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偏偏世勛又擔(dān)心地為此推測道：“奶奶該不是離家出走了吧？”
話音未落，包括他在內(nèi)的父子三人都頓時緊張了起來。
“先等等，我們先別急著下結(jié)論，說不定奶奶只是出門散散心，沒多久就回來了�！背袧蛇@話更多是在安慰自己，“我先給你們媽媽打個電話�！�
似乎不愿讓兒女聽見自己和妻子的對話，承澤拿著手機進入臥室后還順手關(guān)好了門。
世妍兄妹倆只好心神潰散地呆在房間里寫作業(yè)，嘴上雖不說，內(nèi)心卻都擔(dān)憂得很。
接到丈夫電話后，惠美很快就回來了，她走進屋里順手關(guān)門時，發(fā)出了“哐當(dāng)”一記很大的聲響，足見她此刻有多焦急。
“媽還沒回來么？”世妍聽她問早就等在大廳的承澤。
承澤聲音低沉，一開口就能聽出他現(xiàn)在到底有多后悔：“沒有，要知道就不和她吵了，我要懂得忍著一點那該多好……”
惠美在他旁邊坐下：“再后悔也無濟于事了。我知道你很擔(dān)心，但老公，這真不是你的錯�！�
承澤搖了搖頭，心緒凌亂地扶著額頭：“我媽確實越老越離譜、越來越讓人心煩，可也是她一手把我拉扯長大，怕我遭后爸這份罪，她還拒絕了很多男人的橄欖枝�！�
“無論如何，我都不該這樣沖她大吼大叫的�！彼秸f心越煩，索性用掌心覆在臉上，好幾度用力地搓了搓臉頰。
“惠美吶，我們這個年齡咋這么難啊？上有父母要孝順要哄著，下有孩子要操心要照顧，一個不小心還會招恨招討厭……”
聽到這里，世妍終于坐不住了。
她再度擱下筆，躡手躡腳來到房間門口偷偷望向大廳，接著她感到身后站了個人，根本不用特地回頭確認，她也知道一定是世勛也擔(dān)心得一塊跟了過來。
兄妹倆看到母親攥緊父親的手，溫柔地凝視著他的眼睛道：“別胡思亂想。我們再等等，要是媽再不回來，就一塊出去找找�！�
于是世妍兄妹趕緊回到各自的原位坐下，拼命集中精神趕起作業(yè)來。
世妍明白哥哥想的大概和自己一樣，他們都不認為奶奶到了飯點就會回來，畢竟以她的個性而言，很大概率應(yīng)該是離家出走了。
所以他們想盡快將作業(yè)寫完，若是奶奶還是沒回來，就馬上跟著爸媽一塊出門找她。
時間一秒秒流逝，對于等在家里的四個人來說都堪稱渡秒如年。
一直等到六點半，如云依然不見蹤影，承澤率先坐不住了：“以你們奶奶那么倔的性子，她該不會篤定不回家了吧？”
“有這個可能�！笔厘闹笨诳�，沒忍住便接過話道，“畢竟爸你剛也說過，她性子倔得很。”
她此話一出，其它三人都沉默了，承澤更是為之心急如焚。
“你們先吃飯吧，我出去找找。”他邊說邊快步走到鞋柜前，將取出的鞋直接扔到地上，心急火撩地就往腳上套。
“我和你一道去找。”惠美跟了上去，“世勛，你先帶妹妹吃飯，不用等我們了�！�
可世妍兄妹怎么可能就這樣坐視不管？
他們紛紛擱下筷子，世妍先沖父母跑了過去，世勛拿飯罩把飯菜罩好后，也迅速跟了上來。
“大家一同出門找吧�！笔绖妆砻嬖诮ㄗh，語氣卻極篤定，“人多力量大，我們分散到奶奶常去的地方找找，一有線索就相互打電話通氣�！�
“你們還是先吃飯吧，呆會還得做功課呢�！背袧捎行┆q豫。
“爸，你說啥子呢？”世妍立刻予以反駁，“奶奶都不見了，我和哥咋個可能還像沒事人兒一樣坐著吃晚飯、寫作業(yè)��？”
“大家就一塊去找吧。”世勛附和，“就這樣干等著，我們也沒心思去寫啥子作業(yè)�！�
感受到兩個孩子的殷切之心，惠美扯了扯承澤的胳膊：“老公，難得他們一片孝心，就讓孩子們也出份力吧�！�
于是四人各自做好分工——
惠美到如云常去的茶館找找，世勛去她常逛的公園看看，承澤負責(zé)她常去和其它老人叨家常的街邊小店，而世妍則趕去她時常造訪的老年活動中心。
安排好后，一家人立馬出門，分頭趕往不同方向，只為能找到如云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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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8【卷一｜少女時代】第33話《再成熟的大人，也是老母親跟前的孩子》
分工明確后，由于老年活動中心不算很遠，世妍索性直接跑過去。
她的跑步特長及愛好在此時發(fā)揮了作用，尤其是在一片擔(dān)心和牽掛的驅(qū)動下，她沒多久就跑到了老年活動中心。
然而如云并不在里頭。
其它家人的電話陸續(xù)打了過來，他們分頭去查找的地方，也不見如云蹤跡。
于是大家越發(fā)著急。
尋找范圍被擴大到任何一個如云可能會去的地方，大家依舊分頭行事，可世妍找了幾處仍然一無所獲，在她快跑不動了的時候，忽地想到了民間川劇團。
如云很喜歡約上幾個老姐妹去錦江劇場聽川劇，于是世妍立刻朝新目標(biāo)地點進發(fā)。
幸好出門前她往口袋里塞了些備用零錢，總算能夠買票入場。
現(xiàn)場大多以中老年觀眾為主，演員的川劇唱腔韻味醇厚且感染力強，不過世妍無心聆聽。
她用目光一行一行地逡巡并留意著每位顧客，終于在第三排看到了如云。
如云正落寞地倚在座位上，手里拿著一袋瓜子，卻一顆都沒磕，也無心聽川劇，只是怔怔地、心不在焉地看著舞臺。
世妍松了口氣，隨后立即起身，躡手躡腳走到她身旁的空位坐下，由于如云心事重重的緣故，竟沒發(fā)現(xiàn)坐到身邊的人就是自己孫女。
于是世妍輕喚了一聲：“奶奶�！�
如云迷糊地往旁邊一看，立馬錯愕地雙目圓睜，眼神閃爍著大嚷了起來：“你咋個……”
她剛?cè)铝藗�開頭，便被周邊觀眾紛紛用目光投來無言的責(zé)備，更有幾個觀眾不滿地大聲“噓”了幾下，她氣焰頓時弱了一半，聲音也隨之輕了不少。
“你咋個跑這來了？”如云刻意壓低聲音問。
“大家都很擔(dān)心你�！笔厘M可能柔聲勸慰道，“爸爸、媽媽和哥哥他們都在到處找你，大家連半口飯都沒吃呢。奶奶，回家吧�！�
“我不回去�！比缭瀑�氣道，“反正你媽容不得我，你爸又站在你媽這邊，我在這個家早沒立足之地了，不如離開反倒省心�！�
“真的嗎？”世妍道，“若媽媽真容不下你，她干嘛還到處找你？”
如云不屑地“嘖”了一聲，面露譏諷道：“那是障眼法，她在你爸跟前演戲扮好人撒，否則你爸咋個會中了她的道？”
世妍忍不…
分工明確后，由于老年活動中心不算很遠，世妍索性直接跑過去。
她的跑步特長及愛好在此時發(fā)揮了作用，尤其是在一片擔(dān)心和牽掛的驅(qū)動下，她沒多久就跑到了老年活動中心。
然而如云并不在里頭。
其它家人的電話陸續(xù)打了過來，他們分頭去查找的地方，也不見如云蹤跡。
于是大家越發(fā)著急。
尋找范圍被擴大到任何一個如云可能會去的地方，大家依舊分頭行事，可世妍找了幾處仍然一無所獲，在她快跑不動了的時候，忽地想到了民間川劇團。
如云很喜歡約上幾個老姐妹去錦江劇場聽川劇，于是世妍立刻朝新目標(biāo)地點進發(fā)。
幸好出門前她往口袋里塞了些備用零錢，總算能夠買票入場。
現(xiàn)場大多以中老年觀眾為主，演員的川劇唱腔韻味醇厚且感染力強，不過世妍無心聆聽。
她用目光一行一行地逡巡并留意著每位顧客，終于在第三排看到了如云。
如云正落寞地倚在座位上，手里拿著一袋瓜子，卻一顆都沒磕，也無心聽川劇，只是怔怔地、心不在焉地看著舞臺。
世妍松了口氣，隨后立即起身，躡手躡腳走到她身旁的空位坐下，由于如云心事重重的緣故，竟沒發(fā)現(xiàn)坐到身邊的人就是自己孫女。
于是世妍輕喚了一聲：“奶奶。”
如云迷糊地往旁邊一看，立馬錯愕地雙目圓睜，眼神閃爍著大嚷了起來：“你咋個……”
她剛?cè)铝藗�開頭，便被周邊觀眾紛紛用目光投來無言的責(zé)備，更有幾個觀眾不滿地大聲“噓”了幾下，她氣焰頓時弱了一半，聲音也隨之輕了不少。
“你咋個跑這來了？”如云刻意壓低聲音問。
“大家都很擔(dān)心你�！笔厘M可能柔聲勸慰道，“爸爸、媽媽和哥哥他們都在到處找你，大家連半口飯都沒吃呢。奶奶，回家吧�！�
“我不回去。”如云賭氣道，“反正你媽容不得我，你爸又站在你媽這邊，我在這個家早沒立足之地了，不如離開反倒省心。”
“真的嗎？”世妍道，“若媽媽真容不下你，她干嘛還到處找你？”
如云不屑地“嘖”了一聲，面露譏諷道：“那是障眼法，她在你爸跟前演戲扮好人撒，否則你爸咋個會中了她的道？”
世妍忍不住深深吸了口長氣，竭力平伏又再次波動的心情，不然她真怕自己會火冒三丈發(fā)怒。
但怒意可以壓制，有些話她覺得還是應(yīng)該要開誠布公地說出來，倘若再一昧地忍讓和包容，只會讓這個家越發(fā)風(fēng)雨飄搖。
所以世妍決定把那些媽媽說不出口的苦楚和無奈，向奶奶悉數(shù)倒出——
“這些年來，媽媽到底咋個對你，奶奶你自己心知肚明�！�
“過去你無理取鬧了多少次，媽媽啥子時候罵過你？你每次無故刁難時，媽媽幾乎都在對你讓步、都在向你賠不是！你以為她每次這么委曲求全，心里很好受嗎？”
“媽媽一直努力和你處好關(guān)系，一直忍耐、一直包容，結(jié)果卻換來她在演戲這個結(jié)論？”
“奶奶，這種話你咋個說得出口？這是一個長輩該說的話、該有的胸懷和態(tài)度嗎？”
她一個勁地數(shù)落著，完全無視如云的臉色由白轉(zhuǎn)青、眼神越發(fā)憤怒凌厲。
“夠了，你這娃子！”如云失序地沖她狠狠吼道。
如云的再度失控吼叫，無疑影響了聽?wèi)蛐Ч�，現(xiàn)場觀眾的耐心也到了盡頭，紛紛發(fā)聲譴責(zé)：
“要說話出去說！”
“別妨礙我們聽?wèi)蛉觯 ?br />
“真受不了，從剛剛開始就一直說個不停，這是聽川劇的劇場，不是擺龍門陣的公園！”
“就是！我們都是花了錢買票進來的，結(jié)果被這兩人一直打擾，快出去！”
“對，出去！”
來自觀眾席的討伐聲此起彼伏，讓身為現(xiàn)場噪音始作俑者的如云如坐針氈，連喜愛的川劇也沒心思再聽下去。
世妍環(huán)顧四周，趁勢勸導(dǎo)道：“奶奶，不然我們就出去吧，別打擾大家聽?wèi)虬��！?br />
“出去個錘子呀！”如云啐了一口。
“那你打算繼續(xù)坐在這被罵嗎？”世妍直勾勾望著她，不帶半點妥協(xié)之意，“那我也繼續(xù)坐著，你想罵就盡管罵吧，只要不怕被其它觀眾圍攻就好�！�
“你！”如云一時氣結(jié)。
“夠了你們！”有位女觀眾聲音尖厲地嚷道，“到底有完沒完？我們是花錢來聽?wèi)虻�，沒人想聽你們兩個嘰嘰歪歪！”
她的討伐再度引發(fā)了現(xiàn)場觀眾的起哄和譴責(zé)，群眾的壓力迫使如云不得不直起身體，跟著世妍往出口處走。
世妍伸手想去拉如云的手，卻被她毫不留情地一把拂開了。
兩人剛走出劇場，如云立刻加快腳步試圖撇下世妍，但世妍反應(yīng)更加迅速，馬上攔在她跟前。
“你還要到哪去？奶奶。”
“我去哪里不用你管�！比缭瀑�氣道，“讓開！”
然而不管她往哪個方向逃，世妍都能反應(yīng)更迅捷地堵截住那個方向，而且身為老年人的如云在速度和體力上根本不是初三小姑娘的對手。
于是她氣呼呼地大吼：“你到底想干啥子？”
“我想干啥子？”世妍瞪著她，“應(yīng)該是我們要問奶奶到底想干啥子，才對吧？”
如云越發(fā)難以忍受她的態(tài)度：“你咋個這么兇？有這么和長輩說話的嗎？”
“那你也該有個長輩的樣子��！這樣才能讓我們這些小輩打從心里尊敬不是嗎？”
世妍噼里啪啦地猶如機關(guān)槍掃射，把內(nèi)心的焦急、擔(dān)心和牽掛全像子彈般向如云射了過去。
“你知不知道這樣偷跑出去很不負責(zé)任？”
“你知道我爸媽有多焦急、我哥有多緊張嗎？我們連口晚飯都沒吃，就全跑出來到處找你。”
“而你居然還有心情在這里悠哉游哉地喝茶聽?wèi)�？�?br />
“被找到了居然還想繼續(xù)跑？你還要跑到哪去？你到底還要讓我們再擔(dān)多少心才肯罷休？”
世妍的責(zé)備聲很大。
如云看到包括周邊工作人員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朝她們看了過來，他們看她的眼神和表情儼然把她當(dāng)成了一個毫不體諒小輩的瘋婆子。
她知道孫女說的在情在理，卻又不肯接受。
情急之下，如云居然把不該對外透露的家事也給曝了出來：“你憑啥子這么說我？也不看看你自己又做了啥子？”
“十五歲幺妹兒不學(xué)好，盡和男娃子跑到啥子搖搖屋惹事生非，還弄得人家男娃子為了你們打架，我這還不是被你氣的！”
此話一出，周遭人群神情立刻就發(fā)生了變化。
但世妍這次一點也不打算再慣著她：“我咋的了，奶奶？我到底咋的了？”
“我就不該和男生一塊喝飲料嗎？我就不該和男生一起聊天嗎？身為女孩子，難道只要一和男生接觸就是錯、就可以被定罪了嗎？”
“我們只是在搖搖屋里喝個飲料啊，奶奶！”
“誰能想到那些街溜子會過來搞事？身為女生被街溜子騷擾是我們的錯嗎？我的男生朋友們挺身要保護我，在你眼里就變成打架生事了是嗎？”
她的反擊聲更大、態(tài)度更理直氣壯、邏輯更清晰明確，直嗆得如云瞠目結(jié)舌。
“如果喝個飲料被街溜子騷擾有錯，那出去吃個炸雞遇到同樣的事也是我們的錯了？敢情女孩子就該成天關(guān)在家里，哪也不去最安全嗎？“
“奶奶，難道你就一點都不關(guān)心我、一點都不擔(dān)心我嗎？”
“別人家的奶奶要知道孫女受了這種委屈得心疼死，你除了只會罵我、把氣出到我媽身上以外，對我就沒半點感情、就沒半點疼愛了嗎？”
把積聚多年的情緒全爆發(fā)出來真爽，世妍此刻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舒暢。
她這一頓搶白，又讓周遭人群的反應(yīng)產(chǎn)生了新變化。
大家甚至都在交頭接耳議論了起來，而內(nèi)容幾乎全是指責(zé)及嘲諷如云是個失職的長輩。
如云聽得臉上紅一塊、青一塊，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這是世妍第一次對她飚出這種重話，她雖然震驚和意外，但一頓聽下來，內(nèi)心居然產(chǎn)生了微妙的變化，驚覺自己此刻對孫女并不是只有一昧的怨懟與氣惱。
“你可以討厭我，奶奶�！笔厘币曋捻拥�，“我確實不像大哥成績那么好、長得又招人喜歡，可能當(dāng)不了能讓你引以為傲的孫女�！�
“但不管咋樣，都改變不了我們是一家人的這個事實�！�
“還有我真的已經(jīng)很努力了，也許沒能做得讓你滿意，但你可不可以偶爾也認真看看我？”
說到這里，世妍目光不斷閃爍，但依然聲音響亮地勇敢表達出自己的訴求和主張。
“我跑步很厲害，語文成績也很不錯、作文寫得尤其不賴，所以你偶爾可不可以也夸夸我？”
“我承認有時候確實覺得你很討厭，但我從沒恨過你，奶奶，連一次都沒有�！�
世妍每句話都強烈震蕩著如云的心房，更讓她聽得一時無語。
周遭人群到底在說什么，她已經(jīng)聽不見、也已經(jīng)完全不介意了，她只是愣愣地看著孫女。
百感交集之間，如云忽地感到臉頰一片濕潤，她本能地伸手一撫，才發(fā)覺不知從何時開始，自己竟然流了這么多淚。
“奶奶，回家吧�！�
“我已經(jīng)打給爸爸他們了，大家很快都會趕過來的�！�
世妍走上前去，想去牽如云的手。
她的手明明都已經(jīng)朝如云伸出去了，卻又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頗為顧慮地收了回去。
“所以一起回家吧，我們就等著你回家好開飯呢�！彼龑θ缭迫崧暤�。
沒多久，承澤就趕了過來，接著是世勛，最后是剛下車便迫不及待地一路跑過來的惠美。
如云被兒子、兒媳、孫子、孫女環(huán)繞，大家的喜悅溢于言表，愣是沒人對她有半句責(zé)備。
惠美更是走過來直接挽住她的胳膊：“找到就好、找到就好，人沒事就好�！�
“媽，我們回家吧�！背袧杉t著眼眶道，“我肚子餓了，我們一起回家吃飯吧�！�
他提到肚子餓了時的表情和語氣，就和小時候一模一樣，直讓如云的心再也倔不起來。
她低頭快速抹去眼角的淚，很小聲應(yīng)了句：“嗯，回家吧，都回家吃飯吧�！�
“嗯，回家吃飯啰！”承澤很響亮、很用力地應(yīng)道。
那一刻，世妍忽然覺得爸爸其實跟她及哥哥并沒什么不同。
他既是他們的父親，同時也是奶奶的兒子，就算到了四十二歲這個年齡，也可以在奶奶面前偶爾當(dāng)回一個孩子。
她更為此發(fā)現(xiàn)——
原來四十+的中年男子，到了老母親面前，有時候也和小男孩差不了多少，都一樣有孩子氣和想要撒嬌的一面。
而這樣的爸爸，她以前從未見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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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8【卷一｜少女時代】第34話《這次，輪到他來鼓動她了》
這天之后，世妍和如云間的相處似乎發(fā)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煙雨蒙蒙的成都，有時候一旦下起雨來往往會持續(xù)好幾天，粗線條的世妍偶爾會忘記帶傘，如云在過去從來就沒提醒過她。
但這天當(dāng)她準(zhǔn)備出門上學(xué)前，如云忽然叫住她，和她說這幾天有雨，還問她有沒有將傘放進背包里頭。
世妍有些意外，含糊地回答：“大概有吧？”
這一下弄得如云又不高興了：“啥子叫‘大概’啊？要真下起大雨，老天爺會管你有沒有‘大概’嗎？你現(xiàn)在就給我確認一下！”
雖然又被教訓(xùn)了，不過世妍一點都不生氣，反而乖乖地低頭搗鼓起背包來。
一頓翻找下來，她不得不俏皮地吐吐舌頭承認：“唉呀，奶奶，我把帶傘這事又給忘了�！�
“我就知道�！比缭频闪怂谎�，“等一下，我給你拿�！�
世妍站在門口并沒等上多久，如云就把她最常用的那把傘找出來并遞給了她。
世妍接過傘并放進背包，還嘻嘻哈哈地向如云道謝：“謝謝奶奶！不然我今天就會淋大雨了。”
“得了！與其說啥子感謝，你還不如把這粗心大意的毛病給改了的好。”如云不耐煩地將手一揮，似乎連和她多聊兩句都覺得煩，催著她趕緊上學(xué)。
一切看起來似乎并沒什么變化。
不過世妍知道：連接著她和如云的某種東西正被逐漸建立，也許還不穩(wěn)固，可她們祖孫之間的互動確實在發(fā)生改變。
這陣子，她常利用課間休息時段跑到小草坪去想事情。
好不容易和奶奶修復(fù)了關(guān)系，她希望能找到更長久的相處之道，好讓父母不再為此操心。
有天，她又在小草坪秘密基地想到入神，甚至都沒察覺正凱悄悄走到自己身后并彎下腰來。
“喂，干啥子呢？”他俯身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啊，是正凱呀……”她才恍然回過神來，“我在想事情撒�！�
“是在煩惱些啥子嗎？”他笑笑，“這可不太符合你的風(fēng)格�！�
“那在你眼里，我是啥子風(fēng)格？”她白了他一眼，“我也是人，當(dāng)然也會有煩惱�！�
“我不是那個意思�！彼谒砼宰�，愜意地伸直一雙筆直的長腿，“只是聽到你這種太陽花一樣的女生也有煩惱，稍…
這天之后，世妍和如云間的相處似乎發(fā)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煙雨蒙蒙的成都，有時候一旦下起雨來往往會持續(xù)好幾天，粗線條的世妍偶爾會忘記帶傘，如云在過去從來就沒提醒過她。
但這天當(dāng)她準(zhǔn)備出門上學(xué)前，如云忽然叫住她，和她說這幾天有雨，還問她有沒有將傘放進背包里頭。
世妍有些意外，含糊地回答：“大概有吧？”
這一下弄得如云又不高興了：“啥子叫‘大概’啊？要真下起大雨，老天爺會管你有沒有‘大概’嗎？你現(xiàn)在就給我確認一下！”
雖然又被教訓(xùn)了，不過世妍一點都不生氣，反而乖乖地低頭搗鼓起背包來。
一頓翻找下來，她不得不俏皮地吐吐舌頭承認：“唉呀，奶奶，我把帶傘這事又給忘了。”
“我就知道�！比缭频闪怂谎�，“等一下，我給你拿。”
世妍站在門口并沒等上多久，如云就把她最常用的那把傘找出來并遞給了她。
世妍接過傘并放進背包，還嘻嘻哈哈地向如云道謝：“謝謝奶奶！不然我今天就會淋大雨了�！�
“得了！與其說啥子感謝，你還不如把這粗心大意的毛病給改了的好�！比缭撇荒蜔┑貙⑹忠粨]，似乎連和她多聊兩句都覺得煩，催著她趕緊上學(xué)。
一切看起來似乎并沒什么變化。
不過世妍知道：連接著她和如云的某種東西正被逐漸建立，也許還不穩(wěn)固，可她們祖孫之間的互動確實在發(fā)生改變。
這陣子，她常利用課間休息時段跑到小草坪去想事情。
好不容易和奶奶修復(fù)了關(guān)系，她希望能找到更長久的相處之道，好讓父母不再為此操心。
有天，她又在小草坪秘密基地想到入神，甚至都沒察覺正凱悄悄走到自己身后并彎下腰來。
“喂，干啥子呢？”他俯身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啊，是正凱呀……”她才恍然回過神來，“我在想事情撒�！�
“是在煩惱些啥子嗎？”他笑笑，“這可不太符合你的風(fēng)格�！�
“那在你眼里，我是啥子風(fēng)格？”她白了他一眼，“我也是人，當(dāng)然也會有煩惱。”
“我不是那個意思�！彼谒砼宰�，愜意地伸直一雙筆直的長腿，“只是聽到你這種太陽花一樣的女生也有煩惱，稍微感到有些吃驚而已�！�
“太陽花？這算是稱贊嗎？”世妍捉摸著他的話，很不確定地觀察他的眼神及表情，試圖從中解讀出一二來，“為啥子覺得我像太陽花啊？”
“是啊，為啥子覺得你像太陽花呢？”正凱認真思索了一下，迅即轉(zhuǎn)頭迎上她的視線，“大概因為你們的生命力都很頑強、不管啥子時候都在努力汲取著陽光吧？”
“還有一點就是，我覺得你們都在努力并期待著，有天能開出美麗的花朵來。”
他最后這句話，隱隱觸動了世妍心弦，她一時竟無言以對。
她不說話，他也沒再繼續(xù)說下去，兩人沉默地在安靜時光里浸潤了一陣子，享受涼風(fēng)拂面、靜聽蟲鳴陣陣，頗有種無聲勝有聲的默契。
氛圍正安逸怡然之際，他忽而又開口問道：“對了，最近還跑步嗎？”
這句提問讓世妍想到那天在搖搖屋的榻榻米前脫了鞋子后，被敬軒聞到異味的糗事，便略帶些許困窘地應(yīng)了句：“沒再咋個跑了�！�
“為啥子？”正凱詫異道，“你那么喜歡跑步……難道是為了上次那點小事才放棄的嗎？”
“我不是為了那個�！笔厘懿荒蜔┑卣f。
她實在不想在他面前談及這個話題，實在不情愿每當(dāng)他想到她時，浮上腦海間的第一個印象便是和她雙腳所散發(fā)的異味有關(guān)。
意識到自己的心情以后，連她本人也給嚇了一跳——
她著實沒察覺到，向來大大咧咧、無所顧忌的自己，不知從何時開始，竟變得在乎形象了。
“你記得上次我說過，因為常打籃球的關(guān)系，我有段時間也受過腳臭困擾，后來用了適合的產(chǎn)品才免掉了這份困擾吧�！�
“記得�！�
世妍對他還在提這個話題有些不滿，可以的話，她恨不得能夠盡快結(jié)束這個話題。
沒想到正凱非但沒打算停下，還掏出一盒看起來很像面霜的東西向她遞了過來：“喏，送你。”
“這是啥子？”世妍接過那盒產(chǎn)品細細端詳，上面并沒中文標(biāo)示，她其實看不太懂說了什么。
“這是新西蘭的老奶奶臭腳粉，我以前使用時都會把它灑在兩只腳心上，接著在相互摩挲后再穿上襪子，堅持一段時間就沒腳臭味了。”
“這么神？”
“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試？我咋個試？現(xiàn)在就脫了鞋襪來試嗎？”
她只是隨口調(diào)侃，沒想到他特別認真地點了點頭：“現(xiàn)在試最好！”
“啥子？”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難以置信他居然會提出這等建議來。
“你就在我面前先試著用一下，如果有哪些步驟沒做到位，我也好及時糾正，不是嗎？”
他一本正經(jīng)地解釋著的模樣，讓她又好氣又好笑。
世妍哪好意思這么做。
一想到脫了襪子以后，可能會再被他聞到自己腳上的異味，她就渾身都不自在。
偏偏正凱還一再好心相勸：“咋個了？這有啥子好害羞的？再說我也有過一樣的經(jīng)歷撒，你還有啥子不好意思的？”
眼看著她就快要發(fā)火了，他忽地停下勸說，三下五除二地脫掉鞋襪，不光露出一雙白皙光滑的雙腳，還坦然地抬起小腿向她展示著自己的這雙赤腳！
那是雙干凈且毫無異味的腳，他腳趾修長且整齊，泛著淡淡光澤，透著獨屬于少年的清爽感。
世妍從沒想過，男生居然也能有這樣好看的腳。
“別這么扭扭捏捏的。”這一次，換成他在鼓動她，“我們一塊來用用看，這樣你拿回家后，才更懂得該咋個去用�！�
算了。
其實他說得也對，索性就別再繼續(xù)這樣扭扭捏捏了吧，要再堅持拒絕恐怕就會變得矯情了！
世妍將心一橫，毅然脫去鞋襪，正凱趁勢打開盒蓋，拿起附贈的小勺子舀了一勺腳臭粉。
“你把腳心翻出來�！彼蛩痉兜�，然后將勺子里的老奶奶臭腳粉往彼此的腳心灑。
“對，像我這樣用兩只腳相互摩蹭，確保藥粉在腳趾之間、還有腳心上都被涂抹均勻�！彼N心提醒道，“記得要堅持用，幾個周期下來就會有明顯改觀�！�
世妍臉頰微紅地點點頭。
穿好鞋襪不久，上課提示鈴聲便在整個校園響徹開來，正凱率先站了起來，低頭望著正準(zhǔn)備起身的她叮囑道：“重新恢復(fù)跑步吧�！�
世妍不置可否地“啊”了一聲，拍拍雙腿以后，也利索地直起身體，她并沒給出正面的回答。
正凱看出她的心思，便又鼓動道：“那么喜歡的運動，千萬別因為這點小事情就放棄呀�！�
“雖然我不知道你剛才在為啥子事情煩惱，不過遇到這種情況，不就更應(yīng)該跑起來嗎？”
他雙手虛握，模擬著運球的動作，好似真有一顆籃球在掌間來回，緊接著在微微下蹲的同時讓雙腳蓄力，隨后猛地向上躍起。
雙腳離地的一剎那，他雙手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模擬出投籃的優(yōu)美姿勢，向著那無形的籃框投出了想象中的籃球。
他專注又投入的神情，非但讓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被他對籃球的熱愛點燃了，更深深地吸引了世妍的目光，讓她無法移開視線。
瞬間，她覺得被一度強行封印在心底的、那些對跑步的喜愛和熱情又重新蘇醒過來。
她是如此深愛跑步。
她為跑步所傾注的心血，完全不遜色于他在籃球方面付出的堅持和努力，兩人在這一刻，奇妙地產(chǎn)生了共鳴。
正凱從她的眉眼及表情變化里，欣慰地察覺到了些什么，對著她綻開了一絲輕笑。
“你跑步時的心情，應(yīng)該就和我打籃球一樣，都能充分享受其中。特別是在流了一身汗以后，更是啥子煩燥和苦惱都會一并消失掉�！�
“所以跑起來吧！就當(dāng)是為了先前那個熱愛跑步的自己，千萬別把心愛的運動就這么丟掉呀�！�
雖是持續(xù)了好一陣子的微涼陰天，可他的微笑卻讓世妍覺得溫暖。
她站了起來，拍拍衣服上沾到的青草和葉子，沖他說了句：“走吧。”
兩人便迎著涼風(fēng)，并肩朝著班級所在的教學(xué)樓走去。
翌日就是周四，第三節(jié)課結(jié)束后，正凱突然走到她課桌前悄悄丟下一個被揉成拳頭狀的紙團。
“拆開看看�！彼每谛问疽獾�。
這是什么意思？
怎么搞得這么神秘？難道他有什么用意嗎？
世妍帶著半是緊張半是期待的心情攤開紙團。
上面寫著的幾行字，居然是他邀請她明天換上跑步鞋上學(xué)，放學(xué)后一塊留在學(xué)校，兩人在操場上跑個幾圈后再回家。
“這家伙！”世妍暗罵他怎么這樣固執(zhí)、還不死心地非要鼓動到她重新跑起來為止。
但當(dāng)她嗔怪地瞪向他背影時，他居然心有靈犀地一個回眸，兩人目光由此相互交織在一起。
看著他從嘴角到眼角又再次輕輕揚起的那抹笑意，世妍忽地怎么都生不起氣來。
她只能在心里一再對自己強調(diào)：“我絕對不會被他輕易鼓動、更遑論是改變心意！”
可周五那天，世妍還是換了雙跑步鞋才出了門。
敏赫和敬軒兩個粗線條男生當(dāng)然沒發(fā)現(xiàn)她和平時有什么不同，但是新玥敏銳地察覺到她和正凱在今天都雙雙換上了跑步鞋。
“你們這是要約好做啥子嗎？”她調(diào)侃世妍。
“哪有要約啥子？只是巧合好嗎？”世妍慌亂地欲蓋彌彰。
她不曉得自己為什么不肯承認，大概是不想讓小伙伴在放學(xué)后也一同留下來并參與其中吧？
她由此意識到，自己想與正凱獨處的復(fù)雜心情、以及那份極其微妙的小小愿望。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在這段友情里，她不知不覺間便藏了私心。
冰雪聰明的新玥一定發(fā)現(xiàn)到了什么，但世妍不說，她便也沒戳破，只是笑著點了點世妍額頭：“真的嗎？”
“當(dāng)然！騙你干嘛？”心虛的世妍忙加強了語氣。
放學(xué)后，世妍偷偷留了下來。
她刻意沒引起其它小伙伴注意，等到大家都散得差不多了的時候，再一個人悄悄來到操場。
正凱正在那里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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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ued
……
作者的話
吳騰飛
作者
2024-12-12
這數(shù)據(jù)真是低迷到不堪入目（笑），不過我還是會努力寫到完本的（愉快），另外謝謝在讀這部作品的朋友。
98【卷一｜少女時代】第35話《橘紅色斜陽下的少年和少女》
世妍朝他走了過去。
隨著距離的縮近，那個站在原地等她的少年五官輪廓越發(fā)清晰，微風(fēng)揚起他的發(fā)絲，雖是陰天，他的眼睛卻閃閃發(fā)亮。
“你真打算和我一起跑嗎？”她在相隔三個腳步的距離下站定。
“不然我干嘛來這里？”他眉眼舒展，笑意從眼底漫到眉尖。
“我跑步很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