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江聽夏看著監(jiān)工一樣的阿發(fā)叔,有些無奈,說道,“這邊的事情都處理完了,你也買車票回去吧。”
厲菖蒲愣了一下,隨即說道,“不是還有手續(xù)沒辦?等那些辦完也還有幾天,車票不著急�!�
江聽夏忘了遮掩這件事,如果她是以正規(guī)方式出國,那離婚手續(xù)是一定要辦的,畢竟戶口什么的都要轉(zhuǎn)出去,可她要坐偷偷出海的船只,這些東西就用不著了,而且時間也急,今晚她就要摸黑走人了。
她沒再說什么,“那你自己安排時間吧�!�
等她走了,后面的事,隨他和江家怎么弄,與她無關(guān)了。
第96章
孫女婿
入夜,江聽夏收拾了兩三件衣服,把黃金放進了手提箱的暗格里,覺得不放心又拿出來一些裹在衣服里頭,萬一遇到什么情況,算個障眼法,她還另外拿了兩條金條藏在自己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收拾完,臨走前,她想了想還是提筆寫了一封信,告訴厲菖蒲自己有急事要離開這里了,后續(xù)自己的手續(xù)他不用管,直接在他老家走他的離婚流程就行,同意書她都簽好了。
她又再三叮囑,叫他買到車票直接回去,不用再去江家。
準備好一切,她提著個行李箱摸黑出了門,急匆匆向昨天和那人說好的地方趕去。
厲菖蒲正在鋪床,突然聽見有人敲他房門,他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阿發(fā)叔真是看不得他有半刻空閑,他已經(jīng)被他支使了一天,還不夠,大晚上還來抓壯丁。
他開了門,阿發(fā)叔舉著個蠟燭,一言不發(fā),拉住他就要帶他去什么地方。
厲菖蒲:“阿發(fā)叔,天都黑了,什么也看不見,有什么要做的,不如你明天再交代我?”
阿發(fā)叔拉著他胳膊的手越發(fā)使勁兒,啊啊了兩聲表示拒絕。
厲菖蒲只能一路跟著他,被他帶去了東邊的一間大屋。
江聽夏也住這一邊,厲菖蒲順勢看了一眼,她屋子里黑漆漆的,已經(jīng)滅了燈,心想應(yīng)該是去山上祭拜,起得太早,又走了幾步路,她今日竟然早早就睡下了。
正看著她房間沒一絲光亮的窗戶,阿發(fā)叔突然推開了眼前的木門,吱呀一聲,厲菖蒲向屋子看去。
里頭擺著一張大桌,桌子上是一張黑白照片,那人是,江老爺子。
阿發(fā)叔大晚上帶他來江老爺子的房間做什么?
厲菖蒲正感到奇怪,見阿發(fā)叔走到了屋子角落,他推開一個小箱子,露出了青色磚塊壘成的墻面,只見他竟然伸手抽出了幾塊磚,里面露出個小空間來,阿發(fā)叔伸胳膊在里面掏了半天,然后拿出一個木制的雕花箱子,朝厲菖蒲揮了揮手。
厲菖蒲朝他走了過去,阿發(fā)叔就直接把木箱子遞給了他。
厲菖蒲一接,發(fā)現(xiàn)這個箱子雖然不大,但卻沉甸甸的,阿發(fā)叔發(fā)出幾個啊啊嗚嗚的音節(jié),示意他打開箱子。
見厲菖蒲只看著箱子外殼,觀察來觀察去,卻遲遲不打開它,阿發(fā)叔指了指江老爺子的照片,似乎在說什么。
厲菖蒲指了指那張黑白照片,問道,“這是江爺爺要你給我的?”
阿發(fā)重重點了點頭。
說完就拿起抹布,仔細去擦大桌上的灰塵去了。
厲菖蒲把木箱放在凳子上,木箱沒上鎖,銅扣一按就開了,他打開箱子,里面竟然是滿滿一箱子真金白銀。
他幾乎要被閃瞎眼。
再一看阿發(fā)叔,他正勤勤懇懇擦著灰塵,眼睛都不往這邊掃一眼。
江老爺子倒是知人善用,這筆錢除了阿發(fā)叔,沒人能擋得住這樣的誘惑。
厲菖蒲看了兩眼,正要把箱子合上,卻看見金銀財寶的夾縫中還藏有一張牛皮紙,他拿出來一看,是個信封,卻不貼郵票,寫信人還有收信人這些統(tǒng)統(tǒng)都沒有寫,光禿禿的。
是江老爺子要給他的信么?
厲菖蒲打開信封,看了起來。
【小厲,看來阿發(fā)認可了你,他智力雖不如常人,可也因此心靈澄澈,你一定是個很好,很有耐心的人,他才會把這東西交給你,那么我也就放心了。
既然你看到了這封信,可以說是命運如此安排,我也不用糾結(jié)該不該告訴你真相。
本來為了我那可憐的孫女,我該把這事死死瞞下來,可思來想去,總是過不了自己心里這一關(guān),故,纏綿病榻之際寫下這封信……】
厲菖蒲翻信的手因為情緒激動,慢慢顫抖起來,看完信后,內(nèi)心如同海浪沖擊礁石,洶涌澎湃。
他拿著那封信,飛一樣出了房門,可站在江聽夏屋子門外,抬起的手卻怎么也落不下去。
此刻,他迫切地想跟江聽夏說幾句話。
顧不得她屋內(nèi)沒有燈火,厲菖蒲還是敲了敲她的房門,“聽夏,你睡下了嗎?”
屋內(nèi)沒有回應(yīng)。
“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依舊靜悄悄一片。
看來她已經(jīng)睡下,再敲下去不合適,厲菖蒲本該走人,可他腦子里都是那封信的內(nèi)容。
江老爺子說起為什么選定他做孫女婿的原因,原來他們之前是見過面的,在林城時,駐扎部隊有維護城市安定的任務(wù),他是被派去處理紅樓女子工作生活安置問題的一員。
這群女子風塵味很重,整日吵架鬧事,連提著槍的士兵他們都敢上手撓,搞得工作氛圍很是緊張,工作人員要不是苦口婆心勸說不管用,變得恨鐵不成鋼,要不就是說話刺耳,壓根瞧不上她們,覺得她們爛泥扶不上墻。
兩邊整日針尖對麥芒,誰都跟個火藥桶似的,一點就炸。
到底還是出了事情,因為住所問題,一群紅樓女子在辦公樓徹底鬧了起來,厲菖蒲拍板,為他們說了幾句話,重新給她們定了待遇,他當然沒注意到,江老爺子也在場,他情緒激動地望著這個年輕人。
后來,江老爺子到處打聽了他,他就這么成為了他的孫女婿。
因為他為那群紅樓女子說的話,不帶任何偏見。
江老爺子說,“我的孫女也如你所說,因為世事無常,遭遇過很不好的事情,她是無辜的,錯的是我們這些做大人的,沒保護好她,我對她很內(nèi)疚�!�
“那些痛苦的回憶,只聽聽就讓我這個做祖父的心痛如絞,小厲,她是個可憐人,你來到了江家老宅,說明你們結(jié)婚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了你的家人,我相信以你的人品一定會善待她,而我這個做祖父的只能懇求你,再拜托你,好好照顧她。”
厲菖蒲的視線落在那幾行墨跡上,到底是什么樣的事情,讓江老爺子那樣一個豁達開朗的人都諱莫如深,不愿意提及半分。
江老爺子一直在信里說起紅樓女子的事情,其實厲菖蒲何嘗猜不到是怎么一回事,可他一顆心七上八下,怎么也不肯下決斷。
他想敲開房門,問個清楚。
第97章
離別竟來得這樣猝不及防
他拍了拍門,門內(nèi)沒有任何回應(yīng),厲菖蒲開始覺得不對勁了,江聽夏睡覺沒這么沉,以前在岔子坡住著,他要早訓,起床穿衣服的動作大些,都能感覺到簾子那邊的江聽夏被他吵醒。
可現(xiàn)在厲菖蒲喊了兩聲她的名字,依舊是無人應(yīng)答。
他站在門外,腦子里開始胡思亂想,她不會是遇到什么意外了吧,難道是不小心磕到腦袋,又或者身體太弱暈倒了?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厲菖蒲用力拍起了門,“聽夏!聽夏!”
一直沒有聽到江聽夏的聲音。
厲菖蒲也顧不上其他,抬起腿一腳踹到門上,他力氣極大,兩腳下去,老舊的木門就轟然倒塌。
厲菖蒲踩著木門進了屋子,才發(fā)現(xiàn)屋子里空空蕩蕩,哪里有江聽夏的身影。
屋子收拾得整整齊齊,干凈到似乎是以后沒有人要使用的桌子上,擺著一個翻開的筆記本。
厲菖蒲拿起來一看,整個人如遭雷劈。
通篇下來他就看出了一句話,江聽夏走了!
明明剛才兩人還坐在一張桌子上吃晚飯,就像往日里最平常的一天一樣,轉(zhuǎn)眼間她就消失得干干凈凈。
離別竟來得這樣猝不及防,讓他毫無準備。
他整個人都怔在原地。
再也不會見了嗎?
這個想法在腦海里閃過后,厲菖蒲覺得心口就像破了一個大洞一樣,忽忽地往里頭灌著涼風。
他的眼前皆是江聽夏的眉眼,她明亮的眸子,嫣紅的唇都越發(fā)清晰,她跟他說話時狡黠的笑,她挑剔時不滿倨傲的神情,甚至還有她梗著脖子跟他作對的樣子,此刻都活靈活現(xiàn)起來。
可她離開了,從此刻開始兩人就要天各一方,他連再看她一眼都沒有理由。
厲菖蒲心頭被不知名的落寞整個覆蓋,感覺到整個世界都在此刻灰敗下來。
他的手握著筆記本,無力地將它放回桌子上,腦海里一片混亂,今晚的爆炸消息一件接一件,炸得他頭腦發(fā)懵。
可筆記本扉頁上的幾個字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贈云海女子中學十七屆校友江聽夏,以做紀念】
腦海里什么嘭地一聲炸開。
念女子中學的那個人原來是她。
所有的事情都在此刻串聯(lián)起來,江老爺子信里含糊不清的幾句話,江聽夏在火車站對那件事情格外的上心的原因,還有她跟他提起過的那個念女子中學的朋友。
她說起這件事時,臉上的表情那么的痛苦,本以為是她的感同身受,原來是因為這就是她難以說出口的隱秘痛苦。
她說的,我有一個朋友就等同于,我。
……
天已經(jīng)黑了,江聽夏遠遠就看見碼頭邊上,偷偷摸摸�?恐凰夷苋菁{二十來人的海釣船。
她抱著大狗,加快步子走過去。
上了船一人一貓只能窩在一個小角落里,還沒小腿高的凳子坐得人有些憋屈,但想著只忍一夜,明天一早她就能到達莫伊爾港口,江聽夏抱著膝蓋靜靜等待著開船。
第一次做這種事,她有些緊張,所以比往常更警惕一些。
可是這船又破又擠,還帶著一股異味,江聽夏感覺身體很不舒服,腰腿都開始慢慢的抽起筋來,一陣一陣的難受,她就這么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她的心也跟著跳得越來越亂,一種慌亂和不適感將她牢牢包裹,鼻子還有喉嚨堵得幾乎快要不能呼吸。
大狗也不安地喵喵叫了幾聲。
船猛地動了一下,這破船竟然發(fā)出幾聲叮當響聲,江聽夏連忙緊張地隨手抓住旁邊的木板,喃喃道,這船這么破,不會在海上沉了吧。
她越想越害怕,撫著緊張難受到發(fā)疼的心口,終于站了起來,“我要下船。”
賣她船票的那個男人以為她在催促發(fā)船,沒好氣道,“馬上就走了,你急什么。”
江聽夏揉了揉因為彎腰屈膝有些發(fā)痛的腰身,抱起大狗,堅定道,“我說我不坐了�!�
男人揮揮手,“隨你,但是錢可不退�!�
江聽夏沒多爭執(zhí),走上了岸。
她提著手提箱走出了十來步,才覺得腿和腰沒那么難受了,突然,感覺到身后有幾道手電筒光閃來閃去,她心里暗叫不好,連忙躲在了一邊。
果然,沒幾秒鐘就看見一堆穿著制服的人沖到了海釣船上,那邊傳來幾聲喊叫,“不許動,老實點�!�
江聽夏咽了一口口水,慶幸自己劫后余生,她如果還在船上,就會被一起抓住了。
怪不得她剛剛特別想下船呢,真是神仙保佑。
江聽夏本想趁著混亂逃走,可四周人也不少,她沒把握神不知鬼不覺離開,干脆就一直貓在原地。
等那邊嘈雜聲漸漸小了,她才打算起身離開。
沒想到,剛有所動作就被人發(fā)現(xiàn)了,好幾個人注意到這邊,緊張地喊了句,“誰在那兒,出來�!�
江聽夏趕緊捏了捏懷里大狗的尾巴,大狗立刻喵了幾聲。
江聽夏聽見有人說,“別緊張,是貓�!�
她才剛松一口氣,就又聽見有人說,“以防萬一,過去看看�!�
腳步聲越來越近,她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
黑乎乎的槍口對準了她,“嘿,真有一個人�!�
“你躲在這兒干什么?”
江聽夏躲在樹叢里,蹭上樹葉的臉有幾分狼狽,帶著哭腔說,“我在這兒……散步?”
那幾人笑了,“差點跑了一個。”
又對江聽夏晃晃電棍,說,“出來吧,跟我們走一趟�!�
江聽夏下意識舉著雙手,配合地挪動著腳步,怯生生問道,“怎么,出來散步也犯法嗎?”
那人不管她如何狡辯,就一句,“有什么到局子里說去�!�
……
有人推門進來,“這個什么都不說?”
穿著制服的男人走進來,對江聽夏說,“你以為拒不交代自己的身份,我們就查不出來你是誰�!�
“現(xiàn)在,叫你家里人過來處理�!�
江聽夏平靜的臉上這才顯出一絲慌亂,要是讓江聽荷知道這件丟人的事情,她還不宣揚的滿世界都是,到時候她還怎么做人。
“我沒上船,在路上走走也犯法?”
男人聽了她的狡辯,一拍桌子,“還嘴硬!”
“不管你說不說,偷渡船的船老大那邊我們都控制住了�!�
第98章
你真能胡鬧
厲菖蒲趕到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江聽夏蹲在地上的這一幕。
她死死抱著自己的箱子,“我又不是犯人,你們憑什么翻我東西。”
她不知道怎么搞的,鞋子上粘著泥巴,脖子上還有兩道淺淺的劃痕,他蹲在江聽夏跟前,仔細看了,發(fā)現(xiàn)是樹枝劃破的。
他的手指貼在她脖頸上,擔心地問道,“你這是去哪了?”
她這副狼狽樣,宛如一只臟兮兮的白貓,看見他時一雙眼睛閃著水光,好似又委屈又害怕。
厲菖蒲今夜猛然知道她那些遭遇后,本就不是滋味,現(xiàn)在看著她,心里更是心疼。
把她扶到椅子上,輕輕擦了擦她臉上粘上灰土的污痕,這才問道,“出什么事了?”
江聽夏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她是真不知道該找誰了,只能找到厲菖蒲那里去。
她半天開不了口,周圍警察替她說了,“你是她家屬?”
厲菖蒲:“是,我是她丈夫�!�
“你愛人涉嫌偷渡犯罪�!�
“偷渡!”厲菖蒲轉(zhuǎn)過身去震驚地看著江聽夏,“你……”
江聽夏拉著自己的手提箱,把腦袋埋在了膝蓋里。
“你勸勸她,把皮箱交給我們,配合我們工作。”
厲菖蒲壓下心里的怒火,蹲在江聽夏面前,說,“把箱子給我�!�
江聽夏看見他,比剛才拽著箱子不放更使勁兒,厲菖蒲的大掌附在她的手上,發(fā)覺她的緊張,大腦嗡的一聲,壓低聲音不可置信道,“你這里真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她要真偷偷把什么不該帶的東西帶出去,間諜罪夠她死一百次了。
厲菖蒲只覺得自己緊張到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這時,江聽夏的手慢慢松開。
工作人員把她的箱子打開,她東西不多,里面有幾件衣服,三條黃金和幾百外幣,她的畫本以及一沓照片,還有一張結(jié)婚證。
厲菖蒲微不可察吐出一口氣,不再保持剛才無意識的憋氣,這才開始呼吸起來。
工作人員仔細翻看過后,通知道,“沒有違禁品,你們可以走了。”
江聽夏將東西堆成一團,一股腦塞進箱子里,厲菖蒲則拿著箱子,兩人一起出了門。
厲菖蒲鐵青著一張臉,忍不住教訓道,“江聽夏!”
他說話咬牙切齒的,“你真能胡鬧!”
江聽夏心知自己惹了事,低著腦袋一言不發(fā)。
他問,“為什么偷渡?”
江聽夏聲音透著心虛,“因為買不到機票�!�
“也買不到船票�!�
厲菖蒲被她的邏輯氣了個仰倒,“那你就去偷渡!”
厲菖蒲低著頭看她,“這世界上還有你不敢干的事情嗎!”
“今天你要是被當場抓獲,要坐牢的你知不知道�!�
“上次說什么害怕蹲大牢,怕得都要哭了,我看你是不長記性。”
他氣到語無倫次,“你今天是運氣好,只背了個警告處分,你再這么下去,遲早要……”
聽他說話過分了,江聽夏這才抬頭,“遲早怎么?遲早鐵窗淚?”
“那也跟你沒關(guān)系。”
她哼了一聲,“用不著你教訓我�!�
說完抬腳就走人,走得飛快。
厲菖蒲甚至邁著一雙長腿,都落在了氣鼓鼓的她身后。
突然他目眥欲裂,朝江聽夏飛撲過來,將她整個人拉進自己懷里。
急促的剎車聲響起,江聽夏剛才站的地方,歪歪扭扭停下了一輛汽車。
厲菖蒲扒拉著被嚇傻的江聽夏,問道,“沒事吧?”
得到肯定回答后,這才兇道,“走路不看路,你在想什么?”
江聽夏拍掉他的手,“我一時沒注意而已。”
“再說,明明是那輛車在這大院里還開這么快,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我才不用你管�!�
說完就要從他的懷里掙脫。
厲菖蒲哪里還敢放開她,生怕一個不注意她又要出事,拉著她的胳膊不肯放,要把她控制在自己身邊才行。
他拉著她,說,“一天天理由一大堆,真出事了怎么辦�!�
看江聽夏不耐煩地要從他身邊掙脫,厲菖蒲真恨不得咬她一口,可看著那張軟軟糯糯的臉,后牙就先酸了一半,怎么也下不了口。
再氣也是氣他自己,江聽夏是一點沒聽進去。
這時,剛才那輛汽車的后座降下了車窗,“小厲,真是你!”
聽到有人叫他,厲菖蒲看過去,辨認了一番,車里的人竟然是位熟人,他走上前,激動道,“老班長�!�
宋平也笑了,“好小子,來文海怎么不來找我�!�
“對了,那是誰?”
他看向厲菖蒲身后的人,問道。
剛才汽車險些撞到這姑娘,他看見厲菖蒲一把就把人家拉懷里去了,那倒姑且還可以說是為了救人,可都脫離了危險,這小子手也沒放開,還拉拉扯扯了好一陣,這親密勁兒,兩人關(guān)系一看就不一般。
果然聽見厲菖蒲說,“是我愛人�!�
宋平笑了,“結(jié)婚怎么也不通知我�!�
厲菖蒲寒暄道,“婚禮辦得倉促,這頓酒我單給您補�!�
宋平笑笑,“行,我記住了。”
說完皺了皺眉,“不過今天不行,我現(xiàn)在有事要忙,你再聯(lián)系我,咱倆喝一杯。”
宋平又看著江聽夏笑道,“弟妹,真對不住了,差點撞著你,沒事吧�!�
江聽夏面無表情搖了搖頭,沒說話。
江聽夏那張臉冷若冰霜起來,倒是很有氣質(zhì),宋平是個爽快人,沒看出她不高興,還以為她就是這么個冷淡性子,又問道,“小厲,你們夫妻倆大半夜在警局干什么?”
厲菖蒲知道宋平現(xiàn)在是警局局長,瞞不住就如實說了。
宋平:“原來跟今天晚上的偷渡案有關(guān)�!�
他又問,“那弟妹大晚上跑那兒干什么?”
厲菖蒲知道為江聽夏找補的機會來了,不然她背著這個警告處分,也不好。
厲菖蒲裝作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道,“吵架了,跟我鬧脾氣,離家出走�!�
剛剛江聽夏交代說,她在那船上坐了一會兒就覺得自己錯了,不該做這種事,主動下船了。
雖然厲菖蒲一聽就知道是她瞎編的,誰知道她為什么突然下船。
但是再按他找的這個理由補充一下,統(tǒng)一口徑就說是夫妻鬧別扭,她坐上那船就是嚇唬他的,沒想真的偷渡。
畢竟她什么也沒干,那么這件事也好處理。
宋平聽了長長地哦了一聲,打消了懷疑。
主要是這事他有經(jīng)驗,他老婆也經(jīng)常離家出走,不過多是回娘家,還沒鬧得要跑出國那么遠。
宋平看了眼側(cè)著臉生人勿近的江聽夏,心里有了數(shù),還真是女人鬧脾氣時那樣。
他對厲菖蒲勸道,“跟自己媳婦有什么可置氣的,你多說兩句好話,哄一哄,什么事也沒有了�!�
宋平催促道,“去吧,好好跟人家說話啊,一把年紀好不容易娶上媳婦了,別把人氣跑了,你還得接著打光棍�!�
看厲菖蒲走過去,宋平這才跟司機說道,“走吧。”
第99章
看咱倆誰管誰
宋平的汽車飛馳而去,揚起塵土,留下了厲菖蒲和江聽夏兩人站在原地。
厲菖蒲拉起江聽夏的胳膊,卻被她狠狠甩開。
她的臉氣鼓鼓的,“你怎么見人就說你是我丈夫?你應(yīng)該說前夫才對�!�
“我們離婚了,你忘了嗎?”
厲菖蒲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氣,似乎做好了迎接狂風暴雨的準備,板著個臉說道,“離不了�!�
江聽夏似乎沒聽明白他在說什么,疑惑地看著他。
厲菖蒲解釋道,“我說,不離婚了�!�
聽了這話,江聽夏被氣笑了,呵了一聲,“你什么意思?”
厲菖蒲板著一張臉,帶著火氣說道,“跟我分開之后,你就跑去做這種事,上一次,誣告,這一次,偷渡,才幾天進了兩次局子,你像話嗎�!�
“要是你跟我離婚就是為了方便出去惹事,作天作地,想干什么干什么,把天都要捅個窟窿出來�!�
厲菖蒲頓了頓,說道,“那咱倆離不了,你別想了�!�
他定定地說著,好像自己都信了這套說辭,“誰知道沒人看著,你又能闖什么禍出來�!�
“我得看著你,得管著你,免得你誤入歧途�!�
他這么說,江聽夏聽了幾乎快要被氣死,罵道,“你,要管我,你做夢�!�
江聽夏一瞬間脫口而出,“你要是不離婚,你看咱倆誰管誰�!�
厲菖蒲看著比他低了一個頭,仰著脖子看她的江聽夏,卻偏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
唇角不由得勾起弧度,卻被他硬生生壓下去,斬釘截鐵地說,“好,看咱倆誰管誰�!�
江聽夏臉上又紅又粉,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后跺了跺腳,“反正我用不著你管�!�
說完她快速朝前走去,邊走邊說,“你說離就離,說不離就不離,憑什么都是你說了算�!�
她走了幾步,卻聽見身后厲菖蒲的聲音,“反正,離婚報告我撕了。”
江聽夏這才不可置信地回頭看著他。
厲菖蒲站得直直的,板正得像一棵正直的雪松,說出的話卻像極了耍無賴。
江聽夏被嚇得都提高了聲調(diào),“你說什么,你把離婚報告撕了?”
沒有離婚報告,到了文海,以后的離婚手續(xù)也辦不成。
而且當初批離婚報告,兩個人被何志海三天兩頭揪過去教育,他倆頭鐵了好一陣,那邊才好不容易同意的,現(xiàn)在當兒戲一樣撕了,以后再批更困難了。
厲菖蒲站在那兒動也不動,十分淡定,“是,撕了�!�
江聽夏看他那副引頸就戮的模樣就生氣,她踩著小皮鞋噔噔噔又走回來,“厲菖蒲,你好好的發(fā)什么神經(jīng)?”
“我告訴你,這婚咱倆離定了�!�
江聽夏說著,狠狠朝厲菖蒲腳上踩去。
厲菖蒲輕巧躲開,順勢把情緒激動的江聽夏攬住。
江聽夏沒他力氣大,只好撕著他的衣袖,“你抱著我干什么,耍流氓是不是?你信不信我喊了�!�
厲菖蒲沒半分放開她的意思,“結(jié)婚證都在,算什么耍流氓。”
他連摟帶抱,擁著人往前走了兩步,勸道,“聽夏,有什么事兒咱們回去說,這兒這么多人看著呢,丟人�!�
江聽夏可不吃他那套,對他橫道,“我管誰在看,你放開我�!�
看他不動。
江聽夏嗷嗚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
厲菖蒲沒敢大聲喊,怕招來人,壓著聲音在江聽夏耳邊痛呼了一聲,“嘶,疼,輕點�!�
其實一點也不疼。
江聽夏那點勁兒,皮也咬不破,頂多留個牙印。
所以厲菖蒲躲也不躲,把胳膊送進她嘴里,卻要在她耳邊裝作疼痛難忍,抱怨了句,“聽夏,你是不是屬狗的。”
以前他睡宿舍,有結(jié)婚的老兵躺在鋪上不睡覺,就愛談天說地,他們說,要是媳婦跟你動手,別傻愣愣裝硬氣,直接喊疼,喊得越慘越好。
厲菖蒲也不知道為什么,反正跟著做就是了。
江聽夏才不理他,只顧咬著厲菖蒲的胳膊,厲菖蒲則抱著江聽夏的腰,誰也不肯放。
兩人就這么撕扯著往外走去,活像強搶良家婦女的場面。
突然一道詫異的女聲響起,“江聽夏?”
江聽荷看著江聽夏這副狼狽模樣,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說道,“哎呀,這是怎么了,你們怎么吵得這樣厲害�!�
江聽夏看到來人,松開了厲菖蒲,然后盯著江聽荷,看她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
江聽荷裝作熟稔的樣子說道,“這一定是你的結(jié)婚對象了吧�!�
她上下打量著江聽夏,看著她因為在厲菖蒲懷里掙扎得太用力而皺皺巴巴的衣服,促狹地笑著說,“你結(jié)婚都這么久了,也不知道過得怎么樣?”
其實,早在她觀察江聽夏的打扮時她就有答案了。
看看,她身上穿的衣服鞋子都是她離開文海那段時間時的舊款式,她心里痛快的想著,江聽夏嫁到鄉(xiāng)下以后,過得真是不怎么樣。
江聽夏看著她那副看好戲的模樣,站直了身體,擠出一個笑來,“很好�!�
江聽荷看著她紅紅的眼眶,明知故問道,“真的?”
“那你怎么哭了?”
江聽荷把眼神放在厲菖蒲身上,這男人生得高大健壯,一只胳膊死死抓著江聽夏。
她笑了,一定很疼吧,鄉(xiāng)下的男人打起女人來,那滋味,她知道有多不好受。
多好啊,她受過的江聽夏也受了。
“我剛才都看見了,你還嘴硬�!�
江聽荷假惺惺說道,“他要是欺負你,你可一定要告訴家里人,別為了面子忍著不說�!�
江聽夏淡淡地看著她,告訴她?怕不是要讓她笑得臉都爛了。
她橫了一眼厲菖蒲,胳膊微微使力,厲菖蒲就松了力道。
厲菖蒲抓著江聽夏不放,只是怕她一轉(zhuǎn)眼又消失不見,看她在跟眼前人說話,自然放開了手。
只不過還沒等他的胳膊離開,江聽夏就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她柔嫩的小手順著他的手掌往下,直到兩人的大手小手十指緊握。
江聽夏挑了挑眉,舉起兩人交疊的雙手,看著江聽荷笑著說,“怎么會呢,我們夫妻感情好得很�!�
江聽荷才不相信,說道,“感情好?那你們大半夜在這兒拉拉扯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在打架呢?”
江聽夏:“我們剛剛鬧著玩呢,夫妻情趣,你當然不懂�!�
江聽荷又問,“那怎么到了文海也不登江家的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有什么東西見不得人�!�
江聽荷說這話時,眼神不時瞟著厲菖蒲,當初兩人對這門婚事都避之不及,把厲菖蒲嫌棄得夠夠的。
江聽夏回嘴道,“剛到文海,當然先去看爺爺,畢竟是他老人家選了一個這么好的孫女婿,以前不懂他的良苦用心,現(xiàn)在才知道還是爺爺看人的眼光準�!�
江聽夏帶著挑釁看向江聽荷,“我真要好好謝謝的,這么好的丈夫便宜我了�!�
江聽荷聽了半信半疑,看了一眼厲菖蒲,這人雖然沒有她想的那么不堪,還可以說外形條件是很優(yōu)越的,但男人好看有什么用,一個鄉(xiāng)下漢子,一年賺那么點錢,還住在偏遠得不能再偏遠的貧苦地區(qū),嫁給他能是什么好事。
但江聽夏說他很好?
江聽荷分心的時候,聽見江聽夏問道,“不過,你大半夜在這兒干什么?”
“還是,知道我在這兒,專門來等我?”
江聽荷嚇了一跳,磕磕巴巴說道,“我怎么會、知道,碰巧的吧。”
怎么可能那么巧,那日得知江聽夏把銀行的錢都換了黃金和外幣,她就猜到江聽夏有什么動作,最后真叫她打聽出來了,那艘船的消息還是她舉報的。
江聽荷不想被察覺她舉報的事情,趕緊轉(zhuǎn)移話題,“既然你來了,就一定要來參加我的訂婚禮�!�
她又補充道,“一定帶上你這么好的丈夫,讓大家都好好羨慕羨慕你�!�
江聽荷故意把好字拉長,語氣里滿滿的諷刺。
江聽夏依舊笑得一臉幸福,“當然了,我們一定去�!�
第100章
你自找的
江聽荷坐上了江家的小汽車,趾高氣昂離開了。
江聽夏看見她那副樣子,也挺直了脊背看著她,直到小汽車走遠了,連個影兒都看不見,她才跟被抽了渾身力氣一般,低落地往前走著。
江聽荷那副看好戲的臉,真是可惡,可偏偏讓她猜著了,她和厲菖蒲過得一團亂麻,都鬧得要離婚了,這次,真讓她得意了。
江聽夏失了心氣,也不跟厲菖蒲爭辯什么了,整個人蕭瑟得跟秋風里的落葉一樣。
走了兩步,覺得腿有些酸,她今天一天都沒歇下來過,江聽夏干脆伸手攔了一輛過路的人力車。
厲菖蒲不愿意了,“你怎么坐這個?”
江聽夏聲音都疲累起來,也沒了跟他吵架的勁兒,淡淡地說,
“大半夜也沒汽車�!�
“我腿酸,很累�!�
厲菖蒲看了看拉車的老漢,四五十的年紀,身材干癟,在這有些冷的夜里,還流了一腦袋汗。
他說,“這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