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老婆,你別以為他們聽不懂中文就為所欲為。”丈夫啼笑皆非,“給點面子啊,才結婚多久你就目中無夫!”
男人們全都穿著褲衩子,有大大咧咧的也有不好意思的,陳異坐在最旁邊的巖石,身材比吉諾他們還惹眼,女生們沒好意思往他身上瞟,名草有主,苗靖還在旁邊站著。
“你們女的到那邊玩去,那邊水淺,還有小魚,喂魚去。”
大家都沒帶泳衣,也稍微避著點,女生們撈著裙子踩進水里,泉水沒過膝蓋,冰冰涼涼的,太陽曬在身上又有點暖意,坐在水邊捻著玉米餅喂魚,思楠踩在滑溜溜的石頭上,冷不防腳下一滑,渾身跌進水里泡了個透。
大家身上都被濺起的水花濕了大半,索性也不在乎,半坐半游躺進了水里,又把瀑布下的男人轟走,體驗了把頭顱激爽的感覺。
苗靖牽著裙子從瀑布里跨出來,她平時衣服穿得簡單寬松,身上裙子被水澆透,濕噠噠地貼在身上,玲瓏身段一覽無余,胸臀曲線曼妙嫵媚,手臂雙腿白皙如玉又泛著微緋,一絡絡濕發(fā)貼在鬢角脖頸,細碎的水珠順著線條滾進領口,那一張小小的臉如出水芙蓉般婉麗。
清麗可滌塵世。
也不知道誰吹了聲口哨。
陳異套了運動短褲,大步跨過去,直接把人從水里抱出來,T恤往苗靖頭上一罩,擦她臉上的水珠,露出張唇紅齒白、濕漉朦然的嬌靨。
他就在眾目睽睽下親她。
旁人解說:“熱戀期,比我們結了婚的感情還好。”
一行人**地回了農莊,換了干凈衣服,燃起了篝火,坐在浩瀚星河下吃烤魚和烤玉米,跳舞和用混亂語言聊天。
聊各自的感情經歷,不知道怎么說到初戀這個話題,拉美人性格火熱觀念開放,吉諾和幾個哥倫比亞小伙子第一個女朋友都是在十三歲,國內更晚,一般都在十**歲甚至更晚。
回想起來,很難定義苗靖和陳異開始“喜歡”的時間點。
苗靖很確定,不想看見他身邊有別的女生的時候,那時候就偷偷喜歡他,再往前的感情成分,復雜得很不清晰,很難說初中那會自己的心跡,總是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過多關注他。
至于陳異對她的感覺,她不確定。
“剛才你說……我是你的初戀,我是嗎?”苗靖問他,“我記得好像不是。”
“怎么不是。”
她坐在他的膝頭,距離有點遠,他捻著薄薄的腰肢,把她往自己懷抱里撞,連體嬰一般黏在一起。
“你交過女朋友,在摩天輪上和她接吻�!�
他笑得浪蕩又輕狂:“那女人是誰來著,我都快忘了,認識也沒幾天,沒頭沒腦就湊一塊了。”
苗靖蹙眉,手指掐他的后背,尖細的痛感。
“別拿好男人的角色要求我。老子當然不是好人,你別忘了我是個小流氓�!彼朴瓶吭谝巫由�,“那時候真怕惹你生氣,不知道你牙尖嘴利能冒出什么話,我跟個女的說話,都怕她香水味沾我身上,回家被你找事�!�
他想了想:“十七八歲吧,看多了那些碟片,晚上迷迷糊糊做夢,夢見有人躺在我床上,看不見臉,穿白色的內衣,特別眼熟又好看,我難受得不行,攥著她的胳膊,清清涼涼的,細到一只手能攥全了,窩到我懷里,像過電一樣舒服,等我壓著她親,她又不見了,我身上燙跟火燒一樣,突然嘴邊有清水,我喝一口,看見一雙圓圓亮亮的眼睛,端著水杯……我當時就突然嚇醒了,第二天早上站在陽臺抽煙,抬頭看見頭頂晾的衣服……怎么那么眼熟,白色的,帶著蕾絲花邊……當時尋思著我已經饑渴到了這份上?趕緊找個女朋友吧,不然指不定犯什么事。”
苗靖微愣,定定地看著他。
陳異舒了口氣:“我唯一能想起的小時候,那時候我挨打躺在床上,你半夜起來喂我水喝,還給我蒸雞蛋羹……每次想起來渾身怪怪的,又酸又痛又甜,刺一樣難受……”
“你能想起來我照顧你,那你還欺負我,搶我的生活費,吃我的丸子�!�
“就想欺負你�!彼笾念^發(fā),笑意玩味,“長那么惹眼,直勾勾杵在我眼皮子下,我實在忍不住不看你�?茨愕芍鴪A圓的眼睛盯著我,怯怯的,懵懵的,嘴巴半張著不知道說什么,心里不知為什么特別舒服,不過誰知道你那么傻,餓著肚子也不知道回家要錢去,跟小時候一樣笨,好欺負�!�
“你每天晚上從水房里洗完澡出來,皮膚白得蔥似的,頭發(fā)濕著滴水,整個人像塊剛撈出來的豆腐,軟綿綿的,身上還飄著香皂和洗發(fā)水的味道,知不知道那時候有多少男生偷偷看你,說你漂亮。漂亮是漂亮,就是小孩子似的,身體和臉蛋都沒長開呢,我聽著別人說話,怎么心里覺得那么反感……”
“等到后來,長高了,也真的越來越漂亮,念書也那么好,一看就是男生偷偷暗戀的那種清高女生,哎,反正跟老子不是一路人,陳禮彬一死,估計以后也沒什么交集,就沒想到你媽那么狠,就真的不回來了,說真的,那筆保險金,哪怕分我十萬五萬,我也就認了,把你母女倆好好送走,反正是陳禮彬的錢,我也沒多貪心,有點錢讓我過兩年好日子就行了。”
“你媽卷錢跑了,又把你扔下,我是真氣瘋了,老子從小到大,就沒遇上什么好事情,什么破事倒霉事都堆在我頭上,怎么就沒人心疼心疼我呢,我又招誰惹誰了,索性我也不管,你們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吧,誰知道你又不走,簡直跟賴上我一樣�!彼蝗皇�,眼眸亮如曜石,“你還知道討好我,主動給我洗衣服做飯,老子怎么可能輕輕松松被個小女生拿捏,硬著心腸不管,也歸不著我管,就是沒想到你那么倔啊,又那么蠢,沒錢餓肚子不會說話么?找老師,找民政局,找電視臺尋親,這年頭難道還能讓個孩子餓死在家里?就冥冥之中等著,等著賴在我身上一樣�!�
苗靖聽他說起往事,也禁不住眼眶濕潤,抽了抽鼻子。
陳異掐著她的脖頸,把她的紅唇送到自己面前,唇瓣黏合,氣息纏綿,把溫柔和悸動含吮在唇齒間,深情撩弄彼此的舌尖和津唾,等到氣息不穩(wěn),再緩緩分離,徐徐安定各自的情緒。
他輕輕喉嚨,再繼續(xù)講:“我心腸可沒那么好,那時候想逗逗你,挺喜歡看見你咬著唇,有點淚汪汪又硬憋著不泄氣的模樣,看在眼里有點抓心撓肝的感覺,想跟著我也沒那么容易,先嚇一嚇,我心思也挺壞的,帶你去偷東西,看你臉色嚇得發(fā)白,卻還挺有骨氣,跟我們這種小混混不一樣啊。后來教你的那些,不管是撿破爛還是撿臨期食品,這些我從沒對別人說過,小時候有時候嘴饞,在外面瘋玩就是想吃東西,兜里又沒錢,弄點法子填飽肚子,男人也是要面子的,被我兄弟知道也挺丟臉,不過我還挺開心的,像跟人分享秘密一樣,就帶你一個人干過這些,反正我在家挨打丟臉那些你也都看見了,自己人無所謂。”
“看吧,就變成自己人了,但還是別扭,帶著個十幾歲的女生,說妹妹也不是妹妹,說朋友也不是朋友,不清不楚莫名其妙的,就是個小可憐拖油瓶,我也有些懵著呢,不過總歸我罩著,被欺負也歸我管,總之誰也不能惹到老子頭上,真要拎把刀弄死人�!�
想起那些叛逆往事,禁不住想抽根煙,手指摩挲著她的唇瓣:“說好了念完初中就走,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自己也該有個主意,念書那么好,又長得漂亮,去哪兒都能受歡迎,沒必要跟我一起,我吊兒郎當混日子,吃了上頓不管下頓,不一定養(yǎng)得起你。那時候把你送到火車站,我本來轉身就想走,卻死活邁不動步子,萬一呢,萬一你不想走呢,萬一你想留下來呢,真的沒想到等了幾個小時,看見你背著書包走出來,我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心底其實真挺高興,嘿,有個人陪著我,以后回家有飯吃,衣服有人洗,還有人陪著說話,真好啊�!�
“再養(yǎng)三年,等你念大學,那時候我們倆都成年,都能為自己的人生做主。不過養(yǎng)孩子正不省心,花錢花時間花精力,第一年你還挺乖的,住校又安安靜靜不惹事,每周末回家吃頓飯,給點錢也就行了,我摔斷腿那會,你還忙前忙后照顧我,給我送飯捏腿,對我好上天了�!�
“等我職高畢業(yè)進了夜總會,手上有錢,日子好過了。本來挺好的,可以吃點好的,買點好衣服,本來應該日子越過越融洽,越來越有奔頭,你偏偏開始叛逆了,說好不好聽,別別扭扭找事情,那時候我又開始找女朋友,那次回家不被你諷刺,我還尋思著是不是自己帶壞你了,一個重點高中的女孩子,說話怎么那么沒人情味,什么鬼混得病,無恥齷齪都能說出口,我想我平時口風那么嚴,從來也沒在你面前說過夜總會半點事情。你班主任還給我打電話,說你逃課上網(wǎng),那一年真沒把我氣出病來,真怕你跟我誤入歧途,把大好前途都栽在我身上�!�
“你也出落得越來越漂亮,每次去你學校,你往校門口一站,后面男生的目光都落在你身上。我那時候還想,要不要教你點性知識,也不知道你懂不懂,接吻上床那些,萬一到時候……想想就頭皮發(fā)麻。我也日夜顛倒不常在家。我怎么都忘不了,那天半夜,對講機里說有個小美女哭哭啼啼上門找我,大伙開玩笑說我是不是搞大了姑娘的肚子臨陣逃跑,我看見你穿著睡衣站在門口哭,當時候腦子一炸,全身都麻透了,你小臉慘白,說有人撬門干壞事,我腦子僵得都是爆炸聲�!�
苗靖聽他說到這兒,臉上突然光彩熠熠,抿著唇憋不住的想笑,纖瘦的肩膀細細碎碎地抖:“你當時臉黑透了,眼睛陰沉沉,像要吃人一樣,第一次見你那么兇�!�
陳異臉上一絲笑意也無,捏她的臉頰:“那還是我第一次抱你,摟著你打車回家,你一路都在發(fā)抖,可憐到我心痛。也不知道你那晚上是怎么過的,就是沒逮到人,要是真逮到……”
他恨恨咬了下牙:“我真要想辦法弄死這人不可�,F(xiàn)在想想當時也應該報警,那時候顧忌我在夜總會上班,沒找警察,只能換份工作,晚上回家守著你,提心吊膽的,就怕你被人盯上出點意外�!�
現(xiàn)在到了波哥大,治安沒那么好,特別是亞洲面孔更受欺負,白天還稍微好點,一到晚上,他是寸步不敢離她,就怕被什么人盯上。
苗靖粲然一笑,溫順窩進他懷里,親昵地蹭著他。
“最后那一年,過得又好又壞,變了味似的。”他撫摸她的長發(fā),“因為夜總會那些事,你隔三差五還是跟我吵架,我心里也煩躁難搞,日子又過得歡喜,我們倆每天在家,陪你逛街買東西,接你下晚自習,給你開家長會……”他低頭看著她,“下暴雨的晚上和你接吻,躺在一張床上聊天,在你臉上親來親去……關系好像越來越不一樣,像一張紙越來越薄,我就穿著條短褲在家里,你也沒不好意思,你穿著吊帶裙在廚房做飯,我悄悄站在門旁,目光從上掃到下,來來回回地看……每天都是硬憋著忍住,想著忍到你高考結束,要不要想個辦法把你吃干抹凈,反正老子鐵定對你負責……”
他凸起的喉結重重滾了下,手也沒輕沒重在她身上揉了把。
“誰知道后來被我撞見,舉報你吸毒,我害了你�!泵缇负艨跉猓淝宓�,“你那時候正式成了臥底?是不是日子很不好過?”
“不怪你,早晚有這些事。本來我想借著他們洗白的時候撈點事做,也是有野心,但淌了渾水,怎么可能全身而退,一出事,我腦子也清醒了。說好了三年,你高中畢業(yè)就走了,畢竟真不是一路人,你跟著我,不如跟著其他更有出息的男人,萬一我再不好連累你,那就是禍害了兩個人。”
“你十八歲生日那天,我陪人打麻將,烏煙瘴氣的,輸了兩百多萬,刺激得腦子一跳一跳的,想給你打電話,不知道說什么,干脆不說了,做什么都沒意義,不做了�!�
苗靖還是怨念咬了咬唇壁。
“高考那兩天我跟人打架,我心挺狠的,人也挺狠的,把人腿打折了,當時還分了點神,希望就是你高考能考好點,別受影響,不過說,考不好又怎么樣,你那么聰明,就算念個普通大學,我相信你也照樣混出個人樣來。”
“就忘了那一茬,高考完你還得過暑假,挑學校等錄取通知書,把你接你家里,也是想跟你過好最后兩個月,不怎么想跟你吵架,就想和和氣氣的。就你不聽話,隨隨便便一句話一個動作就能惹我,我生著氣就克制不住,又把你抱在懷里親上了,一邊親一邊想,這算什么呢,豁出去了,接接吻而已,你這幾年吃我的用我的,就算報答我�!�
“沒打算睡我么?”她幽幽問,“你當時都蹭我身上來了�!�
“沒打算睡你�!彼竽笏南掳�,“可你主動滾到我身上,還說要謝謝我,這就別怪我不客氣,老子也不是什么好人,那陣子就跟做夢一樣,把二十年的火都瀉盡了,越做越瘋狂,越瘋狂越頹廢,身體里的血激蕩翻滾,都快燒起來了,汗淋漓癱在床上,想想就這么結束,不知道是甘心還是不甘心�!�
他長長嘆了口氣,伸手去褲兜里摸煙盒,偏首點了支煙,很沉默地抽完。
最后斂眉低聲道:“三年后去你學�?茨悖K于甘心了,覺得人生這二十多年,無功無過,塵埃落定,也挺好的。”
“回藤城吃喝玩樂混日子,沒想到三年后,你又奔著我回來了……一轉眼,我在這與世隔絕的村子里,還能抬頭看看這廣袤的世界,老天對我不薄啊,能安然長大,能死里逃生,也能有人依靠。”
他攬著她,仰頭看浩瀚璀璨的星空,如釋重負舒了口氣。
苗靖偎依著他的手臂,也抬頭望著天空,安靜平和地望著劃過天際的流星。
“苗靖�!彼蝗晦D頭,眸光深邃,定定地望著她,平靜說出最后一句話,“你他媽的……也算我的救世主�!�
她撐著臉頰,嫣然一笑,揉揉他毛絨絨的大腦袋。
“回屋去睡覺?聊了這么多……感覺今天晚上,我需要摟著你好好睡一覺,安安心心睡個好覺。”她笑吟吟,“明天早上起來,太陽都是全新的。”
“好。”
兩人從椅子上起身,苗靖提著裙子小碎步往前跑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唇角笑意柔軟。
“今晚說了這么多,我也想說兩句……”
“那個……我其實一直都挺乖挺聽話的……高中那兩年吧,叛逆是故意的,罵你也是故意的,跟你吵架也是故意的,讓你操心頭疼也是故意的,那天半夜的事情,那個沒找到的壞人,家里被撬的鎖,被砸的窗戶……全是我騙你的�!�
陳異叼著煙,愕然遲鈍了三秒:“什么?”
“不然你早跟女人勾搭上了,哪里有心思管我。”她撓撓臉頰,“所以……陳異,你現(xiàn)在也沒必要把我看得那么緊,能不能給我一點點……自由的空間?”
“苗靖�。。 彼磻^來,叉腰怒吼,“你從小就騙老子?�。。。�!”
她看他生氣,咯咯嬌笑,拎著白色裙子跑得飛快,像夜晚一只蹁躚蝴蝶,一只輕盈飛鳥,輕快飛回房間。
第50章
Marry
me?(上)
大清早的,房東皮埃爾又在和保姆麗婭吵架,因為一袋失蹤的面包。
電視播報新聞,貧民區(qū)發(fā)生爆炸事件,死傷數(shù)人,警方強烈譴責此類懦弱的恐怖襲擊。
陳異擱下手機,跟苗靖說有位國內游客昨日遭遇搶劫,出手反抗后被捅刀住院,好在性命無虞,但也鬧得人心惶惶。
波哥大陽光和雨水同樣豐沛,整個城市從1到6劃分出了等級,窮人食不果腹,富人紙醉金迷,就如同文學家筆下的魔幻和現(xiàn)實之都,苗靖當時能選擇哥倫比亞這個國家,就賭定了陳異肯定會跟著她來——如她所愿,她在波哥大幾乎被限定了活動區(qū)域,從來沒有單獨出門的機會,想要自由,做夢。
思楠和苗靖報了個Salsa舞課程,陳異周末開車送她們過去上課,一個小時都站在教室外抽煙,教salsa舞的男老師每次都不可避免接觸到陳異那陰沉惱怒、壓抑著暴躁的目光。
如果這位湛藍眼睛的舞蹈老師說話能正常點,顯然陳異的目光會和善很多。
“我可以和你拍一張照片嗎?我想發(fā)給我的朋友們,讓他們看看天使其實是存在的�!�
第一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苗靖忍不住笑了下,她鮮少在陳異那聽到的甜言蜜語,全都補足在別的男人嘴里。
課余聊天的時候,男老師寒暄問苗靖住在哪個街區(qū),沒等她回答,他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你住在我心里�!�
這么□□裸的調情,苗靖還沒反應過來,西語更好的思楠咕咚喝了半瓶水,神色自若擰上了瓶蓋。
習慣了,都這德行。
雖然不至于到性騷擾的地步,但這種日常生活中無處不在的調情和撩撥,總是直接沖著你來的熱情和贊美,還是讓苗靖適應了很長時間。
這邊dating文化盛行,情侶間分分合合也是常事,男女關系沒那么認真,在餐廳和酒吧當著陳異的面搭訕苗靖的人也不少見,導致后來陳異直接黑臉,虎視眈眈盯著人,一副要干仗的模樣。
當他這187的身高是個死的?
拉丁美洲的男人像金毛,黏人熱情,搖著尾巴哈著氣,愛到眼睛里都是你,但被人撩撥幾下,轉身就跟人跑的貨。
陳異大概像只野犬,不聲不響垂著尾巴,眼睛牢牢盯著,偶爾齜牙威脅幾聲,狠的時候咬著脖子摁在床上,下了床懶洋洋炸著毛,周而反復,把獵物吃得連渣都不剩。
苗靖沒少被他折騰,比如禮儀性沖著巨帥的餐廳小帥哥微笑,或者和北歐背包客多聊了兩句,還有某條她無法控制的手機消息,最后導致床頭柜的抽屜里堆滿了各種顏色的鋁膜小包裝,一年的消耗量驚人。
這邊風氣開放,對性很縱容,anytime,ahats
fine。
“別把上班當藉口,現(xiàn)在不瘋狂,難道等到退休再做?”他吊兒郎當?shù)�,“這玩意就跟吃飯一樣,撐大了胃口,也就適應了�!�
苗靖真的很忍不住給他一個白眼。
陳異厚臉皮涎笑:“你沒覺得自己胃口更好了?”
她冷著眉眼不理他,但臉頰紅潮尤在,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苗靖覺得自己似乎是胖了一點,可能是攝取太多奶油甜食的原因,從國內帶來的內衣陸續(xù)淘汰,本土的內衣品牌尺寸總是不太合適,尺寸合適的又過于性感火辣,陳異湊上來雙手丈量,咬著她的耳垂說了句火燎燎的話。
看多了拉丁美女的豐乳肥臀,陳異覺得眼前的景色更為性感曼妙,心慵意懶抽著煙,眉頭微斂,幽深闃黑的目光直勾勾盯著她調整淡綠色的綢質肩帶,無暇肌膚上還有他的指印,瘋狂時因用力攥捏而留下的痕跡,淡紅色,格外惹眼。
他嗓音似乎被烈酒泡過,手指輕輕拂過清涼涼的皮膚,滑膩如綢的質感:“疼不疼?”
“有點酸�!彼壮蛄搜�,往下打量自己的身體,語氣微有怨念,“還有呢�!�
真的還有,都是他的吻痕,沒料想她皮膚這么嬌嫩,陳異搓了搓下巴,看苗靖穿上襯衫和長裙,再披件寬松毛衣,那些嫵媚旋即掩住,又是清清冷冷不俗不艷的模樣。
假如紅唇不是被他啃咬得微微泛腫的話。
生活濃墨重彩又簡單清凈,周末去看電影,國內沒有上映的美國片,兩人腦袋湊一起,盯著西語字幕看得費勁,看完電影后去附近的大學吃飯,在學生社區(qū)打一盤臺球,有女生盯著陳異的翹臀,直接過來跟他聊天調情。
苗靖坐在一旁,秀眉微挑,看陳異杵著臺球桿跟兩個S型身材的辣妹對話。
陳異球桿指指苗靖,說自己有女友,女生滿不在乎聳聳肩膀,還是執(zhí)意留下了電話號碼,說分手后可以找她。
輪到苗靖輕輕吁了口氣,盯著他身上那條破洞牛仔褲,腦海里回憶的畫面是他堅硬繃緊的大腿肌肉和電臀。
這年春節(jié)將至,苗靖問陳異想不想回國看看,她有20天的探親假可以休。
來回機票當然昂貴,陳異問她是不是打算去看魏明珍,她搖搖頭:“不,我不看她,回藤城�!�
來哥倫比亞后,苗靖給魏明珍打過幾個電話,聊了聊工作和生活情況,沒有很親密的聯(lián)系,魏明珍還年輕,有家庭有孩子,還不到她這個女兒關心的時候。
回藤城?陳異斷斷續(xù)續(xù)和波仔呆毛他們都有聯(lián)系,犯不著專門回去探望,再說了,哪兒不是過年呢,以前的春節(jié)也沒有正兒八經過,不如省一筆來回機票錢。
既然不回國,苗靖定了機票和酒店,打算兩人去加勒比海度假。
大年三十還是留在波哥大,國人朋友圈有活動,苗靖公司和兄弟公司找了個場地組織活動,一起包餃子看春晚,還有自己排練的節(jié)目,陳異也認識了些朋友,大年初一去餐館吃頓火鍋聚聚也好。
除夕那天,陳異開車帶著大家往超市和菜場跑了好幾趟,超市采購牛肉活魚酒水零食,再去華人超市買調味料和大米,市場的海鮮蔬菜和鮮花肯定要有。
苗靖那天格外漂亮,她和思楠在一家叫“曼哈頓東區(qū)”的理發(fā)店燙了個卷發(fā),一步升級成風情萬種“美國麗人”,索性穿出了壓箱底的最貴的裙子。
陳異目光上上下下盯著她,也不禁笑笑,吹了個口哨,雙手揣進兜里:“穿這么漂亮,今晚上是不是有領導蒞臨?”
的確有個級別挺高的領導過來慰問,陳異為了配合她,難得換上正常著裝,休閑襯衫和西褲,锃亮的皮鞋和銀色腕表,神采奕奕,英俊沉穩(wěn),眉心的淺疤又有打破斯文的硬朗。
平時看慣了他穿著隨意張揚,苗靖都禁不住愣了愣。
“發(fā)什么呆?”他摟著她的肩膀,嗓音清潤,“看傻了?”
她沒反駁,誠實地“嗯”了一聲。
偏心來講,很難有更出色的男人能入她的眼。
大家聚在客廳聊天看電視,包餃子的時候,陳異站在苗靖旁邊幫忙,兩人貼得很近,默契十足,賞心悅目又清雅熨帖,視覺感格外強烈。
思楠和苗靖同事沒見過陳異這副模樣,倒是說了很多玩笑話,說他和平時判若兩人,儀表堂堂,怪不得苗靖喜歡,問他們有沒有結婚的打算,不過外派工作,過來人都有經驗,結婚生子這些都是麻煩事,各有各的難處。
苗靖沒怎么想過結婚這回事,順口搪塞還早,現(xiàn)在以工作為主,陳異攬著她的肩膀,也說自己沒有定數(shù),總之年紀輕輕,沒考慮那些。
吃完年夜飯回家,時間不算早,但不想早早告別這個特殊的夜晚,陳異問她想不想去酒吧喝一杯,他眼里蕩著光芒,如實說他這會想要那種火辣辣的酒吧,染色燈迷離搖蕩,摟著心愛的姑娘在舞池里酣暢激吻,再找個酒店天雷地火打一炮。
苗靖勾唇說不想,她想在這個溫良的夜晚散散步,這個月份在國內就是深冬,連藤城都有些寒意,波哥大氣候雖然不算好,但也不至于太冷,現(xiàn)在是旱季,夜晚氣溫還算舒適。陳異說好,牽著她的手揣進兜里,走過安靜的街道,拐到燈火通明的商業(yè)區(qū),看見路邊有一家韓式炸雞店,停下來買了一份火辣辣的炸雞,配兩瓶啤酒,坐在炸雞店小院子里邊吃邊聊。
聊了很多,以前春節(jié)是怎么過的,其實根本沒那么多儀式感,現(xiàn)在的生活已經足夠幸福,陳異說波仔老婆生了個女兒,剛滿月沒多久,胖嘟嘟地很可愛,連呆毛都相了個女孩,抓耳撓腮急著結婚。
家庭和孩子對他們倆而言……其實挺遙遠的。
吃完炸雞回家,正好接到思楠的電話,邀請他們倆來公寓玩游戲,不知道誰翻出了一盒大富翁和飛行棋,也可以打撲克和麻將,押一點小賭資,給新年博個彩頭,陳異一聽起了興頭,他牌技嫻熟,玩法精通,一看就是個中老手,不費吹灰之力賺了個盆滿缽滿,最后又被苗靖全都輸了回去。
熬了個通宵才回家睡覺。
大年初一吃完火鍋,陳異沒說去干什么,臨時出了一趟門,苗靖在家收拾度假的行李,最后兩人去波哥大機場,坐上了飛往加勒比海的飛機。
圣安德列斯島。
第51章
Marry
me?(下)
San
Andres。
這個小島在美洲名氣頗盛,秾艷的加勒比海風情,七色海美得讓人心馳神醉,跟度假村型精品海島不一樣,仍然保留著原始質樸風味,苗靖和陳異落地時,是島上唯二的亞洲游客。
是挺純粹的悠游時光,吹著加勒比海濕熱的海風,眼前的海是彩色的,深淺過渡變幻,像巨大的藍寶石,晶瑩剔透,玻璃海、果凍海,純粹得連天空都顯得粗糙灰暗。
陳異抱著手:“你這泳衣……怎么……”
“麥德林買的�!泵缇篙p描淡寫,“這是設計師款�!�
還是上次出差在麥德林買的刺繡泳衣,不算比基尼款,但色彩艷麗,款式別出心裁,兩條輕薄布料從胸口深V交織往下,側面只有幾根細細的彩色串珠,溝壑欲蓋彌彰,曲線前凸后翹,長腿筆直纖細,肌膚欺霜賽雪,走在沙灘上格外靚麗惹眼。
習慣了她的著裝風格,突然火辣艷麗起來,還有那么點小小的不適應。
躺在酒店的私人海灘上曬太陽,時不時被誘惑著下水泡一泡,酒吧就在沙灘旁,隨時可以去點一杯雞尾酒,喝得微醺微醉,島上信號沒那么好,刷手機變得很多余,只能聊聊天,踢踢水,曬曬太陽,玩玩沙灘球。
天氣不算太熱,每天會有幾分鐘的陣雨,島不大,租輛小摩托沿著海岸環(huán)行,陳異花襯衫只扣一個扣子,衣角嘩嘩撲在苗靖身上,她罩著件薄紗長衫,身姿輕盈得似乎要飄起來,兩人隨走隨停,在海礁邊喝椰子汁,在玻璃藍的海里玩水,路上一只藍色的蜥蜴從腳邊竄過,苗靖被嚇了一跳,尖叫著攀上了陳異的脖子,他在她驚慌失措的臉上吧唧一口,敷衍安慰,相機對準蜥蜴一頓猛拍。
這里也是水上運動的天堂,懸崖跳水、浮潛、游艇、出海都值得一試,總之可以盡興泡在水里,離主島不遠有個袖珍的海島,椰影茂密,沙灘潔白,可以涉水過去,一路水深只有膝蓋到腰深淺,到處都是玩水的游客,小朋友抱著泳圈在礁石圈起的海域里拚命蹬水,嬉笑聲傳出好遠。
晚上酒店有party,包一條游艇開到附近海域,跟一群歐美游客在海中央看星星,喝酒蹦迪,午夜十二點回來繼續(xù)第二趴,酒吧salsa舞跳得熱情奔放,聊天聊得熱火如荼,最后陳異喝酒大概是喝懵了,跳上舞臺,扯掉T恤,肆意飛揚和dancer扭了一段霹靂舞。
尖叫聲亢奮得有點過分,苗靖捂著額頭,實在沒眼看,熬不住想先回房間休息,被陳異拽著拉到沙灘吹風醒酒。
夜風涼爽微腥,到處都是黑乎乎的,只有海面泛著點粼粼波光,陳異煙癮又上來,身上沒帶煙,壓著苗靖在海灘上親,親著親著感覺上來,灼燙的唇往下滑,急躁的手指胡亂煽風點火。
“陳異��!”苗靖急得不行,“你瘋了?”
他壓低音量:“噓,沒人,我快點,五分鐘,五分鐘就行�!�
苗靖倒抽一口氣,用力摟著他的腦袋,使出吃奶的力氣翻身,把他的腦子砸進了沙灘里,半邊俊臉都沾了細沙,嘴里啃了一包沙,齜牙咧嘴,說不出的滑稽。
沒料想吃癟,陳異中氣十足罵了一聲我操,擼了把臉,伸手攥苗靖的胳膊,卻被她敏捷跑開,只摸到一片裙角。
“苗靖,你有能耐別跑!”
“我沒能耐!”她往酒店溜得飛快。
身后有人追上來,聽得見拖鞋啪嗒聲和風聲,近在咫尺,苗靖又笑又尖叫,被一只緊實手臂攬住腰肢,她趔趄了下,被他身體帶著滾在沙灘上。
“這下可插翅難飛,我要為所欲為�!�
高大沉重的身軀壓下來,苗靖又羞又笑捶他的肩膀:“你正常點!”
“我哪不正常�!眱蓷l手臂都摟著她的腰,肩膀用力,他帶著她在沙地上打滾,也讓她吃了滿臉滿身的細沙,最后身上突然一涼,溫柔的海浪撲面而來,苗靖閉眼,任憑海浪沖去臉上的沙粒。
陳異松開她,只牽著苗靖一只手,兩人并肩躺在海水里,任由海浪攀上肩膀,舒展身體浸泡在冰涼的海水中,兩雙眼睛齊齊望著天上的星星。
“聊點什么?”
“聊什么?”
“你現(xiàn)在在想什么?”
“活著真好。”
兩人都不約而同笑起來。
“半夜的海灘很危險,如果我們就這樣躺著不動,可能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他濕淋淋湊近,覆身于上,壓著她的手腕,十指相扣,低頭綿綿親吻她的嘴唇。
“那就先親一下……嗯……有點咸……”
兩人在星空下交換了個纏綿的夜吻。
陳異把她從水里抱起來:“回房去,看老子不弄死你�!�
“我困了,想睡覺�!彼砩系沃�,打著哈欠枕在他肩頭,“快三點了吧,再過一個小時,就該看日出了,要不然我們直接去沙灘看日出吧�!�
“你能熬得�。俊彼讶吮У梅(wěn)穩(wěn)當當,大步邁向沙屋,“也不是不行,看完日出吃個早餐,再回屋睡個回籠覺?”
“當然可以�!彼燮ば殊斓枚伎祓ぴ谝黄�,“好主意�!�
回去沒再折騰,陳異把困得淚眼朦朧的人扔進浴缸,替苗靖洗頭洗澡,再給她吹頭發(fā)穿衣服,苗靖勉強睜眼喝了杯咖啡,又跟著陳異出門,在濛濛亮的海灘找了個角落,鋪上沙灘巾等日出。
天光微熹,晨風是清爽的,苗靖枕在陳異膝上已經睡著,他一手捏著煙,一手撫摸她的長發(fā),耐心等待朝陽第一縷輝光投射在澄透的海面上。
“苗靖,太陽出來了�!彼仆扑哪X袋。
無與倫比的海水,美輪美奐的日出,粉紅的太陽跳出海面,每一秒海水都在變幻著顏色,她趴在他膝頭,霞光染在臉頰艷若桃李,呆呆凝視著眼前的美景,默默等待太陽一躍而起,低懸在海面之上。
新的一天已經來臨。
觀看日出的人潮陸續(xù)散去,苗靖從地上撐坐起來,總覺得有點異樣,卻一時懵懵的沒反應過來,走兩步,猛然停頓住,抬起自己左手伸到眼前,心遽然跳動——無名指上赫然出現(xiàn)一枚戒指,是貝殼的紋路,略顯粗糙質樸。
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人戴上去的。
她腦子空空,愣了兩秒,唇瓣微張,目光下意識挪到陳異臉上,傻傻地盯著他,他撞上她的視線,順著她的目光望著她的手指,雙手揣進兜里,懶懶的,風呼呼灌進著他的襯衫,很散漫的語氣。
“路邊小攤買的,貝殼磨成的工藝品,一美金一個�!�
那枚戒指圈形略大,松松硌在她纖細指根,苗靖低頭轉動戒指,心微微燙了一下,五味陳雜,一時難以開口。
“什么時候買的?”
“昨天去買水,攤主正好沒零錢,我順手拿了個價錢差不多的東西�!�
“哦�!彼瓚寺�。
他往前走了兩步,身形微頓,扭頭看她,語氣平靜:“苗靖,你想不想結婚?”
苗靖突然被定住,愣了良久,注視著他,很仔細想這句話,想說什么卻又不知如何開口,最后才道:“我沒想過這個……”
陳異吹著口哨:“你覺得我們有沒有結婚的必要?”
認識這么多年,從兄妹走到現(xiàn)在,好像結不結婚都不太重要,那種深入骨髓的感情,苗靖從來沒覺得兩人需要世俗的羈絆和名義上的確定,也從來沒想像過結婚給生活帶來的改變,婚姻是否有用?能帶來什么改變?會切換成什么生活模式?
“結不結婚,都可以。”她認真想了想,捏著手里的戒指,“你怎么問我這個問題?”
“那就是不想結婚。”他輕輕笑了笑,“我們倆就這樣過一輩子,也挺好�!�
“不是……”
沒有不想結婚,她不抗拒結婚這件事,苗靖心被輕輕撓了下,當然結婚也可以,去領個證,請大家吃喜糖,很簡單的事情……
陳異牽住了她的手,順手從她手指捋下那枚貝殼戒指,捏在指尖。
異物感消失,手指突然一空,她秀眉皺了皺,牢牢盯著他手中那枚戒指。
“攤主跟我說,這種戒指就是海邊的貝殼打撈出來做成的工藝品,島上有個傳說,把心愿許進戒指里,再把它扔進大海,海神會實現(xiàn)你的愿望,聽說這島下有個海盜埋了很多寶藏,希望海神送我點好東西……”
話音剛落,陳異掄起胳膊,那枚戒指就在苗靖眼前,“咚”地一聲飛進了水里。
她的心里有什么也跟著戒指飛出去,被“咚”地一聲濺起了水花,白色的沙石,白色的戒指,完全不見了蹤跡。
現(xiàn)在輪到了苗靖不高興。
說不出為什么不高興,談不上難過或者悲傷,有點空落落的感覺,她咬著唇壁,呆呆地看著海面,有點莫名其妙的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