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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時明海虛弱的嘆了口氣,然后又開始發(fā)出尖銳陰森的笑:“兒子說實話,本來我是真的沒打算傷害阿笙的。

    只要你乖乖聽話,替我解決那些麻煩護住公司,我是真的不會怎么樣的。

    畢竟我最怕死了,你是知道的。

    可現(xiàn)在……”

    時明海止住笑意,一雙渾濁的眼睛在此時仿若變成了毒蛇的瞳孔。

    “可現(xiàn)在我后悔了,茍活著有什么意思,我偏偏要拉上你們最在意的人一起下地獄。

    黃泉路上有阿笙這么一個聽話懂事的兒子伺候著,我也不寂寞了,哈哈哈哈哈……”

    時明海這一番話說完在場的所有人全部由心的冒出寒意。

    時明海真的是個變態(tài)。

    對自已的親生兒子,他竟然能說出這么一番話,這該是一種什么心理。

    可時硯辭卻很坦然,像是早已習慣。

    他輕笑一聲,目光仍沒從時明海臉上移開:“過過嘴癮得了,你不會的,何必說出這么一番話來惡心我。”

    時明海哽住,眼神頓時變得陰寒。

    時硯辭往前走了一步,逼近時明海,語氣平穩(wěn)的說道。

    “你時明海究竟是什么樣的人,你我心知肚明,何必在這跟我裝呢。

    你怕死,怕的要命,只要能活下去,這些折磨又算得了什么。

    畢竟小時候你對我們做的,可比這過分多了,那個時候你是怎么教育我們的?”

    時硯辭低頭思考了會兒,突然笑了:“想起來了,你告訴我們說這些是為了讓我們更強大。

    鮮血會讓我們成長,棍棒會讓我們勇敢,父親,我沒記錯吧?”

    時明海身上已經開始顫抖了,喉嚨里發(fā)出類似于野獸憤怒的悶哼。

    時硯辭嘴角上揚,一雙上挑的眼睛微微瞇起:“你說這些話的目的,不過是想讓我害怕,從而達到你貪婪的目的。

    父親,二十多年了,你了解我,所以躲進了這里,而我也同樣了解你�!�

    時硯辭挑挑眉,直視著時明海:“所以,現(xiàn)在能好好聊聊你的目的了嗎�!�

    時明海安靜了好久,久到傅宴實在等不下去之時,時明海終于說話了。

    他的眼睛在幾人身旁環(huán)視一圈,嘴角咧開一抹貪婪的笑。

    “我要你們幫我解決現(xiàn)在的所有麻煩。

    我要你們承諾以后會用盡所有資源幫助我,幫助時�?萍�。

    我要你們對于我的全部要求都有求必應。

    我要你們給我養(yǎng)老送終。

    我要你們親口向全世界宣布,我時明海的兒子,是你們家族的總裁夫人。

    我要你們親口承認,我時明海,是你們的老丈——”

    時明海話音還未落,一旁的傅宴速度極快的沖了上去,緊接著時明海便感覺自已的太陽穴處,被一支冰涼的木倉管抵住。

    他瞬間全身血液變得冰涼,連大氣都不敢出。

    傅宴嗓音冷的駭人,手里的東西更加用力抵住那太陽穴,在那上面狠狠摩擦。

    “我看你真是瘋了……”

    死亡的恐懼讓時明海止不住的顫抖,而傅宴低頭湊近,噴灑的呼吸更是讓他感覺到徹骨的寒意。

    傅宴還在笑,可那笑就像是宣布他死亡的信號。

    “你在星城混了這么多年,看來還是不太了解。

    我傅宴,生平最討厭被人威脅。

    恰好相反,我最喜歡威脅別人�!�

    扳機扣動的聲音像是惡魔在倒計時——

    傅宴在此刻也真的成了專取人命的惡魔,他嗓音冷沉,一字一頓道:“三個數(shù),說�!�

    …………

    浩浩蕩蕩的車隊整齊劃一往最北邊城郊的一座荒山駛入。

    而行駛在最前方的一輛黑色越野車,更是在陡峭的山路上飛馳,一路暢行無阻。

    荒廢的大鐵門被推開,發(fā)出長久失修刺耳的聲音。

    傅宴用力踹開門后擋住的桌椅,如惡魔降世,全身都散發(fā)著陰森可怖的氣場。

    一樓兩個男性alpha被這動靜驚的猛地回頭,同時一股alpha強大的硝煙信息素爆發(fā),他們幾乎剛剛站起身,便被壓迫的跪下了身。

    傅宴走過去,順帶拎起一根木棍,接著便不發(fā)一言,用力砸下去。

    那兩位alpha被打的頭破血流,全身的骨頭都好像全部斷裂,疼的他們發(fā)出尖銳的哀嚎。

    傅宴看差不多了,扔掉木棒,拿過桌上剛剛喝完的啤酒瓶子,像是在玩弄玩具一樣隨手往一人頭上砸了下去。

    啤酒瓶碎裂,只剩下一半還留在傅宴手上。

    傅宴蹲下身,腳尖在男人的手背上摩擦,那男人連掙扎都沒了力氣,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已的手被踩到流血斷裂。

    而傅宴用另一只手握住的一半啤酒瓶,抵在另一個男人的脖子上。

    那男人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那尖銳的斷裂處,會一不小心插進自已的大動脈。

    傅宴冷聲道:“我沒什么耐心,只問一遍,他在哪�!�

    那男人咽了咽口水,顫抖著指向二樓樓梯。

    “上,上上上……上面�!�

    傅宴笑了,扔掉啤酒瓶,大手拍了拍他的臉。

    “謝謝配合。”

    說完便站起身往樓梯處走,可他抬腳剛邁上一階樓梯,腳步便頓了頓,皺眉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

    緊接著他再次回到那倆男人身旁,其中一個已經暈過去了,而另一位看他又回來了,嚇得連連往后爬去。

    可傅宴壓根沒給他一個眼神,他只是走到桌子旁,從上面拿下來一包紙,認認真真的把身上不小心濺到的血漬擦干凈。

    等感覺差不多了,傅宴扔掉紙包,再次轉過身上了樓。

    第147章

    荊棘血路

    這是一個荒廢的木材加工廠,工廠內四處都充斥著腐木潮濕的味道,難聞的刺鼻。

    木質樓梯年久失修,腳踩上去便發(fā)出刺耳的‘嘎吱嘎吱’聲響,像是隨時可能一腳踩空。

    傅宴壓抑住內心的心中的恐懼,一步三跨上到二樓。

    二樓很大,到處都堆放著加工到一半的木材,一眼望不到頭。

    那木材堆放的又高又雜,阻擋著人的視線。

    沒有一點聲音……

    風聲,呼吸聲都沒有,傅宴只能聽到自已的腳步聲。

    小笙會在哪?

    傅宴一排排尋找,可這里的木材實在是太多了,慢慢的,傅宴開始慌了……

    他大聲呼叫著時硯笙,希望他能給自已一點回應。

    可還是什么聲音都沒有……

    傅宴緊蹙著眉,那股怒火又開始壓抑不住了。

    很快樓梯處開始響起雜亂的腳步聲,時硯辭粗喘著氣,跑到了傅宴身邊。

    “還沒找到嗎?!”

    傅宴臉色冷沉,睨了時硯辭一眼便加快腳步往前走,同時冷聲說道:“分頭找,你們往后�!�

    “好�!�

    時硯辭吩咐著跟上來的人四處尋找,傅宴則繼續(xù)往深處找去。

    又過了不知多久,傅宴已經快走到頭了,可還是沒看見時硯笙的身影。

    心里越來越慌,一股強烈不安的感覺讓傅宴快要呼吸不上來。

    到底在哪,小笙到底在哪?!

    就在傅宴準備返回,讓人把樓下那倆人綁上來時,眼角余光突然掃過一個地方,他腳步猛地頓住。

    那是一個幾乎不仔細看都看不出是扇門的地方,藏在最后一排木材后。

    可傅宴就是有一種直覺,直覺小笙就在里面。

    傅宴喉嚨干啞的生疼,用力咽了下口水才覺得好受一點。

    他走過去伸手去推,木門在眼前緩緩打開,發(fā)出撕裂的聲響。

    屋內很黑,只有非常微弱的太陽光從頭頂一個被木頭封死的天窗的夾縫中透下來。

    而就在門打開的一瞬間,照亮了躺在陰暗角落處,奄奄一息的時硯笙。

    傅宴血紅的瞳孔里,映照著眼前的這一幕。

    他沒了呼吸,沒了心跳。

    有好幾分鐘的時間,他全身僵硬,喪失了驅使自已身體的能力。

    時硯笙衣衫凌亂,全身被綁住,眼睛被蒙住,嘴也被堵住,面前還扔著沒動過的一瓶水和一小塊面包。

    他就像是個破布娃娃,被丟棄在這黑暗潮濕憋悶的一小方空間里。

    他沒了希望,也失了求生欲望……

    短短幾步路傅宴每一步都走的無比艱難,就像那是一條被荊棘鋪滿的血路……

    他的愛人,在短短的一天一夜,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是自已沒有保護好他。

    角落里的時硯笙聽見腳步聲身體又開始發(fā)抖,蜷縮著把自已無縫隙的起來。

    是那兩人又來了嗎?

    可是他已經沒有力氣掙扎,也沒有力氣求救了……

    那個人靠近了,時硯笙感覺到他蹲下了身,緊接著綁在身后手腕處的繩子被他握在了手里。

    時硯笙搖著頭,他的嗓子已經因為過度吼叫發(fā)不出聲音了。

    膠布被封住的嘴,模糊不清的喃喃:“別碰我,求你,別碰我……”

    他真的好沒用,遇到事情只會祈求。

    傅宴聽清他的話心都要碎了,手抖的更是試了好幾次才解開那綁住的繩子。

    然后他解開綁在時硯笙眼睛上的布,撕掉封在他嘴巴上的膠布。

    時硯笙身體得了自由,便迅速的爬到角落,緊緊的抱住自已的身體,他連頭都不敢抬,嘶啞的嗓音一直小聲說道:“不要,不要碰我……”

    他就像一只被欺負狠了的小動物,脆弱又無助……

    傅宴喉嚨像是被一只手緊緊掐住,都是他的錯,都是因為他沒有保護好他才會讓他的愛人變成這副模樣。

    安撫信息素毫無保留的釋放,傅宴跪在地上,把他仿佛一碰就會碎的小朋友抱進了懷里。

    “對不起,我來晚了……”

    時硯辭和江牧野趕到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傅宴下跪的畫面,兩人被怔在了原地。

    一天一夜的沉穩(wěn)冷靜在這一刻不復存在,傅宴那一直挺立的腰桿變得佝僂彎曲,用最謙卑的姿勢抱住他最珍貴的寶貝……

    時硯辭嘴唇翕動,幾次張開都沒發(fā)出任何聲音。他想上前,手腕卻被身旁的江牧野拉住。

    江牧野對他搖搖頭,輕聲說:“交給他吧�!�

    時硯辭呆滯了幾秒,竟真的不動了,目光緩緩移向角落的兩人身上。

    被抱進懷里的一瞬間,時硯笙的身體僵硬了,他像是沒回過神……

    這個味道,這個懷抱……

    是,宴叔叔……嗎?

    傅宴緊緊閉上了血紅的眼睛,無數(shù)個對不起想要說,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他卻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時硯笙干裂到出血的嘴唇一張一合,用盡最后一點力氣靠近傅宴的耳邊:“宴……叔叔?”

    傅宴沒說話,松開了時硯笙低頭貼在那干裂的嘴唇上。

    熟悉的兩唇相碰,一切答案不言而喻。

    時硯笙確定了,身體也徹底放松了,一顆滾燙的淚從眼角滑落,流在了兩人唇齒之間。

    而他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暈,癱軟在了傅宴懷里。

    傅宴牢牢接住,把他抱進懷里,溫柔的撫摸著他的頭發(fā)。

    “睡吧,睡醒噩夢就結束了�!�

    “叔叔保證,以后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

    傅宴脫下外套包裹住時硯笙,然后極盡虔誠,極盡溫柔的把懷里的人抱了起來。

    走到門口時,卻被時硯辭擋住了去路。

    傅宴腳步頓住,垂眸看他。

    時硯辭紅著眼看向懷里的時硯笙,那張一向白凈,帶著明媚笑容的臉,此時卻變的蒼白又臟污不堪。

    時硯辭顫抖著手去摸,可只碰了一下卻像是被驚到一般,慌亂抽回。

    時硯辭不敢再看忙垂下頭,腳步也往旁邊挪了挪。

    壓制的哭腔再也藏不住,時硯辭哽咽著說:“他,生病了,你……帶他走吧。”

    傅宴看了他一眼點點頭,便抬腳大步離開。

    可剛走了兩步卻被身后的時硯辭再次出聲叫住。

    “傅宴!”

    時硯辭抬起了頭,那張臉上早已淚流滿面:“……表哥,拜托你,照顧好我的弟弟�!�

    第148章

    決不食言

    傅宴沒回頭,低沉的嗓音回道:“我會用我的生命來保護他,這次絕不食言�!�

    傅宴說完便下了樓,時硯辭也支撐不住身體,撲到了江牧野的懷里,失聲大哭。

    到了一樓,那兩個男人還是匍匐在地上,傅宴冷冷睨了一眼,寒聲問道:“你們碰他了?”

    其中一個男人嚇得趕緊抬起頭連連解釋:“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似乎是希望傅宴相信自已的話,那男人又趕緊說道:“是真的沒有!夜里我們上去看過他幾次,可剛一靠近他便大喊大叫,解開繩子讓他吃飯他也不吃,就一直大叫。

    我們是實在沒辦法,雖說這里是座荒山,可萬一有想不開的人半夜跑到這里遛彎呢,無奈只好又重新把他綁起來,嘴巴封上……”

    男人話說的無比心虛,說完便迅速低下頭不敢再看眼前這個如虎一般的男人一眼。

    他說的話有真有假,但結果大差不差。

    絕色美人毫無反抗之力躺在自已面前,他們沒有點歪心思是不可能的。

    可是,可是他剩下的話說的也是真的,只要一靠近小美人就開始瘋狂的大喊大叫,再好的興致也被敗壞了。

    男人緊張的咽了咽口水,該死的時明海,明明擔保過絕不會出事的,事成之后便會給他們兄弟倆一大筆錢。

    可現(xiàn)在錢沒見到,自已還被打的這么慘,眼前的男人一看就很不敢招惹。

    他們兄弟倆這是惹上大麻煩了!

    傅宴聽完他的話,一雙眼睛里帶著涼薄的審視。

    片刻后他裹緊懷里的時硯笙,伸手招呼一旁的黑衣人上來。

    這個黑衣人便是把管家錄音交給傅宴的男人。

    黑衣人名叫小武,年紀不大,看起來二十歲左右,他是個孤兒,傅宴把從小流浪的他帶了回來,給他吃給他喝,教他武功防身,給了他可以休息的家。

    他也一直很忠心的跟著傅宴,那些明面上不好做的事情,傅宴統(tǒng)統(tǒng)交給他處理,他也從來沒有讓傅宴失望過。

    傅宴看了他一眼,冷聲吩咐:“處理一下�!�

    小武點點頭:“放心,家里醫(yī)生已經安排好了,宴哥安心帶他回去吧,這里有我�!�

    傅宴點點頭,便帶著剩下的人離開了。

    傅宴抱著時硯笙上了后座,前面司機發(fā)動車子時,伴隨著發(fā)動機的轟鳴聲一同響起來的,還有屋內男人慘絕人寰的哀嚎聲。

    傅宴升上車窗,雙手捂住懷里昏迷過去的時硯笙的耳朵,對著司機吩咐:“走吧�!�

    等到了南灣莊園,屋內醫(yī)生已經候成一排,各種醫(yī)療器械擺滿了整個屋子。

    傅宴抱著時硯笙上了二樓的一間臥室里,仔仔細細的把他放在了床上。

    一旁候命的醫(yī)生迅速上前檢查。

    傅宴站在旁邊寸步不離,醫(yī)生都無奈了,可誰也不敢上去趕人。

    最后還是青姨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在一旁勸道:“少爺先出去吧,您在這兒也耽誤醫(yī)生檢查,不妨先去洗個澡,你現(xiàn)在這副樣子,別等小笙醒來再嚇到他……”

    傅宴呆滯的低頭看了下自已身上的衣服,過了半晌很輕的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青姨看看傅宴的背影,又看看床上的時硯笙,眼淚又開始流個不停,最后還是李叔上來把她給帶走了,醫(yī)生這才能好好檢查。

    傅宴仔細的洗了澡,換了衣服,還認真刮了刮胡子,等感覺像個人樣了,才打開門出去。

    青姨紅腫著眼讓他去吃飯,讓他去休息,可傅宴只是搖搖頭,沉默的站在門外。

    屋里他最愛的人還躺在那昏迷不醒,讓他如何能去好好吃飯睡覺……

    ……

    北郊廢棄木材廠內,等時硯辭哭夠了,江牧野才扶著他,兩人一起走下樓。

    一樓地板上到處都是血,地上躺著兩個男人還在不停哀嚎。

    他們的手掌被釘穿,十根手指更是無力的垂著,想必是徹底廢了。

    時硯辭只看了一眼便轉過頭,江牧野沉著臉吩咐身后的人收拾攤子。

    等出了工廠大門,江牧野剛想勸時硯辭回去休息一下,可時硯辭只是抬頭看了眼天,便輕聲說道:“回老宅吧,時明海還在那里。”

    江牧野看了他很久,才嘆了口氣點點頭。

    等到了時家老宅,人已經走空了,只剩下地下室內,昏迷不醒的時明海。

    時硯辭冷眼垂眸,沒什么情緒的說道:“把他送回時家,找人二十四小時盯著,還有……”

    時硯辭走近了一步,慢慢蹲下身:“找個醫(yī)生幫他治療,就這么讓他死了,太便宜他了……”

    說完時硯辭便站起了身往外走:“順帶把這里毀了�!�

    底下的人默默對視,小心翼翼的看向江牧野。

    江牧野沉默了會兒,便跟了上去:“按他說的做。”

    “是。”

    經過荒廢的后院時,時硯辭腳步頓住,站在原地仰頭看向別墅后墻上那一片焦黑。

    他在那看了許久,江牧野雖不明白,還是站在那陪他一起看。

    想起他曾經說過的話。江牧野遲疑了下問:“就是因為這場火你們才搬家的?”

    時硯辭點點頭,聲音像從遠方飄來:“我應該感謝這場火的,是它讓我們逃離了這里�!�

    話音頓了頓,時硯辭又接著說:“可是這場火,也讓我們失去了一個人……”

    江牧野蹙起眉:“……誰?”

    時硯辭很輕的笑了下,但那笑容總有種苦澀的味道:“一位……仆人,一位很善良漂亮的阿姨。”

    時硯辭說完便走向一旁,在一棟平房小屋面前停下腳步。

    江牧野跟上,站在他的旁邊。

    時硯辭又看了很久,才走近那房門口,手摸上那老舊的門鎖皺起了眉。

    緊接著門鎖在他手中發(fā)出‘咔嚓’一聲,竟然打開了。

    時硯辭呼吸微頓,很輕的哼笑一聲:“看來是有人來過了�!�

    時硯辭取下門鎖,打開了老舊的木門。

    屋內應該是前不久剛被人打掃過,時硯辭走進去并沒有聞見過分刺鼻的味道。

    他站在屋內環(huán)視一圈,目光緩緩移到了正中央桌子上,那張女人的照片。

    時硯辭慢慢走過去,打開了抽屜從里面拿出了三根香。

    “阿野,過來幫我點香�!�

    江牧野看見那位女人的照片也明白了,想來這位就是時硯辭口中說的那位,很漂亮很善良,在火場中喪生的阿姨。

    江牧野走過去,從兜里掏出打火機,幫時硯辭手里拿著的香點燃。

    煙霧升起,時硯辭看著照片上的女人,露出了微笑:“阿姨,我來看看你�!�

    虔誠的拘了三個躬,時硯辭把香插在面前的香爐里。

    又看了一圈屋子,時硯辭才嘆了口氣,淡淡道:“我們走吧�!�

    第149章

    病情復發(fā)

    傅宴一直守在門外,手里的香煙一直未滅。

    外面天又黑了,可屋內除了偶爾傳出來醫(yī)生們簡單的對話,再也沒有一點動靜。

    傅宴也從剛開始的平靜,變得越來越急躁。

    大廳內十二點的鐘聲響起,時硯笙從那個廢棄工廠出來到現(xiàn)在,已經治療整整十幾個小時了。

    傅宴再也按耐不住正要推門進去,就在這時,屋內突然響起了時硯笙絕望的尖叫聲。

    那叫聲一響起,傅宴全身血液一瞬間停止流動,握住門把的手都在發(fā)麻。

    傅宴閉上眼,幾次深呼吸,才打開門跑了進去。

    醫(yī)生正急的團團轉,一看見傅宴進來了立馬上前,著急的說道:“傅先生您快來看看吧,時少爺剛一睜眼,看見我們靠近便開始大喊大叫,我們根本不敢近身啊!”

    時硯笙又把自已蜷縮成了一團,他好像總是這樣,害怕了就把自已團起來,好似這樣就能保護好自已。

    傅宴努力釋放出安撫信息素,一點點慢慢靠近。

    等坐在床邊了,傅宴怕刺激到他,手幾次抬起都不敢落下。

    “……別怕小笙,是宴叔叔。”

    時硯笙大概是聞到了信息素味道,硝煙信息素刺鼻危險,所有人都對這股危險的信息素望而卻步。

    可就是這個味道,卻給了時硯笙滿滿的安全感。

    他小心翼翼的抬起頭,露出那張哭花了的小臉,緊接著便主動的撲進了傅宴的懷抱,緊緊摟住他的脖子,仿佛這個懷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時硯笙哭的更厲害了,他的聲音嚴重沙啞,聽起來更顯得可憐破碎。

    “宴叔叔,我好害怕……”

    時硯笙的一句話讓傅宴體會到心如刀絞的感覺,也徹底讓他紅了眼。

    屋里圍著四五個醫(yī)生,青姨李叔聽見動靜也跑了上來,就連剛剛趕到的時硯辭跟江牧野,都被眼前的畫面怔的失神。

    十幾年戰(zhàn)場拼殺回來的傅宴,那個面對窮兇極惡的國際雇傭兵都面不改色的傅宴,在這一刻,竟然罕見的掉起了眼淚……

    江牧野已經震驚不起來了,他這個表哥自從談戀愛后,經常會做出讓他驚掉下巴的事情。

    他可以為了愛人變成世界上最溫柔最謙卑的人,也可以為了愛人毫不猶豫,不顧后果的殺了那個傷害他的人。

    臥室里站滿了人,可卻安靜的出奇。

    時硯辭已經跟江牧野有了終身標記,會下意識的排斥其他alpha的信息素,哪怕是安撫信息素也不行。

    可那是他的弟弟……

    時硯辭竭力忍下不適,緩步靠近那被硝煙信息素包裹著的時硯笙。

    他輕輕伸出手,想要摸摸自已弟弟的頭發(fā),可手剛剛靠近,懷里的時硯笙便開始強烈不安起來,腦袋使勁往傅宴懷里鉆,躲避的時硯辭靠近的手。

    時硯辭的手僵在空中,滿眼不敢置信。

    傅宴也皺了皺眉,撫摸著時硯笙的背,溫柔的說:“小笙,是哥哥,哥哥來看你了。”

    可懷里的時硯笙還是沒抬頭,身體小幅度的抖著。

    這種情況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其中一個醫(yī)生站了出來,看向時硯辭問:“請問你是病人的家屬嗎?”

    時硯辭完全回不了神,半天都沒回話。

    江牧野也被驚到了,反應過來后迅速上前半抱著時硯辭,對著醫(yī)生點點頭:“對,這位是時硯笙的哥哥。”

    醫(yī)生頓了頓,說:“關于病人的情況,我想跟你聊聊,方便出去嗎,讓病人好好休息�!�

    時硯辭呆滯的聽著醫(yī)生的話,直到身旁的江牧野叫他,他才像是終于反應過來。

    可反應過來后便是鋪天蓋地的難過……

    時硯辭眼眶瞬間紅了,忙垂下頭。

    片刻后他很輕的‘嗯’了一聲,腳步虛浮的往門口走去。

    醫(yī)生又對著青姨他們說:“我們都先出去吧,現(xiàn)在病人受不了刺激,讓他好好休息�!�

    聽見醫(yī)生的話,其他人也都出去了,可時硯笙依舊緊緊抓住傅宴的衣袖,不愿讓他離開。

    醫(yī)生嘆了口氣:“傅先生在這兒陪著他吧,他現(xiàn)在離不開你的信息素�!�

    傅宴求之不得,忙點點頭:“好,我陪著他!”

    等人都出去后,寬敞的臥室內只剩下傅宴和時硯笙兩人。

    傅宴脫了外套也躺在了床上,把時硯笙緊緊抱在懷里,同時安撫信息素一直毫不保留的釋放。

    額頭,臉頰,眼睛,鼻尖,嘴唇,耳朵,鎖骨……

    傅宴在這些地方一下下親著,溫柔似水的吻,蜻蜓點水般不含一點情欲的味道。

    時硯笙也沒拒絕,乖乖的閉上眼睛任他親。

    兩人好似都在用這種方法,來證明彼時是真實存在的。

    他很安全,而他也沒有離開……

    他們都真實的擁有著彼此。

    可其他的再多也沒有了,傅宴一直在想辦法跟時硯笙說話,可時硯笙始終沉默,不管他問什么,他都不回話。

    漸漸的,傅宴心里那股不安越來越強烈。

    時硯笙受驚過度,傅宴信息素都快耗枯竭了才好不容易的把他哄睡著。

    睡著的時硯笙也不安穩(wěn),時不時的就會驚顫下,傅宴又等了半個小時,確定他睡沉了,才動作輕柔的下了床,出了臥室。

    客廳內燈光通明,醫(yī)生全部坐成一排,低著頭小聲的討論著什么。

    而時硯辭和江牧野則坐在對面,時硯辭的臉上明顯還沾染著未干的淚痕。

    一看這種情況,傅宴心臟便揪了起來。

    他不愿相信,可又不得不接受。

    他的小朋友,真的生病了。

    果然,他剛走下樓梯,醫(yī)生便宣布了時硯笙的情況。

    “經過剛才跟病人家屬聊過,我們商量過后一致認為病人是患了ptsd也就是我們熟稱的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

    病人的情況很嚴重,他在青少年時期就已經有了這個病因,卻沒好好做過心理疏導和治療。

    但生病了不治,又怎么會好呢。

    病人平�?雌饋砼c正常人一樣,其實心里一直隱藏著病端,只要再發(fā)生和當年一樣的事,或者是一些事情讓他產生了熟悉的恐懼,ptsd都將會再次爆發(fā),而且會更加嚴重。

    現(xiàn)在他不愿讓任何人接觸,包括自已的親哥哥。

    至于傅先生你,大概是因為在他最恐懼最絕望時,第一個出現(xiàn)在他身旁,又同時釋放出安撫信息素。

    他在你身上得到了安全感,所以就會對你格外依賴。

    現(xiàn)在的他對于一切都草木皆兵,除了你,誰也不能靠近。

    他自已的安全領域,只容得下你進去�!�

    第150章

    小笙安全了

    傅宴聽著醫(yī)生的話,眉頭越皺越緊。

    醫(yī)生看出他的困惑,繼續(xù)說道:“當然這種情況,通過藥物治療再加上心理疏導是會有緩解的。

    不過病人現(xiàn)在剛剛經歷那些傷害才十幾個小時,現(xiàn)在他的大腦是不清醒的,等他自已確定了此時的自已是安全的之后,就會好很多�!�

    時硯辭‘騰’地一下站起來,啞著嗓子慌亂的問:“那……那他什么時候才會讓我靠近,他可是我的弟弟!”

    醫(yī)生溫和的解釋:“時先生不必焦慮,我剛也說了,病人受刺激太大,腦子現(xiàn)在還不太清醒,等過幾天應該就會好起來的。

    不過我建議你不要強行去刺激他跟他接觸,你需要給他空間和時間,讓他自已慢慢想起你來,然后主動去接近你,這樣會好很多。你越主動,越可能會適得其反�!�

    時硯辭身體晃了下,兩天一夜沒休息過的身體快要支撐不住,醫(yī)生的話更是讓他眼前發(fā)暈。

    江牧野也不知該怎么安慰,時硯笙在辭辭心中的地位他很清楚。

    可現(xiàn)在,他最在意的弟弟,卻根本不讓他靠近,他該有多難過……

    江牧野只好把時硯辭抱在懷里,希望能給他一點無聲的安慰。

    “時先生不必太難過�!贬t(yī)生嘆了口氣,貼心安慰。

    “我知道你們兄弟情深,你一時肯定接受不了現(xiàn)在這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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