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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李勝還在徒勞地解釋:“你先冷靜,羊水栓塞是突發(fā)情況,我們已經(jīng)在盡力搶救——”話沒說完男人一拳錘上他側(cè)臉,“叫你們主任來!”

    李勝一個趔趄后退了半步,吃痛地捂住臉,男人罵罵咧咧地還想打第二拳,江敘一把截住他的拳頭。

    望琴的丈夫偏頭斜眼睨了江敘一眼,“你是主任?”

    “病危通知書不是死亡通知單,”江敘面沉似水道:“沈醫(yī)生現(xiàn)在正在用盡全力搶救患者,沒時間來跟你打架!”

    “搶救?”男人情緒極其崩潰,嗓門極大,聲如洪鐘,“都他媽病危了還怎么搶救,你們是不是又想訛錢!”他說:“我看就該讓那個什么沈醫(yī)生他出來付錢!他是怎么做手術(shù)的!”

    江敘深吸一口氣,“沒有人希望患者出現(xiàn)羊水栓塞,這種突發(fā)情況醫(yī)生根本就沒辦法預(yù)——”

    他話沒說完,男人又打算跟他動手,李勝眼疾手快地想護在江敘身前,江敘一把拽開他,偏頭避開了男人來勢洶洶的拳頭,指著男人的鼻梁道:

    “請你冷靜一點,你愛人還沒死呢!沈方煜他都沒放棄你憑什么放棄!”

    “江醫(yī)生……你別說了,”李勝扯著他的衣角,壓低了聲音道:“你不在手術(shù)室沒看見情況,患者那個情況,估計……救不回來了�!�

    “他能救回來,”江敘轉(zhuǎn)身就往手術(shù)室走,全然不覺雙眼布滿血絲,連聲音都在顫抖,“他會救回來的�!�

    就算沒救回來,也不是他的錯。

    手術(shù)室的走廊上亂作一團,江敘換上刷手服洗完手,腳已經(jīng)抬起來準備去踩開門的感應(yīng)器,半晌,他稍微冷靜了一點,又收回了腳。

    手術(shù)室不是醫(yī)生越多越好,他現(xiàn)在去也沒有用,沈方煜在手術(shù)室,他會做出最合理的判斷。他緩緩?fù)鲁鲆豢跉猓呋馗率�,打算回辦公室等結(jié)果。

    然而遲疑了片刻,他最終還是頓住手,沒有打開裝常服的柜子,而是貼著墻壁坐了下來。

    江敘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突發(fā)情況,只是以前每一次他都在搶救的一線,腦子里除了怎么救人,擠不出一點兒多余的空間用來擔心和憂慮。

    今天他才知道,原來等在手術(shù)室外,遠比站在手術(shù)臺邊更加焦灼。

    他擔心23床,也擔心沈方煜。

    江敘仰著頭,靠在更衣室的墻壁上,或許現(xiàn)在只有冰涼的地面和墻面能幫助他鎮(zhèn)定,靜一靜慌亂的心。

    可真正在手術(shù)臺上的人是沒有時間慌亂的,持續(xù)進行的胸外心臟按壓讓沈方煜幾乎脫力。

    每個醫(yī)生都有自己的手術(shù)習(xí)慣,從前沈方煜的手術(shù)室里總是輕松又帶點插科打諢,可此時手術(shù)室內(nèi)每個人的臉色都十分嚴肅,沒有一個人有說笑的精力和心思。

    搶救過程在這一刻顯得無比漫長,卻看不到一點兒希望。

    各種藥劑打進去,患者意識依然模糊,就在沈方煜覺得自己已經(jīng)快要感受不到雙臂的存在時,心電監(jiān)護儀上的數(shù)字終于接近穩(wěn)定下來。

    “回來了,”章澄喜極而泣地大喊道:“心率和血壓回來了!”

    在持續(xù)搶救七分鐘后,患者自主心率恢復(fù),血壓達到150

    110

    mmHg,胎盤自然剝離。

    “血管活性藥物維持,”沈方煜松開手,連長睫都擋不住的汗水落進眼睛里,刺痛的感覺讓他忍不住閉了閉眼睛,他緩緩?fù)鲁鲆豢跉�,對身邊人說:“擦汗。”

    巡回護士幫他擦掉額頭眼睛里的汗水,恢復(fù)視線的沈醫(yī)生重新消毒雙手,拿起了縫合針。

    Hayman子宮捆綁術(shù)幫助止住患者出血,隨著搶救措施的進行,望琴的各項指標逐漸趨于穩(wěn)定,血氧飽和度回升。

    “探查腹腔出血。”

    肌肉暗紫,創(chuàng)面彌漫性出血,章澄說:“肌肉和鞘下也有滲血。”

    沈方煜沉默片刻道:“準備行子宮次全切術(shù),讓病人家屬去簽手術(shù)同意書�!�

    兩小時后,死里逃生的患者從手術(shù)室被推出,轉(zhuǎn)入重癥監(jiān)護室。

    望琴被緊急轉(zhuǎn)移,人流也陸陸續(xù)續(xù)地散開。

    門口傳來響動,江敘驟然抬頭,目光猝不及防地撞上了走進更衣室的沈方煜。

    他看起來很疲憊,身上濕透了,綠色的刷手服上帶著濕痕,藍色的手術(shù)帽遮住了所有的頭發(fā),露出布滿薄汗的額頭。

    在看到江敘的瞬間,他沒有出聲,也看不出驚訝與否,他只是很短暫地在原地頓了頓腳步,然后徑直走到了江敘面前,輕輕地蹲了下來,平視著他的視線。

    兩人在更衣室的角落里安靜地對視著,片刻都沒有言語。

    許久之后,江敘忽然抬手繞到他耳后,輕輕地摘下了他的口罩,凝結(jié)的水珠滴下來,沈方煜蒼白的臉上被口罩勒出了紅痕,整個下半張臉因為受熱被悶過的緣故,泛著不正常的紅。

    沈方煜一直望著他,任由他伸手去摘他的口罩,任由他手掌貼上他的臉,然后對他說:“我好累啊江敘�!�

    “救回來了?”江敘輕聲問。

    沈方煜彎了彎眼睛,“嗯,救回來了�!�

    沒等江敘再出聲,剛剛還在喊累的沈方煜突然抄手,把他從地上抱了起來,江敘驟然一驚,“你干什么?”

    “誰讓你坐在地上的?”短暫的寧靜轉(zhuǎn)瞬即逝,沈方煜像是突然來了勁兒:“更衣室那么多椅子你不坐,非要坐在地上,我聽說你還在手術(shù)室門口跟家屬講道理,為我辯解,行啊江敘,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有耐心,馬浩知道了都得氣哭吧?”

    “你放我下來!”江敘面色不善地瞪著他,手已經(jīng)蓄勢握拳。

    沈方煜沒想一下手術(shù)就挨打,走了幾步,從善如流地把他放在休息室的椅子上,不忘威脅道:“你再坐地上,我抱著你去病房巡街。”

    “你活膩了就直說�!�

    “跟著急上火的家屬有什么好爭辯的,他們真要投訴我也會有衛(wèi)健局來界定,這家人脾氣爆,李勝壞了好久的那顆牙都被打掉了。”沈方煜心有余悸,“還好你沒傷著�!�

    江敘本來也沒想和家屬爭辯,進手術(shù)室前還活蹦亂跳的患者被下了病危,任由哪個家屬一時半會兒都接受不了,氣急敗壞幾句,也很常見。

    可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聽到望琴的丈夫那樣說沈方煜,他就特別忍不住為沈方煜辯解的沖動。

    明明他也不是喜歡口舌之辯的人。

    他掃了沈方煜一眼,“李勝還好嗎?”

    “哦,原來你跟家屬吵架是為了他生氣啊,我還以為你是關(guān)心我呢,”沈方煜笑著玩笑了兩句,“他挺好的,他那顆牙蛀得太厲害,本來就打算拔了,就是一直怕疼,現(xiàn)在正好上牙科裝顆新的�!�

    江敘垂下眼,沈方煜看向桌上的打包盒,“吃飯吧,嗯?”

    他拿著打包盒去加熱,打開蓋子,才發(fā)現(xiàn)那些菜江敘一個都沒動過,“你怎么沒吃?不好吃?”

    江敘白了他一眼。

    沈方煜瞬間明白過來,笑得有些微妙,“江敘,你對我怎么這么好�。俊�

    江敘起身要走,沈方煜卻拽住他,“回家吧,”他正色下來,眼睛里滿盛著江敘,“好不好?”

    江敘的心一跳,無端覺得他那個眼神有點讓人失神。

    然而沈方煜接著道:“我好不容易才把你的胃養(yǎng)好一點,現(xiàn)在看你天天折騰你那爛胃,我真挺難受,回來好好遵醫(yī)囑好好吃飯吧,行嗎?”

    “……”江敘說:“誰要你操心我的胃了�!�

    “醫(yī)生的本能啊江敘,”沈方煜說:“控制不住�!�

    “于桑也不好好吃飯,你去管他吧�!�

    “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就是什么都跟你學(xué),”沈方煜道:“所以江老師,你更應(yīng)該以身作則,給你的學(xué)生們做好榜樣。”

    江敘瞥了他一眼,“那請沈老師下次穿白大褂的時候,記得把扣子扣好,你組里跟你學(xué)的學(xué)生可是讓崔教授批評了好幾次了�!�

    “你穿的合規(guī)范,”沈方煜跟他嘴貧道:“那你給我穿啊�!�

    “你要不要臉?”

    “能給我脫不能給我穿��?”

    “沈、方、煜!”江敘蹭地站起來,卻撞上了沈方煜一臉作弄成功的笑,“行了,你放心,那天不是你脫的,是我自己脫的�!�

    江敘喉頭一哽。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讓沈方煜有了一種他們關(guān)系很好的錯覺,以至于居然敢在他面前開這種玩笑。

    而讓他更心梗的是這人明明忘得一干二凈了,說話全是在滿嘴跑火車,居然還真讓他瞎貓撞上死耗子,蒙對了點江敘不想回憶的細節(jié)。

    比如沈方煜的衣服其實的確是……靠。

    江敘氣得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沈方煜忙站起來追上去。

    他終于是趕在江敘徹底被激怒前,軟了聲音,說出了正確的話:“我真的錯了江敘,你原諒我好不好�!�

    他說:“我有點兒想你了。”

    第51章

    江敘僵了片刻,頓住腳步,眼里微妙的神色一閃而過,轉(zhuǎn)瞬間換上嫌棄,“你對著我一個男人說這種話肉不肉麻?”

    “性別不要卡太死嘛�!鄙蚍届习褵岷玫牟诉f給他。

    幾千塊的大餐讓兩人一通折騰,最后湊合著當盒飯吃了。

    重癥監(jiān)護室那邊傳消息過來,望琴的情況基本穩(wěn)定下來,一通大喜大悲,家屬也不知道是累了還是怎么,情緒也跟著平復(fù)不少,雖然據(jù)說還在罵罵咧咧,但至少沒嚷嚷著要在沈方煜辦公室里擺花圈了。

    而江敘給唐可發(fā)了條微信,在對方刷屏的問號里,回到了自己家。

    沈方煜剛換完拖鞋就被江敘攆去了浴室,為了搶救望琴,他整個人跟從水里撈出來似的,出了滿身的汗。

    驟冷驟熱,江敘怕他著涼,原本是讓他吃完飯先在醫(yī)院沖個澡,結(jié)果沈方煜不答應(yīng),非要他陪著回家才肯洗,問就是“我怕你趁我洗澡的時候跑了�!�

    江敘也不知道沈方煜跟誰學(xué)的一身小孩兒脾氣。

    玫瑰花和兔子玩偶服都被沈方煜拿了回來,隨手放在了茶幾上,江敘看不慣茶幾上擺得亂糟糟的,左手抱著塞進玩偶服的頭套,右手拿著玫瑰花,思量半晌走進了臥室。

    他把兔子頭套擺正,放在窗臺上,飄窗上的大兔子恰好能和床上的小兔子遙遙相望,看起來格外可愛,他思考了半晌,想著沈方煜應(yīng)該不至于被他自己穿過的玩偶服嚇到,于是拍了拍兔子的頭,把它安穩(wěn)地安置在了臥室。

    至于玫瑰花……

    江敘垂眼望向那些開的正盛的花蕾,大部分鮮紅的花瓣都熱烈地綻開著,只是最外面的花瓣因為折騰了太久,大概是有些缺水,有些枯萎泛黃的征兆。

    他把書房的空花瓶洗干凈,把花從包裝紙里拆出來,塞進了灌上水的花瓶,花香沁人心脾,江敘想著應(yīng)該很適合緩解疲勞,于是把花束放在了書房。

    自從沈方煜搬進來,江敘的書房就被他占去了一半,原本一個人的實木桌被擺上了兩臺電腦,沈方煜還買了電腦椅和書立,坐在江敘對面。

    江敘把花瓶放在兩臺電腦相觸的位置,又退開一步打量了一下布局,評估半晌,江設(shè)計師覺得花束好像貼右手的位置有些太近了,容易碰著。

    他走上前,打算調(diào)節(jié)一下花瓶的位置,手卻不小心碰到了沈方煜的文件袋。

    他下意識看過去,發(fā)現(xiàn)這幾天他不在,沈方煜的文件袋丟的亂七八糟,四散在桌面上,江敘微蹙了眉。

    他不太在意臥室的整潔,但非常重視辦公場所的井井有條,良好的分類和擺放能幫助他更快地找出自己要的資料,故而無論是他在醫(yī)院的辦公室還是家里的書房,都收拾得非常規(guī)整。

    沈方煜剛把自己的東西搬過來的時候,江敘就跟他提過這一點,他在的時候,沈方煜也是一直把他的文件都收的很好。

    江敘知道沈方煜這樣的文件夾里,放的都是疑難病例,他會在術(shù)前搜集很多資料,然后裝進一個牛皮紙袋里,他電腦旁邊之前就擺著一大摞這樣的牛皮袋。

    然而現(xiàn)在江敘不在,他顯然開始無法無天,牛皮紙袋散亂了一桌子,壓根兒就沒有要收拾的意思。

    江敘原本打算離開,然而潔癖讓他實在是看不過去,于是他嘆著氣搖了搖頭,伸手幫沈方煜把那些牛皮紙袋堆到一起,整齊地疊起來。

    那些紙袋上多數(shù)都寫著數(shù)字標號或者是病名的縮寫,整理到最表面的那個牛皮紙袋時,江敘的指尖突然頓住了。

    那個紙袋很厚,封皮上既沒有床位編號,也沒有病名縮寫,只有兩個字母“JX”。

    江敘經(jīng)常要寫自己名字的縮寫,故而他對這兩個字母很敏感,第一時間就聯(lián)想到了自己身上。

    他不覺得沈方煜會這么早就開始整理他的資料,而且他也沒什么資料可整理的。

    但他還是抱著一絲懷疑打開了牛皮袋,并且打算如果發(fā)現(xiàn)與他無關(guān)他就立馬關(guān)上。

    最上面的A4紙是一封郵件的打印件,抬頭是“Dear

    Prof.Shen”。

    他垂眼看下去。

    “你好,關(guān)于你所詢問的男性妊娠案例……”

    江敘直接把所有的文件拿了出來。

    這封郵件的落款人江敘很眼熟,他想起來,好像是他查過的那幾個手術(shù)失敗病例中的一位主刀醫(yī)生,他拿開這張紙,露出下一張,依然是郵件的回信,他一頁一頁翻過去,發(fā)現(xiàn)那些回信的書寫人,幾乎囊括了他查到的所有與男性妊娠病例相關(guān)的作者。

    他們各自談?wù)撝约菏中g(shù)失敗的經(jīng)歷,有的還附上了抹去姓名后的患者病理報告復(fù)印件,其中有些人甚至不是第一作者和通訊作者,僅僅是手術(shù)的參與者。

    他沒有想到沈方煜居然去挨個發(fā)郵件問了那些人。

    那些文章涉及的國家范圍很廣,人數(shù)也多,又都在不同的機構(gòu),聯(lián)系起來,其實是個挺繁瑣的工作,而且失敗案例雖然也有借鑒反思的價值,但能提供的有效信息是遠遠比不上成功案例的。

    可明知是杯水車薪,又繁瑣不便,沈方煜還是分出大塊的時間做了這件事。

    江敘大概推算了一下,按照日期來看,沈方煜的去信,應(yīng)該就在他攤牌之后的一兩天。

    再往下翻,就是江敘全部的產(chǎn)檢報告復(fù)印件,上面還偶有幾句批注,而最下面是Kenn的那篇文章,這份文件被做了最多的標識,頁面空白處寫著密密麻麻的小字,文章下面壓著沈方煜自己寫的病例分析和手術(shù)錄像觀看記錄,比他那天在例會上講的要詳細的多,精確到分秒。

    江敘想,恐怕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份比這更完美的病案整理了。

    他把文件放回牛皮紙袋,目光有些怔忪地在書房漂移,最后漫無目的的視線定格在了開得正好的那束玫瑰花上。

    江敘突然想,大概沈方煜請的那兩百五的金牌講師肚子里還是有點東西的,雖然黃玫瑰的花語才是道歉,可紅色的玫瑰花昳麗而濃艷,醒目地落在他的眼里,就像一顆剖開在他面前的紅心一樣,真摯坦誠到讓他忍不住動容。

    江敘洗完澡回到臥室的時候,沈方煜已經(jīng)在地上睡著了,他今天累得厲害,精力也透支了,幾乎一沾枕頭就睡了過去。

    江敘掃了一眼他的床,還是他離開時候的樣子。

    他在的時候,沈方煜經(jīng)常來騷擾他,想盡辦法躺他的床,無比夸張地形容地鋪有多難躺,躺得他渾身骨頭都疼。

    他不在的時候,沈方煜卻根本就沒碰他的床。

    江敘看了一眼睡夢中的沈方煜,他睡得很實,連頭發(fā)都沒吹干,還濕漉漉地搭在額間,他的眼睛閉著,胳膊還屈著肘擋在眼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睡前燈光太刺眼。

    其實他想睡覺完全可以提前把燈熄了,或者調(diào)成睡眠模式,江敘想,他又不是夜盲癥,熄了燈就看不見,實在不行還能打手電。

    從前讀書的時候,哪有室友像沈方煜這么講究:進門必敲門,洗衣服先向他過問,只要他沒說睡一定不會關(guān)燈,他在工作的時候沈方煜打視頻會議都會去陽臺。

    此時的江敘絲毫沒有一點兒自覺,去反省一下這些都是他立下的規(guī)矩,而是毫無心理包袱地改口道:“其實也不用這么客氣�!�

    沈方煜睡得正香,聽見他說話,迷迷瞪瞪地睜開眼,見好像沒什么事又閉上了,還不怎么走心地哼哼了幾句。

    江敘面無表情地關(guān)上燈。

    然而這一夜江敘睡得并不安生,先是莫名其妙地有些失眠,好不容易睡著了沒多久,許久沒出現(xiàn)的抽筋再一次造訪了他的身體。

    他抱住僵直的腿從睡夢中痛醒,忍不住悶哼了一聲,他緩緩做了個深呼吸,抽筋的腿卻沒有要恢復(fù)的趨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兩天沒沈方煜盯著他補鈣,這次抽筋才這樣來勢洶洶。

    按往常,他一般都直接把床邊的兔子丟到沈方煜身上,后者一定會醒來給他按腿,但今天……江敘想到他疲憊的樣子,心想,還是讓他多睡會吧。

    可沈方煜卻自己醒了。

    他坐到江敘床邊,眼睛還閉著,手摸索著探進溫暖的被子里,按上他的腿,一邊還半夢半醒地說著話,“怎么不叫我?”

    “你怎么知道?”

    沈方煜按得很有力,沒一會兒就化解了尖銳的疼痛,他也從驟然蘇醒的迷糊里慢慢清醒過來,回答道:“你呼吸的聲音會不一樣�!�

    江敘心里忽然一動。

    “沈方煜,”他坐起來,“我想跟你說件事�!�

    “嗯?”

    沈方煜很輕地應(yīng)了他一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困意混沌,語氣顯得很溫柔。

    江敘單手覆蓋上他的眼睛,打開了床邊的睡眠燈。

    沈方煜適應(yīng)了一會兒亮光,對江敘說:“可以了�!�

    江敘松開手,望向他睡意怔忪的眸子。

    “我想把孩子生下來�!苯瓟⒄f。

    “生……生下來?!”

    沈方煜一個激靈,猛然清醒了,連口齒都清晰了許多,“你……”他有些猶豫,似是不太敢相信自己聽見的,“你認真的?”

    江敘“嗯”了一聲。

    “為什么?”沈方煜不理解道:“現(xiàn)在可以做手術(shù)了,你不用再勉強拖到幾個月后把孩子生下來了,你是不相信我的技術(shù)嗎?”他說:“我簽證也下來了,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就陪你去M國,錢你不用擔心,我去跟中介說把房子再降降價,應(yīng)該能賣的快一點�!�

    江敘瞥了他一眼,偏開臉道:“現(xiàn)在也沒有證據(jù)表明生下來的危險性就一定更大�!�

    “可你,”沈方煜的大腦有些宕機,一時有些沒理解江敘的意思,“你——”

    沒等沈方煜“你”出個下文,江敘打斷了他,“還是說,你不想要?”

    “我……”沈方煜的話音頓了頓,他沉默了一會兒,抬眸道:“懷孕的人是你,有資格做決定的只有你,現(xiàn)在機會很好,不是我們之前那個走投無路的時候了,你不用考慮我的意見,一切以你為準,我尊重你,如果你不想要,那就不要。”

    江敘看著他,半晌,他突然把沈方煜的手按到自己小腹的位置,目光直直地注視著他的眼睛,“沈方煜,那你聽好,”他說:“我想要她�!�

    柔軟的觸感落到沈方煜掌心,溫熱的火一路燒到天靈蓋,他瞳孔驟縮,難以置信地看著江敘。

    “江敘……”

    他話剛出口,手心突然感受到了輕微而明顯的推動感,手掌的神經(jīng)格外多,饒是那觸覺一閃而過,依然被沈方煜捕捉到了,他猛然抬眼,撞見了江敘眼中來不及收回的微妙和詫異。

    江敘也感覺到了,像是小魚在高興地吐泡泡,又像是破繭的蝴蝶初次扇動漂亮的翅膀,他的笑笑在他的腹中,第一次向他宣告了她不容忽視的存在感。

    “你說……她是不是能聽懂我們說話?”江敘忽然道。

    在這個雙親心甘情愿地決定生下她的夜晚,四個多月的小寶貝出現(xiàn)了第一次胎動,終于受到歡迎的孩子在腹腔中歡欣鼓舞,斗志昂揚,因為被期待而喜不自勝,樂不可支地牽動著她兩位父親的心。

    江敘突然抬手,給了沈方煜一個短暫卻真實存在過的擁抱。

    第52章

    半月后。

    不知道是誰昨晚忘了今早兩人都調(diào)休,沒有想起來拉上遮光窗簾,江敘的臥室朝陽,大清早就被刺眼的陽光給照醒了。

    他有些郁悶地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確認他沒辦法再睡回籠覺了,煩躁地坐起身打算換衣服,卻發(fā)現(xiàn)襯衫的扣子微微有些發(fā)緊。

    粉紅色的兔子玩偶帶著主人的怒氣,在空中劃過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精準地砸在地鋪上的男人頭頂,“沈方煜……”江敘帶著一點氣惱道:“她長得也太快了。”

    沈方煜被他砸醒過來,揉著眼睛把兔子摟在懷里,撐開眼皮看了一眼坐在床邊的江敘,江敘背對著他,看不見微隆的腹部,只能看見寬肩窄腰的背影,“你還是很瘦嘛。”他隨口道。

    江敘面無表情地轉(zhuǎn)過來,快五個月的腹部已經(jīng)明顯能看出輪廓了。

    沈方煜讓他晃了晃眼,“嗯……”他沉吟片刻,開著玩笑評價道:“比我爸啤酒肚強�!�

    “沈方煜!”

    眼見著江敘要生氣,他忙坐起身,哄道:“剛好今天休息,我陪你買衣服去?”

    勉強換了件寬松點的休閑襯衫,兩人在商場里來回逡巡,江敘的目光一直在商務(wù)服飾區(qū)游走,沒想到一個不留神,就被沈方煜拉進了一家潮牌店。

    沈方煜利落地從架子上挑了好幾件顏色花花綠綠的連帽衛(wèi)衣遞給他,十幾歲青少年的審美顯然沒辦法入江敘的眼。

    江敘看了看被塞進懷里的衣服,一言難盡地望著他,“我高中畢業(yè)很久了沈方煜�!�

    他本博連讀了八年,大概從第五年進醫(yī)院起,就沒怎么再穿過太學(xué)生氣的衣服,他長得年輕,要是穿的再跳脫,難免容易讓患者覺得不放心,所以江敘多數(shù)時候都是襯衣毛衣風(fēng)衣混搭著來,顯得更成熟穩(wěn)重一些。

    “衛(wèi)衣保暖又寬松,你試試嘛。”沈方煜說:“白大褂一套上,誰看得見你里面穿的什么�!�

    他把幾件挑選出來的衛(wèi)衣丟在簍子里,又把江敘半哄半帶地推進更衣室,然后眼疾手快地把手繞到背后鎖上門,自個兒守在更衣室門口,抱著肘看著江敘笑:“你要不換我就堵這兒不讓你出來�!�

    “沈方煜你當醫(yī)生真是屈才了,”江敘簡直沒遇見過這么無賴的人,“你怎么不去當要債的?”

    沈方煜笑了笑,“我才懶得去堵別人的門。”

    江敘無奈地看了一眼籃子里的衣服,沈方煜挑的顏色都特別亮,江敘翻找了半天才找著一件黑色的,顯得稍微低調(diào)一些。

    他背過身脫掉上衣,隨手把換下來的衣服丟到沈方煜手里,結(jié)果剛換上那件黑色的衛(wèi)衣,他就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端倪。

    這件衣服的設(shè)計師大概是個節(jié)能環(huán)保主義者,好好的一塊布料非要在胸口挖個洞,也不知道是能省點料子錢還是怎么的。

    他正在腹誹,沈方煜突然搭著他的肩把他轉(zhuǎn)過來,目光落在了那片露出來的皮膚上。

    冷白的胸口生著一顆漂亮的紅痣,透過衛(wèi)衣胸口的敞口露出來,像是點睛之筆。

    “好看啊。”沈方煜摸了摸鼻子,“我剛看見這衣服就覺得肯定特適合你�!�

    江敘皮笑肉不笑地諷了一句:“保暖?”

    話音落下,身后咔噠一聲鎖響,太歲頭上動土的沈醫(yī)生終于被反剪住雙手,不容反駁地推出了更衣室。

    然后江敘發(fā)現(xiàn),他把沈方煜和他的衣服一起鎖在了外面……

    “你放我進來啊江敘,”

    沈方煜伸手敲他的門,揮舞著手里江敘的襯衫,“你衣服還在我手里呢。”

    “不用了�!苯瓟⒁а狼旋X地說完,把目光落回了那一籃子顏色鮮亮的衣服里,最后破罐子破摔拿了最上面那件橙色的換上。

    聽見更衣室里窸窸窣窣的聲響,沈方煜勾了勾嘴角。

    半晌,江敘推開門,臉上帶著一點兒尷尬。

    他懷疑自己上一次穿這么亮顏色的衣服還是六中的校服。

    不過至少比那件挖了洞的破衣服強。

    他站在鏡子前,瞥了一眼鏡子里的自己,導(dǎo)購在一旁道:“哎呀,真好看,”她驚訝道:“看著跟大學(xué)生似的�!�

    “是吧,”沈方煜的眼睛亮晶晶的,隔著鏡子看著江敘的眼睛,“我就說我眼光不錯。”

    江敘皮膚白,穿橙色一點兒也不顯黑,反而襯得他整個人格外青春,寬松的衛(wèi)衣恰到好處地遮住他的小腹,分毫也看不出微隆的弧度。

    然而江敘顯然不太滿意,就在他準備進去換了的時候,沈方煜忽然道:“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也是這樣�!�

    他說:“穿著六中的校服,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你那身打眼的紅。”

    沈方煜低頭笑了笑,“雖然衣服是暖色,可是臉上的表情卻很冷,我當時就覺得你要是我們四中的就好了,你和我們學(xué)校那身藍校服肯定更搭,不過現(xiàn)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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