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二天一早筒子樓里就有傳言,有人說昨天半夜見到白家老大帶葉蕓回來了,還說葉蕓回來時穿的衣裳跟走?時不一樣,那衣裳泛著珍珠光澤,一看就名貴得很。
大家當笑話聽,什么衣裳能發(fā)出珍珠光,這不是胡說嘛。
葉蕓穿著真絲盤扣連衣裙踏出家門,那些?還在說笑的人登時止住了聲。
這件真絲裙側面?捏褶,腰線上提,把人襯得修長高雅。淺綠的底色、垂墜的料子,行走?間碧波蕩漾,盡顯柔情。葉蕓將長發(fā)挽了起?來,露出纖細的脖頸。她來城里這一年多,不需要做繁重的農活,也不需要風吹日曬,再加上平日里油水足,養(yǎng)得愈發(fā)白皙水靈,這件裙上身便有了碧玉妝成,搖曳生輝的視覺魅力,自然是看呆了一眾人等。
再想起?早上那人說葉蕓穿回一件能發(fā)珍珠光的衣裳,如此看來這布料的確泛著瀲滟的光澤感,又薄如蟬翼,別說男人看了挪不開眼,連女人看了都?眼饞她這身裙子。
也有時髦點的女人認出這是真絲的面?料,只是大家都?沒?穿過。不少人家里布票浪費了都?不一定湊出錢去買布,誰又舍得買這么貴的裙子。
葉蕓成了這座筒子樓里第一個?穿上真絲裙的女人,著實羨煞旁人。
她的身影剛走?遠,住白家樓上的方姨就靠在走?廊邊上,提著聲音冷笑道:“也不知道是誰看不得人家穿得好,故意?搞破壞,這下?就有意?思了,前?腳毀了人家裙子,白家老大后腳就給她買了更貴的,誰比誰有錢,誰又是竹籃打水。要我?說啊,你?們這些?人小心思還是收一收,白家老大不是放過話了嘛,下?次就不單是見血了,還真有不怕死?的�!�
大家抬頭望了望方麗珍,不知道她這一大早是不是又背著她家男人喝了酒,說起?話來一點都?不顧忌。
黃大嬸多了句嘴:“白家老大不是沒?工作嗎?哪來的錢?”
小六子歪頭挖著耳朵:“我?聽市里的朋友說,他跟人在外面?做大買賣,也不知道真假,不過這么看肯定是掙到錢了�!�
有人把目光投向呂家,呂萍垂著眼沒?什么表情,呂媽臉一黑,嘴里不知道罵了句什么回了家。
......
葉蕓剛到裁縫店,張裁縫的眼睛就盯在她身上來回打量,又把她叫跟前?來摸了摸這真絲的料子,問她:“白家老大給你?買的?”
張裁縫這冷不丁的語氣?好像道出了什么違反倫理常綱的關系,嚇得葉蕓趕忙否認:“不是的。”
她紅著臉,心虛的緣故聲音說得很小,說完就背過去,眼神閃躲。
誰料張裁縫接著說:“那是這個?人嗎?”
葉蕓聞聲又轉過頭來,張裁縫拿了包柿餅遞給她。葉蕓驚詫道:“這是什么時候送來的?”
“昨個?傍晚,你?走?后這人來的�!�
葉蕓把柿餅放一邊,忙問:“他還說了什么嗎?”
“我?問他找你?什么事,他沒?說有事,就說剛下?班過來送點吃的給你?�!�
葉蕓那顆懸著的心又落了下?來。
這一整天,她做事都?有點心不在焉。白聞賦昨晚說的話猶在耳畔,他那么一個?深沉冷峻的人,平常待人疏淡居多,卻?抱著她說出這樣一番情話,葉蕓只要想起?,臉頰就滾燙,很不真實。
如果白聞賦是旁人,不是聞斌大哥,或許她還可?以大著膽子改變現(xiàn)狀。然而眼下?的情況,她根本不敢去想,要是答應他,將要面?對怎樣的生活。
況且,這事總得跟家里人提前?說一下?,否則傳回村子里,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也怕連累父母和弟妹被人說閑話,特別兩個?妹妹還未嫁人。如此想來,葉蕓便一籌莫展。
下?午的時候她提著柿餅回去,又給佟明芳瞧見了,這回佟明芳留了個?心眼子,跑去供銷社?打聽最近誰來買過柿餅。
這家供銷社?,附近二尾巷的居民都?會來買東西。盡管平時大家見著面?不一定說話,但都?知道是誰家的人。葉蕓模樣好,見到她的人都?能一眼認出來。這天下?本就沒?有不透風的墻,更何況是這巷里巷尾,尖嘴薄舌、搬弄是非的大有人在。
佟明芳不打聽還好,這一打聽才知道葉蕓常往這跑,而且有陣子了。有人說年前?就看見過她三不五時過來,每次來都?是找那個?小馬,兩人還躲著人說話,一看就不正常。
另外,佟明芳今天過來還碰見了一個?人,聞斌那個?同事,彭亮的媽媽。彭母瞧見佟明芳主動來跟她說話,說是她兒子彭亮沒?死?。
佟明芳聽了嚇一跳,問她怎么回事。她說上個?月單位領導到她家里,告訴了她這個?喜訊,彭亮救過來了,雖然具體是什么情況她也不知道,但據(jù)說,等彭亮身體養(yǎng)好些?,手續(xù)辦好就能回家了。
佟明芳忙問彭母他們家聞斌呢?彭母遺憾地說,領導來她家的時候提了一嘴,說是聞斌在當?shù)鼗鸹恕?br />
佟明芳深受打擊,本以為彭亮的消息能給她帶來一絲希望,卻?是空歡喜一場。
回家的路上,佟明芳氣?不打一出來,想到聞斌死?后,葉蕓跟外面?男人勾搭,越想越感覺是替別人做了嫁衣。
好巧不巧,快到樓下?的時候,碰見白聞賦騎個?車回來,她走?多遠就對他招手。
白聞賦掉了個?彎騎到佟明芳面?前?,掃了她一眼:“你?又跟誰吵架了?”
佟明芳這會氣?得口干舌燥,又怕被旁人聽笑話,湊近白聞賦壓著嗓子,問他:“你?有沒?有跟葉蕓提那事?”
白聞賦輕嘆,佟明芳捏住他的胳膊,手勁賊大,咬牙切齒道:“你?回答媽,到底提沒?提?”
白聞賦瞥了眼被她捏紅的手臂,無奈道:“提了�!�
“她沒?同意?對不對?”
白聞賦撩起?眼皮,沒?吱聲。
佟明芳怒目而視:“她壓根不會同意?,她早跟別人好了�!�
白聞賦的神色沉了下?來:“你?聽誰胡說八道的?”
“胡說八道?我?告訴你?不少人都?知道了,她年前?就跟外面?的男人好上了,趁我?不在家就跑去找他,那個?人在供銷社?上班,還把我?們當傻子蒙在鼓里。先?前?外面?男的就送過她柿餅,你?也是看見的,都?送兩回了,我?冤枉不得她。虧你?還給她買衣裳,她都?要跟外面?男人跑了�!�
說到這佟明芳已是氣?得不行,撂下?狠話:“我?現(xiàn)在就回去找那死?丫頭算帳�!�
白聞賦抬手攔住她,蹙眉道:“這事你?不要插手�!�
葉蕓像往常一樣回家,只是今天家里的氣?氛有些?不大一樣。她一進?門,佟明芳就拿眼瞪她,橫豎看她不順眼。吃飯的時候故意?盛了一小口,把碗往她面?前?重重一扔,嚇得葉蕓一哆嗦。
白聞賦抬起?頭,目光暗沉地看向
佟明芳。佟明芳心里有氣?,礙于白聞賦在這坐鎮(zhèn),她不好對葉蕓發(fā)作,只能眼不見為凈,端著碗到屋外吃去了。
白聞賦將面?前?的碗和葉蕓的對換過來,葉蕓心有余悸地問:“媽這是怎么了?”
白聞賦深看了她一眼,垂下?視線說:“沒?什么,吃吧�!�
......
沒?兩天,馬建良又來裁縫店找葉蕓了。上次他來晚了,葉蕓已經走?了,這次他特意?提早過來,正好趕上葉蕓還沒?走?。
葉蕓探過頭對他說:“你?等我?下?�!�
馬建良對她說不急,葉蕓忙好手頭的活,跟張裁縫打了個?招呼就趕緊出去了。
她猜到馬建良找她可?能有事,兩人走?了一段,離裁縫店遠了些?后,才找了處沒?人的路邊停下?來。
“是不是家里那邊有消息了?”葉蕓忙問道。
“我?就是為了這事來的,上次過來你?不在,還好我?提了柿餅,張裁縫問我?,我?就編了個?理由說給你?送東西。”
“多謝了,那么到底怎么說?”
“是這樣的,我?姑姑過陣子要來城里辦事,到時候她會把信給你?帶過來。我?來就是跟你?說一聲,怕你?等急了�!�
“我?以為我?家人回信了�!�
馬建良安慰她:“快了快了,很快就有消息了。我?聽說張裁縫對你?挺嚴厲的,你?待在她那怎么樣?”
“能學到不少東西,她雖然有時候會板臉,但其實不兇的,能教我?的都?會教給我?。”
馬建良玩笑道:“那還不錯,她不怕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
葉蕓跟著笑了,彎彎的眉眼被夕陽照著,一副溫溫柔柔的樣子。
正說笑間,葉蕓的余光閃過一道身影,她回過神,目光穿過馬建良,看向遠處。
白聞賦靠著顆桐樹,襯衣袖子挽著,結實的小臂露在外面?,嘴上叼著煙,冷硬的線條散發(fā)出精悍的氣?場,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他的煙已經快燃到煙嘴,不知道站在那多久了。
葉蕓的笑容僵了下?,收回視線對馬建良說:“我?先?回去了�!�
說完她就轉身往家走?,馬建良見她走?得如此匆忙,對著她的背影說道:“我?回頭再來找你?啊。”
葉蕓沒?應聲,加快了腳步。
通過馬建良和家里聯(lián)系的事情,葉蕓是背著佟明芳和白聞賦的,現(xiàn)在被白聞賦撞見,她也不知道該從何解釋,回到家干脆進?了房。
佟明芳可?不慣著她,把她房門敲得震天,葉蕓剛打開門,佟明芳就塞給她一盆沾滿泥巴的菜葉子,讓她去水房洗干凈了。
葉蕓抱著盆往水房走?,路上的時候她伸著頭往樓下?瞧了瞧,沒?看見白聞賦的身影。
水房沒?人,她將盆放在水池里,擰開龍頭接水。初夏的天氣?已經有些?悶熱,水房四壁密不透風,掃帚掛在高處,拖把在滴水,地上濕漉漉。葉蕓雙手浸在盆里搓洗菜葉,沒?一會便熱得襯衣貼在身上。
黑色的泥巴水被倒掉,葉蕓重新擰開水洗第二遍,熟悉的腳步聲從門口邁了進?來。
葉蕓抬起?頭,破碎的鏡子里映出了白聞賦硬朗的輪廓,她的心跳漏了半拍,關掉水龍頭回過身來。
他在她兩步之外的地方停住,牢固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帶著渾然天成的壓迫感。
葉蕓怯生生地叫了聲:“大哥�!�
白聞賦沒?像尋常一樣答應,眼神幽深而陰郁地盯著她,那目光像是能把人吸進?去。葉蕓不禁冒出汗來,轉過身端起?盆想走?。
腳步剛到門口就聽見幾個?女人說笑著朝水房走?來,葉蕓身形微頓,短暫的意?識在腦中閃過。就這么出去定會被人發(fā)現(xiàn)她單獨和白聞賦待在水房,可?是不出去,她們也會進?來。
不等她做出抉擇,白聞賦已經走?了過來,直接關上水房的門。
葉蕓驚地轉過身,幾個?女人已經走?到門外,看著緊閉的門,奇怪道:“怎么回事?誰把門關了�!�
陣陣敲門聲響起?,白聞賦伸出雙手抵住木門,將葉蕓圈在了雙臂間。
葉蕓緊張的心跳瞬間被掀翻,驚恐地瞪大雙眼。白聞賦將她手上的盆拿到一邊,外面?的女人還在議論這門是不是卡住了,而門內,白聞賦彎下?腰來,問她:“那個?男人是誰?”
葉蕓的耳朵嗡嗡作響,注意?力全在門外,那幾個?女人要去叫人來開門,葉蕓聽見后嚇得雙腿發(fā)軟。
白聞賦一只手按住門,另一只手臂穿過她柔韌的腰,他的呼吸落了下?來,再次問她:“你?和他是什么關系?”
葉蕓的聲音啞在喉嚨里,顫抖地說:“一個?......老鄉(xiāng)。”
他的手臂禁錮在她腰上,炙熱的溫度似要將她燃燒:“你?在意?他?”
門外響起?了更多的腳步,議論聲越來越大,葉蕓急得要哭出來,紅著眼睛搖頭。
白聞賦提起?她的腰按在門上:“那你?在意?誰?”
有男人過來捶門,木門晃動,發(fā)出可?怕的響聲。
“告訴我?�!卑茁勝x絲毫不理會外面?的動靜。
葉蕓臉色煞白,水盈盈的眸子里盛滿了無助,眼神愈發(fā)支離破碎,好似隨時要暈厥,她抬起?手緊緊拽住他的衣服,纖柔的身軀倚著他。
白聞賦眼底的躁動翻涌成火,寬大的手掌落在她腦后,他低下?頭,滾燙的吻碾壓上來,激起?橫沖直撞的占有,無法阻擋的男性氣?息攻陷著她的意?識,帶著她迷失、沉淪、離經叛道。
第24章
外面?的捶門聲終于停了下來,
議論聲依然不絕于耳。緊迫的環(huán)境,暴風雨般措手不及的糾纏,葉蕓的心臟像被人狠狠蹂躪,
失控得快要瘋掉。
她抬起手抵在白聞賦胸前,
已是綿軟無力,無法呼吸,他終于放過她。
門外的男人疑惑道:“不應該啊,這門也沒鎖,
不會有人在?里面?抵住門吧?”
葉蕓身子一顫,白聞賦看著她被嚇傻的模樣,眼里流露出肆意?的笑,
盡管他們身陷囹圄,
他卻仍然好整以暇。
葉蕓心?口浮起驚濤駭浪,她隱約瞧見了他骨子里的桀驁,
她從沒見過一個人如他這般內心?強大,強大到可以完全不受約束,
不屑世俗,沒有什么事情能讓他忌憚。
他完完全全罩住她,像囂悍的猛獸護著弱小的生靈。門外的這點小場面?就將她嚇得渾身癱軟,她太羸弱,
又太循規(guī)蹈矩,她和他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
可越是這樣,
他越想招惹她,
蠶食她,
將她占為己有。
葉蕓被吻得面?色潮紅,眼角掛著濕意?,
人軟在?他懷里,香汗淋漓的模樣嬌媚得能滴出水來。
他喉結滾動,捧起她的臉覆上她紅潤的唇瓣,輕輕摩挲,溫柔蝕骨,若即若離的吻似星火燎原,酥軟得令人暈眩。
艷潤馥郁的柔情誘人放縱,他再次闖入她的唇齒,這一次不再是狂風過境,而是帶著深深的欲念,一點點侵蝕著她的理智。
葉蕓逐漸聽不見外面?的聲音,她的思維被他占據(jù)著,雙眼慢慢失焦。
直到門外的人在?商量拆門,白聞賦不得不收回意?識,他提起葉蕓的腰將她放在?暗處。
葉蕓一陣虛脫,有些站不住,他看了她一眼,才將門打開。
門外足足站了五六個人,本來都準備回家拿工具了,這下水房的門猛然被打開,全都驚了一跳,出乎意?料地盯著門內的白聞賦。
空氣突然安靜,有人伸著脖子想往里看,被白聞賦寬厚的肩膀擋得嚴絲合縫。
他神?色如常地清了下嗓子,淡然地道?:“停水了,你們去下面?接�!�
那男人問了句:“停水了你還在?里面?待半天??”
白聞賦斜著眼,目光冷然:“關你什么事?”
男人被噎得表情僵硬,沒再話,大家陸續(xù)轉身下了樓。
等門外人都走光后,白聞賦才側過身子,對燒紅了臉的葉蕓:“沒人了�!�
葉蕓端起菜盆,沒敢再瞧白聞賦一眼,慌急慌忙回去。
一路上她心?亂如麻,腳步都是虛浮的,直到踏進家門看了眼盆里的菜葉
子,才回過神?來,又轉身出去,差點就和白聞賦撞上。
他問她:“干嗎去?”
葉蕓的聲音里透著嬌羞:“媽讓我洗的菜還沒洗干凈呢�!�
白聞賦拿過她手上的盆:“我去洗�!�
等那幾?個女?人打了水上來后,白聞賦端著才洗凈的菜葉子從水房出來了。
幾?人見到濕漉漉的盆,詫異地問他:“你不是水停了嗎?”
白聞賦神?態(tài)自若地回:“來水了�!�
完便大步走了過去,幾?人盯著他的背影,面?面?相覷。
往常吃飯葉蕓都是坐在?白聞賦對面?,今天?葉蕓還沒坐下身,白聞賦便將她的凳子勾到了他邊上。葉蕓掃了眼,默默走過去坐下。
吃飯的時候,佟明芳一個勁地嘮叨娘舅家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白聞賦偶爾搭兩句,葉蕓一聲不吭。
她夾菜的時候目光總是控制不住瞄著白聞賦的嘴唇,他向來唇線流暢,唇角清晰尖銳,輕輕一勾,魅力十足。然而今天?她才知道?他的唇也可以很柔軟,讓人心?神?蕩漾。
白聞賦聽著佟明芳嘮叨,幾?次有意?無意?地對上葉蕓的余光,她都像受驚的小鹿一樣,吃飯吃得好好的紅了臉。
通常家里葉蕓吃飯最慢,白聞賦都是最先下桌的,然而今天?白聞賦卻慢條斯理,佟明芳倒成了先吃好下桌的,她回房翻出不用的松緊帶。
白聞賦放下碗,眼里噙著笑:“總瞧我做什么?”
葉蕓還未話,佟明芳走出來找剪刀,葉蕓只能保持沉默。
她找完剪刀進屋,白聞賦抬起手臂搭在?葉蕓坐著的凳子邊,她察覺到抬頭?去看他,他順勢將她連人帶凳子拽了過去。
他們之間只隔了個桌角,暖黃的燈泡下,曖昧悄無聲息滋生,葉蕓的左手緊緊扒住桌沿,他垂眸看向她泛白的指節(jié),粗礪的手掌覆蓋上來,佟明芳的身影在?房間里走動,她的心?跳也隨之顫動。
春娣在?門外喊佟明芳,佟明芳應了聲,告訴她馬上來。
葉蕓縮了下手,白聞賦收緊力道?,將她的手捉到了桌子下。佟明芳徑直從房里走出來,路過桌子時,葉蕓緊張地忘了呼吸,白聞賦低著頭?掰開她攥緊的拳頭?,撫摸著她手心?細滑的紋路。
他從前見聞斌走哪都要牽著她,真當這小手落入自己掌心?,才感受到凝脂白玉,柔軟無骨的滋味,讓人不想撒手。他垂眸看著她干凈纖秀的手指,摸到了那處干針線活留下的繭子,拇指覆了上去來回輕撫,觸電的感覺直達葉蕓的心?臟,她聽著外面?佟明芳和春娣的對話,呼吸和心?跳交織著,大氣也不敢喘。
佟明芳推了門進來,葉蕓敏感地抽回手端起碗。白聞賦“嘖”了聲,看向佟明芳:“你吃完飯不歇著,進進出出忙什么?”
佟明芳莫名其妙地回:“我不就跟春娣講了幾?句話嘛,礙著你什么事了?”
白聞賦瞇起眼,輕笑一聲。
......
葉蕓的心?里很矛盾,情感和道?德的拉扯每一天?都在?她心?中上演,誰也分不出勝負。
有時候她的情緒會淪陷進去,可是下一秒又會覺得這樣太荒唐。
她應該要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再做決定,可當傍晚兩人在?家里碰見,佟明芳又恰好去水房時,白聞賦將她拉進懷里,他炙熱的體溫籠罩而來,她推不開,也躲不掉,人又再次陷進去,是那種明知道?布滿危險,依然游走在?邊緣的禁忌蠱惑。
吃過飯,葉蕓在?床上翻來覆去。
不一會兒,白聞賦在?隔壁問她:“睡不著嗎?”
她拉住薄被輕輕“嗯”了聲。
“出去逛會,我在?門口等你。”
葉蕓坐起身掙扎了半晌,白聞賦靠在?走廊將煙點燃,也不催她,直到她自己戰(zhàn)勝了心?里那關走出家門,他才滅了煙,嘴角上揚牽起她的手。
葉蕓慌亂地:“還沒出去呢,先不要�!�
白聞賦散漫不羈地笑著:“怕什么,你以為別人看見我們走一起就不會亂想了?反正都會想到那層關系�!�
葉蕓貼著他走,將身子完全躲在?他的陰影下,嘀咕道?:“什么關系?”
“你什么關系?”白聞賦的十指緊扣住她。
李燕從廁所回來,在?走廊上撞見剛哄睡娃的磊子媳婦,神?秘兮兮地喊住她:“你絕對想不到我瞧見什么了。”
“什么事情大驚小怪的?”磊子媳婦拿起抹布。
“聞斌大哥剛才牽著聞斌媳婦出門了,手牽手的那種�!�
磊子和聞斌是從小長到大的兄弟,葉蕓在?他家出事后幫她帶過娃,磊子媳婦自然維護白家,沒給李燕什么好臉子。
“你看清楚了嗎就瞎,他們就是有什么還能給你看到?你以為聞斌大哥瘋了?”
磊子媳婦一盆臟水潑在?走廊,差點濺了李燕一身,將她趕走。
白聞賦帶葉蕓沿著二尾巷一路逛過去,這附近晚上人不算多,郁郁蔥蔥的桐樹上知了齊聲鳴叫著,涼爽宜人。
透過長長的巷子,葉蕓看見很多人聚在?里面?,便問白聞賦:“他們在?干嗎?”
“打臺球,去嗎?”
葉蕓不會,白聞賦告訴她沒關系,隨便玩玩。
走到巷子里,葉蕓才發(fā)?現(xiàn)這里沒什么女?人,許多男人打著赤膊,還有幾?個小孩圍在?旁邊跑。
她打了退堂鼓:“怎么都是男的?”
“有什么關系,男人能玩的,女?人也能�!�
他要了個臺子,家附近的小老板認識他,但沒見過葉蕓。小老板朝葉蕓瞧了眼,問道?:“賦哥,交女?朋友了?”
白聞賦接過球桿,沒否認,勾起笑:“叫嫂子�!�
小老板又拿了根球桿遞給葉蕓:“要不賦哥眼光高,要么不找,要找就找個絕頂漂亮的。”
他客客氣氣地轉向葉蕓:“嫂子好�!�
葉蕓拽了下白聞賦,小聲:“家門口的,傳出去怎么辦�!�
“傳出去我擔著�!�
葉蕓學著他的樣子給球桿擦殼粉,白聞賦一邊教她一邊跟她講規(guī)則,葉蕓規(guī)則記得七七八八,就是怎么打也打不中球。別人幾?局都打完回家了,她才勉強能碰到球。
見她泄氣,白聞賦丟了球桿,繞到她身后握住她的手,帶著她俯身一桿桿把臺面?上的球全部清進洞。
他打球技術很好,許多刁鉆的角度都有辦法,寬厚的胸膛貼著她的背,每一次出手的力道?干脆利落,雖然是拿著她手打進洞的,但葉蕓還是體會到了暢快的成就感。
白聞賦毫不避諱,葉蕓卻是難為情得很,從沒在?外面?跟他這么親昵,怕被熟人看見,又難掩悸動,像是在?......偷情。
球全打完后,白聞賦松開她直起身,葉蕓拿著球桿笑著回頭?,他的手掌落在?她頭?頂,揉了揉她的發(fā)?:“打得不錯,該獎勵�!�
小老板在?旁看得一愣一愣的,認識白聞賦多年?,知道?他性?子沉冷,哪里見他這么哄過女?人。
回去的路上,他們再次穿過那條長長的巷子。家家戶戶入了眠,巷子里昏暗無光,這大晚上的,葉蕓一個人是萬萬不敢走的,虧得白聞賦牽著她,才沒感覺可怕。
走到巷子深處時,他的腳步慢了下來,葉蕓問他:“怎么了?”
他將她拽到身前,俯下身,眼里的光扣人心?弦:“不想放你回去怎么辦?”
那種綿軟的奇怪感覺再次浮現(xiàn)在?葉蕓的身體里,她眼眸晃動誘人,身體短暫地離開地面?被他抱起,他將她壓在?墻上吻了很久,渾身的肌肉愈發(fā)?緊繃,抱著她的時候身體里仿佛有頭?蠢蠢欲動的野獸,強烈的占有欲鋪天?蓋地向她襲去,沁入骨髓。
她的瞻前顧后,倫理道?德,仿若只要碰上白聞賦,便會在?他的侵略下轟然倒塌,意?識不停下墜,被他誘進深淵。
鐵門“嘎吱”的聲音突兀地在?巷子中響起,葉蕓快速將腦袋埋進白聞賦的胸膛。
白聞賦收緊雙臂將她攏進懷中,那老太邊咳嗽邊走了過去:“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