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姜顧低著頭，盯著手機屏幕，像極了班里不學習混日子的差等生，偶爾不經意抬頭，望了一眼的人是曾邇。
大家忙著熱烈討論的時候，姜顧卻懶散地走到曾邇身邊，湊近耳朵問：“廁所怎么去？”
曾邇厭煩，“出去找人問，屎尿多�！闭f完她又后悔自己有些不客氣。她看到姜顧瞪了她一眼，并沒有怒氣，只是隨性的一個反應，這讓她些許安心。
這個瞬間的情形卻看在張恒青眼里，他似乎有些不悅。
會議開了兩個小時，結束時曾邇安排翻譯帶著法國工程師們先行離開，她對著同樣留下來的張恒青和劉老師寒暄，“感謝咱們校方一直以來的支持，之后我會整理開會紀要，發(fā)過來參考�！�
“曾經理受累，今天的會開得很成功，我們學�？蒲欣蠋煂F公司的產品很是滿意�！眲⒗蠋熛騺砜蜌庥屑�。
“曾經理，過后我們這邊也會梳理今天會議涉及的問題，有需要再行探討的，我再聯(lián)系你�！睆埡闱嗫粗冋f。
劉老師先行離開，張恒青卻緩慢整理手中的資料，會議室只剩兩個人，“曾經理，那天你什么時候走的？我醒來你就不在了。”
“我看您休息了，我有點事就先走了。感謝張主任那天的幫忙�！�
“你還會去嗎？”張恒青問得有些別扭，像猶豫了很久。
“不去了，已經沒興趣了。”曾邇側著臉說。
“想去的時候就去吧，那里是難得的露營營地。”張恒青欲言又止。
“張主任，有任何問題歡迎咨詢，今天您辛苦了�！痹冋f完便轉頭走出會議室，沒有等張恒青反應過來。
曾邇胸口發(fā)悶，兩步并成一步走出來，她不知道該如何讓自己輕盈起來。不在乎才是對背叛最好的報復，可是她做不到，心跳加速，雙手顫抖不止，冷汗在額頭滲透。
她挨到樓門外，姜顧站在幾步外的花壇旁吸煙。他高高的個子，夾在食指和中指間燃著的香煙，吐出未消散的模糊煙花。
“出來了，走吧。”他發(fā)現曾邇，隨手將煙頭捏滅在一旁的垃圾箱頂。
“你走你的，我下班了。”曾邇緩過神來。
“我讓張師傅下班走了，我開車，我們去吃點東西�！彼蚯白�。
“我不去，我下班了。”曾邇向反方向走去。
“就不能吃個飯嗎？”他大嚷。
曾邇并不理睬，她想盡快離開這里，回家打開一瓶擱置在冰箱里的紅酒，仰頭喝下幾口，以便想不起那些止不住的雜念和臆想，用宿醉結束這樣的又一天。
9827
并不是一張沙發(fā)而已
“這張床有點小了，我想換個更大的。”王多蘿一大早坐在床頭嘟囔。
“兩米二的床，還小嗎？”靳冬風不屑一顧。
“我買張沙發(fā)放臥室里，以后你睡沙發(fā)吧�！蓖醵嗵}說。
“有床，我為什么要睡沙發(fā)？”靳東風別過臉去，裝作隨口一說，他心里卻咯噔一下。
“那我睡沙發(fā)。”
“這叫什么事？那我睡覺往邊上點，給你讓多點位置總可以吧？”靳東風刷著牙從衛(wèi)生間走出來。
“連刷牙的樣子都這樣討厭�！蓖醵嗵}忍不住在嘴里叨念，聲音小得似乎只有她自己可以聽見。
“什么？你說話了？”靳東風嘴里的泡沫涌出來，牙刷搗著前排牙齒。
“我今天下單，晚上可以到貨�！蓖醵嗵}走進衛(wèi)生間，關門上鎖。
“別買了，臥室這么窄，沒地方放�！苯鶘|風噴著牙膏沫子嚷。
王多蘿坐在馬桶上，翻看網上售賣的沙發(fā)，尺寸不能太大，三人沙發(fā)剛好，可以伸直雙腿。彈性不能太大，躺上去腰會有壓力，皮制沙發(fā)最好，不用定期清洗沙發(fā)套，簡單擦擦即可。
靳冬風沒多久開始敲門，“為什么把門鎖起來，我要漱口，也不是沒見過你上廁所，莫名其妙�！�
王多蘿不理睬，繼續(xù)選擇沙發(fā)。下單購買成功，她站起來提上褲子，沖了水，打開門鎖，靳冬風哼哼唧唧走進來。
王多蘿怎么看靳冬風都不順眼，特別晚上兩個人上了床，靳冬風離他近一些她便往邊上躲，為了能和他不貼在一起，王多蘿將一床厚被子隔在兩人中間。但用處不大，半夜不知什么時候，他便會將那被子壓在身下，一只腿或者胳膊橫在她的身上，她用很大力氣才可以將它們扔回他的范圍里。
還有他的打鼾聲，結婚十年多，王多蘿從沒發(fā)覺他夜里的打鼾聲如此刺耳，有時像鈍掉了的電鋸，又或者某種機械的轟鳴，沒有節(jié)奏，沒有預料，更重要的是沒完沒了。
王多蘿經常在深夜驚醒，黑暗中望見他張著嘴熟睡的輪廓，震耳的打鼾聲讓她徹底清醒。后來她買了降噪耳塞，睡前放在枕頭底下，半夜被吵醒時便塞進耳朵。
她時常思索自己這個枕邊人，偷腥回來抹凈嘴邊的污濁，便還可以這樣安逸放肆地睡去。這個不知…
“這張床有點小了，我想換個更大的�！蓖醵嗵}一大早坐在床頭嘟囔。
“兩米二的床，還小嗎？”靳冬風不屑一顧。
“我買張沙發(fā)放臥室里，以后你睡沙發(fā)吧�！蓖醵嗵}說。
“有床，我為什么要睡沙發(fā)？”靳東風別過臉去，裝作隨口一說，他心里卻咯噔一下。
“那我睡沙發(fā)。”
“這叫什么事？那我睡覺往邊上點，給你讓多點位置總可以吧？”靳東風刷著牙從衛(wèi)生間走出來。
“連刷牙的樣子都這樣討厭。”王多蘿忍不住在嘴里叨念，聲音小得似乎只有她自己可以聽見。
“什么？你說話了？”靳東風嘴里的泡沫涌出來，牙刷搗著前排牙齒。
“我今天下單，晚上可以到貨�！蓖醵嗵}走進衛(wèi)生間，關門上鎖。
“別買了，臥室這么窄，沒地方放�！苯鶘|風噴著牙膏沫子嚷。
王多蘿坐在馬桶上，翻看網上售賣的沙發(fā)，尺寸不能太大，三人沙發(fā)剛好，可以伸直雙腿。彈性不能太大，躺上去腰會有壓力，皮制沙發(fā)最好，不用定期清洗沙發(fā)套，簡單擦擦即可。
靳冬風沒多久開始敲門，“為什么把門鎖起來，我要漱口，也不是沒見過你上廁所，莫名其妙�！�
王多蘿不理睬，繼續(xù)選擇沙發(fā)。下單購買成功，她站起來提上褲子，沖了水，打開門鎖，靳冬風哼哼唧唧走進來。
王多蘿怎么看靳冬風都不順眼，特別晚上兩個人上了床，靳冬風離他近一些她便往邊上躲，為了能和他不貼在一起，王多蘿將一床厚被子隔在兩人中間。但用處不大，半夜不知什么時候，他便會將那被子壓在身下，一只腿或者胳膊橫在她的身上，她用很大力氣才可以將它們扔回他的范圍里。
還有他的打鼾聲，結婚十年多，王多蘿從沒發(fā)覺他夜里的打鼾聲如此刺耳，有時像鈍掉了的電鋸，又或者某種機械的轟鳴，沒有節(jié)奏，沒有預料，更重要的是沒完沒了。
王多蘿經常在深夜驚醒，黑暗中望見他張著嘴熟睡的輪廓，震耳的打鼾聲讓她徹底清醒。后來她買了降噪耳塞，睡前放在枕頭底下，半夜被吵醒時便塞進耳朵。
她時常思索自己這個枕邊人，偷腥回來抹凈嘴邊的污濁，便還可以這樣安逸放肆地睡去。這個不知羞恥的家伙，似乎沒有什么愧疚，而她每一刻都糾纏在骯臟和憤怒的屎坑里。
在靳冬風那里，似乎他的那些骯臟事已過去，像從來沒有發(fā)生過那樣，坐在餐桌前大口嚼著油條和肉包子，穿好外衣?lián)Q去拖鞋后，在門口叫上一句我上班了！可在王多蘿的眼里，他那些看上去的慣性生活行為都是一種厚顏無恥，她恨不得每日早起，他便褪去上衣，裸著身體，任她用荊條抽打數次后，才可做回人事。否則，這樣的恨和厭惡，像一股冒著尖刺的沸水，在她的身體里涌動不止，苦不堪言。
“那你就離婚吧？為什么這么折磨自己�！痹冊浐疬^她。
“離婚？說得多簡單，對你來說，婚姻很容易，對我來說，離婚后就像將我扔進宇宙里某個發(fā)黑的星球，那是讓我去死�！蓖醵嗵}也在吼。
從那之后，曾邇便再也沒對王多蘿說過離婚兩個字，曾邇在想，如果兩頭都是死，或許王多蘿更愿意在婚姻里熬干血液后自然消亡。
那天晚上，新沙發(fā)到貨。王多蘿恰好在家，汪老太太發(fā)現門口擋著幾個大箱包裝的家具，絮叨不止。
“買的這是什么？家里都有，還要買，錢多閑的么？”
王多蘿憋著氣性不理會，她將沙發(fā)包裝箱全都搬進去，美工刀握在手里開箱，每個組裝部件都要比她瘦弱的身體更大的塊頭。她從沒組裝過任何家具，家里所有的家具都是靳冬風張羅買的，王多蘿買回的零食架子，都要等到靳冬風值夜班回來安裝好，甚至是幾個保鮮盒，她都要讓他核對蓋子是否匹配正確。
這次，不，從今往后，王多蘿要親自動手完成所有的事，只要是自己做的選擇，不論是家具，還是用品，她都要用自己的手去整理和完成。
過去任何事她都不怕，因為她想著我有靳冬風�，F在想來，她對自己懦弱無能的依賴，到了一種觸目驚心的程度。
那種依賴比癌癥還要危險，當她從靳冬風的背叛里茍且偷生后，才知道自己曾經活得多么危險，甚至可恥，她的信仰竟然只是一個男人，她的精神支點也只是一個男人。
她從橫在地板上的那個最長的箱子里拉出沙發(fā)底座，那個部分的長度要比她的身高長，重量要比她還重。她拼盡全力，那個又長又重的物體一節(jié)一節(jié)地從箱子里露出來，汗水竟然重疊地落在牛皮紙的紙箱上，她竟慶幸那不是淚。
她又從三個半人高的箱子里拉出三個皮制沙發(fā)墊子，拼湊在底座之上，整個沙發(fā)便完整起來。
“這沙發(fā)要做什么？客廳已經有沙發(fā)了呀！”汪老太太雙手撐在腰上，她早已在王多蘿眼里成了紙老虎。
王多蘿站到沙發(fā)外側，兩手用力將沙發(fā)推進主臥，她走進臥室，關上房門，汪老太太的喋喋不休頓時消失在空氣中。
王多蘿欣喜若狂，她有了自己的床，這是她用自己力量創(chuàng)造的，那不是沙發(fā)，也并不是床，那是她為自己爭取的一種權利，一種開拓出來的自由空間，甚至是一種尊重，一種誰也無法干涉的主張。
那張沙發(fā)和床之間僅僅可以容下小腿的寬度，想要從其中穿過，需要在那之前停下，側過身體，兩腿在其間摩擦通過。不能急躁，也不能停步不前，那條窄縫也是一種距離，在王多蘿眼里，那是一種天壤地別的距離。
她相信，無論靳冬風和汪老太太如何反對和訕罵，她都不會退讓。這張沙發(fā)就要存在在這里，這是她新的床，甚至是她的陣地，在這個房子里，這個叫做家的空間里，她要捍衛(wèi)到底，那并不只是一張沙發(fā)而已。
9828
一些轉變
“你怎么坐這里？”曾邇一大早到工位，看見人高馬大的姜顧坐在她的位置上。
“我從今天起，來跟著你學業(yè)務�！苯櫿酒饋恚冄鲱^看他一眼，他側身站到一旁，讓出椅子給她。
外面一早下雨，曾邇的傘還在滴著水，她的手也沾滿雨水。
她將傘立在辦公桌側面，很快雨水滲出一灘。曾邇穿著一雙黑色牛皮樂福鞋，鞋尖已被浸濕，些許泥水斑點，這雙鞋剛買了不久，是分期付款買的，她格外愛惜，急忙抽出一張紙來小心擦拭。
曾邇忘記姜顧還站在一旁，他微微耷拉著腦袋，無力的雙眼卻出神盯著她瞧。曾邇并沒有停下來，她將用過的紙巾扔進離他不遠的圓形垃圾桶里，取下單肩包，轉身向衛(wèi)生間走去。她急著將干了雨水的手洗凈，不然手上有種干澀燥熱的不適感。
曾邇從衛(wèi)生間出來，看見姜顧雙手插在褲袋里，頭低低地垂著，發(fā)亮的皮鞋有一下沒一下地搓著大理石地面。
“干嘛跟著我？”曾邇才發(fā)現，他的個子高得要她仰面相視，她估摸著自己的頭頂只在他的肩頭上下。
“我不說了嘛？你要帶我熟悉業(yè)務�！彼f話的聲音磁性足，只是低沉無力。
“我來廁所你也要跟著？”
“我不知道你要來廁所，我以為你去開會，沒想到跟到這里�！�
曾邇又瞥了他一眼。
從這天起，姜顧便找了另一把椅子坐在曾邇旁邊，曾邇內心想要咒罵，她喪失了摸魚打諢的時光。
“你不用一直坐在這里呀，姜總，有業(yè)務問題我再叫你�！痹儞砹�。
“我看別的實習生都是這樣學習的，我不能例外�！�
“姜總，您可以例外�！�
“不，我不能例外。”
曾邇還有一件上班的煩惱，就是王喚楊，他偶爾要過來找同事對接一些業(yè)務的事。她裝作看不見聽不到，心里卻咚咚作響，既不能起身暫時離開，每次如此，還要恨自己沒有放下。曾邇想，這種前任是不是只有永不相見，視而不見是萬萬不可能的。
那天王喚楊便來了，他去了曾邇斜對角辦公桌的女同事那里要項目資料。曾邇知道，他也定是看到姜顧和她的場面。
王喚楊今天聲音有些大，以往曾邇只是隱約聽見男人的聲音，…
“你怎么坐這里？”曾邇一大早到工位，看見人高馬大的姜顧坐在她的位置上。
“我從今天起，來跟著你學業(yè)務�！苯櫿酒饋恚冄鲱^看他一眼，他側身站到一旁，讓出椅子給她。
外面一早下雨，曾邇的傘還在滴著水，她的手也沾滿雨水。
她將傘立在辦公桌側面，很快雨水滲出一灘。曾邇穿著一雙黑色牛皮樂福鞋，鞋尖已被浸濕，些許泥水斑點，這雙鞋剛買了不久，是分期付款買的，她格外愛惜，急忙抽出一張紙來小心擦拭。
曾邇忘記姜顧還站在一旁，他微微耷拉著腦袋，無力的雙眼卻出神盯著她瞧。曾邇并沒有停下來，她將用過的紙巾扔進離他不遠的圓形垃圾桶里，取下單肩包，轉身向衛(wèi)生間走去。她急著將干了雨水的手洗凈，不然手上有種干澀燥熱的不適感。
曾邇從衛(wèi)生間出來，看見姜顧雙手插在褲袋里，頭低低地垂著，發(fā)亮的皮鞋有一下沒一下地搓著大理石地面。
“干嘛跟著我？”曾邇才發(fā)現，他的個子高得要她仰面相視，她估摸著自己的頭頂只在他的肩頭上下。
“我不說了嘛？你要帶我熟悉業(yè)務�！彼f話的聲音磁性足，只是低沉無力。
“我來廁所你也要跟著？”
“我不知道你要來廁所，我以為你去開會，沒想到跟到這里。”
曾邇又瞥了他一眼。
從這天起，姜顧便找了另一把椅子坐在曾邇旁邊，曾邇內心想要咒罵，她喪失了摸魚打諢的時光。
“你不用一直坐在這里呀，姜總，有業(yè)務問題我再叫你。”曾邇據理力爭。
“我看別的實習生都是這樣學習的，我不能例外�！�
“姜總，您可以例外�！�
“不，我不能例外。”
曾邇還有一件上班的煩惱，就是王喚楊，他偶爾要過來找同事對接一些業(yè)務的事。她裝作看不見聽不到，心里卻咚咚作響，既不能起身暫時離開，每次如此，還要恨自己沒有放下。曾邇想，這種前任是不是只有永不相見，視而不見是萬萬不可能的。
那天王喚楊便來了，他去了曾邇斜對角辦公桌的女同事那里要項目資料。曾邇知道，他也定是看到姜顧和她的場面。
王喚楊今天聲音有些大，以往曾邇只是隱約聽見男人的聲音，卻聽不清說什么，這次她能聽見他說話的內容，有些不客氣，懟得女同事幾次想說出什么也沒說出話來。
周圍靜得壓抑，這種部門間的溝通經常會出現分歧，或者說某個人出現失誤，被另一個部門的人抓到小辮子，那么被呵斥刁難便是常有的事情。今天這一幕便是這樣的情況。
曾邇每次碰到這樣的情形，都慶幸與自己無關�？墒沁@一天，她卻聽得刺耳又煩躁，王喚楊咄咄逼人的架勢愈演愈烈，曾邇甚至覺得他在說給自己聽。
“聲音大了些，打擾到其他人了好嗎？”曾邇冷眼望向王喚楊嚷了一句。
王喚楊沒想到一向低調不聲張的曾邇驟然厲色，他很快低頭不再說話，曾邇看見他紅了耳根子走了。
曾邇有些暢快，肩頸處卻像充了血一樣緊巴，她隱隱呼出一口氣，裝作敲打鍵盤的樣子。
姜顧低頭微笑，卻被她轉頭找桌角的資料時看到，他沖她也笑了一下，沒有露出牙齒，嘴角滑翔成一彎月牙，是種贊賞，或是種看完熱鬧的余熱。
曾邇沒有那么討厭他了，只因為這個微笑添進了她那時慌亂的情緒縫隙里，她僵硬的身體回落了一些柔軟和松散。
“午飯時間了，我們去吃午飯吧�！彼嶙h。
“你去吧，我不餓�！�
“不餓也要吃的，不然下午怎么有力氣工作？”
“不要管我�！痹兇蜷_電腦里的文件夾，裝作忙碌的樣子，左手向他揮了一下。
他緩緩起身，望了她一眼離開。
曾邇余光看到他走遠了，才利落地關好電腦屏幕，起身出去吃飯。
曾邇慶幸自己如此利落地趕走了這個大尾巴，她可不想將所有打工人一日里最珍貴的午間時光蹉跎在太子爺手里。
雨已經停了，濕漉漉的地面，小心翼翼走在上面的曾邇，擔心這雙昂貴的鞋子遭受更多的污濁。她去了一家剛剛發(fā)現的面店，需要走上十幾分鐘，在一條巷子里，店外擺著兩張桌子，桌面貼著掃碼下單的二維碼。
這里安靜，曾邇很少碰到同事，更重要的是她永遠不會碰到王喚楊，因為他嫌棄這種路邊攤的衛(wèi)生和食材，更討厭這個夾在破舊巷子里的小餐館，在一起的時候，曾邇想吃個臟臟攤都是不可能的，他拒絕得變臉。
曾邇點了一份紅油雞絲拌面，分量足，紅亮的面條堆得像座小山，粗細不一的雞肉條混在面條上。她吃之前總會再加兩勺桌上的辣椒油，入口咀嚼幾下，舌頭便辣開花。
“我可以坐在這里嗎？”
是姜顧，曾邇忙著將嘴角未嗦進去的面條咬斷，“你跟蹤我？”
“含著食物和人說話可不禮貌。”姜顧坐下來，忙著掃碼下單。
曾邇不再理他，埋頭吃面。
姜顧點了一份同樣的紅油雞絲拌面，學著曾邇的樣子，也加了兩勺辣椒油，吃進去第一口后，他便發(fā)出要哭泣的嗚咽聲。他張著嘴咂舌頭，急著再次掃碼下單，一瓶冰鎮(zhèn)的礦泉水到了，他又忙著開瓶喝水，一口，兩口，三口。
曾邇噴笑不止。
“這么辣的面怎么吃得下？”
“誰讓你東施效顰，什么都想學？”曾邇白了他一眼。
“吃太辣對身體不好。”他忙著重新掃碼下單，一盤麻醬拌面很快送到他面前。
“姜總慢用，我吃完了�！痹兤鹕�，沒有注意他的反應便離開。
曾邇好多年前開始便喜辣，而且越吃越辣。她對食物的吸引力似乎就在它的辣度上，否則她可以不進食，至少一天不吃一口也不成問題。
那種濃烈的辣可以打開她的味蕾，刺激她某條滯銷的神經線，莫名有種亢奮的快意，或許那些奇裝異服，濃妝艷抹，醫(yī)美，甚至王喚楊，都和那辣子是一樣的功效，一些刺激會讓她從麻木和無趣里振作一些短暫的時間，證明她活著。
曾邇走出巷口時，太陽露出來，曬得地上斑塊的水坑發(fā)亮，她瞇縫著眼睛看路，忘記注意鞋子上濺到泥漿點。她對自己說，或許以后可以少吃辣，確是對身體不好。
9829
與你無關
周六的晚上，曾邇獨自在家，吃過晚飯，她在廚房用最快的速度洗完碗筷。手濕淋淋地從廚房走出來，徑直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對面那個半裸的老男人家關著燈，他應該是出去了。
夜里向窗外遙望，只是星點狀的燈光，樓下小區(qū)的花園里，夜燈最為昏黃，糅合一些樹木花草的黑影。周末的夜晚最為空漠，不是僅有的孤寂，有一些落寞的情愫讓人悲涼。
如果是過去，曾邇會裝扮后逃出去，找那些不太重要的朋友一起，去夜店，或去逛街。她會去那些熱鬧的地方，把自己沉沒在人群的紛擾里，那時她會忘記自己，喧囂成了隔離自己的最好利器。
現在呢，曾邇很少出去，寧愿這樣在安靜的夜里，眺望能夠看到的零星的人或物，她會想，那些假模假樣的相聚只會更加模糊自己。
自從張恒青給了她答案后，她突如其來的釋懷，讓她安寧了好多。再次看到他的臉，她只想躲避，永遠不見，來掩埋一些回憶，或許那只是不必要的回憶。
在她細碎的思緒之間，門被敲響，她去開門，王多蘿站在門口。她穿著一件細皺的睡裙，棉質的粉色卡通圖案，是一只呆笨的粉色豬頭，裙子寬寬大大，延伸到小腿處。
“你的爆炸頭應該弄點彈力素。”曾邇轉頭進屋，給王多蘿留了門。
“我想著哪天把頭發(fā)拉直回來，再染回黑色。”王多蘿與曾邇像是從小便認識的朋友，她自在很多，腳上穿著塑料拖鞋，發(fā)出一串悶響。
“喝點什么嗎？”
“不喝，喝什么都會長胖�！�
“你要瘦給誰看？”曾邇出口后便后悔起來。
“是啊，瘦給誰看�！�
曾邇在落地窗前的懶人沙發(fā)坐下來，仰著頭自然垂落她的目光。王多蘿在沙發(fā)最左邊坐下來，背部緊貼沙發(fā)靠背，歪著腦袋盯著光亮的大理石地面。
“你是在家無聊出來找我？”曾邇問。
“對啊，靳冬風不在家，他值班去了。婆婆玩手機，看那些小視頻，聲音放得太大，英英在上線上課。我不能進房間關門，等于要陪坐婆婆。我就出來了。”王多蘿的卷發(fā)在沒有打理的情況下，像被什么轟炸過，加上那件粉色豬頭的睡裙，實在奇怪。
“曾邇，你的第一次給…
周六的晚上，曾邇獨自在家，吃過晚飯，她在廚房用最快的速度洗完碗筷。手濕淋淋地從廚房走出來，徑直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對面那個半裸的老男人家關著燈，他應該是出去了。
夜里向窗外遙望，只是星點狀的燈光，樓下小區(qū)的花園里，夜燈最為昏黃，糅合一些樹木花草的黑影。周末的夜晚最為空漠，不是僅有的孤寂，有一些落寞的情愫讓人悲涼。
如果是過去，曾邇會裝扮后逃出去，找那些不太重要的朋友一起，去夜店，或去逛街。她會去那些熱鬧的地方，把自己沉沒在人群的紛擾里，那時她會忘記自己，喧囂成了隔離自己的最好利器。
現在呢，曾邇很少出去，寧愿這樣在安靜的夜里，眺望能夠看到的零星的人或物，她會想，那些假模假樣的相聚只會更加模糊自己。
自從張恒青給了她答案后，她突如其來的釋懷，讓她安寧了好多。再次看到他的臉，她只想躲避，永遠不見，來掩埋一些回憶，或許那只是不必要的回憶。
在她細碎的思緒之間，門被敲響，她去開門，王多蘿站在門口。她穿著一件細皺的睡裙，棉質的粉色卡通圖案，是一只呆笨的粉色豬頭，裙子寬寬大大，延伸到小腿處。
“你的爆炸頭應該弄點彈力素�！痹冝D頭進屋，給王多蘿留了門。
“我想著哪天把頭發(fā)拉直回來，再染回黑色�！蓖醵嗵}與曾邇像是從小便認識的朋友，她自在很多，腳上穿著塑料拖鞋，發(fā)出一串悶響。
“喝點什么嗎？”
“不喝，喝什么都會長胖�！�
“你要瘦給誰看？”曾邇出口后便后悔起來。
“是啊，瘦給誰看�！�
曾邇在落地窗前的懶人沙發(fā)坐下來，仰著頭自然垂落她的目光。王多蘿在沙發(fā)最左邊坐下來，背部緊貼沙發(fā)靠背，歪著腦袋盯著光亮的大理石地面。
“你是在家無聊出來找我？”曾邇問。
“對啊，靳冬風不在家，他值班去了。婆婆玩手機，看那些小視頻，聲音放得太大，英英在上線上課。我不能進房間關門，等于要陪坐婆婆。我就出來了�！蓖醵嗵}的卷發(fā)在沒有打理的情況下，像被什么轟炸過，加上那件粉色豬頭的睡裙，實在奇怪。
“曾邇，你的第一次給了誰？”王多蘿竟然會八卦。
“這個話題適合我們進行嗎？”曾邇瞥了她一眼。
“我的第一次肯定是靳冬風，應該說，我沒有和靳冬風除外的任何男人有任何肌膚之親�！�
“這應該算一種榮耀嗎？”曾邇緊鎖眉頭望向王多蘿。
“過去我為此感動，覺得我很圣潔�！�
曾邇笑起來，她在那個窩在地上不成型的沙發(fā)上仰面爆笑，王多蘿不知為070709何，也跟著笑起來。曾邇笑出眼淚，王多蘿卻真的哭了，她啜泣起來。
“兩個瘋癲的女人�！痹兛畤@。
屋子里又靜下來，王多蘿很快恢復了沉默。
曾邇不想回憶過去，那些似乎都是在懵懂無知，甚或一種探索里完成的事情。如果說對陳萬強是種服從，那么王喚楊只是一種逃避。而真正的宿主是張恒青，不過，他也對她松了綁，過去變成了魚鱗般的記憶，透著腥氣。
“你說靳冬風把女人壓在身下的時候，想過我嗎？”王多蘿的創(chuàng)傷開始愈合中。
曾邇沒有出聲，屋子里迷漫悄然聲息的哀怨。
“如果他想過我，他會想些什么�！�
曾邇起身，打開冰箱，翻出兩聽無糖可樂，遞給王多蘿一個，自己叩開拉環(huán)，仰頭喝進去，很快開始打嗝，暢快淋漓。
“你去問問他。”曾邇想到要說什么了。
“我問過，他只是說他錯了。我曾經想過也去找個男人睡，回來問他可以接受嗎？”
“他會永遠不再碰你。”曾邇回復得利落。
王多蘿抓起那聽可樂，用細薄的指甲狠狠叩開，倒進嘴里，被氣泡嗆到了氣管，一陣劇烈咳嗽。
“可是最可笑的是，我連那樣的男人都找不到�！蓖醵嗵}訕笑。
王多蘿走后，曾邇便有了困意，她打開手機里的一個旅游綜藝，將手機放到床邊桌上，關了夜燈，只是聽著節(jié)目里嘈雜的尖叫和熙攘，閉上眼睛睡去。那節(jié)目會放到一集后停止，手機自動黑屏。
周日曾邇睡到自然醒，想著去健身房運動一下，手機卻響了，是劉老師打來的，“曾經理，打擾了�！�
“劉老師你好，沒關系的，您說。”
“今天不知道你有時間嗎？張主任那邊下周一會開標書，但是現在科研組那邊發(fā)現有個技術資料需要你們提供參考。我已經發(fā)到你的郵箱，如果方便的話，今天能來學校一趟帶過來嗎？”
“沒問題的，劉老師，我爭取趕在中午之前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