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趙君澤溫柔地半跪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給她擦去腳上的泥濘，唯恐弄疼了她，像是對待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祖宗，池塘水深得很，下次別再下去了。”
元婳哼哼唧唧，一雙白皙的玉足在趙君澤的手里亂動，幾次踢到他的臉上。
趙君澤不僅沒生氣，還樂呵呵的寵溺一笑。
看到這一幕，沈綰棠只覺心底一陣墜疼。
七年前，兩人新婚之初去九華山上香，她不慎崴了腳，趙君澤也是這般呵護(hù)，沒有太子的架勢幫她上藥揉腳，一路背著她上山。
“我這輩子，只會碰棠兒一人的玉足，也只做你一人的裙下臣�！�
那時候，趙君澤親吻她腳背時也是這樣深情真誠。
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他愛一個人的模樣，竟沒變分毫。
只是被愛的人，不再是她沈綰棠。
沈綰棠收回泛紅的眼，默默轉(zhuǎn)身往蘭苑走去。
沒關(guān)系，從今往后她也不愛趙君澤了，她要回她愛的大漠。
做回曾經(jīng)那個手握紅纓槍的女將軍。
蘭苑。
沈綰棠看到門上掛著兩人曾攜手寫下的‘蘭苑’門匾，她只覺刺眼。
“來人，把這門匾撤了。”
曾經(jīng)相愛的證據(jù)，此刻卻像是一種諷刺。
摘了匾，眼不見為凈。
待到晚上，沈綰棠準(zhǔn)備歇下時，趙君澤來了。
他一眼瞧見門匾不見，一時慌了神。
“棠兒，蘭苑的門匾怎么沒了？”
沈綰棠挑著燭臺上的燈芯，隨便找了個理由回他：“年久失修掉了下來，我就讓人撤走了。”
趙君澤松了口氣：“那我下次讓人做個鑲金的，再也不用擔(dān)心會掉了�！�
說著，他從懷里拿出一個香囊遞給沈綰棠：“昨夜你輾轉(zhuǎn)難眠，我特意從太醫(yī)院給你調(diào)配了安神養(yǎng)氣的香囊，足足八十一種藥材，一定能讓你今晚睡個好覺�！�
看到男人將香囊掛在床頭，沈綰棠怔了怔神。
那若有若無的梧桐香，明明是元婳院子里才有的香氣。
這香囊，大抵是那女人不要，他才順手拿來送給自己吧！
沈綰棠沒有去管，而是側(cè)身到書桌前坐下，拿起這幾日�？吹谋鴷啞�
趙君澤掛好香囊，又整理好被子枕頭，卻遲遲不見沈綰棠來休息，不由得催促：“棠兒，夜深了，你該休息了。”
“我不困，你先睡吧�！鄙蚓U棠頭也未抬。
她的視線雖落在書上，但卻什么都沒看進(jìn)去，腦袋里亂糟糟的。
她很清楚趙君澤不是特意要來自己這兒留宿，蘭苑不過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選擇罷了。
一想到兩人同床共枕七年，竟抵不過江南女子給他的三個月，她心里就忍不住泛濫。
事已至此，她實在做不到再心如止水地跟他躺在同一張床上。
趙君澤不知沈綰棠此刻所想，而是有些驚訝地看著她手中的兵書。
“你怎么在看兵書？身為女子看些夫妻綱常的書才是正道，這種書不適合你，往后別再看了�！�
男人的話，讓沈綰棠心頭一滯。
她攥緊手中的兵書，久久沒有回話。
心里堵得慌，眼睛也發(fā)澀。
趙君澤好像忘了，她是大漠孤鷹。
七歲熟讀百家兵法，十二歲擅長排兵布陣，十五歲為主將出謀劃策，縱然上了戰(zhàn)場也絲毫不輸男子。
當(dāng)初，趙君澤說最喜歡她的就是巾幗不讓須眉之美。
如今，他卻說自己不適合看兵書……
想到這七年，自己為了趙君澤，把最愛的長鞭置諸高閣，握槍舞劍的手為他洗手作羹湯，換來的竟然是他的理所應(yīng)當(dāng)。
沈綰棠深吸一口氣，咽去喉間的苦澀。
手里的兵書一頁未動，燭臺里的蠟燭已經(jīng)燃盡，只剩最后一點燭芯茍延殘喘要滅不滅。
她抬手，將火苗直接掐滅。
也將心底最后的一絲絲情意，徹底滅了。
第4章
第二天，趙君澤走后，沈綰棠才上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