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下一秒，馬前輩從腰間拔出一把刀，沒有半點猶豫，甚至沒有半點懼怕，當場刺穿了自己的喉嚨。
安寧嚇得后退了兩步，但始終沒有扭過頭去。
她雖然害怕，可更多的，是敬仰吧。
什么樣的人能無懼生死。
有些人，一生都是鐵骨錚錚的硬漢。
連宋曉天都震撼至極，眼神中流露著敬佩。
七爺他們還沒有睜眼，一直在流眼淚。
他們不敢睜眼。
我直接順走了七爺?shù)牧_盤，轉(zhuǎn)身朝著山下跑去。
我一路狂奔，顧不得雨夜路滑，一路跑一路往山下滾。
最后我滾出去很長一段距離，身上有多處地方被碎石刮破了皮肉。
我連忙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繼續(xù)往山下跑，一邊拿出刀，從身上割下來一塊肉，放在羅盤上面。
因為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
我要找到我媽，還有她的同伙。
很快我從山上跑了下來，急忙沖進車里，將羅盤放在臺面上，跟著羅盤的指針，去尋找我媽。
大概開了七八分鐘，羅盤的指針又指向了山上。
我往前方一看，旁邊有條路，是上山的路。
我媽他們，應(yīng)該是開著車從這上面上去的，他們逃走的時候，可能打算從那上面開車下來。
我直接守在這里，等著他們的車出來。
他們的車只要從路口開出來，我就會撞上去。
運氣好的話，后備箱里的汽油直接爆炸。
同歸于盡吧。
大概等了只有五分鐘，一束遠光燈從那條路射了出來。
我叼著煙，默數(shù)著，直接踩下油門，開著車撞了上去。
只聽‘轟’地一聲巨響！
巨大的撞擊強度，讓我腦子瞬間一懵，整個人幾乎被撞暈過去。
那輛車當場就被我撞翻了，360度轉(zhuǎn)了一圈。
我系著安全帶，沒有當場撞成重傷。
隨后我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連滾帶爬地摔了出去，握著刀走向那輛車。
車里，正是我媽他們。
除了我媽以外，還有四個組織的成員。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發(fā)了瘋似地笑著，癲狂地笑著，砸開碎玻璃，把刀伸了進去，挨個補刀。
“你好好看著！”
“你給我好好看著！哈哈哈！”
我當著我媽的面，一刀刺進了她同伙的脖子里。
鮮血直接飆到了她臉上。
“心疼嗎！心不心疼！”
“他們不是你的家人嗎！”
“我現(xiàn)在把他們?nèi)级缌�！�?br />
我一邊笑，一邊補沒了四個人。
地上的碎玻璃，倒映出我滿是鮮血的臉。
我一把扯住我媽，將她半截身子都扯了出來。
她絕望地望著我，臉上竟沒有半點表情。
我捧著她的臉，給她跪了下來：“媽，我們才是一家人，我是你兒子，你知道嗎？”
她不說話。
我?guī)退碇^發(fā)，忽然哽咽了起來：“你要是不做這些事，我們一家人好好的，爸也在，爺爺也在，你也在，我也在，難道不好嗎？”
“不過沒關(guān)系。”
“爺爺跟爸，都在下面等我們，我們一家人很快就能團聚了�！�
說著我又笑了起來：“媽，你等著，我們一家人很快就能在下面團聚了，很快，很快。”
我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來，走向我開來的那輛車，打開后備箱，取出一大桶汽油。
我提著這桶汽油，把我媽所在的那輛車澆了一遍，又將剩下的一點，全都澆在我自己身上。
我拿出打火機，看著我媽：“媽，上路了。”
第510章
活著的意義
打火機已經(jīng)握在我手里了。
這一年多以來，我從來沒像這一刻這么輕松過。
我甚至沒有半點猶豫，立刻就要先引燃我自己。
可就在我要打火的瞬間，我的右手突然動不了了。
有股力量在控制我的右手，它不讓我按下去。
“李浮光！”
“你干什么！”
我怒道：“你不是也想死嗎，你為什么要阻止我！既然大家都不想活，那就一起解脫啊，這么好的機會，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要是不想死，你就從我身體里面出去�！�
“我難道連選擇去死的權(quán)利都沒有嗎！”
“你們到底要我怎么做，下十八層地獄也不過如此了！不過如此了！”
就在這時，一把刀射了過來，當場射穿了我的手掌。
打火機直接掉在了地上。
隨即一道人影沖了過來，拉著我閃向一邊，不等我站穩(wěn)，又把我甩飛了出去。
我穩(wěn)住身形后，抬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宋曉天。
他站在原地，驚恐地望著我。
安寧撿起地上的打火機，愣了半天，朝著那輛車走過去。
可是很快，七爺攔住了她，搶了她手中的打火機，擺了擺手，把安寧和宋曉天趕到了我這里。
七爺站在那兒，望了我媽一眼，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也沒有憤怒和仇恨。
“殺弟之仇，不共戴天�！�
“上路吧�！�
七爺背過身，往前走了很遠，反手祭出去一道黃符。
下一秒，黃符一炸，火光沖天，映紅了我的臉。
我一臉呆滯地望著這一幕，也沒有哭，也沒有崩潰，只是恍如隔世。
我在想我這一生，活著的意義到底是什么。
家人沒了，也不能娶妻生子，我活著，是為了對付那個組織，還是賣房子，還是幫助人，還是幫助鬼，還是吃飯睡覺，渾渾噩噩地過完這一輩子。
我活著到底是為了什么？
……
接下來這幾天，我一直躲在家里。
我甚至沒怎么離開臥室。
餓了就喝水，尿憋不住了去一趟廁所。
孟一凡給我買的飯，我扒拉幾口就扔了。
我像個沒有靈魂的人一樣，躺在床上，睡了醒，醒了睡。
一直到第六天，七爺帶著秀珠來看我。
秀珠現(xiàn)在還不到一歲，但也好幾個月大了。
她穿著厚厚的衣服，在床上爬來爬去，最后爬到了我身上，沖我笑著。
我覺得生命真是很神奇，當時她出生的時候，那么小一截，小得令我不敢相信這么小的一個小人，能活下來長成一個大人。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大了好幾倍了。
秀珠臉上的笑，讓我內(nèi)心突然少了幾分陰霾。
七爺坐在那里，好幾次想開口安慰我，但始終沒開那個口。
安慰的話有很多，但大多數(shù)時候，安慰的話就跟見面的時候問‘吃了嗎’一樣。
尤其我這種情況，七爺都不好意思說出安慰的話。
“如果你實在想不開的話，你今晚就來找我�！�
良久，七爺說道：“我?guī)湍隳ㄈミ@段記憶，你就當……沒有見過你媽，就當她還在這個世上，在某個地方好好活著�！�
臨走前，七爺還跟我說了一件事。
杜云庭又沒死成。
他又活下來了。
不過他雖然沒死，但是他的腿……已經(jīng)截肢了。
他今后只能坐輪椅。
現(xiàn)在是中午。
我來到廁所，照了照鏡子，胡子拉碴的跟個流浪漢似的。
我洗了個澡，收拾了一下，準備出門去杜云庭所在的那家醫(yī)院。
我不是去探望他，也沒有心情去落井下石，我想去看看，他還有沒有用七死換命的念頭。
如果他還有這念頭，我就趁我現(xiàn)在想不開，繼續(xù)找他同歸于盡。
到了醫(yī)院，杜如山在病房里陪著杜云庭。
見我進來，杜如山滿臉疲憊，雙眼通紅，十分艱難地沖我笑了笑。
但他笑得比哭還難看。
“那你們聊，我去吃個飯�！�
說完，他走了出去。
我來到病床前，望著床上的杜云庭。
他現(xiàn)在這模樣，就跟將死之人似的。
說實話，我很難將他跟以前那個囂張的杜如海聯(lián)系在一起。
他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我，咂巴了一下嘴，問道：“情況怎么樣了？”
“死了……”
聽到這兩個字，他嘆了口氣：“悲劇啊，你也是真夠慘了。”
“那你呢。”我問他：“你現(xiàn)在搞成這樣，心里面在想什么？”
他把頭轉(zhuǎn)了過去，望著天花板，忽然自嘲地笑了起來，笑了好一陣。
隨后他感慨地說道：“我記得，我還是杜如海的時候，那天你們?nèi)即蛏祥T來，你說我會有報應(yīng)。”
“說實話，這場車禍之前，我一直不相信有這玩意兒，要是有這玩意兒，我這種人，不早天打雷劈了？”
“那個組織，不早被老天爺劈干凈了？”
說著，他又笑了起來：“現(xiàn)在，我是不得不信，我們這種人，下輩子只能當豬當狗當畜生，現(xiàn)在好了，還沒等到下輩子，報應(yīng)就來了，這就是現(xiàn)世報啊�！�
我望著他，引誘道：“你不是會七死換命嗎，要不要再換一副身體？”
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再來一次？我覺得沒那個必要了，再來一次，我可能真的要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被天打雷劈的人。”
“再說，我要是真有這個念頭，你恐怕現(xiàn)在就要捅死我吧？”
我點點頭，不加掩飾。
他感嘆道：“我已經(jīng)不是一年前的我了，你們也不是一年前的你們了，你們信道的不是有句話，叫順其自然么�！�
“既然老天爺讓我走到了這一步，再去逆天行事，沒有什么意義，我也沒那個機會去換命�！�
“我這一輩子，干了不少缺德事，也過了不止一種人生，現(xiàn)在躺在這病床上，仔細一想，始終想不起來，我活著的意義到底是為了什么�！�
我起身準備離開。
畢竟我連我自己活著的意義都沒找到。
他忽然喊住了我，問道：“陳墨，你們還會找我報仇嗎？”
我停下腳步，回頭望著他：“你傻逼吧？你是怎么有臉問出這個問題的？只要時機成熟，只要你還有一口氣，我肯定砍死你。”
“你要是真的醒悟了，好好想想杜雨薇，想想方曼，想想被你害死的那些人�！�
“她們不是草芥，她們是活生生的人�！�
第511章
美好的謊言
我對佛教無感的最大一個原因。
就是那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杜云庭最近信佛，有點中毒不淺，他以為自己放下了惡念、殺戮，他就變成好人了。
他以為他和我們暫時成了盟友一樣的關(guān)系，我們就不會再追究以前的恩怨。
他想得有點天真。
我還是喜歡道教的處事方式。
仇，必須得報，不報不痛快，不報影響道心。
他就斷了兩條腿，就想抵消那些恩怨。
他這兩條腿，都不夠賠方曼這一條命。
當晚。
我來到七爺這里。
剛進門，那只貍花貓又來了。
貓是很高冷的動物，但這只貍花貓卻特別親我，一來就往我身上蹭。
我正想去抱它，它卻突然掙脫了我，朝前走了幾步，回頭望著我。
我一直跟著它，跟著跟著，它把我?guī)У搅艘粋�房間外面。
我望著這個房間的門，門上貼著一道符，而且門上還上了鎖。
之前我就注意過這個房間，我知道七爺在里面養(yǎng)了一只鬼，但我沒問他。
七爺沒跟我說，肯定是有他的原因。
而且他也不是心術(shù)不正的人，我不會多事。
這只貓，好像是故意把我引到這扇門來。
它想干什么？
難道它希望我打開這扇門？
不應(yīng)該吧，一只貓而已，難不成還成精了？
巧在這時，七爺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我身后，喊了我一聲。
我頓時有些尷尬，要是當作沒注意到這個房間，似乎顯得有些刻意。
于是我便問了一下：“七爺，這房間里面是……”
他淡然道：“一只鬼，不愿意去投胎，有點危險，所以我就把它困在里面，什么時候超度了再把門打開。”
說完，他把我領(lǐng)進另一個房間。
今晚我過來，是想讓七爺催眠我，然后抹去我腦海里關(guān)于我媽的這段記憶。
那天晚上……她已經(jīng)過世了。
她過世之前，本來抓了三個年輕人，想換命。
好在被馬前輩阻止了。
但是馬前輩也因此而犧牲了。
那三個年輕人最后平安被送回了家。
這件事，已經(jīng)到此結(jié)束了。
但是這件事，從頭到尾，死了不少人。
“催眠之前，我得提醒你一下�！�
七爺認真道：“如果直接抹去這段記憶，當你有一天回憶起這次事件的過程，你會發(fā)現(xiàn)你的記憶出現(xiàn)了問題，以你的性格，你一定會深究到底，到時候你還是會想起來發(fā)生過什么�！�
“所以，抹去這段記憶是不合理的，需要編造一個相對合理的謊言，當你有一天想回憶這個過程的時候，不會發(fā)現(xiàn)有漏洞。”
“你希望，這個謊言是什么樣的？”
我想了半天，說：“我希望……她成家了，有一個美滿的家庭，有一個顧家的老公，有一個聽話的兒子……就這樣吧……”
七爺點點頭：“可以，不過還有一個問題，你小時候……是被她害死的，如果你希望這個謊言是一個美好的謊言，那在這個謊言里面，你媽還是得跟從前一樣，她是因為接受不了一些事情，才離家出走�！�
“所以，你還是要背負一些……你本來不應(yīng)該背負的東西�！�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只能默認。
這世上，就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也沒有十全十美的東西。
她就算再喪心病狂，甚至親手把我害死。
但那十一年的養(yǎng)育，是真的，就算是演出來的，那也是真的。
我不敢否認那十一年的養(yǎng)育，如果我否認了，這個美好的謊言，根本建立不起來。
既然有這十一年的養(yǎng)育，就讓她永遠活在我的記憶里吧。
媽媽，本就是這個世上最美的詞匯。
“想好了嗎？”
“想好了……”
“那就開始吧。”
……
第二天早上。
我從七爺家醒來，醒來之后有些茫然。
我不記得我昨晚來七爺家里干嘛，也不知道我怎么睡在椅子上，睡了一個晚上。
從房間里面出來，七爺正好抱著秀珠從二樓下來。
“七爺，我昨晚來你這兒干嘛來了……”
“過來吃飯�！�
七爺說道：“吃完了飯你說你困了，想進去躺會兒，結(jié)果躺著躺著你就睡著了，睡到了現(xiàn)在�！�
我想起來了。
昨晚我在七爺這里吃了夜宵。
那我怎么這么餓呢？
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前幾天晚上，我們?nèi)ド缴细M織的人火拼，最后七爺滅了那些人，然后我受了傷，昏迷了幾天。
可是我腦子里……為什么會突然有關(guān)于我媽的記憶？
我好像見過我媽，而且好像還跟她說過話，但是我想不起來我什么時候見過。
“七爺，我是不是失憶了……”
“我覺得我見過我媽，但是我想不起來……”
七爺沉默片刻，點點頭：“你可能是之前受傷，摔著腦子了，你確實見過你媽，在超市，你跟她偶遇了，還記得嗎？”
我想了想，點點頭：“我記得！但是……她好像不愿意見我，她有了新的家庭……”
七爺笑道：“你之前昏迷的時候，你媽來探望過你，她其實之前一直在國外生活，這次回來，就是想看看你現(xiàn)在過得好不好，她看你日子過得還不錯，就放心了�！�
“以前的一些事，她確實過不了心里那道坎，但你始終是她兒子，她希望你好好生活，好好照顧自己。她不知道你的命格有問題，還說將來你結(jié)婚的時候，她會以母親的身份來出席你的婚禮�！�
我低著頭，擦了擦眼淚，問道：“她現(xiàn)在在哪，還在國內(nèi)嗎？”
這一別，不知道又要多少年才能再見。
而且我又是不能結(jié)婚的，那豈不是一輩子都見不到了。
七爺說：“已經(jīng)出國了，來探望你那天她就走了，之前你精神狀態(tài)不太好，我就沒跟你說這件事�！�
“其實你媽能說出這番話，就代表她心里還有你這個兒子。”
“所以，就好好生活吧，也許未來還能再見�！�
我點點頭，心里倒不是有多難過，只是有些不舍。
她能說出這些話，我內(nèi)心釋懷了不少，至少我在這個世上，還有一個親人，而且她也關(guān)心著我。
我畢竟克她，本來也不能生活在一起。
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局了。
第512章
宋曉天的婚禮
這次的事，我倒是因此見到了我媽。
可七爺卻受了不少打擊。
當年他結(jié)拜的那幾個兄弟，一下子死了四個。
現(xiàn)在除了他，就還剩兩個了。
那兩個老前輩也收拾好了東西，要準備回家。
他們走之前，在大門外面的壩子上，燒了四堆紙錢。
他們對著那四堆紙錢說了很多話，就好像在聊天一樣。
“小郭、勇哥、三哥、二哥�！�
“我們走了，要回家了�！�
說完，他們起身準備跟七爺?shù)绖e。
看到他們眼睛通紅的樣子，七爺笑了笑：“一把歲數(shù)的人了，還有晚輩在這里，搞得這么傷感，人嘛，反正有這一天�！�
“現(xiàn)在交通這么發(fā)達，科技也發(fā)達，開個視頻就見到人了�！�
“快走吧，你們這表情跟我要沒了似的�！�
兩個老前輩什么也沒再說，背著背包轉(zhuǎn)身離去。
就在他們轉(zhuǎn)身之后，七爺?shù)难蹨I已經(jīng)掉下來了。
我抱著秀珠站在一邊，看得很清楚。
那兩個老前輩走著走著，也突然又折返了回來，摟著七爺一頓痛哭。
一把歲數(shù)的人，其實把生離死別都已經(jīng)看得很淡了。
一把歲數(shù)的人，要是還會這樣，那一定是因為對方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人。
他們當年的經(jīng)歷，想必要比我們的經(jīng)歷，要精彩十倍吧。
……
接下來的日子，十分平靜。
這是我最喜歡的生活狀態(tài)。
我覺得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里，那個組織應(yīng)該都不敢再派人來了。
其實這次我就覺得很奇怪，他們就跟送人頭似的，先是青淵，后來在渝市又是一批人，接連被我們和杜云庭滅掉，結(jié)果這么快又派一批人來送死。
不過這次來的人，倒是有些厲害。
下次他們要是再想派人來，估計得他們老大親自出馬了吧。
就這么平靜地過了一個多月后。
最近有一件大喜事發(fā)生。
這件大喜事跟宋曉天和潘小柔有關(guān)。
他們兩個，已經(jīng)登記結(jié)婚了，馬上要舉辦正式的婚禮。
人這一生中，有三件大事，一是出生，二是結(jié)婚，三是離世。
在我國傳統(tǒng)文化里，無論喜事還是白事，都得擇一個良辰吉日或者吉時來舉辦。
所以這天下班后，我跟宋曉天開車去七爺家，找七爺看看日子。
下車后，宋曉天隨手就拿起了他的相機。
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突然喜歡上這些，平時連煙都要來蹭我的人，居然花了一萬多去買這個，天天拿著相機到處拍，說是要記錄生活，要做一個熱愛生活的人。
“人這一輩子，真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宋曉天忽然感嘆道：“我出生在這樣的家庭里面，我爺爺比我牛逼，我爸比我牛逼，結(jié)果到了我這一代，都三十的人了，也沒混出什么名堂�！�
“以前我就老想做出一些成績，來證明我比他們兩個都厲害，但是現(xiàn)在我忽然想通了�！�
說著，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拍著我的肩膀說道：“其實平凡一點，也沒什么不好，我家人都在，又身體健康，我老婆有錢也不用我養(yǎng)家，我雖然掙錢不多但也夠用，這已經(jīng)比大多數(shù)人都好了，人應(yīng)該懂得滿足�！�
他的話就像一把利劍，猛戳我的心房。
因為這全是我得不到的東西。
“是，你清高，你了不起，你看透人生了你拿我做比較�！�
宋曉天笑了起來，晃了晃手里的相機：“其實我買這個，就是想記錄生活，它可以定格住很多轉(zhuǎn)瞬即逝的人間煙火�！�
快到七爺家的時候。
我和宋曉天突然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望著七爺家的門口。
只見七爺坐在門口，正拿著一把吉他，彈奏著一首旋律輕快的童謠。
秀珠坐在嬰兒椅里面，好像聽得懂似的，正舉起小手晃來晃去。
夕陽灑在這爺倆身上，我仿佛，看到了宋曉天口中的人間煙火。
有時候想想，人生或許也沒那么復(fù)雜，無非是生下來，活下去，這未嘗不是一種簡單的幸福。
宋曉天又舉著照相機拍了兩張，我湊過去看了一眼。
說實話，我覺得他拍得跟屎一樣，完全糟蹋這一萬多的相機了。
“要不你還是把這相機賣了吧。”我忍不住說道。
他一臉費解，問我為啥。
“因為你不僅拍得跟屎一樣，你還意識不到你拍得跟屎一樣�！�
“你胡說！你看這構(gòu)圖！這光影！你懂不懂什么叫藝術(shù)！”
“還有，你完了，你說七爺是屎。”
“誒，你這是挑撥離間啊，我沒說七爺，我說你拍的是屎！”
……
接下來這幾天，宋曉天一直在忙著婚禮的籌備。
七爺已經(jīng)幫他把日子看好了，就在下周。
日子是倉促了些，但最近這兩個月，就那一天吉日，請的賓客也不多，就是雙方家庭的親戚和朋友。
潘小柔不打算請商界的那些人，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是抱著祝福的心態(tài)來的。
她算是二婚，免不了會有一些嚼舌根和八卦的人。
時間眨眼來到結(jié)婚的前一晚。
宋曉天家里來了很多客人。
他們家的親朋好友不是一般的多，連四合院都住不下。
我和孟一凡作為伴郎，也幫忙準備著明天的婚禮。
雖然不是我倆結(jié)婚，但我倆卻頗為激動，有一種兒子要出嫁的心情。
這一忙就忙到了將近凌晨。
宋曉天還不打算休息，正坐在院子里抽著煙。
我看他的樣子，好像有什么心事。
按理說，要結(jié)婚了，這是大喜事，他應(yīng)該高興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