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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好像扭到了�!蔽遗踔笫郑杏X到手腕那里迅速腫了起來。

    托尼是我們的領班,雖然名字有一種隨時隨地抓住你賣卡的蠻橫感,但人還不錯,直接放我回去休息,還讓我一定要去醫(yī)院看看,說醫(yī)藥費給我報銷。

    正好金輝煌邊上就有一家中西醫(yī)結合醫(yī)院,我直接跑去掛了急診,片子拍下來,和我自己的診斷一樣,只是扭傷,醫(yī)生開了幾貼藥膏就讓我走了。

    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早下班,回到宿舍,大門甚至還沒有關,然而當晚我卻失眠了。

    可能是下午睡多了,也可能是枕頭下沈鶩年的名片存在感太強,讓人靜不下心入睡。

    在宿舍狹小的床上翻了一個多小時,還是毫無睡意,我忍不住將枕頭下沈鶩年的名片摸出來。

    昏暗的光線下,磨砂質感的名片只有燙銀的“沈鶩年”三個字格外顯眼。

    “要我?guī)湍銌幔俊?br />
    腦海里再次浮現(xiàn)出那一晚的對話。

    “幫我?”我微微睜大眼眸,感到不可思議,“你要幫我……追白祁軒?”

    他沒有回答,只是從大衣內側口袋里掏出什么遞到我面前。

    我定睛一看,是張名片。

    “回江市后,帶著這張名片去江市美術館找一個叫許美晴的女人,她會告訴你怎么做的�!�

    我沉默著沒有接,而見我不接,他也不惱,笑了笑,將那張PVC材質的名片塞進了我的領口。

    “哇,你怎么這樣!”只是離開沈鶩年片刻,那張名片就冰得嚇人,我慌忙扯開毛衣領口,試著將它取出來。

    “你照我說的做也不會少一塊肉,但你不做,就一定會后悔�!�

    等我從衣服里掏出那張名片,抬頭一看,沈鶩年已經走遠。

    許是天寒地凍,凍掉了我大半的智商,又或者他的言語實在太具蠱惑,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稀里糊涂就留下了名片。

    想到這兒,我在床上重重地翻了個身。

    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人��?竟然要幫我掰彎自己的直男朋友……

    他該不是和白哥有仇吧?

    如今我已經回了江市,明天要去嗎?

    不然先去看看他要做什么?要是不靠譜,我再走不遲。江市怎么也是法治社會,總不見得青天白日拐賣良家。

    翌日下午,我頂著一雙黑眼圈前往江市美術館,輾轉通過工作人員見到了沈鶩年口中的許美晴,并將手中的名片交給了對方。

    許美晴這個名字有些年代感,但其實年紀并不大�?粗鄽q,一頭干練的短發(fā),身上穿著鐵灰色的西服套裝,鞋子是舒適的平底鞋,很有刻板印象里都市女高管的樣子。

    不知道是不是沈鶩年提前知會了她,她收下名片后二話不說,給我安排了一個干雜活的差事。

    “我們最近在籌備徐獒的展,正是用人之際,你就在展廳里打打下手,哪兒用得上你你就去哪兒……”

    我跟在她身后,支吾了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怎么說?我不是來打工的,我是來學習怎么追男人的?

    “時薪40,日結,有問題嗎?”

    我一激靈,耳朵都支棱起來:“……40?”

    她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著我:“40�!�

    這樣的話,我一天兩份工,開學前就能掙到下個學期的生活費了。就是追不到白祁軒,我也不吃虧啊。

    “還有問題嗎?”許美晴又問了一遍。

    我用力搖了搖頭:“沒有了!”

    就這樣,我開始了白天美術館,晚上金輝煌的打工日常。只是一連幾天我都沒有見到沈鶩年,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沒回江市。

    徐獒的展名為“看透世界”,在江市美術館的南棟2樓進行展出,一共有五個大小不一的展廳串聯(lián)而成,涵蓋的各種尺寸的攝影作品足有上百幅。

    展廳大體裝修完畢,各類引言板與展覽標簽貼完,最后一步就該掛上作品了。

    戴上口罩,我和其他幾人一同分工合作,兩人一個展廳,先各自掛小的,再合力掛大的。

    左手雖然還有點不靈活,但因為也不是常用手,所以問題不大。

    將作品小心掛上墻面,由于是第一次用電子水平儀,我還有些不得要領,就十分謹慎,想要退后一些查看整體效果。

    退了大概三四米,猝不及防撞到一堵肉墻。

    我嚇了一跳,回頭看去,就這么與沈鶩年對上了目光。

    “怎么這么不小心?”他攬著我的腰,銀邊眼鏡下的雙眼含著淡淡的笑意。

    這個人,還挺會倒打一耙。

    我蹙了蹙眉,拉開與他的距離:“明明是你不出聲,害我撞上的�!�

    他該是剛從外面進來,館里二十多度,我們干活的都脫得只剩一件毛衣,他還穿著外套。

    “這幾天還習慣嗎?”他越過我,去到我剛剛掛好的那副作品前。

    我回頭看了眼本該同在展廳里的另一位同事,發(fā)現(xiàn)對方不知何時已經離去。

    “挺好的,美晴姐很照顧我�!蔽覐墓ぞ呦淅镉帜昧嗣稛o痕釘,打算繼續(xù)自己的工作。

    錘子狠狠砸下,沒一會兒無痕釘便牢牢嵌進墻里。

    “手怎么了?”沈鶩年等雜音過去,才再次開口。

    我瞥了眼自己貼著膏藥的左手,五指抓握了下,不甚在意道:“不小心扭傷了,沒大問題�!�

    他看了片刻,收回視線:“話不是這樣說,傷筋動骨,還是要注意些的�!彼曳捶较蛞桓币桓弊髌房催^去,聲音不緊不慢地在偌大的展廳內回響,“下午白祁軒要來,這個展是他負責的項目,你們會有很多接觸的機會,好好表現(xiàn),別浪費了我給你制造的機會�!�

    手指緊緊抓著即將要掛上墻的作品,我內心充滿了疑惑:“你真的要幫我?為什么?”

    “因為我看你很有……”他的指尖由木質相框一角劃過,將微微歪斜的作品扶正,“眼緣。”最后兩個字,他念得又輕又緩,近似低喃。

    我其實不太信,但剛才離開的同事此時又回來了,人一多,我就錯失了追問的時機。

    中午吃完飯,休息了會兒,下午繁重的工作便又開始了。才忙活起來我們就接到通知,展館里的作品突然說要調整,要將幾幅最大的作品調換位置。

    消息一出,大家都是怨聲載道。

    “好好的換什么位置,真是吃飽了閑的……”

    與我一同搭檔的小王身材微胖,被暖氣一烘,加上戴口罩來回搬重物,額頭上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我們這趟搬運的照片少說也有100寸,相框又是實木的,重量相當可觀,我為了保險起見,兩只手都用上了。

    感到左手有些酸脹,我提議道:“小王,我們前面休息一下吧。”

    “行,那我說一二三咱們慢慢一起放。”小王道。

    就在這時,眼角余光里,我看到遠遠走過來幾個人。再仔細一看,三個都是認識的,分別是沈鶩年、白祁軒還有許美晴,唯一一個不認識的,五十歲左右,看著就像個領導。

    “老師放心,這次的展每個環(huán)節(jié)我和鶩年都抓得很緊,不會有問題的�!卑灼钴幑Ь吹貙δ侵心耆说馈�

    “你們兩個,我自然是放心的�!敝心耆宋⑿︻h首。

    “……二、三!”

    我太專注于白祁軒他們,以至于錯過了小王那邊的信號,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手上分量一重,相框立即脫手而出,砸到了地上。

    “咔嚓!”

    相框散架的脆響不僅叫我心驚,也吸引到了白祁軒他們的注意。

    “你們怎么搞的?”白祁軒大步朝我們走來,臉色難看異常,畢竟他剛才還夸下海口,說一切不會有問題。

    相框碎裂,直接勾壞了里頭的相紙,一道白色的裂痕猶如天塹般將照片分成了大小兩部分。

    小王也是嚇得不輕:“不……不關我事啊,我讓他慢慢放的�。 �

    “你知道這幅作品多珍貴嗎?”白祁軒一把抓過我的左手,力道大到我覺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被他捏斷了。

    闖禍了。

    疼痛加上驚懼,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對不起,我……我會賠的!”

    “你賠……”忽然,白祁軒話音一止,注視著我的雙眼,臉上閃過實打實的震驚,“鐘艾?”

    場館里粉塵比較多,為了呼吸道健康,大多數人都戴著口罩工作,我也不例外,這也就導致了白祁軒一開始根本沒認出我。

    可這種情況下的相認,還不如不要認出來。

    我用力抽著手,弄壞東西的無措加上被喜歡的人在這種情況下認出來的羞恥感,讓我開始語無倫次。

    “我……我不是……”

    “什么不是,你明明……”

    拉扯間,一只大手忽地落在我的肩膀上,輕輕施壓:“祁軒,不要嚇到小孩子�!�

    沈鶩年說著,另一只手去扯白祁軒的胳膊。

    他的手本就骨節(jié)分明,手背覆著青色的血管,稍一用力,青筋鼓起,看起來力量十足。

    白祁軒痛哼了一聲,幾乎是立刻松開了對我的鉗制。

    沈鶩年攬著我的肩膀,將我?guī)щx白祁軒:“這里不用你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可是……”我看了看地上殘破的相框,咬緊了唇。

    “乖,我來解決�!彼吐曉谖叶叾Z,將我往展廳出口處推了推。

    我點點頭,沒有去看白祁軒和其他人,低頭快步走出了展廳。

    我一路越走越快,沒有去休息室,而是找了一處雜物間待著——這會兒,我實在不想跟其他人重復一遍剛才的遭遇。

    雜物間堆滿了各種工具耗材,空氣中充滿著灰塵的味道。

    我拉下口罩,找了角落處一只橫陳著的展柜坐下。

    眼淚不聽話地從眼眶里一顆接一顆落下,我忍著聲音,拿它們毫無辦法,只能任其肆意流淌。

    不知過了多久,我哭一會兒,停一會兒,每當覺得自己冷靜下來了,又會因為想到白祁軒,想到剛才的事而再次傷心流淚。

    真倒霉啊,每次都好倒霉。

    爸爸媽媽說沒就沒了,寄人籬下,喜歡上不該喜歡的人,整天飯也吃不飽,好不容易找了個時薪40的工作,還把人家老貴的照片弄壞了……

    我抹著擦不完的眼淚,哭得眼前一片模糊,而沈鶩年就是在這時候找到我的。

    他推開雜物間的門,大咧咧走進來,完全無視我的狼狽與窘迫。

    “可找到你了,你真會藏啊�!被覊m的味道被花香掩蓋,他緩緩走向我。

    我完全沒做好準備面對他,只是垂著臉,等待這波眼淚趕快平復。

    沈鶩年在我面前站定,靜了會兒,忽然抬起手:“你哪里都小小的,眼淚倒是很大顆�!�

    說著食指彎曲,刮下一滴掛在我面頰上的眼淚。

    第5章

    這樣就難受了?

    什么啊這個人……

    我抬頭怒視他,一時都不知道是要先哭好還是先罵他好。

    “別哭了,流那么多眼淚,小心脫水�!鄙蝥F年捻了捻手指,將那滴淚碾碎在指間。

    “……多浪費�!�

    這跟浪不浪費有什么關系?最后幾個字他說得頗為含糊,我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但被他這一打岔,我也沒心思哭了,用衣袖抹去眼淚,問出了自己目前最關心的問題。

    “那幅……那幅照片要多少錢?我弄壞的,我會賠的,就是……”哭得久了,鼻子不通氣,我說話時帶著濃濃的鼻音,“能不能分期還?”

    沈鶩年似乎是被我逗笑了:“你來還?”

    我垂下眼:“嗯,我來還。”

    額前微風拂過,眨眼間,沈鶩年單膝跪到我面前,牽起了我的左手。

    “200萬。”他語氣平平地爆出一個價。

    我瞬間睜大眼,腦子只覺得嗡地一下,整個人都被這個價格嚇呆了。

    200萬??

    時薪40的兼職,可以買我50000個小時……

    “200萬……”我夢囈般重復著這一天文數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好像在剎那間抽離了,身體的溫度急速下降,手心不一會兒便出了一層冷汗。

    “還還嗎?”沈鶩年細細檢查著我的腕骨,從掌心一路撫到指尖。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滿腦子都是“200萬200萬200萬”,一時只是乖乖攤開手掌任他檢查。

    200萬確實很多,我也確實沒錢,但這并不能作為我推卸責任的理由。貧窮只是我的生活狀態(tài),我不會將它當做恥辱,亦不會拿來成為武器。

    我蜷起手指,指甲用力刻著掌心:“還的。不管十年二十年,我都會還清的�!�

    父母在世時,做些小生意,開了一家早餐鋪,每個月給供貨的糧油店老板結錢,總是分文不差,非常及時。連糧油店老板都說,我家是付錢最爽快的,他從來不操心。

    父親常言,這世道誰都不容易的,要為別人多想想。

    他們離世那天,也是因為臺風天要來了,他們怕招牌不夠牢固,吹跑了砸傷路人,所以晚上冒雨開電瓶車前去檢查。結果臺風沒來,他們反倒在半道出了交通事故,被一輛大貨車在轉彎時卷進車輪。父親當場沒了,母親ICU躺了十來天,也因器官衰竭沒挺過來。

    他們的追悼會上,糧油店老板紅著眼眶將包著白紙的五百塊錢塞到了我手里,特別叮囑我要好好讀書,要有出息,要像我父母一樣,做個正直的人。

    出不出息的另說,但我總不能辱沒了父母的名聲,成為一個沒有擔當的人。

    “哎,騙你的�!鄙蝥F年嘆息著掰開我的手,五指插進去,抻開指縫,“徐獒的第一場展,是我養(yǎng)父策劃的。我養(yǎng)父當時已經是一位國際知名的策展人,算是他的伯樂。我作為恩人的孩子,親自打電話給他賠禮道歉,他再怎么樣也會買一些賬的�!�

    “已經說好了,他會再打印一張照片寄過來。”

    這突如其來的事態(tài)轉變叫人實在無所適從,我怔怔看著他:“……不用賠了?”

    “不用賠了,不過……”他拖長了音調,忽地扣緊十指,將我一把扯向他,“你要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

    距離驟然拉近,我條件反射地用另一只手撐在他肩膀上。

    白熾燈昏昧不清的光線下,哪怕溫度并不低,所有的色彩也被渲染上了一層冷藍的色調。

    這讓我產生了一種錯亂——視覺是冷的,感受卻是熱的;底色是冰,摸起來卻很燙。我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體溫可以這樣高,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其下旺盛的血運。

    “我、我知道了,你先松手,我的手沒事的,你不用再檢查了�!边@姿勢著實有些曖昧,我往后仰了仰,試著將自己的左手掙脫出來,舌頭都要打結。

    這人第一眼看起來那樣成熟穩(wěn)重,斯文得可以去大學里任職,相處下來卻諸多惡習,有點……沒有邊界感。

    “哦。”沈鶩年順勢松開五指,同時從地上起來。

    他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問我還想不想哭,想哭就再哭會兒,不哭了就出去吧。

    我當然不會再哭,從展示柜上站起身,正要與他一同出去,外頭傳來了白祁軒的聲音。

    “鐘艾?鐘艾你在這里嗎?”那聲音由遠及近,已在慢慢靠近雜物間。

    聽到他的聲音,我一下子往前走了幾步,快到門口,才想到屋里還有個人。

    我回頭看向沈鶩年,其實也沒有什么特殊的含義,只是一時茫然,下意識尋求他人的意見,可沈鶩年似乎是誤會了我的意思,指了指一旁堆滿東西的貨架,閃身躲到了后面。

    我心里雖然覺得些許怪異,但白祁軒此時已經到了門外,我也來不及再說什么。

    “鐘艾?”白祁軒在外面敲了敲門。

    我趕忙出聲:“白哥,我在這里。”

    白祁軒輕輕擰動把手,將門推開,見到門后的我時,緊繃的五官這才松懈下來,眼里露出一點如釋重負的笑意。

    “你還是像以前一樣,生氣難受了就喜歡到這種狹窄昏暗的地方躲著�!�

    以前,我用拆下來的舊家具和樹枝,自己在小區(qū)的綠化深處搭了一個“避難所”。我當做自己的小秘密,將它分享給白祁軒。

    我們一起在那里慶祝了我的十五歲生日,兩個人分吃一塊蛋糕。那還是父母離世后第一次有人記得我的生日。可惜,好景不長,沒多久“避難所”就被人發(fā)現(xiàn)了,等我再去時已經只剩下一些殘垣廢料。

    回憶起從前,我悵然若失:“白哥,剛才對不起……”

    分明才過去五年,為什么我卻覺得過去了好久好久?

    眼角落下一點冰涼,白祁軒拇指抹過我的眼尾,嘆了口氣:“哭過了?”

    以往讓我心跳加速的碰觸,今天引起的卻是莫名的心慌——一想到身后有一雙眼睛正注視著這一切,我就難以松弛下來。

    “嗯�!�

    “先離開這兒吧�!卑灼钴幐糁路兆∥矣沂质滞�,將我?guī)щx了雜物間。

    “你左手受傷了?”他掃了眼我的左手問道。

    “沒事的,就是扭傷了�!蔽覜_他笑笑,離去前,最后看了眼身后昏暗的雜物間。

    一道金黃的光透過墻面上窄小的天窗,恰恰落到貨架上。沈鶩年靠著墻,感覺到我的視線,側目瞥過來一眼。

    我們隔著塵埃與滿室叢雜極短地對視,又各自錯開。

    那天白祁軒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親自開車將我送回了學校。我不知道這算不算進步,但相比前幾個月,確實又好像回到了我們還很親近的時候。

    我以為自己要否極泰來,接下來都會走運,結果第二天就病了。

    雜物間的空氣不知道是不是灰塵細菌太多,第二天起床我就覺得喉嚨有點癢,到了下午更是渾身不舒服,有了發(fā)熱的征兆。

    白祁軒在現(xiàn)場監(jiān)工,看出我的不對,詢問我是不是不舒服。

    我怕他擔心,搖了搖頭。

    “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彼D了頓,“你們寢室有人照顧你嗎?沒的話你可以去我那兒,就是……我得先和室友打聲招呼�!�

    我一聽,連忙擺手,不愿麻煩他:“不用不用,我回寢室就好,有室友可以照顧我的�!�

    他完全相信,不疑有他。

    “那就好。”

    說是回學校,其實我只是避開他去休息室躺著。

    由于我們臨時工的休息室和他們的辦公室是分開的,甚至不在一個方向,所以我并不擔心白祁軒會發(fā)現(xiàn)我根本沒走。

    休息室不時會進來人,但我裹著衣服睡在角落,也沒人發(fā)現(xiàn)。

    就這么昏昏沉沉到了晚上,休息室的燈關了我都沒起來。

    身體越來越痛,也越來越熱,喉嚨每咽一口口水都跟被刀割一樣。

    我蜷縮著身體,無意識地喊著冷和渴,卻得不到任何地回應。

    “嗒!”

    眼皮感到一絲光亮,我睜了睜,模糊中只來得及看到一道高大的黑影來到我身旁,遮住光亮,很快又昏睡過去。

    期間幾次意識聚散,感到好像有人在摸我的臉,喂我喝水,亦或將汗?jié)竦囊挛锩撊ァ砩鲜怯鹈闳彳浀谋蛔�,入目是從未見過、陌生的天花板。

    “張嘴�!�

    混著一絲迅速融化的苦澀,有什么東西探進我的口腔,撬開了我的齒關。

    我別開臉,躲避著這股強橫的力量,張嘴就要吐。

    這個舉動似乎惹怒了對方,下一瞬,口鼻被大力捂住,空氣急速流失。

    我慌亂地扒著那只大手,不知是淚水還是口涎,淌了對方一手。

    “不要……”好不容易扒下一條縫,我努力地睜眼,卻只能看到一團朦朧的光影。

    舌頭上又麻又苦,縱然那團黏糊糊的東西已然大半融化在口中,我還是吐著舌頭想要盡可能地吐掉點苦澀的口水。

    “難受……”我哽咽著,身體難受,嘴里難受,委屈得難受。

    耳邊傳來一聲不耐地輕嘖。

    “這樣就難受了?”

    脖頸被托起,那個聲音不冷不熱地又吐出兩個字。

    “嬌氣�!�

    口腔再次被迫打開,這次的力道卻和緩許多,也濕滑許多,帶著甜涼的甘霖,沖去我舌尖的苦澀,浸潤疼痛的喉咽。

    可漸漸地,供需關系倒轉,我從渴求的一方,變成了被汲取的一方。鼻子這次沒被堵住,但仍然窒息感強烈,我無措地胡亂抓握著,嘗試推開對方。

    下一刻,雙手就被束在一起,牢牢困在胸前。

    “唔……”

    我試著反抗,但怎么也反抗不了。沒有辦法,手被束住動不了,就只能別的地方發(fā)力。我發(fā)狠地咬住口中事物,頃刻間口腔內鐵銹味彌漫,那東西死了一樣不動了。

    太好了,得救了……

    危機解除,我再次放松下來,只是軟軟地將堵著嘴的東西一點點往外推,結果還沒推兩下,兩頰猛然被狠狠鉗住。

    還沒等我進一步動作,嘴里的東西趁機負傷而逃,竟是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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