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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靳冬風,明天盡快和小姑娘整理干凈,你要確保沒有下回。如有下回,我有更大的驚喜給你。”

    “什么驚喜?”

    “希望不要有下回。”王多蘿收好保證書。

    靳冬風連著幾天想不清楚,王多蘿什么時候變成這樣?她過去只會不停地哭,糾纏著讓他說清楚,大不了便上前撕扯捶打幾下,她什么時候學會威逼利誘,還會用經濟利益壓制自己?

    夜里他看著睡在那個橫在床邊的沙發(fā)上的王多蘿,她輕聲酣睡,背對著他,蜷縮的身體像一條黑洞里的母蛇。這個女人已經不是過去那個靦腆單純,滿腦子只有老公孩子的女人,她變得瘋狂,冷血,任憑自己如何哀求也不會有半點示弱。

    靳冬風無論如何也無法睡去,他打開手機,她的微信早已刪除。在這樣的深夜,他煩躁不安,想起之后的日子,像無望的深坑。

    曾邇和王多蘿在地鐵里的兩個線路交叉口分開。

    曾邇到了公司打卡后,便有信息進來:中午一塊吃飯吧。是姜顧。

    ——我不想別人看見,你自己吃吧。

    ——我們去上次那個小巷子里的面店吃,沒人會去那兒。

    ——萬一呢?不去。

    ——我去面店點好面等你,你要香辣味,我要不辣的。

    曾邇知道他說到做到。

    到了中午休息時間,曾邇還是去了那個面店,在巷子口便能望見他坐在室外餐桌上等待的背影,他的后腦勺長得很善良,像一個彬彬有禮,又不善言辭的有德行的青年。他穿著高定西裝,坐在那個塑料質地,沒有靠背的椅子上,沒有半點和諧。

    “點好了嗎?”曾邇走過去,輕松地打招呼。

    “點好了,馬上就好。”

    “你適應你的新辦公室了嗎?”

    “你好懂我的心。我確實不適應,常常發(fā)呆,有些孤單。還是坐在你旁邊一起工作時開心�!彼f。

    “你為什么忽然決定坐回你的位置?”

    那時面被端上桌,姜顧的拌面先到,他從餐具盒里抓了兩雙筷子,遞給曾邇一雙。

    他匆忙夾起一口面吃起來,“我要順應我的命運,做好我的位置,之后我才能選擇我的生活,包括我的女人。”

    曾邇的面也到了,她為他感到慶幸,或許他的人生真正走上了正軌。

    作者的話

    阿時

    作者

    2024-06-18

    王多蘿說“過去我只會哀怨他對我薄情寡義,自怨自憐,有什么用呢?直到他上次老毛病犯了,我才明白,如果我想守住這個家,必須有鐵腕的主動權。這個主動權就是經濟大權�!�

    9839

    想要告白不容易

    姜顧對曾邇說過謊話,只有一次,他從十七歲離家出走回來后,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所謂的女朋友,在英國留學的時候也沒有。

    姜顧二十五歲,卻從沒有碰過女人。十七歲那年倒是跟著一群富家公子鉆進夜店胡鬧過,經常有漂亮女孩送上門來。要是他看上眼的,隨便買個五位數的包包便成了女朋友,那時候也只是在夜店里打個啵,在暗角摟摟抱抱罷了。

    曾邇大姜顧八歲,這也是她從不會想到他會打什么主意的原因。姜顧對曾邇第一次有了想要戀愛的感覺,但他自己還沒有搞清楚戀愛,或者說喜歡一個人要怎么做?

    姜顧沒有什么朋友,如果說一定要定義一個人是朋友的話,那應該就是住在同一個別墅區(qū)的鴨綠江——黎宇。鴨綠江是他的外號,因為他家是從東北搬過來的,他的太爺爺參加過抗美援朝,小時候他的父親便教他唱那首“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币虼怂诤托』锇橥娴臅r候,經常就意氣風發(fā)地唱起來。于是調皮的孩子們就給他取了個外號——鴨綠江。

    “鴨綠江”長大后風流倜儻,他生性不羈,學習一直不怎么樣,父親只好將他送出國,混了個碩士學位回來。然而他志不在此,他的人生格言是不負世間美女,一生情場得意。

    姜顧從小性格孤僻,別墅區(qū)有個大型兒童游樂場,他經常去那里,不愛和別人玩,便坐在一座假山底部的石頭上發(fā)呆。那時的鴨綠江,因為剛從東北搬來,一嘴純正的東北話,一開口便有孩子取笑他,幾次下來,他便賭氣不和那些孩子玩。只有姜顧不愛說話,從來不取笑他,時間長了,兩人成了好朋友。

    可能是因為小時候的互相陪伴,大了之后他們也時常約在一起打電動,看電影。青春期過后,黎宇生性大變,他個子高,身材偉岸,長了一副俊美的模樣,在女孩中間人氣很高。從那時起,黎宇的女朋友便沒有空缺過,也常常有女孩為他爭風吃醋。

    可是黎宇卻是個有主心骨的人,他雖情場風流,但深知父親打下江山不易,如果沒有雄厚的經濟實力,他自己也無法這樣得意地活著,所以他努力跟著父親打點家里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

    姜顧對曾邇說過謊話,只有一次,他從十七歲離家出走回來后,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所謂的女朋友,在英國留學的時候也沒有。

    姜顧二十五歲,卻從沒有碰過女人。十七歲那年倒是跟著一群富家公子鉆進夜店胡鬧過,經常有漂亮女孩送上門來。要是他看上眼的,隨便買個五位數的包包便成了女朋友,那時候也只是在夜店里打個啵,在暗角摟摟抱抱罷了。

    曾邇大姜顧八歲,這也是她從不會想到他會打什么主意的原因。姜顧對曾邇第一次有了想要戀愛的感覺,但他自己還沒有搞清楚戀愛,或者說喜歡一個人要怎么做?

    姜顧沒有什么朋友,如果說一定要定義一個人是朋友的話,那應該就是住在同一個別墅區(qū)的鴨綠江——黎宇。鴨綠江是他的外號,因為他家是從東北搬過來的,他的太爺爺參加過抗美援朝,小時候他的父親便教他唱那首“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币虼怂诤托』锇橥娴臅r候,經常就意氣風發(fā)地唱起來。于是調皮的孩子們就給他取了個外號——鴨綠江。

    “鴨綠江”長大后風流倜儻,他生性不羈,學習一直不怎么樣,父親只好將他送出國,混了個碩士學位回來。然而他志不在此,他的人生格言是不負世間美女,一生情場得意。

    姜顧從小性格孤僻,別墅區(qū)有個大型兒童游樂場,他經常去那里,不愛和別人玩,便坐在一座假山底部的石頭上發(fā)呆。那時的鴨綠江,因為剛從東北搬來,一嘴純正的東北話,一開口便有孩子取笑他,幾次下來,他便賭氣不和那些孩子玩。只有姜顧不愛說話,從來不取笑他,時間長了,兩人成了好朋友。

    可能是因為小時候的互相陪伴,大了之后他們也時常約在一起打電動,看電影。青春期過后,黎宇生性大變,他個子高,身材偉岸,長了一副俊美的模樣,在女孩中間人氣很高。從那時起,黎宇的女朋友便沒有空缺過,也常常有女孩為他爭風吃醋。

    可是黎宇卻是個有主心骨的人,他雖情場風流,但深知父親打下江山不易,如果沒有雄厚的經濟實力,他自己也無法這樣得意地活著,所以他努力跟著父親打點家里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

    那天兩人都開著炫酷的豪車在別墅區(qū)門口頂在了一起,姜顧搖下車窗,“很遠就看出是你的車�!�

    “姜顧,你又換車了吧?這不是去年我看見的那輛啊。”黎宇大嚷。

    “停了車來我家坐坐吧�!苯櫧ㄗh。

    “行,反正今天也沒事�!�

    兩人約定后,一前一后將車開進停車場。

    姜顧回到家換了套家居服,正要下樓,就聽黎宇在一層嚷:“嗨,我來了,下來了嘿!”

    姜顧在樓梯口便看見他手里攥著一瓶威士忌。

    “你這瓶得好幾千塊錢吧?”姜顧一眼認出來。

    “識貨,我正好晚上沒節(jié)目,一起喝點吧?”黎宇擠眉弄眼。

    兩人去了院子里,坐在椅子上,加了冰的威士忌,檜木方桌上一些干酪和堅果。黎宇伸直兩條大長腿,半癱在那張白色椅子上,望著院里那棵翠綠的梧桐樹發(fā)呆。姜顧小口抿著威士忌,探些身子過去,有些語頓地問:“鴨綠江,我想請教你件事?”

    “說,兄弟,咱們必須互相幫助�!�

    “如果我對一個女人有了好感,是不是應該表白?”

    黎宇噗地一聲,嘴里的威士忌直接噴在地上,“兄弟,你這是問題嗎?這是當然的啊,這還要問嗎?”

    “不能有歧視!”

    “對對,不能,不能哈。兄弟,我原來知道你是塊木頭,但是你現在都多大了,別告訴我沒表白過?”黎宇瞥著眼睛盯著他看。

    “表白過,但是都是以前不懂事,瞎鬧�,F在不一樣了?”

    “有啥不一樣,找到終身相守的人了?”

    “那倒還不知道。就是想表白,但是想跟你取取經,給點建議。”

    “看你一本正經的樣子,我也算得到了該有的尊重,那我就將畢生絕學傳授一二給你�!崩栌钌跏堑靡�。

    “快說快說�!苯櫆愡^去。

    黎宇給了一個不錯的計劃。

    曾邇一大早便看到姜顧發(fā)來的信息:下班后地鐵口處等我。

    她回復:不去。

    ——幫個忙也不行嗎?求你!

    ——先說什么事?

    ——朋友生日會,讓我?guī)笥雅鮽場,他沒什么朋友,怕到時候冷清不好看。

    ——不去,我又不認識。

    ——你認識我啊,就當幫我個忙。這朋友可是我的發(fā)小,我不幫他誰幫他。

    ——不去,你找別人。

    ——你要是拒絕我的話,我只好找王主管再借調一下你了。

    曾邇一想,如果姜顧再找主管借調,那緋聞便真的有可能做實了,還是算了。

    ——卑鄙,威脅我!

    ——下班見。

    曾邇開始翻衣柜,找了件白色蕾絲套裙,一雙

    JIMMY

    CHOO

    水滴跟漆皮高跟鞋,將長發(fā)卷了一些波浪出來。她的這身打扮被幾個女同事看在眼里,私下互相碎語,“她這是又要去哪兒魅惑啊。”

    曾邇向來所到之處都會招來一些目光,她將那短暫的嘈雜作為對自己的贊賞,那是她對一個女人美貌的要求。雖然很久以來,她已經不再偏執(zhí)地醫(yī)美,瘦身,因為一條很久退不去的細紋的影子做各種處理。她放棄了那些對自己苛刻的任何行為,學會接受和包容自己,這些巨大改變似乎來源于一些對過去的釋懷,這樣的釋懷讓她憐惜自己。

    在下班之前,曾邇去洗手間補了下妝,她走出來的時候,在對著樓梯另一側的男洗手間門口,姜顧靠在一排欄桿上側臉望著她,嘴角暗自擠出隱蔽的笑,讓曾邇別扭地快速走開。

    姜顧在地鐵口接到了曾邇。

    “剛才在洗手間門口,你笑什么?”曾邇問。

    “你今天真好看�!�

    曾邇忽然無話可說,聽到贊美還是忍不住有些開心。

    車開了好久,曾邇打了幾個哈欠,天開始暗下來的時候,他們到了郊外一片草地,那里支起了白色的天幕,燈光炫目,白色桌布擺了十幾米長,上面擺放各種精致的食物,美酒。

    那片草地中心處鋪著紅色的圓形地毯,一支演奏團在表演交響樂,空中懸浮一些金色發(fā)亮的氣球和彩色的飄帶。成群的美女帥哥四處觥籌交錯,場面熱鬧喧嘩。

    “這么多人,怎么說是沒人捧場呢?”曾邇問。

    “既來之,則安之。”姜顧討好地賣著笑臉。

    曾邇無奈,來都來了,就好人做到底。

    姜顧帶著她去見今天的主人公,黎宇今天美女環(huán)抱,歡樂得合不攏嘴。看到姜顧上前,馬上迎上去,“嗨,兄弟,你來了!”

    “鴨綠江,祝你萬壽無疆�!�

    “多謝隆恩。哈哈哈。這位是傳說中的仙女吧?”黎宇很快看向曾邇。

    “見過壽星老,同祝萬壽無疆�!痹円姂T場面交際,從不掃興。

    黎宇不斷點頭,“果真是仙女,姜顧,你是好眼力�!�

    姜顧不斷偷笑。

    打過招呼,姜顧帶著曾邇去吃東西,兩人討了兩杯香檳喝著,音樂忽然停下來,壽星老講話,來賓們送上祝福。音樂聲再次響起,大家走向演奏團周圍開始跳舞。

    “不知我可否邀請你跳一支舞呢?”姜顧擺出紳士禮。

    “沒問題。”曾邇被氣氛烘托起來。

    姜顧拉起她的手,走向舞池中心,他們跳了一支交際舞,曾邇不太會,跟著姜顧的步子。姜顧溫柔地帶領著曾邇,兩人雀躍不止。

    就在那時澎湃的樂曲完畢,開始新一曲輕柔綿甜的舞曲,兩人也靜謐下來,姜顧望向她微波蕩漾的眼,暗下決心,他要將準備的告白說給她聽。

    “曾邇,今天你好美。我想……”

    就在那時,曾邇的手機響起來,她的挎包在腰間震動不止。“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喂,你好�!痹冋f完便一直聽著電話里的聲音,她的眉頭漸漸緊蹙�!皩Σ黄�,姜總,我有急事要離開,我先走了�!�

    她說完便向外小跑,沒有一點猶豫。

    姜顧站在那里,好久也沒反應過來。

    曾邇繼續(xù)通話,“他傷得嚴重嗎?”

    “腿部出血嚴重,應該是斷了,其他還在做檢查。希望你盡快過來�!�

    “他沒有聯系親人嗎?”

    “他說他只能聯系你,沒有其他人可以聯系�!�

    “好吧,我馬上過來。”曾邇掛掉電話,便在路上打了一輛出租車,趕往醫(yī)院急診室。

    姜顧追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找不到她了。

    9840

    你出院后,我們便老死不相往來

    曾邇坐了一個多小時出租車到了醫(yī)院,直奔急救室。她四處找護士打聽,終于找到張恒青做CT的病房門口,她在門外等待。

    門開了,張恒青坐著輪椅,一條腿打了厚厚的繃帶和板子,頭上也纏了一圈繃帶,有一處還滲著血水。他穿著白色條紋的患者服,沒有帶眼鏡,可能是這個原因,他沒有看到門旁側站立的曾邇。一位男護士推著他,徑直往外走。

    曾邇看著他似乎沒什么大事,回了神,想著還是不要讓他知道自己來過的好。

    就在那時,一瓶礦泉水從他的身上落在地上,嘭地一聲,“怎么連水也拿不住啊,你的家屬怎么還不來,都撞成這樣了,也不著急�!�

    曾邇心緊了一下,走了過去�!斑@不是來了嗎?就別數落病人了�!�

    張恒青緩慢抬起包扎的頭,好久他才露了笑容,“你真的來了。”聲音有些微弱。

    “來這么晚,病人檢查完了,大腦沒有受到影響,就是頭部皮膚撕裂,縫了針。左腿斷了,具體去問大夫�!蹦凶o士年輕,說話直來直去。

    “那現在是去哪里?”曾邇問。

    “住院病房,具體到哪天,還得問大夫。”

    “好的,您走前面,我跟著�!痹兛吹綇埡闱嘀皇切χ�,也不說話,便跟在護士后面走。

    到了病房,是四人間,張恒青住在靠窗的那張床,男護士攙扶著將他放到床上便走了。

    “你能來,我很高興�!睆埡闱嗟穆曇簦肋h也忘不掉,那曾是她聽到過的最溫暖最甜蜜的聲音。

    “怎么受傷的?”

    “被一輛電動車撞的,把我差點撞飛,我就暈了,警察剛來問過話�!�

    “撞完人跑了?”

    “嗯,不知道是誰?曾邇,麻煩你了�!睆埡闱嗫雌饋碛行┨撊�,眼睛卻很明亮�!斑有,你今天很漂亮。”

    曾邇有些不知所措。

    “你那時候也很好看,很聰明,我沒有一天忘記過,曾經以為這些年我從沒想起過你,后來才發(fā)現,沒想起不等于忘記�!�

    “你說這些做什么?張主任,你受傷了,要養(yǎng)病。”

    張恒青笑著點頭,從側面的柜子里拿出手機,手機的屏幕完好無損,但是背面從鏡頭開始,已經碎裂成網狀。他的右手手背都是紅色擦傷,擦過紅藥水…

    曾邇坐了一個多小時出租車到了醫(yī)院,直奔急救室。她四處找護士打聽,終于找到張恒青做

    CT

    的病房門口,她在門外等待。

    門開了,張恒青坐著輪椅,一條腿打了厚厚的繃帶和板子,頭上也纏了一圈繃帶,有一處還滲著血水。他穿著白色條紋的患者服,沒有帶眼鏡,可能是這個原因,他沒有看到門旁側站立的曾邇。一位男護士推著他,徑直往外走。

    曾邇看著他似乎沒什么大事,回了神,想著還是不要讓他知道自己來過的好。

    就在那時,一瓶礦泉水從他的身上落在地上,嘭地一聲,“怎么連水也拿不住啊,你的家屬怎么還不來,都撞成這樣了,也不著急�!�

    曾邇心緊了一下,走了過去�!斑@不是來了嗎?就別數落病人了�!�

    張恒青緩慢抬起包扎的頭,好久他才露了笑容,“你真的來了。”聲音有些微弱。

    “來這么晚,病人檢查完了,大腦沒有受到影響,就是頭部皮膚撕裂,縫了針。左腿斷了,具體去問大夫。”男護士年輕,說話直來直去。

    “那現在是去哪里?”曾邇問。

    “住院病房,具體到哪天,還得問大夫�!�

    “好的,您走前面,我跟著。”曾邇看到張恒青只是笑著望著她,也不說話,便跟在護士后面走。

    到了病房,是四人間,張恒青住在靠窗的那張床,男護士攙扶著將他放到床上便走了。

    “你能來,我很高興。”張恒青的聲音,她永遠也忘不掉,那曾是她聽到過的最溫暖最甜蜜的聲音。

    “怎么受傷的?”

    “被一輛電動車撞的,把我差點撞飛,我就暈了,警察剛來問過話�!�

    “撞完人跑了?”

    “嗯,不知道是誰?曾邇,麻煩你了。”張恒青看起來有些虛弱,眼睛卻很明亮�!斑有,你今天很漂亮�!�

    曾邇有些不知所措。

    “你那時候也很好看,很聰明,我沒有一天忘記過,曾經以為這些年我從沒想起過你,后來才發(fā)現,沒想起不等于忘記�!�

    “你說這些做什么?張主任,你受傷了,要養(yǎng)病�!�

    張恒青笑著點頭,從側面的柜子里拿出手機,手機的屏幕完好無損,但是背面從鏡頭開始,已經碎裂成網狀。他的右手手背都是紅色擦傷,擦過紅藥水,他在手機上操作很久。

    曾邇聽到手機提示音,打開手機,是張恒青發(fā)來的消息,他轉來了二十萬。

    “曾邇,我先把錢打給你,麻煩你幫我跑下住院手續(xù),可能還會有些花費�!�

    “你的妻子呢?家里沒人了嗎?”

    “我和她正在分居中,過段時間我們要離婚。你也知道,我的父母早就過世了。我現在只能麻煩你。”

    “你應該還有朋友吧?”曾邇嘟囔著。

    “你就是我的朋友啊�!睆埡闱鄥s有些哽咽著。

    曾邇討厭他這樣,像在討人可憐,明明他就是個大惡人。

    “我先去給你找個護工,省得我給你端茶倒水�!痹冝D身出了病房。

    張恒青看著她的身影,他不覺得這次車禍是件壞事,本來他還要去她公司樓下繼續(xù)等待,即使那樣,經常連她的面都見不到�,F在,她竟然成了自己的監(jiān)護人,甚至可以幫把手為自己做點什么,他倍感歡喜和安慰。

    大概十幾分鐘過去,曾邇帶著一名五十多歲,穿著醫(yī)院工作服的大姐走進來。

    曾邇向他介紹:“楊大姐,這段時間就她來照顧你了�!�

    “有沒有男護工?”張恒青問。

    “現在沒有,男護工本身人就少,你就別挑了�!痹兓卮稹�

    “那算了。楊大姐,我不用了,謝謝。”張恒青馬上冷面。

    “那你怎么辦?誰來照顧你?你別指望我,我還得上班,沒有余力獻愛心。”曾邇也不客氣。

    “你不管我的話,我就自食其力,我自己可以�!彼髲娖饋怼�

    曾邇是了解他的,當年他便時常像頭倔驢,有時在廠里,工頭將他活計量數錯了,他便不依不饒,纏著工頭不讓下班,最后工頭磨不過他,順了他。這樣的事不止一兩次。還有一次,有個工友說曾邇是他買來的小媳婦,他讓對方道歉,對方撒潑罵得更厲害。張恒青長得人高馬大,那個挑事兒的工友要矮他一頭,他抓著那工友的領口在廠子里拖了兩圈,好多人上前勸阻,那工友褲子都在地上磨破了洞,最后還是跟他道了歉。

    楊大姐走了,曾邇坐在床邊的塑料凳子上,也不和他說話。

    張恒青看了看她,“我有點餓了,一直沒吃東西�!�

    曾邇怒目對視,站起身來,“冤孽。”

    他心里卻美滋滋的。

    曾邇走出醫(yī)院,在周邊找了一家粥店,買了些粥和清炒蔬菜。她的手機里進來幾條信息,她料想應該是姜顧發(fā)來的,也沒急著看。

    曾邇提著打包的食物進門,張恒青便別別扭扭地說:“我想去廁所�!�

    曾邇看了一眼門口的洗手間,距離床位雖然只有二三十步的距離,可是他根本走不動。“我扶你坐輪椅過去?”

    “坐什么輪椅,誰折騰得動,床下有接小便的�!迸赃呥M來打吊水的護士扔了一句話過來。

    曾邇彎著身子在床下尋找,找到一個白色塑料的長方形的小桶,是專門方便男士的設計。她別過去臉遞給他,還沒等他作反應,她將床位周邊那個臨時拉簾拉起來。

    他想說些什么,類似于士可殺不可辱之類的,卻很快意識到了現實。

    “你快點,還猶豫什么?還指望我抱著你去廁所嗎?”曾邇隔著簾子大叫,她故意走出病房。

    她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坐下來,拿起手機,正好翻看了一下未讀信息。

    ——曾邇,有什么急事嗎?我可以幫忙嗎?

    ——看你那么著急就走了,我實在不放心,有時間打個電話給我,發(fā)條信息也行。

    ——沒什么事吧?有事我可以幫忙的。

    曾邇看著信息有些內疚,便回復一條:沒事,朋友進醫(yī)院,我來看看。放心。

    很快他便回復了信息:那就好,曾邇,有困難告訴我,明天見。

    曾邇關上手機,她明白姜顧的關心,已經有很久,她沒有得到過誰的記掛,那感覺陌生得很,陌生到有些不適應,甚至是一種不配得的慌張感。

    曾邇再次走進病房,張恒青在里面艱難地拉扯拉簾,卻沒有成功。

    她走過去將拉鏈拉開,看到地面上放置的尿壺。她伸手將它提起來,“你要干什么?”

    “倒掉啊,你不嫌有味兒啊�!�

    “你不要做這種事�!睆埡闱嘁恢�,差點從床上掉下來。

    “我不做你做啊,又不要護工,快坐好,掉下來就更別想出院。”曾邇瞪了他一眼,提著尿壺走向洗手間。

    等曾邇走回來,張恒青坐在床上有些失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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