,在包廂坐得久了后,困意就開始逐漸翻涌。
沈南枝揉了揉額角,一邊安慰閨蜜,一邊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杯冷酒水醒神。
冰冷的酒水順著喉嚨劃過,裹著酒精獨有的辛辣,消除困意的效果立竿見影。
有了第一杯酒水入腹,接下來沈南枝手中的酒杯基本便沒放下,就像喝冷飲料一樣,不時陪著顧清禾喝幾口。
只是某位不靠譜的損友有句話沒說全。
顧清禾讓人送進來的這些酒水,濃度確實都不高,但酒的后勁大。
尤其像沈南枝這種酒量差,平時鮮少沾酒的人。
醉意一旦上頭,在這種酒精的作用下,壓都壓不住。
暗中奉命守在酒吧外面的顧家保鏢,見大小姐進去了快兩個小時還沒出來,立刻將電話打給了顧聞川。
接完電話后,顧聞川第一時間給江靳年撥去了號碼。
等那邊接通,顧聞川一邊去車庫開車,一邊迅速說:
“喂,江靳年,我妹拐了你妹在華江路的酒吧喝酒,你出差回來了嗎?有沒有時間過來?”
江靳年剛出機場,聽到這話,眉眼驀地沉下來,“有時間,現在過去�!�
掛了電話,江靳年吩咐前面的司機,“改路,去華江路�!�
從下午四點開始,天陰沉沉地開始下雨。
這會兒近六點,正值下班高峰期,天氣差、路上車又多,司機哪怕用最快的速度開往華江路,等到地方時,也已用了半個多小時。
顧聞川留了兩個保鏢在外面等江靳年。
江靳年一從車上下來,兩名保鏢就連忙迎了上來。
“江總,顧總先一步去了三樓,您跟我們來�!�
江靳年沉眼掃過喧鬧的酒吧,沒說話,跟著保鏢往里走。
顧清禾的酒量要比沈南枝好很多。
但再好的酒量,也架不住從進包廂開始就喝水一樣灌酒。
顧聞川來到包廂時,顧清禾和沈南枝都有些醉。
尤其顧清禾,酒品差的一批。
喝醉后又喊又鬧,還不聽話,比過年的豬都難按。
沈南枝很少喝酒,醉后也不鬧騰,就半闔著眼睛安安靜靜地趴在桌上,不吵也不鬧。
但顧聞川按著自家叛逆的妹妹,瞧見這死丫頭把江靳年的心肝都灌醉了,太陽穴一整個“怦怦怦”地跳。
眉頭緊鎖著,比顧清禾自已喝醉還頭疼。
他自已的妹妹喝醉,頂多訓一頓,他這個哥哥把人扛回去也就是了。
可這死丫頭把江靳年的人灌醉了,他怎么跟江靳年交代?
顧聞川現在只慶幸,慶幸他一早就派了保鏢暗中保護著顧清禾,沒讓這死丫頭闖出更大的禍來,所幸目前沈南枝只是喝醉,沒在這兒遇到什么事,不然,他更加沒辦法向江靳年交代。
“枝枝,我還有話沒說完呢……我們接著喝……”
顧清禾揮開按著她的親哥,踉蹌著就想去桌子對面的沈南枝那邊。
顧聞川額角劇烈跳著。
他反手抓住酒品差到了極點的妹妹,氣得咬牙切齒:
“顧清禾,老子回了家就把你扔去酒窖!讓你喝個夠!”
見身邊這死丫頭醉了都還想著往沈南枝身邊蹭,顧聞川恨不得拿繩子捆了她。
就在這時,包廂門忽地被打開。
江靳年大步從外面進來。
顧聞川稍微松了口氣,對他示意南枝的方向。
“這丫頭跟南枝喝了不少酒,南枝應該也醉了,你看看你妹妹還認不認人�!�
江靳年側眼掃過桌上橫七豎八的酒瓶,走到包廂左側、趴在桌角的沈南枝面前。
“南枝?”
靜靜趴著的姑娘遲緩地動了動眼睫。
那酒后勁大,她只覺得整個腦袋都是暈的。
聽到有人喊自已,緩慢地抬了抬頭,努力直起身朝著聲源處看去。
沈南枝從來沒有喝醉過。
尤其在江靳年面前。
哪怕平時逢年過節(jié),家宴上喝酒碰杯時,她也只是很少地輕沾一口,從不多喝。
顧清禾這會兒稍微安靜了些。
顧聞川看了幾眼自家妹妹,目光抬起,往對面江靳年那邊看去。
沈南枝撐著身體,一雙澄澈清透的水眸暈著潮濕,仰頭定定地瞧著江靳年。
像是醉的認不出人,好一會兒,都沒有聽她喊出名字。
江靳年眸底漆深,垂眼瞧著直直望著自已的姑娘,彎腰摸了摸她額頭。
“醉成這樣?”
“人都不認識了?”
外面在下雨,她又喝了不少酒,江靳年怕她著涼,掌心在她額頭上貼了會兒,見溫度正常,他收了手,轉而想抱她回去。
只是這次,手臂剛碰上她身子。
還沒將人摟進懷里,這姑娘就垂著眼往后躲。
“不讓抱?”
第16章
往他懷里鉆
江靳年按住她肩膀,耐著性子哄人,“枝枝,你喝醉了,我?guī)慊丶摇!?br />
沈南枝停住往后挪的動作。
仰頭又看了他幾眼。
這次沒再躲,乖乖讓他攬著腰抱了起來。
沈南枝本就乖,醉后一雙水眸濕漉漉的,更顯得乖。
江靳年低頭看乖乖靠在懷里的姑娘,漆黑深邃的眼底染出幾分溫色,他收緊抱著她的力道,未再停留,偏頭對著后面的顧聞川說了句“先回去”,便抱著沈南枝出了包廂。
顧聞川瞧著江靳年懷里乖乖巧巧的姑娘,再看著自已身邊這個叛逆得沒邊的妹妹,揉著眉頭長長地嘆了口氣。
“顧清禾,你瞧瞧人家南枝,又乖又省心�!�
……
外面雨勢越下越急。
天空黑沉沉的,烏云籠罩著,像是醞釀著更大的暴雨。
從酒吧出來的瞬間,冰冷潮濕的冷氣夾雜著空氣中的雨水便齊齊吹過來。
江靳年懷里的沈南枝被這股冷風一吹,渾身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不等江靳年護住她,她自已就本能地往他懷里鉆。
江靳年腕骨收緊,低頭看她一眼。
在酒吧外等著的周林見他們出來,忙將傘撐到了江靳年和沈南枝頭頂。
司機小張早早打開了車門,江靳年抱著沈南枝走下臺階上車。
到了車上,周林收了傘坐在副駕駛上,側身問后座的江靳年:
“江總,我剛看了天氣預報,再有半個小時雨會更大,我們現在是回沈小姐的公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