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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白?聞賦揚了眉梢:“你怎么知道?”

    葉蕓將下?午那?大娘的話告訴了白?聞賦,問他:“你說隔壁大娘這話的意思,是不是覺得我們太吵了,讓我們小點聲?”

    白?聞賦壓著嘴角的笑:“你怎么就不認為她?是在羨慕你�!�

    葉蕓嬌嗔地看他一眼:“她?都那?個歲數(shù)了,怎么還羨慕這種事情�!�

    “說不定人家年輕的時候也沒享受過�!�

    葉蕓跟他說不下?去了

    ,他說這些話臉不紅心不跳的,她?都快要羞死了。

    “而且。”白?聞賦眼尾帶了絲謔笑,“叫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葉蕓放下?筷子:“是你讓我出聲,別忍著的。”

    “我讓你叫就叫了,這么聽話?”白?聞賦這下?肆意地笑開了。

    葉蕓臉憋得通紅,轉過身去:“別說了�!�

    人被他逗急了,白?聞賦只得放下?碗,好言好語將她?哄來繼續(xù)吃飯,跟她?保證不說了,今晚規(guī)矩,不給大娘羨慕的機會。

    結果到了晚上,剛上床躺著,葉蕓的衣裳就被他收走?了,還美其名曰她?衣裳硌著他了,不舒服。平時也沒見?他這么講究,身上都是傷沒喊過疼,這會被布料碰下?,皮膚就硌著了。

    葉蕓剛要往床里挪,被他箍著腰,她?感?覺到了他那?處的變化,臉陷進枕頭里:“你說今晚規(guī)矩的�!�

    他將她?從枕頭里拽出來,把她?雙手壓在頭頂,沉下?腰部:“大娘這把歲數(shù),能?羨慕的機會不多�!�

    葉蕓猛然受力,驚呼一聲又立馬捂住嘴,無論如何,她?是不敢再發(fā)出一丁點聲音了,被人聽去這也太羞恥了。

    偏偏白?聞賦像是故意捉弄她?一樣,時快時慢,弄得她?快要瘋掉了,他還非常貼心地俯下?身來勸她?:“要是忍不住,就別忍了�!�

    葉蕓才不會給他第?二天嘲笑她?的機會,咬著唇,就是不出聲,最后人被顛得淚眼汪汪的,可?憐得緊,就連結束后還在控訴他不講理,欺負人。

    白?聞賦笑著給她?數(shù)落,將她?攬進懷里,她?嘴上說他,身子還是乖乖貼著他,溫順依人,總是惹人疼愛。

    ......

    自?打回來后,葉蕓再也沒有踏出過家門。裁縫店她?是不能?再去了,總得顧及張裁縫的生意,干了一輩子,臨了還風波不斷,總歸是受她?影響。

    經上回那?么一鬧,葉蕓在這二尾巷最后的路也就堵死了。名聲、臉面、尊嚴,在眾人面前被徹底撕爛,她?無法?再抬起頭走?出這片矮房�;蛟S那?些不堪入耳的傳言已經彌漫到了這片棚戶區(qū),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白?聞賦不在家的時候,她?就忙忙活計,再看會兒書。將飯菜燒好,坐在窗戶邊上等他回來。

    白?聞賦總是很早離開家,即便下?午回來,晚上也要再出去一趟,葉蕓偶爾能?窺見?他眼里的疲憊之色,但絕大多數(shù)時候,他都不會在她?面前將壞情緒表現(xiàn)出來。

    她?從不問他去了哪,發(fā)生了什么事,聞斌的事怎么辦,他們兩?又該怎么辦。她?不去逼問他以后的出路,只是守著家,守著他們的這一方天地,晨起暮落。

    幾天后,葉蕓將店里的活趕了出來,交給白?聞賦,讓他出門的時候順道帶給張裁縫。

    那?之后她?變得更清閑了,除了琢磨方麗珍的那?件衣裳,看看書,便無事可?做了。

    她?和外界徹底隔絕了,外面的風吹草動都不再與她?有關,她?好像活在了一個真空的世界里,每天都在循環(huán)著同樣的事情,盼著白?聞賦能?早些回來,同她?說說話。

    白?聞賦知道她?在家等他,再忙都會趕回來,跟她?一起吃晚飯。然而之后的一個傍晚,葉蕓卻沒能?等回他,一直到了半夜他都沒有回來。

    沒有人知道葉蕓住在這里,白?聞賦不可?能?將他們住的地方輕易告訴旁人,葉蕓只能?坐在門口擔憂地等著,到了下?半夜,她?實在支撐不住上了床。

    家里留了燈,葉蕓始終無法?睡沉,熟悉的停車聲在院中響起,葉蕓一骨碌坐起身。白?聞賦推開家門看見?她?時,愣了下?:“怎么還沒睡?”

    她?眉頭輕擰:“發(fā)生什么事了?”

    白?聞賦眼里的冷意未散,從外面進來時,身上還帶著寒意。

    他脫了外套,神色緩和了幾分,告訴她?:“出了點小事,解決了,快睡吧。”

    葉蕓心神紊亂,重新躺下?,閉上眼聽著他在屋里走?動的聲響,葉蕓才逐漸松懈下?來。困意來襲,迷糊中她?被白?聞賦抱了過去,他將臉埋進她?的胸口。

    葉蕓抬起手,摸了摸他又短又扎人的頭發(fā),這個動作無疑是在老虎頭上拔毛,白?聞賦警惕性很高,他忌諱別人碰他頭,平常葉蕓手還沒抬起來便會被他捉住。然而今天,他卻毫無反應,在她?摸他的時候,他將腦袋陷進柔軟里蹭了蹭,沒一會兒就睡沉了。

    第46章

    從?前在?筒子樓,

    葉蕓哪怕不?出門,也要?去水房、去浴室,總是能通過各種途徑和這個世界建立聯(lián)系。而這段時間,

    葉蕓的世界縮小到只有十幾平,

    她不?知道?外面的人都在?做什么,也不?知道?這扇門之外的世界正在發(fā)生著什么樣的變化。

    桃李年華,正是對這個世界充滿期待的年紀,再一次被迫關進命運的枷鎖,

    只不?過這一次,是她心甘情愿囚禁自己。

    在?這樣的束縛下,葉蕓萌生了一個靈感。她要做一款金屬皮扣的腰帶,

    系在?冬衣外面,

    皮質隨性,金屬硬朗,

    腰線以下膨出優(yōu)雅。冬天的外衣并不?具備美感,不?像夏天款式多樣,

    她試圖擺脫老式臃腫的冬衣,用束縛展示女性的曲線美。

    這樣的想法誕生后,她需要?和?方麗珍見一面,確定版型和?缺少?的輔料,

    她托白聞賦回去的時候捎話給方麗珍。

    很快,白?聞賦帶回了消息,

    翌日?下午方麗珍會在?郵局門口?同她見面。

    再次踏出家門,

    陽光透過薄霧灑向大地,

    微風輕拂著金黃的葉子,

    飄飄零零搖晃在?半空。葉蕓停下步子用手接住,葉子輕落在?她的手心里,

    癢癢的,又再次被風吹走,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都不?能算得上?是什么趣事,卻讓她眉梢染了笑意。

    她到的比較早,站在?街頭等了一會。同樣的街道?,同樣的景色,卻恍若隔世。從?前去供銷社,這條路是必經的,來來回回那么多次,從?未覺得有什么特?別,如今光是站在?這里,看著來往的人群,對她來說都是新鮮的。

    方麗珍還沒到近前,就對葉蕓招手:“不?好意思啊葉裁縫,我?來遲了�!�

    葉蕓轉過身?,露出淺笑:“是我?來早了�!�

    “別站著說,去前面石凳子那。說真的,昨日?白?聞賦來找我?,我?還挺意外的,我?以為你沒心思管我?那件衣裳了。”

    葉蕓低著頭,看著腳下的路:“不?會的,我?答應過你�!�

    她們在?不?遠處的石凳子那停下,葉蕓再一次精細地給方麗珍復了尺,把還需要?的輔料寫下來遞給了她。

    “你也知道?,我?現(xiàn)在?不?去裁縫店了,有些東西不?好找,你要?是能找到,就讓聞賦帶給我?,找不?到的,你可以去張裁縫那問問�!�

    方麗珍疊好單子,放進上?衣口?袋中。

    “行,只要?你還肯幫我?做,這些東西我?來想辦法。”

    葉蕓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方麗珍,輕聲問道?:“他家里這陣子怎么樣了?”

    方麗珍抬起頭,意味深長地說:“你是想問他家老二的事吧?”

    葉蕓落下眼睫,聽見方麗珍長嘆一聲:“他現(xiàn)在?都不?怎么來家,那天你們在?樓下鬧過后,他哥回去說要?帶他上?醫(yī)院,大家說他有病,他可不?就發(fā)神經了。我?聽說那天他哥前腳剛走,他夜里就跑出門了。”

    聞斌的情況顯然需要?醫(yī)療干預,先不?說以國?內的醫(yī)療條件,對這種病到底有沒有醫(yī)治辦法。單就說現(xiàn)在?最棘手的問題是,聞斌并不?覺得自己病了,也沒有辦法接受別人說他精神出了問題,要?說服他走進精神科門診,目前來說是件很困難的事。

    葉蕓皺起眉:“他跑去哪了?”

    “現(xiàn)在?整天跟些不?三不?四的社會青年混在?一起,也不?著家,連班都不?上?了。隔三差五還把幾個不?著調的人往家里領,你婆婆......”

    方麗珍說到這止了話?,意識到葉蕓和?老二這關系不?能叫婆婆了,又突然想到她跟了老大,還得叫婆婆,凌亂中,她改了口?。

    “佟大嬸子被她這個二兒子折騰得夠嗆,他一帶人回去,家里就雞飛狗

    跳的,沒一天安生日?子,只能指望老大回去,她才能喘口?氣?。幸虧你現(xiàn)在?不?住那了,前陣子公安員都找上?門了�!�

    葉蕓心口?一沉:“怎么回事?”

    “老二在?外面惹了事,公安員上?門抓人,從?家里被帶出來的時候,他身?上?還有血,把我?們都嚇死了。說是他跟人在?外面打架,他大哥趕過去處理,賠了不?少?錢才跟對方談和?�!�

    葉蕓的胸腔被無形的阻礙堵住,就連呼吸都變得短促。

    “是上?周二的事嗎?”

    方麗珍想了想,回她:“這么說好像是周二,那會兒我?家他剛下夜班�!�

    難以言說的酸澀沖破咽喉,葉蕓的眼神有片刻地失焦。

    白?聞賦提出跟她在?一起時,還在?顧慮他那段不?清白?的過去,會不?被接受。他嘗盡人間冷暖,被人戳脊梁骨的滋味,所以拼了命也要?將自己的親弟弟送上?一條康莊大道?,讓他能夠堂堂正正地活在?陽光下。

    然而現(xiàn)在?卻要?眼睜睜看著用命給聞斌換來的前程,被他親手毀了,看著他一天天墮落下去,她明白?過來那天夜里他的反常。

    葉蕓和?方麗珍道?別后,恍惚地往回走,街上?吆喝的攤販,哄鬧的孩子們,追逐的小狗,這一切都不?再能引起她的興趣。

    快要?拐進棚戶區(qū)時,葉蕓的腳步猛然頓住,巷子口?站了幾個男人,抽著煙污言穢語。其中一個頭發(fā)前滾翻樣式的男人,瞧見葉蕓模樣標志,不?懷好意地對她吹了個口?哨。

    聞斌抬起視線朝她看了過來,原本掛在?臉上?的笑意逐漸變得諷刺嘲弄。

    葉蕓怔愣地望著他,一陣子沒見,她差點沒認出來。他穿著喇叭褲,留著長鬢角,站在?幾人中間痞里痞氣?。

    吹口?哨的男人見葉蕓朝他們張望,輕浮地對她喊了句:“姑娘,過來認識一下啊?”

    聞斌將煙嘴拿開,嘲諷地說:“那是我?媳婦�!�

    一旁幾人壓根不?信他的鬼話?,調笑道?:“你哪來的媳婦?見著漂亮姑娘喊人家媳婦,要?是你媳婦,你喊她過來��!”

    葉蕓垂下頭快速繞過他們,聞斌將煙嘴扔掉,碾滅,堵住了葉蕓的去路。

    頎長的身?影擋在?她的面前,葉蕓赫然抬起視線,聞斌直接握住她的手,回過身?跟那群人說:“騙你們干嗎,都跟我?在?一張床上?睡過,你讓她自己講是不?是我?媳婦�!�

    本來聞斌冒然上?去牽姑娘手,讓幾人震驚不?已,聽他這么一說,全都狐疑地把目光落在?葉蕓身?上?,就連坐在?一旁的大爺大媽都在?看熱鬧。

    葉蕓垂著眼睫,藏住眼里顫抖的眸光,聲音疏離而冰冷:“松手。”

    聞斌臉上?的笑意消失了,握著葉蕓的手卻不?禁越收越緊。他那幾個狐朋狗友調侃他:“沒聽到人家叫你松手,小心姑娘報警抓你�!�

    聞斌冷笑了聲,松開葉蕓,卻依然擋住她的去路,低下頭滿眼奚落:“大哥還真是金屋藏嬌,把你藏到哪了?”

    葉蕓沒再同他說話?,轉過身?警惕地換了條道?,向著前面的街繼續(xù)走了下去。

    薄霧散去,陽光刺進她的眼里,寒風凜冽,吹起枯葉,她再也沒有心思用手去接了。

    一輛車子從?街對面遠遠開來,放緩了速度,蘇紅從?車窗探出頭來,對著街對面的葉蕓喊了聲:“丫頭�!�

    葉蕓茫然四顧地抬起頭,將視線落在?街對面。

    “布票取消了!”車輪緩慢地滑了過去,蘇紅的聲音被風吹得模糊不?清。

    葉蕓伸著脖子,問她:“你說什么?”

    “你沒聽說嗎?布票取消了!”

    車子消失在?街尾,葉蕓還愣在?原地。

    12月1日?,商業(yè)部通告全國?,取消布票,所有紡織品實行敞開供應。

    這個消息如同久旱逢甘露,在?葉蕓的腦子里來回沖擊著,讓她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馬建良從?前說票證會逐步取消,那時候葉蕓還覺得不?可思議,她以為就算是真的,也會是很遙遠的事情,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突然。

    葉蕓加快了步子,從?另一頭的巷子繞回家。路上?,她的心情此起彼伏。

    過去她苦口?婆心跟客人說什么款式適合,怎么改時新。絕大多數(shù)客人看不?到效果,又考慮到難得能做件衣裳,最終都會選擇保守且不?會出錯的款式。

    布票取消了,意味著可以敞開來買布了,不?用局限于一張小小的紙票,束手束腳,也不?需要?再指著客人帶來的布料做衣裳,完全可以根據(jù)自己的想法采購想要?的料子,做出不?同款式的衣服。

    這個想法在?葉蕓的腦海里蔓延、滋生,瞬間點燃了她的血脈,緊接著渾身?的細胞都跟著舞動起來。

    她可以將那些大膽的想法和?靈感,從?前沒機會嘗試的款式,統(tǒng)統(tǒng)做成成衣,展示出去。不?再被動聽人擺布,而是掌握主動權,讓客人看到成品,挑選、試穿,甚至不?用再等上?十天半個月,隨時可以買走。

    但是隨即,她便想到一個問題,她做出的那些衣服對于二尾巷來說,接受的客人并不?算多,只有一部分?追求時髦的年輕姑娘喜歡她做的衣裳,她需要?更大的市場,更時髦的客人群體。

    她想到了市中心,如果去市中心開家店,或許會比二尾巷適合。但很快她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市中心的確有穿著時髦的人,但這一部分?人群大多會選擇去百貨商場,他們更在?乎的是面子,是這件衣服的出處,是跟人炫耀的資本,而不?是款式。這座城市的繁華在?省內雖然靠前,但底蘊還不?足以讓絕大多數(shù)人能夠思想開放到輕易接受新事物。

    除非是更加發(fā)達的城市,客人對于著裝的接受度可以做到百花齊放,尤為重要?的是,與時俱進的審美、較高的包容度和?需求,愿意為她的創(chuàng)新和?突破買單。

    然而一路走到家,這個想法逐漸熄滅了。

    無論?是在?二尾巷,還是跑去市中心,終逃不?過旁人對她的指指點點,她已經不?愿再活在?那些言論?下。走出這片棚戶區(qū),路上?的人多盯她看一眼,她都會應激而害怕。想到客人們背后不?堪入耳的議論?,她一腔熱血便被澆得徹底。

    她不?可能去逼迫白?聞賦在?她和?家人之間作出抉擇,離開這座城市。

    目前來看,白?聞賦甚至都不?能遠離二尾巷,他需要?考慮很多人,平衡很多事。隨時會出狀況的聞斌,同樣活在?煎熬里的佟明芳,事情變得再糟糕,終歸都是跟他連著血骨的至親。哪怕安頓在?這片棚戶區(qū),也是經過他的深思熟慮,這里沒人打擾,能給葉蕓一個相對安寧的環(huán)境,家里有事,他也能及時趕回去。

    “不?論?造成什么樣的局面,最后擔著的,只能是他�!�

    蘇紅的話?一遍又一遍地出現(xiàn)在?她腦中。

    踏進家,關上?門,葉蕓又一次將自己鎖進了這十幾平的小屋里,連同剛才那些短暫而憧憬的幻想。

    第47章

    幾天后,

    方麗珍湊齊了葉蕓需要的輔料,讓白聞賦帶給了?她。

    白天葉蕓干活的時?候從不休息,她不喜歡有什么?事情中途打斷她的思路。她習慣在忙碌完一整天,

    傍晚拿上書?去院中看會兒,

    而后在那把藤編的椅子上小憩片刻,讓眼睛放松下來,等白聞賦回家。

    院子外面有顆光禿禿的枇杷樹,望得久了?,

    她連樹上幾根枝椏都了?如指掌。

    近來,她時?常會夢見和二妹在田里奔跑玩鬧,醒來后空蕩的房間總會讓她恍惚好?久,

    每當這個時?候,

    她都會覺得這兩年的光景像是一場夢,推開這扇門,

    她好?像還能望見那片無垠的田埂,在天地間,

    遨游自得。

    白聞賦回來后,會將她連人帶書?抱回家,跟她膩歪一會兒,再吃飯。

    這天,

    葉蕓跟往常

    一樣?,將書?卡在身上,

    窩在那張小椅子里闔上眼。夕陽暖暖地灑在她身上,

    聽著樹枝晃動的沙沙聲,

    沒一會兒,

    她又夢到了?那片金黃色的稻田。

    她在前面跑,二妹在后面追她,

    熟悉的笑聲回蕩在田野。夢里,葉蕓也在笑,笑得快要喘不上氣,二妹喊她:“姐,別?跑了?,你快停下來......”

    葉蕓回身去看,二妹臉上露出驚恐之色,葉蕓再轉回頭時?,金黃色的麥浪之間,大地突然?龜裂,分割出好?大一條深溝,僅僅一剎那,葉蕓同那些?碎石便?被卷入漆黑的無底深洞,墜落的失重感一下子將她驚醒。

    書?本滑落,她額上滲出冷汗。腳邊出現(xiàn)一雙手,撿起掉落的書?,她以為白聞賦回來了?,呼出一口氣抬起頭,看見的卻是聞斌清冷的面孔,葉蕓呼吸頓住,倏地站起身,血一下子沖進大腦,差點沒站穩(wěn),聞斌抬手試圖扶她,被她讓開了?身子,退到了?門邊上。

    她臉色發(fā)白,問他:“你怎么?會找來這?”

    聞斌彎下腰,將書?放在椅子上,再直起身,走向葉蕓。

    “不歡迎嗎?”

    葉蕓緊抿著唇,身子已經貼到了?門上,聞斌停在她面前,挺立的五官仿若結了?層寒霜,眼神里滿是陰郁,居高臨下瞥著她,將她防備的表情收進眼底。

    他伸出手,猛地拉開門,葉蕓的身體在門的反沖力下向前彈去,聞斌紋絲不動,用胸膛擋了?她一下,將她逼退到門內,順勢關上小屋的門。

    葉蕓退到了?桌子旁,死死扣住桌角盯著他。

    聞斌身上穿著敞開的牛仔外套,他的個頭不比白聞賦矮,清瘦的身姿有種又頹又冷的孤拔之感,他神色倦淡地掃視著這間屋子里的一物一品。

    “你是想問我怎么?找到這的?”

    聞斌的視線落在碗櫥上,里面放著幾盤可口的菜肴,都是大哥愛吃的,他眼尾掛上涼薄之色。

    “我跟過大哥一回,他那個人警惕性太高,把我甩了?。不過從小在這長大,想找到你們住哪,還是有辦法的�!�

    葉蕓的目光提防地落在他身上,聞斌轉了?身,看向那張刺眼的木床。

    床單整潔,被子疊放井然?,兩個枕頭挨在一起,他嘴角勾起冷意,走到床邊,彎下腰來,觸碰著床沿。

    “平時?你們就睡在這?”

    他收回手,泰然?自若地在這張床上坐了?下來。

    葉蕓的神色愈發(fā)緊繃:“如果你是以聞賦弟弟的身份過來,我歡迎你,如果不是,你立馬離開�!�

    聞斌彎著腰雙手撐在膝蓋上,側過頭目光幽深如岫。

    一個防備地站著,一個緘默地坐著。隔著幾步的距離,是宿命同他們開的一場玩笑。那年,他將她從山里接來,她第一次走出家門,人群中,她的小臉惶恐而不安,他回過頭,牢牢牽住她的手。

    那時?的他們,怎么?也不會想到后來有一天,會如此劍拔弩張地看著對方。

    “我過來前看見大哥去市里了?,一時?半會......不會回來�!�

    聞斌打破了?沉默,聲音散漫輕薄。

    葉蕓的心提了?起來,指著大門對他說:“既然?這樣?,你可以走了?。”

    聞斌扯著嘴角笑了?起來,夕陽無聲地落了?下去,屋內漸漸暗了?,他的笑在清癯的臉上顯得陰冷而危險。

    “大哥最?討厭我動他東西,你猜,我要是碰了?,他會不會把我殺了??”

    葉蕓的身體冒出陣陣寒意,在聞斌的目光看向她的一瞬,她抬起腳步向門口沖去,眼看大門逼到近前,一陣冷意從身后襲來,身體驟然?騰空,聞斌將她攔腰抱起摔在床上。

    葉蕓腦袋蒙了?一秒,剛欲起身,雙手被向她倒來的男人牢牢按在枕頭上。

    聞斌渾身戾氣暴漲:“大哥平時?喜歡用什么?姿勢要你?”

    葉蕓的心臟驀地掉入冰窟,她弓起身,腦門狠狠撞去,聞斌鼻梁猛然?吃痛,眼里怒火騰升,抓住她頭發(fā),壓下身肆掠地找她唇。

    葉蕓撇開頭,心一狠,將唇咬破,頓時?,唇瓣鮮血淋漓。

    聞斌愣了?下,捏住她的下頜,瞪大雙眼:“你以為我會怕血?”

    他壓住她瘋狂扭動的腰肢,握緊她的下巴,碾壓上去,葉蕓緊緊閉著牙關,鮮血四溢,觸目驚心。

    天色越來越暗,無盡的恐懼撕咬著她,毫不留情地掠奪著她的意志,她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細胞,每一根脛骨都在拼死抵抗。

    阻止聞斌發(fā)瘋,阻止他們兄弟決裂,阻止他向白聞賦的心臟捅刀。

    她瘦小的身軀爆發(fā)出超越臨界點的力量,像頭兇殘的母獅子,跟聞斌扭打在一起。

    被褥凌亂,枕頭掉落,她的頑強讓聞斌徹底失了?耐心,他不再留戀她的唇瓣,直起身子跨坐在她身上,壓住她的雙腿。

    鮮血模糊,布料撕碎,聞斌眼里的猙厲可怕而癲狂,他是從地獄爬來索命的惡鬼,漂洋過海,歷經千辛,勢在必得,強行剝掉她堅硬的外殼,哪怕碎骨粉尸、玉石俱焚。

    葉蕓絕望得渾身抽搐,一瞬間,如花凋零,如草折斷,指尖陷進聞斌的手臂,悲痛欲絕的聲音回蕩在屋里:“你要這么?想要我的命,繼續(xù)!”

    她眼里赴死的決然?一下子刺進聞斌的瞳孔里,帶著同歸于盡的悲鳴割裂整個空間。

    他的動作被她震住,瑩白柔潤的身子掛著殘缺不全的布料,美艷到不可方物,渾身是被摧殘的狼藉,未著寸縷的曲線只一眼,便?血脈僨張。

    她在用死亡威脅他,欲望和理?智不斷在他身體里對抗,他的動作慢了?下來,卻沒有徹底停下。

    葉蕓閉上眼,淚水從眼角滑落到枕上,她痛苦的樣?子讓聞斌的心臟疼到發(fā)緊,他俯下身抱著她,目光癡纏,聲線失控到顫抖:“你不愿意離開大哥,可以。但你不要拋棄我,只要你點頭,我可以躲著大哥,在他不在家的時?候過來�!�

    葉蕓徒然?睜開噙滿淚水的雙眼,氣到全身發(fā)麻:“你說的是人話?嗎?”

    聞斌的眼里流露出病態(tài)的疼惜,撫摸著她沾著血的臉蛋,依戀而癡狂地對她說:“我會比大哥加倍對你好?,你不想承認我們的關系,那我就背著人來找你。你要是不想讓大哥為難,我就回去上班,不再給他找麻煩,只要你點頭�!�

    聞斌解開褲子,捏住她的腿,凄厲的呼救聲用盡最?后的抵抗力。

    大門被猛地沖開,聞斌還沒來及回頭,便?被一拳掀翻在地。

    猙獰的刀疤瞬間繃緊在鷙狠的臉上,白聞賦高大的身軀猶如萬鬼之王,帶著摧枯拉朽的狠戾,拳頭招招致死,向著聞斌砸去。

    聞斌癱倒在地,喉嚨里發(fā)出痛苦的悶哼聲。

    白聞賦驟然?轉身,葉蕓雙手擋在身前,嚇得失了?神志,雙眼空洞而驚懼,殘破不堪的布料掛在裸.露的身上。

    他迅速拉過被子將她裹緊,再轉過身時?,眼里殺戮頓起,他徑直拎起聞斌,抓住他的腦袋砸在墻上。

    從小到大,他沒有當真?動過他一下,兩人之間再怎么?動手,他都會收著七分力道,從沒讓聞斌吃過一點苦頭。

    這是第一次,白聞賦想把他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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