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只是曾邇在過去的生命里，不自知地厭棄自己，甚至找不到珍惜自己的理由，渾渾噩噩會是描述那個狀態(tài)最好的詞語。
那天下班，姜顧發(fā)信息給曾邇，
——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要去接我兒子過周末。
——我知道你離婚了，還有個孩子。我可以送你去接他。
——不合適，謝謝好意。
曾邇對姜顧有了善意。
曾邇提上那只剛剛下手的五位數(shù)的新包，獎金進賬了，這個包是對自己的獎賞。她從來不在這些提升自己價值和品質(zhì)的物品上手軟，雖然她知道那叫虛榮，至少在鏡子面前，還有那些像鏡子一樣反射評價的人們的眼神里。她希望即使是擦身而過的無意流露，也能證明自己是眼前一亮的，至少不是厭棄。
曾邇走出寫字樓，走過樓門前的廣場，張恒青站在一棵松樹下，那是棵年老的青松。一眼望去有種參天大樹的錯覺，枝干粗壯，樹下卻無法完全成蔭，有些斷裂不見的樹枝處，照舊打下光影在地面，或是他的半個肩膀上。
她想視而不見，張恒青走過來，“曾邇，我想和你談一談。”
“談什么？”她想，如果不解決，他定會陰魂不散。
“我想，我想向你道歉。我想向你贖罪。”
“嚴(yán)重了，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guān)系，我倒是要感謝你當(dāng)年的收留。至少在那一年里，我逃過了更大的苦難。我不想多說了，張主任，我對你沒有恨，更談不上原諒或者道歉�！�
“我很愧疚，我傷害了你，曾邇�！睆埡闱嗤葱募彩讜r的樣子，并沒有讓曾邇有絲毫動容。
“如果我說我有一件事讓你做，你愿意嗎？”
“我愿意，什么我都愿意�！�
“走開，從此從我的生命里走開，這就是你唯一能為我做的事情�！�
張恒青愣在原地，久久沒有離去。
曾邇?nèi)チ岁惾f強的店鋪里接小明，小明在一個輪胎上坐著，看見她也沒擁上來，也沒有叫媽媽。他只是盯著她，眨巴圓溜溜的眼睛，再看向爸爸。
“去吧，明天媽媽會送你回到這里�！标惾f強正在修理一臺撞癟了車頭的合資車，滿手黑油，眼睛從上到下打量一圈曾邇，低頭繼續(xù)忙自己的活計。
曾оазис邇牽著小明的手，她發(fā)現(xiàn)孩子又長高了一些，只是兩個月沒見。
“小明，日本好玩嗎？”
“不好玩。”
“日本可是個好地方，那里多美，怎么會不好玩�！�
“爸爸和阿姨說好玩，我覺得不好玩�！�
曾邇大概拎清了情況，“你喜歡那個阿姨嗎？”
“不喜歡，爸爸走開時，她說我討厭�！�
曾邇有種摳心的痛，“回到媽媽家，媽媽給你做牛肉漢堡，還有薯條，都是媽媽做的，我學(xué)了好久，很健康�！�
“我不喜歡吃洋蔥和洋白菜，可以不放這些東西嗎？”
“可以，我給你加點番茄醬�！�
“番茄醬可以，我喜歡�！毙∶鞑⒉粴g天喜地，高興時也是一副嚴(yán)肅的模樣，這讓曾邇意識到，他像極了小時候的自己。
曾邇帶小明進入房間，她在客廳鋪了一張又厚又大的地墊，小明脫掉鞋子在上面跑跳，還有她專門為孩子準(zhǔn)備一些玩具，樂高，拼圖，模型，還有一些親子博主推薦的繪本。
她還不知道怎么樣做一個像樣的媽媽，像王多蘿那樣，整顆心撲在孩子身上，吃喝拉撒，隨時可以抱起孩子親熱或膩乎。
曾邇做不到，她面對著小明坐在墊子上，他們之間的距離像兩個剛見面的日本人在商談。小明開始拼樂高，他的手并不靈活，也看不懂說明書上的圖解。曾邇只是安靜地看著他，她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做，只是那樣遠(yuǎn)遠(yuǎn)看著他做。
小明并沒有向她請求幫助，他并不知道怎樣拼才是正確的，卻擺出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拿出任意兩個零件拼湊在一起，失敗了也不慌亂，繼續(xù)尋找下一個。
曾邇沒有干涉或阻止，只是認(rèn)真看著他，也沒有鼓勵的叫好。
“我去給你做漢堡�！�
小明點頭。
曾邇將洋蔥和洋白菜磨成泥，放進用三五個西紅柿熬成的番茄醬里，她想著這樣既有了營養(yǎng)，也讓孩子喜歡吃。
小明吃了兩個牛肉漢堡，嘴邊抹著紅紅的醬汁，曾邇遞給他一張紙巾，小明像個大人一樣接過來，像模像樣地在嘴邊蹭了一下，嘴邊的醬汁仍然留在那里。
曾邇接過他用過的紙巾，只是微笑了一下。
曾邇很高興，小明并沒有排斥自己，她還沒有想到做一個什么樣的媽媽，或許先從這樣陪在他身邊開始。
曾邇每次送走小明，都會陰郁很久，她想著至少不要讓小明感到媽媽拋棄了他。被拋棄的滋味，她再熟悉不過了，她不希望小明會像她一樣，很久之后也學(xué)不會愛與被愛。
曾邇到家便躺在沙發(fā)上，看著小明玩過的墊子上，依然擺著他拼湊得奇怪的樂高，翻看的書的頁碼，一種心酸涌上心頭。
那時王多蘿找上門，她的右半邊臉的顴骨上紫紅。
“我先聲明，我沒有被家暴，是和靳冬風(fēng)糾纏的時候，自己摔在桌角上。”王多蘿還沒站穩(wěn)，便厲聲說明。
“抹過藥了嗎？”曾邇問。
“不用抹，已經(jīng)消腫了。”
曾邇走進臥室，翻出一條藥膏遞給王多蘿，“活血化瘀的。”
王多蘿低頭接過來，擰開蓋子涂抹�！罢娴牟皇羌冶�，真的不是�！�
“一會兒我去健身，你要不要去？”
“是馬路對面那家嗎？”
“對啊，我辦了半年了，沒去過幾次�！�
“健身是為了減肥嗎？”王多蘿問。
“剛開始是為了減肥，后來練著練著才明白，運動是為了愛上自己。只有愛惜自己身體的人，才會愛自己�！�
“曾邇，謝謝你。”王多蘿低著頭說。
“謝什么？”
“你從不評判我，接納我本來的樣子�！彼檬执曛菞l藥膏，忽然抬頭說：“可是我真沒有被家暴�！�
“知道了。健身你到底去不去？”
“我去。那我什么時候可以感受到愛自己的感覺？”
曾邇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多蘿，像看個外來生物，“王多蘿，你是不是想開了？”
“你真成了我的知己，現(xiàn)在什么都逃不過你的眼睛�！�
“發(fā)生了什么？”
“反正我不會和靳冬風(fēng)離婚�！�
“為什么？你太愛他？還是離不開他？還是害怕自己一個人？”
“我不愛他，我愛的是一個身份，一個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名分，一個男人的妻子，英英的媽媽，一個家里的女主人�！蓖醵嗵}眼里第一次有了光。“我讓他寫了保證書，他承認(rèn)出軌。他將工資卡交給我，以后就算他想做什么，半毛錢也沒有。男人沒了錢，翻不起啥風(fēng)浪。以后我放棄做他的新娘，我要做他真正的娘，他當(dāng)不了一個像樣的丈夫，那就做半個聽話的兒子�！�
曾邇聽著王多蘿這番震天動地的宣言，眼睛瞪得跟銅鈴一般，眨巴起來似乎都能聽見脆響。
作者的話
阿時
作者
2024-06-13
王多蘿說：“以后我放棄做他的新娘，我要做他真正的娘，他當(dāng)不了一個像樣的丈夫，那就做半個聽話的兒子�！�
9834
他輕輕私語
曾邇和王多蘿去了健身房，曾邇穿著淡紫色緊身瑜伽套裝，王多蘿一條白色寬松短褲，一件肥大的黃色T恤。
曾邇上了跑步機，王多蘿也選了一臺挨著的跑步機。兩人跑起來，健身房放著英文搖滾樂，節(jié)拍強烈，王多蘿不久便按下停止鍵。
“曾邇，我不行了，再跑下去，我的肺要吐出來了�！�
“去茶水間休息吧，我繼續(xù)�！痹儧]有停。
跑步機排成一條線，面對著茶色鏡子的墻，跑在上面便會看到鏡子里的自己，當(dāng)然也可以看到四周的人，或者喜歡的人，或者不喜歡的人。
曾邇好久沒有運動，跑了半小時已經(jīng)暴汗，她堅持著，看著鏡子里，沒有辛苦的臉，青筋凸起的額頭。
旁邊跑步機上來了人，她的余光透過鏡子看見一個健壯的男人，個子高得超過普通男人，至少比張恒青要高一些。
那個男人似乎看向她，沒有透過鏡子，而是歪著頭，跑步機調(diào)得速度很慢，雙手抓著兩邊。
那是姜顧，曾邇歪頭看清了他的臉。
“你怎么在這兒?”曾邇驚訝極了。
“這里是我一個朋友開的分店，我原本在三里屯店辦了卡�！�
“我是說，你來這兒干什么？”
“來健身�！苯欁旖巧蠐P，笑得詭秘。
曾邇喘著粗氣，無暇再多說一句話，轉(zhuǎn)過頭去專注地跑起來。姜顧也將速度提起來，目視前方跑著。曾邇看見他常常射進鏡子里的眼神對自己微笑，她心里嘀咕不止。
這時王多蘿端著紙杯咖啡走出來，“曾邇，你自己運動吧，我和這里八字不合，我還是回去了，多虧沒有辦卡，只是一次體驗課�！�
“你不再試試？”曾邇上氣不接下氣。
“不了，我回家看書去。拜拜。”
曾邇看見姜顧在一旁笑，汗水順著他的脖子滑落在胸前，留下亮晶晶的水溝。他穿著砍袖運動衣，露出凸起的胸肌，胳膊強健有力。
“運動完我們一起去吃飯吧？”姜顧說。
“你想約我？”
“算是吧！”
“我沒興趣�！痹儚呐懿綑C上下來，去了器械區(qū)。
姜顧沒有跟過去，曾邇估摸著他應(yīng)該走了。
曾邇練了半小時無氧，走出器械區(qū)，卻看見姜顧仍然在原來的跑步機上跑著，汗水將整件上衣打濕，貼在…
曾邇和王多蘿去了健身房，曾邇穿著淡紫色緊身瑜伽套裝，王多蘿一條白色寬松短褲，一件肥大的黃色
T
恤。
曾邇上了跑步機，王多蘿也選了一臺挨著的跑步機。兩人跑起來，健身房放著英文搖滾樂，節(jié)拍強烈，王多蘿不久便按下停止鍵。
“曾邇，我不行了，再跑下去，我的肺要吐出來了。”
“去茶水間休息吧，我繼續(xù)。”曾邇沒有停。
跑步機排成一條線，面對著茶色鏡子的墻，跑在上面便會看到鏡子里的自己，當(dāng)然也可以看到四周的人，或者喜歡的人，或者不喜歡的人。
曾邇好久沒有運動，跑了半小時已經(jīng)暴汗，她堅持著，看著鏡子里，沒有辛苦的臉，青筋凸起的額頭。
旁邊跑步機上來了人，她的余光透過鏡子看見一個健壯的男人，個子高得超過普通男人，至少比張恒青要高一些。
那個男人似乎看向她，沒有透過鏡子，而是歪著頭，跑步機調(diào)得速度很慢，雙手抓著兩邊。
那是姜顧，曾邇歪頭看清了他的臉。
“你怎么在這兒?”曾邇驚訝極了。
“這里是我一個朋友開的分店，我原本在三里屯店辦了卡。”
“我是說，你來這兒干什么？”
“來健身。”姜顧嘴角上揚，笑得詭秘。
曾邇喘著粗氣，無暇再多說一句話，轉(zhuǎn)過頭去專注地跑起來。姜顧也將速度提起來，目視前方跑著。曾邇看見他常常射進鏡子里的眼神對自己微笑，她心里嘀咕不止。
這時王多蘿端著紙杯咖啡走出來，“曾邇，你自己運動吧，我和這里八字不合，我還是回去了，多虧沒有辦卡，只是一次體驗課�！�
“你不再試試？”曾邇上氣不接下氣。
“不了，我回家看書去。拜拜�！�
曾邇看見姜顧在一旁笑，汗水順著他的脖子滑落在胸前，留下亮晶晶的水溝。他穿著砍袖運動衣，露出凸起的胸肌，胳膊強健有力。
“運動完我們一起去吃飯吧？”姜顧說。
“你想約我？”
“算是吧！”
“我沒興趣。”曾邇從跑步機上下來，去了器械區(qū)。
姜顧沒有跟過去，曾邇估摸著他應(yīng)該走了。
曾邇練了半小時無氧，走出器械區(qū)，卻看見姜顧仍然在原來的跑步機上跑著，汗水將整件上衣打濕，貼在身上。
那時他按了結(jié)束鍵，從跑步機上走下來�！翱梢匀コ燥埩藛幔俊�
“你的身體在下雨，還是傾盆大雨�！痹冋f，“洗干凈門口見。”
姜顧很開心，眼睛里流進汗液，酸疼得睜不開，卻樂開了花。
曾邇走到健身房門口，姜顧白得透亮的
T
恤在午后陽光下扎眼。
“跟我去開車。”姜顧走在前面，曾邇跟著。
“我們?nèi)コ允裁矗俊苯櫭χ鴨榆嚒?br />
“車向前開兩百米，十字路口處右拐。”
“走起�！�
姜顧按照曾邇給的路線開，轉(zhuǎn)進一條美食街，大排檔火爆熱鬧。曾邇忙著下車，他忙著跑過去開車門，卻沒來得及。
姜顧跟著曾邇向一家燒烤店鋪走去，他伸手輕撫在她的腰間，空氣里飄著濃郁的熱肉香，還有些許曖昧。
“我很少擼串，這里沒來過，都不知道有這么熱鬧的地方�！苯櫭χ藛�。
“十串羊肉筋，十串辣牛肉串，五個腰子，五串雞爪，五串掌中寶，毛花拼盤，拍黃瓜，肉串加辣。”曾邇連菜單也沒有翻，對著服務(wù)員點菜，“兩沓啤酒，冰的�！�
“爽快！”姜顧贊賞有加�！澳愠�？”
“搬到這里后來過幾次，一個人，都是快半夜了才來。”曾邇用衛(wèi)生筷將包裹餐盤被子的塑料薄膜捅破，送到姜顧面前，自己再捅破一份餐具。
菜上得很快，冰涼冒氣的啤酒上得更快，曾邇倒?jié)M兩杯，舉起杯子，“姜總，先干為敬�！痹円槐【葡露恰�
姜顧隨即喝掉一杯。
“一杯沒有誠意，再敬你一杯�！痹円Я藘煽谘蛉饨睿认碌诙�。
“你這是給我下馬威，喝這么快？”
“喝酒還能為什么，為了醉啊�！痹兌⒅锸Ｏ碌木�，不停眨巴他。
姜顧沒轍，又喝下一杯。
曾邇遞給他一串腰子，“別跟我說你不吃這種東西？”
姜顧確實想這么說，可看到曾邇挑釁地瞟著他，接過腰子啃了一口，“誰說的？我吃過。”
“那你知道腰子就是羊鞭這件事了？”
姜顧將嘴里沒嚼爛的腰子全都吐在紙巾里，他不停作嘔，起身跑去廁所。
曾邇笑得暢快淋漓。
沒多久，姜顧回來，“你怎么騙人？我在廁所百度了一下，腰子不是羊鞭�！�
曾邇不屑一顧，抿著嘴偷笑。
“曾邇，以后沒人的時候就叫我名字吧�！�
“沒問題，姜顧。”曾邇喝自己的酒，隨口答應(yīng)。“姜顧，你以前有多少女朋友？”
“我沒交過幾個，都是一些派對上認(rèn)識的，也有朋友一起出去玩認(rèn)識的�！�
“現(xiàn)在呢？你這樣的公子爺是不是都有指定的未婚妻，像臺劇里演的那樣？”
姜顧喝了一口啤酒，全都噴出來，有些落在曾邇的運動鞋上。
“我們是活在一個世界的人嗎？”
“肯定不是啊。你挨過餓嗎？你試過連著幾個月沒吃過肉嗎？”
“難道你參加過紅軍？”姜顧裝作凝神審問。
已近微醺的曾邇又一次笑得人仰馬翻。
兩人喝掉兩沓啤酒，目光呆滯，從桌子前站起來，歪歪斜斜地走向他的跑車。
“我們?nèi)ツ膬�？”姜顧搖晃著走近曾邇。
“我能在你的車子里坐一會兒嗎？”
“沒問題�！苯櫞蜷_車門，曾邇自顧自坐進去。
“你的車真酷，我在這里一晚上也不會不舒服�！�
姜顧按了某個按鍵，曾邇的座椅放平，她跟著躺下來，發(fā)出驚喜的叫聲。
之后姜顧又將駕駛座椅放平，他也躺下來，枕著胳膊望向曾邇。曾邇閉著眼睛，安靜地休憩，胸口起伏，伴著些許柔和的氣息。
姜顧伸手過去，情不自禁地?fù)崦l(fā)亮的耳垂，上面戴著一粒發(fā)亮的水鉆，手滑下來，在她凈滑的鎖骨處徘徊。她并沒有阻止他，而他迷亂地膨脹著一股火熱，身體竄起來，橫向蓋在她的身體之上。
“你喝醉了，我也醉了。”曾邇微微睜開眼，唇在翕合的剎那，被輕柔黏合在了另一張厚實滑潤的嘴唇上。
“為什么不拒絕我？”他們的唇貼合在一起，他輕輕私語。
“我說過，你喝醉了，我也醉了�！痹兿裨谀剜�。
“那我不要，我要等到你說愿意。”姜顧艱難地側(cè)著坐起來，座椅還原，抓起一邊的水喝了起來，之后搖開車窗，夜風(fēng)清涼，他在黢黑里振奮精神。
作者的話
阿時
作者
2024-06-14
奮筆疾馳中，請加下收藏，拜謝了！
9835
愛與情亂飛
曾邇上班一天沒見到姜顧，他不再賴皮賴臉地坐在她的辦公位旁，這讓她有些說不出的空落感。
她記得早上在他的車?yán)镄褋�，兩個人都躺在座椅上睡著，她臉朝向車窗方向平躺睡去，他枕著胳膊側(cè)向她。她逆著清晨透亮刺眼的光，看清他俊秀的臉，也是年輕的臉，人中有點深，唇中心上翹得可愛，又些許倔強。
她躡手躡腳坐起來，盡量不吵醒他，偷偷離開。她慶幸沒有酒后亂性，慶幸他在關(guān)鍵的時間里停下來，從這個角度說，她并不討厭他，同樣，也沒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曾邇打車回到家，用近似于光速洗了個澡，換好衣服出門，沒有任何懸念，她又遲到了。
曾邇心里掂量著姜顧應(yīng)該是曠工了，隨后對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人家是太子爺，想來就來，不想來就不來罷了。
下午王主管從辦公室出來到處溜達(dá)，曾邇知道，他出來溜達(dá)的時候，就是業(yè)務(wù)現(xiàn)狀出現(xiàn)預(yù)警的時候。這個時候王主管的心情不美麗，看著誰不順眼都會數(shù)落幾句，甚至沒完沒了。
曾邇趕緊找些事情來讓自己忙碌起來，王主管卻走到她一旁，“忙著呢？”
“是，有個業(yè)務(wù)剩了尾巴，我完結(jié)一下�！�
王主管俯下上身，靠近曾邇耳邊嘀咕：“太子爺今天開始回宮正式執(zhí)政了，你解脫了�！�
“去總裁那層了？”曾邇問。
“對，很突然，看著他那吊了郎當(dāng)?shù)臉幼�，還以為就打算在咱們這里掩人耳目地混日子，沒想到今早忽然就上去了。”
“這對咱們也沒啥影響�！�
“對，沒啥影響，只要確保他在這里的時候沒發(fā)現(xiàn)咱們有啥問題就行，特別是你，曾邇，你沒有被他抓到小辮子吧？”王主管吊著眼睛瞥她。
“怎么可能，主管，我做事你還不放心？”曾邇心里七上八下的。
“好好干，曾邇，年底我可能就升部長了，人事那邊也跟我打招呼了，那我這個位置會是誰呢？”
曾邇不停點頭，她燃起新的動力，如果成了部門主管，工資要翻翻，獎金也會多幾個，最主要是不用再辛苦地到處跑業(yè)務(wù)陪客戶了。
曾邇終于明白為什么沒有見到姜顧了，人家在車?yán)飳⒕偷囊灰构烙嬒朊靼琢�，天朝有路不走，和一個離異…
曾邇上班一天沒見到姜顧，他不再賴皮賴臉地坐在她的辦公位旁，這讓她有些說不出的空落感。
她記得早上在他的車?yán)镄褋恚瑑蓚�人都躺在座椅上睡著，她臉朝向車窗方向平躺睡去，他枕著胳膊側(cè)向她。她逆著清晨透亮刺眼的光，看清他俊秀的臉，也是年輕的臉，人中有點深，唇中心上翹得可愛，又些許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