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向盧正思伸出了手,她根本不認為他會拒絕,至于更仔細的解釋,
她嫣然一笑:“你慢慢會知道的。”
兩人沒有大肆宣揚,
大概約定后,就這么進入一種似是而非的朋友狀態(tài),早八點的公司晨會到晚十點的加班都在同一陣營,
加上周末的私下相處,盧正思覺得苗靖于公于私都是很能讓人覺得舒適的人,
有冷淡的距離感卻又隨和沒架子,
認真嚴肅又懂得照顧他人,堅定強勢又會退讓溫柔。
她其實不太愛說話,
盧正思很少聽她提及自己的事情,只知道她跟著母親改嫁到藤城,
陳異是重組家庭的兒子,后來繼父去世,
她母親再嫁,她念完大學后重回藤城。
三言兩語的故事卻很曲折,
苗靖輕描淡寫,
還沒等盧正思回味過來,
苗靖換了工作話題,正色道:“跟工藝那邊確認清楚,這幾個鈑金件的焊接和裝配可行性匹配嗎?要是下了開模指令再返回,后面的爛攤子就不好收拾了�!�
這么冷清漂亮的女生,工作很認真拼命,全部門人或多或少都對她有照顧,但苗靖真的相當出色,甚至遠遠超過男同事。
盧正思很迷,完全跟著她的節(jié)奏走。
因為打保齡球那天的聚餐和電影,盧正思也加了涂莉和陳異的微信,知道陳異開臺球廳,涂莉還笑約大家一起再玩,臺球廳有麻將桌,四人可以組一桌麻將。
苗靖周末出去約會,涂莉當然也攛掇陳異一起約會,她有那么點女性直覺——陳異有點不正常。
不正常的是,陳異暑假去云南,從走到現在三個月了,沒有跟她睡過。
另外,他最近安生很多,很少再跟那幫狐朋狗友吃喝消遣,也很少主動勾搭她,電話打過去,基本都泡在臺球廳練球,涂莉問波仔最近臺球廳的動靜,陳異有沒有被別的女人纏上,波仔說最近陳異關店之后直接回家,很少跟女生嬉皮笑臉,挺正常的?
她想過夜,陳異沒心情,她想晚上留在他那邊,陳異沉著臉不肯,涂莉以為他還介意上次在苗靖面前鬧出的烏龍,笑說苗靖也是成年人,有什么關系,再說去酒店開房,他冷冷把煙一扔,知道她身邊也不缺人,讓她找別的男人。
兩人一開始就是在酒吧認識,涂莉認定陳異是個玩咖,兩人玩玩而已,沒想到陳異直接給了女朋友的名分,涂莉當然抓緊不放,就這么一直處到現在,現在陳異話這么一出口,她秀眉緊擰,心里疑神疑鬼拿不定主意。
其實涂莉也旁敲側擊問過苗靖陳異的動靜,但苗靖似乎拒絕接這茬,只是很客氣回復她:“我不知道,也許你可以直接問陳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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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正思和苗靖活動不少,桌游打球,爬山跑步,有時候索性在公司加班或者去試車場,涂莉知道他們倆出去約會,找陳異同去,陳異臉色總有些難看,拒絕過兩次,最后還是悻悻來了。
他對盧正思態(tài)度很淡,不甚熱絡,有些懶懶的,四個人在一起,就他門神似的端著,板著個桀驁厭世臉,蹺著兩條腿在旁邊玩游戲,要么就是不見人影。
氣氛最好的那次應該是去玩卡丁車,男人天生對車有熱度,加上還有兩位汽車工程師,苗靖和盧正思湊在一起,討論的是車的底盤、轉向、減震,輪胎,再由此聊到工作,車間的突發(fā)情況和項目技術文件,涂莉和陳異玩自己的,兩人在賽道角逐,轟隆隆的聲音飛馳過聊天背景,苗靖在說話的間隙抬眼,柔和眸光一掠,盧正思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陳異在賽道上玩起了漂移。
“異哥開車挺酷的,拉力感很強,把控也很穩(wěn),應該常玩車吧�!�
苗靖不知道最近如何,但記得以前:“他以前摩托車飆車,對這一套玩得很溜�!�
“是么?”盧正思笑道,“異哥挺厲害的,莉莉姐說他臺球打得也很好�!�
苗靖問他:“你會打臺球嗎?”
“會一點�!�
“有機會你們可以切磋一下�!�
等到涂莉下場休息,盧正思躍躍欲試上場,賽場已經玩起了拉力賽,盧正思速度也不錯,跟在陳異身后左突右進,苗靖和涂莉坐在休息臺,涂莉掏出粉底補妝,也盯了陳異一會,看他已經玩出了速度與激情的架勢,賽場上灰塵滾滾,心潮澎湃之際扭頭問苗靖:“有沒有覺得陳異很酷?”
“沒有�!泵缇干ひ舻�,不以為然,“裝酷而已�!�
涂莉咯咯笑了:“你挺能拆他的臺。”
苗靖笑笑:“他能拆的臺太多了�!�
后來陳異和盧正思從賽場出來,頭盔一脫,兩人都是大汗淋漓,陳異玩得盡興,寸頭濕透,T恤緊貼著身體,骨骼和肌肉線條一覽無余,濕騰騰的英俊性感。
四個人吃過飯,陳異把盧正思和涂莉都送回去,苗靖坐在后座刷手機,抬頭問他:“那幾年,你還飆過車嗎?”
陳異握著方向盤:“你不是不讓玩么?”
“那就真沒玩過?”
“我又不是永遠十七歲,沒那么愛飚熱血玩命。”他語氣閑散,“什么錢不能賺,打臺球就夠養(yǎng)活自己�!�
“你的聰明全在這些地方�!泵缇嘎朴苼砹司洌暗拇_活得很好�!�
他黑眸幽灼:“不然怎么樣,跟你和盧正思一樣,讀大學,當個工程師?”
“我沒這么想�!泵缇复寡�,回復手機消息,陳異從后視鏡望她一眼,動了動肩膀,開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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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聊天說到臺球,盧正思真對陳異的臺球廳有了好奇,和苗靖找了個時間去看看,陳異知道,自然要好好招待,特意給盧正思留了張球臺。
盧正思大學時候和朋友偶爾去臺球俱樂部,玩得不多,球技平平,陳異慢悠悠陪玩,有意讓著他,讓他多撐點時間。
苗靖和波仔坐在吧臺聊天,臺球廳只有八張臺球桌,還有兩三麻將桌,客單消費也依賴軟飲香煙和果盤,每天的營業(yè)額在一千到一千五之間,波仔工資一個月八千,倒真的和苗靖一樣,只是還有寒暑假淡季,苗靖這么一算,問陳異是不是還有其他收入,波仔嘿嘿一笑:“異哥不讓我說�!�
她也不問,目光掃過那一排粉色的娃娃機——今天店里沒有女生,娃娃機清凈,波仔看苗靖多瞟了兩眼,給了苗靖一大桶游戲幣,讓她去玩,苗靖果真抱著游戲幣去抓娃娃。
都是免費游戲幣,她玩的不心疼,只挑自己最喜歡的玩偶下手,投入產出比很低。
“抓多久了?才這么兩個?”陳異去吧臺拿水,順路過來問一句。
“正思喜歡海龜,我給他抓那個�!彼劬Χ⒅A淮�,“藏在里面,角度不太好抓�!�
“要不要我來?”
“不要�!彼纱嗑芙^。
陳異唔了一聲,又回到球臺。
老實說,陳異的球技已經超出了盧正思的預期,盧正思對臺球不算精通,但好歹懂點皮毛,也看過比賽,陳異的發(fā)力和出球控制都很精準,盧正思猜他的球技應該是片區(qū)最佳,旁邊有觀球的球友,笑呵呵讓他再往上猜。
臺球廳里每個月的友誼賽,一等獎從開店掛到現在,沒有人摘走過。
其他臺球俱樂部的有高校臺球錦標賽一等獎得主的教練,也從沒和陳異打贏過。
臺球是高手出民間,也許路邊賣烤面筋的師傅出手就能嚇死人,職業(yè)和業(yè)余球手的壁沒那么厚,陳異沒參加過比賽,但和國手掛過桿,在藤城沒輸過。
苗靖抓完娃娃,過來站在球桌邊圍觀,陳異已經教起了盧正思,示范瞄準方法和擊球節(jié)奏,從短距離直線球再到小角度球,最后一桿清臺。盧正思恍然大悟,興致勃勃再來一局,自己動手實操,沉浸其中,險險忘記苗靖在旁邊看。
她不會打臺球,只是見過,摸過,這么多年沒有真正上手過,大學里也有過幾次機會站在球桌前,但也從沒想著嘗試,也沒想著讓人教過她。
“苗靖,要不要試試?”盧正思揚眉朗笑,“我沒資格和異哥打,我們兩個新手打一盤?”
陳異把自己的球桿遞到苗靖面前,挑眉:“試試?我教你?”
苗靖想了想,接過球桿,往球頭抹巧克粉,而后依葫蘆畫瓢。
她穿簡單垂墜的闊腿褲和絲質襯衫,本是嫻靜幽雅如靜水照花,這會把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白瓷般細膩的手臂,俯身貼近球臺,拗著腰肢,簡單的衣服在她身體的幾個支點凸出玲瓏弧線,手架擺好,試著滑了滑球桿:“這樣可以嗎?”
墻壁鏡子里完整倒影出她的身姿,清清楚楚,明亮到近乎無處遁形。
臺球廳人不算少,旁側或坐或站圍了不少男生,盧正思在球桌對面伸手比量球的角度,陳異站在她身邊,寬闊體型擋著她纖細身體,眼眸滑過鏡面,尖銳的喉結滾了滾,劍眉壓著眼尾,那一雙瞳眸深不可測,面無表情伸手,指尖托住她尖尖的手肘骨頭,一點炙燙溫度停留在滑膩的皮膚。
“手伸直。”他的手指從手肘一路滑至她的肩頭,兩指往下摁,嗓音低低沉沉,“肩膀別拗著,放平�!�
糾正她的動作,教她運桿和擊打,高大的身體順著俯下,兩手撐在她身側,給她留出活動的空間,兩人的氣息和氣味近在咫尺,呼吸也彌散在耳邊。
她感覺后背有身體貼近,寬闊厚重的體格,沉甸甸的壓迫感,幾乎把她隔絕出一個單獨空間,微微偏頭,在喧鬧人群之外,盈盈秋水般的眉眼揚出嫵媚弧度,喉嚨無聲逸出一句軟綿綿的輕笑:“你也這樣教別的女生打球?”
溫熱呼吸灑在他頸邊,微微染紅了陳異的耳朵,他喉結重重滾了下,頰頜線繃得緊硬,摁住她的手腕,嘶啞低語:“手腕放松!”
第15章
隔壁是不是有聲音
正常社交——時間、場合、旁人、聲音、空間都足夠滿足,
一觸即離的觸碰,手指像落雨,極短暫滴在肩膀,
腰背,手臂,
溫度和觸感悄然無聲滲進衣料,
只有紫光燈可以照出完整的指紋,
嗓音和氣息被毛孔吸收,煙草男人味和清雅淡香攪渾——像一根黑色細線顫顫繞繞從皮膚鉆進肌肉,游入血管,
順著大動脈回溯進心臟,
線上串著細針,毫無防備戳在心瓣,難以拔除的微疼微癢。
陳異迅速收斂神色,
面孔凝刻板正,眉眼凜然正經,
音調低沉入底,
極力忽視妙曼腰肢和無暇凝脂,清麗眉眼和揚起的精致下巴,
指點她如何看球,打點,
發(fā)力……
笑著說話,揮桿運動,
來回走動,身邊喧鬧、所有的一切都是虛無的褪色背景,
只有那根黑色細線纏繞再纏繞,
為什么無人窺見端倪?這樣醒目的顏色和痕跡,
就在眼皮子底下肆無忌憚裹得如同蠶繭密不透風。
苗靖松開球桿,歉意似的朝盧正思搖搖頭,退回坐在椅子上休息,陳異轉身不見了蹤影,沉悶站在路邊吞云吐霧,有小女生目光閃爍看著他,他濃眉微松,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壞笑,把人害羞得溜走。
再回臺球廳,球桌已空,苗靖和盧正思已經走了,波仔說他們抱著兩只玩偶走了,要去附近的小吃街逛逛,不回來,陳異嗯了一聲,仰頭坐在椅子上休息,聽見波仔說盧正思,濃眉大眼挺禮貌正派的年輕人,和苗靖很般配,他兩只眼睛僵直盯著天花板,波仔又說莉莉姐的電話,陳異嫌他嘮叨,把波仔趕回家去,自己留在店里清凈。
這天晚上陳異沒回家,留在臺球廳練球,恰好接了個電話,說是來了位斯諾克高手,在隔壁城市停留幾天,陳異想都沒想,第二天一早開車走了。
俱樂部裝潢富麗堂皇,今天能來的都不是普通人,排名點號,都算有點成績和名氣,俱樂部老板也認識陳異,他不打公開賽事,但在球桌實力不容小覷,一度想招到麾下當球員未果,球桌旁圍了一大圈人,陳異圍觀不怎么說話,最后摸著球桿上場,身姿擺得格外好看,配著燈光下那張英挺年輕的面龐,看著像個花架子,一桿發(fā)力,滿桌人都靜了。
他這水準,已經在職業(yè)球手一二線段位了。
涂莉連著好幾天找不到他,去問苗靖,苗靖也不知道,陳異給她發(fā)消息說出去兩天,再去問波仔,才知道陳異去外地打球去了。她在臺球廳當過收銀,知道球廳大概一年二十多萬的利潤,陳異分了一半給波仔,還有十多萬進了自己口袋,陳異花錢大手大腳,跟狐朋狗友出去吃喝玩樂哪次不是他買單,他有時也靠球桌上的掛桿賺快錢。
苗靖問波仔:“一般多少錢一局?”
“幾千的也有,有時候一萬一局,異哥心底有數,不會玩得很過火�!�
“經常玩嗎?”
“那倒沒有,他也不讓學生在這賭球,畢竟學校嘛,查的也嚴�!�
波仔這么說,苗靖也沒說什么,陳異從初中就在小球房里打球,從十塊二十塊玩起,誰都習慣了。
走了一個禮拜,等陳異打球從外面回來,天氣涼了,他黑衣黑褲迷彩靴,脖子上不知從哪兒搞了根金鏈子,和玉牌掛在一起,別有一股風塵大哥味,又恢復了那種無所謂懶洋洋的狀態(tài)。
苗靖看見他脖子上的金鏈子,問他真假。
陳異把金鏈子拋在手里,沉甸甸的,得意揚眉:“一個俱樂部老板輸給我的,你說真假?”
她沒問他打球輸贏如何,但聽他打電話邀朋友去唱K桑拿,想來結果也不會太喪氣,電話轉身,他見她秋水瞳眸沒有落處,長腿一邁坐在她面前,跟哥們掛了電話,問她:“這幾天在家怎么樣?”
“挺好�!彼谏嘲l(fā)疊衣服,問他要不要吃蛋糕。
“哪來的蛋糕?”
“正思的生日,我們買了個生日蛋糕,沒吃完,被我拎回來,放在冰箱里�!�
哦,別人吃剩的蛋糕,問他要不要吃。
“不吃�!�
說到盧正思,又是一樁事情,陳異撐著下巴,微微瞇眼,嘴角努了努:“你跟盧正思挺好?”
“很好�!泵缇傅兔柬樠郏肫鸺虑�,柔聲道,“天氣冷了,早起趕班車有點困難,正思經常來回市區(qū)跑,也不太方便,我想搬到公司宿舍去住,我的房間可以保留嗎?周末也許可以回來待一兩日�!�
他垂眼,濃睫漆黑,又猛然起身,大步邁開,“隨便你吧。”
“你要出去嗎?”
“有事?”
“那正好。”她把衣服抱進房間,“我換件衣服,捎帶我一程,我今天有約會,晚上我晚點回來,你要是回來的早,把洗衣機的管道修一下,有點漏水�!�
“……”
苗靖摸著耳朵上的珍珠耳環(huán)走出房間,長發(fā)用發(fā)卡松松挽著,散落幾縷垂在天鵝頸,淺藍的襯衫裙長到小腿,好像是再普通不過衣服,穿在她身上就是有股晶瑩冷淡、清麗不艷的矜貴氣質,誰也奈何不了她,摸不著她滑走的裙角。
她跟盧正思約了去餐廳吃飯,陳異送她到地方,開車掉頭走了,她看著凱迪拉克遠去,又打了個電話給陳異。
聲音微有不耐煩:“怎么了?”
剛才車上兩人一句話都沒說,這回電話倒是爽快進來了。
“有把傘放在后座。”
“給你送回去?”
“不用了,跟你說一聲,是莉莉姐的,還給她就行了�!�
“嗯�!�
陳異車子在市區(qū)繞了圈,順路接了大勇和他女朋友,又等涂莉下樓,最后捎上呆毛,晚上去了間會館,宴會桑拿麻將拉卡OK一條龍,陳異心情似乎不錯,臉上笑意濃濃,眉眼飛揚。吃完飯,大家在麻將桌上玩得開心,陳異也打了兩圈,涂莉陪坐,幫他數籌碼放炮,還贏了不少,最后唱K喊了幾箱酒,大家玩起了游戲,把陳異脖子上的那根大金鏈條拽了下來當場驗貨,他被灌得面色發(fā)白,一雙眼睛熠亮如星仰在沙發(fā)上,慢悠悠又抽起了煙,涂莉摟著他的脖子,艷紅的吻印在他脖子上。
苗靖等盧正思過來,兩人匯合,找了個地方吃飯,最近有個零部件設計的項目交到苗靖手里,圖紙已經下來,后續(xù)的設計和試驗認證工作都要展開,苗靖跟盧正思聊的就是這個,后來吃完飯,苗靖索性跟著盧正思回公司,她自己對著技術文件加了兩個小時的班。
時間差不多,盧正思從外面進來,說下雨了,苗靖起身要回去,和盧正思出了辦公室,秋雨淋漓裹著寒氣,風吹過她的發(fā)梢裙擺,我見猶憐的纖弱婀娜。
“實在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北R正思替她打傘,摸了把車鑰匙出來,“公司車子都空著,我借了輛,正好送你�!�
“謝謝,麻煩了�!泵缇笡]拒絕他的好意,“你真的不用跟我一起加班�!�
“我覺得這樣挺好,跟著苗工你學到很多東西�!�
“還是應該有自己的私人時間,不要學我。我可能有點矯枉過正�!�
“苗工你是我見過的……最努力的女生,你一直都這樣嗎?”
“這是可以說的嗎?”苗靖微笑,“努力是最容易獲得的天賦,也是擺脫人生或者說,擺脫煩惱最簡單的方法�!�
“苗工你的煩惱很多?”
苗靖粲然一笑:“我只是對人生的選擇性很有興趣�!�
兩人聊工作,聊未來和行業(yè),最后聊到各自家里,盧正思試探問:“你說的……生重病的那個人是陳異嗎?”
“你覺得他像嗎?”
盧正思有點迷茫的聳聳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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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樓下,盧正思和苗靖共撐一把傘下車,她小心翼翼牽著裙擺,沒想到街邊停了輛車,穿著豹紋短裙的涂莉摟著陳異也回來了,四個人在樓下打了個照面。
陳異喝的不少,但還不到醉的地步,脖子上的明晃晃的大金鏈子已經不見,他懶洋洋搭在涂莉身上,全身陰冷冷黑沉沉,眉眼冷硬幽戾,襯得棱角分明的面孔在雨夜中白如玉石,散著放縱狂欲的氣質。
兩把傘匯至一處,陳異和苗靖各自抬頭,眸光在細密雨絲中接觸,安靜一瞬,又默然挪開。
“好巧啊。”
“回來了?”
這一會的雨下得不小,褲腳都沾了濕意,四人一前一后上樓,苗靖燒水泡茶,給陳異醒醒酒,大家也喝兩口暖和一下——茶壺一擱,家里氣氛突然熱鬧,涂莉和盧正思聊起晚上的趣事,陳異那根大金鏈子怎么被大家瓜分干凈,滿屋子都是涂莉的清脆笑聲。
雨下的這么大,陳異晚上來者不拒,涂莉當然打算今晚留下來。
時間不早,盧正思有點兒局促,猶豫著要走,被苗靖攔�。骸坝赀@么大,你開車回去也不安全,不然留下來吧。”
話音剛落,三個人六只眼睛都盯在她光潔面容上,陳異神色微變,意味不明的眼神僵住不動,盧正思臉色微紅,有點束手束腳站著,再撓撓頭,被涂莉的玩笑話化解尷尬:“這家里就少張麻將桌,不然今晚上可以多打幾圈,大家找找,家里有沒有撲克牌。”
盧正思順勢跟進了苗靖房間。
房間輕輕闔上,沒鎖,留著一條細細的縫,能聽見屋里一點聲音,涂莉笑眼看了又看,妖妖嬈嬈窩進陳異身上,捻起發(fā)尾挑逗他毫無表情的面龐,他眉蹙得越緊,卻絲毫沒有動作,耷著眉眼,一口口悶抽著煙。
“你怎么一句話都不說�!蓖坷蜞僦t唇,媚眼眨了又眨,貼著他的耳朵,“我先去洗澡?”
他半瞇眼,嘴里吐出一口煙霧,冷冷勾著唇,權當回應。
涂莉愉快進了浴室,還問苗靖借了卸妝乳和面霜,進了陳異房間,看他懶懶支著腿,靠在床頭抽煙,咯咯直笑,長發(fā)拂在陳異肩頭:“今晚上挺有意思的,苗靖拎著兩個杯子,一盒牛奶進房間,還問我要不要,哪有人這時候喝牛奶的�!�
她兩只胳膊掛在陳異肩膀,細細密密親他,嗓音魅惑:“你不去洗洗?待會沒準浴室要排隊了�!�
陳異眉眼冷硬,摁著打火機又點了支煙,嗓音嘶啞輕佻:“急什么,讓他們先洗不行?”
涂莉春意綿綿捏他的堅硬胸肌,突然咦了一聲,眼神閃爍興味:“隔壁是不是有聲音?”
老房子,兩個房間并排著,門靠著門,隔音并不算好。
“這是什么聲音?怎么慘叫起來了�!蓖坷蛭嬷娇┛┬�,“沒想到苗靖看起來秀氣文弱,還挺放得開的。你們兩個男人要不要比一比?看看誰厲害?不然這樣光聽著,多那個……”
他面上一股冷森狠戾的郁氣,卻僵著要鎮(zhèn)定自若,太陽穴一跳一跳,瞳眸陰沉,泛著點紅絲,梗著脖子,煙抽得越來越急,越來越亂,最后眉宇迸出幾分兇橫,把涂莉拎起來:“穿衣服。”
“怎么了?”涂莉不解。
長腿邁下床,腳步有股肅殺之氣,開門去敲隔壁的房門,咚咚咚,屋里聲音停住,苗靖打開一條窄窄門縫,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他。
他咬牙:“你出來。”
“我換個衣服。”
她聲音懶懶啞啞,眉眼繾綣乏力,把門闔上。
針刺般的痛意從脊背彌散上來。
苗靖身上只穿了個薄薄的短睡裙,找了個長長的毛衣外套裹著,她抱手從房間出來,陳異在陽臺等著她。
他那雙眼睛熠亮驚人,也兇狠得嚇人,垂著頭,冷冷掀開眼簾,直勾勾盯著她一步一步邁過來。
風拂動她的長發(fā),像湖底濃密的水草,那雙漂亮的眼睛柔軟沉靜,苗靖站在陽臺,把身后的門順手帶上,輕聲問:“怎么了?”
他咬牙,再咬牙,幾乎要后槽牙咬碎,話語冷硬低沉,一字一句,把她釘在原地:“我他媽不管你回來干嗎,不管你住哪里,做什么。我沒有點頭讓你帶男人回來睡覺,你他媽的,你要么給我搬走,要么去酒店開房�!�
苗靖沉默了許久,最后幽幽垂眼,輕啟唇瓣:“那你呢?你房間也有人�!�
“我也一樣�!彼蘼暤�,“不帶女人回來過夜�!�
“好啊�!彼肓讼耄暗绻悴辉诩夷�?”
“不行��!”
“沒問題�!彼龑λα诵Γ切θ萦行┙器锖脱蓧�。
他看著她那副表情,面龐緊繃,冷硬如石,恨不得咬住她的喉嚨,讓她笑不出來的聽話。
苗靖回了房間,當著他的面打開了房間門——盧正思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走了,屋里空無一人,她拿筆記本看了一集綜藝節(jié)目。
“,我睡了�!�
陳異腦子猛然嗡的一響,陰風嗖嗖僵硬在地。
涂莉火冒三丈的被臉色鐵青的陳異送回家。
第16章
兩條小野狗,走呀走
陳異對這個地方熟門熟路,
從電纜里剝了一卷銅絲出來,又指使苗靖過來幫忙,廢機器里有滾軸鐵球,
只要她抱得動,想拿多少拿多少。
苗靖從心驚膽戰(zhàn)到六神無主,
大腦停機后重啟活動,
看陳異背對她蹲著,
動作熟練手指麻利,神色淡定專注,她也慢慢挪過去,
觸碰那些沾滿機油黑灰的機械,
往下?lián)溉魏文軒ё哔u錢的零部件。
最后兩人臟兮兮出來,陳異的外套裹了好大一包東西,他扛著,
帶著苗靖左右穿行在這座廢棄工廠里,她舉著兩只滿是黑油的手茫然跟他走著,
走出去,
上了摩托車,他帶她去廢品站,
賣了一百三十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