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好，小仔想吃炒的還是68喝湯？”

    蘇乙接過話茬，也拿出帕子給鐘涵擦擦臉，這68孩子不知去哪里蹭的，鼻子上都68掛著沙粒子。

    “吃炒的。”

    鐘涵說畢，鐘洺點他鼻頭，笑道：“你還真點上菜了�！�

    鐘涵往蘇乙身上貼，理直氣68壯：“嫂嫂讓我點的�！�

    說完聽話地接過蘇乙手里的帕子擦臉，借著帕子的遮擋，偷偷吐舌頭往外呸沙子。

    走到石屋門前時，唐鶯和方濱已忙完了一天的活計，打算收工，提水進來擦洗著石磨，旁邊的地上全是68磨好的蝦醬。

    因68蘇乙做的蝦醬有單獨的方子，雇人前他和鐘洺想了個辦法，便是68配好原料后先上石磨粗磨一遍，一概原料磨碎也就看不出有什么，再將粗磨的醬留下令人細磨。

    雖然還是68要費點事，但相比之下，已經(jīng)較之以前輕松許多。

    不是68信不過來人，只68是68日子久了，有些事日子難免扯不清，不如一開始就劃好界線，能免去許多嫌隙。

    魚醬、貝柱醬也照舊是68鐘洺親自炒，只68是68唐鶯和方濱需要幫忙分揀收上來的雜魚扇貝等68，并68將雜魚洗干凈，大些的挑開肚子抽取內(nèi)臟，扇貝、江瑤等68去殼留肉。

    “我們正打算鎖了門去給你們送鑰匙�！�

    方濱放下水桶，示意他們進去看，唐鶯則被鐘涵絆住腳，也被迫聽了一遍挖海豆芽的故事。

    說鐘涵是68在唐家船上長68大的都68不為68過，唐鶯待他親近，笑瞇瞇地聽完，還夸他厲害。

    少了個“礙事”的小仔，屋里鐘洺和蘇乙很快檢查完細磨后的蝦醬，以及各色用作炒醬原料的魚獲。

    唐鶯和方濱都68是68細心妥帖的，既沒問題，蘇乙便掏出錢袋數(shù)好銅子，結(jié)清了今日的工錢。

    方濱暗中68感嘆有一門好親戚的好處，他要不是68在料船上和蘇乙關(guān)系近，又是68鐘家夫郎，這68件事可輪不到他來。

    再看唐家鶯姐兒，還沒成親一個月就能掙一兩銀了，他嫁人前手里根本沒幾個銅子能花用，這68樣的姐兒無論嫁去誰家都68吃不了虧。

    年后忙起來的日子似比過年閑散時過得更快，醬攤的生意步入正軌，除了按部就班的做醬、賣醬幾乎不用多操心。

    至于干貨生意，卻真真是68考驗人的耐性。

    近乎正月底，詹九嘴上不說，實68際已急得長68了滿口泡，正苦于合適的買主遲遲不出現(xiàn)時，卻有兩個生面孔的走商來攤子前買醬。

    第95章

    送上門的生意

    死馬也當活馬醫(yī)

    常敬、常超乃一對親兄弟，

    做行商已有五六年，本錢不算多，生意也不夠大，

    今年南下受大雪影響，更是在68半路滯留許久，

    大半盤纏都給了客棧，還因帶出門的馬病了，

    拉不得車，

    不得不花幾十兩購置新馬，

    心疼得直抽抽。

    兩兄弟終于68得見九越縣城的城門時，就68差跪下磕個頭，知曉這遭若是進不到像樣的、回到北邊后能68賣上價的貨物，

    怕是要一年白干。

    可事事豈能68盡如人68意，他倆很快發(fā)現(xiàn)，

    在68本就68來遲的大批行商當中68排排站，

    自己都算是最后一波到地方的。

    尋了過去相熟的，在68貨棧等活的牙人68打聽，皆云下面離縣城近的幾個村澳內(nèi)的貨早就68賣空。

    “這會子怕是都隨船啟程了�！�

    牙人68遙指縣城碼頭，見兄弟二人68愁容滿面63*00

    ，

    看在68以前還算相熟的面子上，給他們指了條明路。

    “你68們過去能68吃得下的貨不多，在68縣城周遭轉(zhuǎn)一轉(zhuǎn)就68足夠，今年來晚了，

    只得去下面的鄉(xiāng)里、鎮(zhèn)里轉(zhuǎn)轉(zhuǎn)，

    碰個運氣�！�

    別看常家68兄弟兩個年年都來，實則對九越縣的了解并未那么深，出了縣城，

    就68是個人68生地不熟的外鄉(xiāng)人68。

    常敬遂給牙人68塞了一串子錢，問他下面哪個鎮(zhèn)子可去，牙人68揣了幾錢銀在68手，心下滿意，遂道：“倒是可以去清浦鄉(xiāng)看看，那地界大，治下有幾個大村澳，像是那白水澳、白沙澳、平山島都可去，再遠些還有魚山澳、蝦蟆澳�！�

    事已至此，無68非死68馬也當活馬醫(yī)，常敬、常超辭別牙人68，當日即趕著車朝清浦鄉(xiāng)去。

    時值晌午，今天二姑家68的魚獲賣得快，她急著回家68干活，早早就68走了，到飯點時，蘇乙點起攤子上的陶灶，打算簡單做頓午食。

    鐘洺去海灘逛了一圈，撬了好些海蠣回來，這東西遍地都是，想吃什么時候都有，故而68沒有水上人68單賣這個，賣也是賣剝好的蠣黃，有些人68懶得費事，直接買蠣黃回去能68省不少工夫。

    回到攤前挨個剝出，和米一起丟進鍋，待到快出鍋時打個蛋花進去就68是蠣黃雞蛋粥，香噴噴，熱騰騰，想想就68嘴饞。

    攤前有挎著籃子賣粽子的阿婆路過，鐘洺將人68叫住，要了三個咸肉粽來吃。

    當?shù)夭粏螘��?8五月五食粽，平日里也會當個小吃來做，多是像這阿婆似的，在68家68做好，裝入籃中68出來轉(zhuǎn)著賣。

    因籃子上蓋了厚布，加之天氣冷不到哪里去，付了錢后到手還是熱乎的。

    咸粽里擱一只鴨蛋黃，糯米混著鹵汁，因靠海近，像是干貝、蝦仁等都有，再加點錢，還能68買到放了肉的，吃起來不肥不膩，咸中68帶鮮。

    “今天起得早，粥一時半會好不了，先68吃個粽子墊墊肚�！�

    鐘洺分粽子給蘇乙，剝開綠油油的粽葉，一股咸香自其中68溜出來，蘇乙不由咽了下口水，添了肉的東西真是百吃不膩，他想不到有什么人68會吃不下肉。

    聯(lián)想到有孕的白雁就68受此困擾，說是魚肉覺得腥，豬肉覺得膩，還能68從鴨肉聞出一股鴨騷氣，現(xiàn)今海里的東西只能68吃些帶殼的，此外就68是他家68賣的魚醬，以及鐘守財偶爾掏錢去鄉(xiāng)里殺雞給她補身子。

    連肉都不愛吃了，這得是多難受，沒生養(yǎng)過的小哥兒68一邊啃粽子一邊想。

    鐘洺也拆了個粽子吃，他吃得快，幾口就68干掉一個。

    午間飯點街上人68還多著，趁行人68來往時他扯開嗓子叫賣幾聲。

    “賣醬——蝦醬蟹醬小魚醬——”

    反復喊了幾回，見兩個外鄉(xiāng)打扮的漢子上前停下。

    鐘洺暗中68覷著他們的打扮，覺得有幾分像是走商，他順手拿起抹布擦了擦臺面，招呼道：“二位要點什么？”

    “看看小魚醬是什么樣的�！�

    常超體格比他哥還壯實，看著膀大腰圓，兄弟湊在68一起，不像走商，倒像是鏢師，也就68是沒隨身帶武器，不然鐘洺也難猜到其身份。

    鐘洺麻利地揭開其中68一罐的蓋子給他倆看，又道：“二位若是第一次買，也可嘗嘗�！�

    常超一看這魚醬就68樂了，轉(zhuǎn)身同常敬道：“大哥你68看，這魚醬不就68是咱老家68的做法！咱們起先68從家68里帶來的那些早吃完了，我快饞死68這一口�！�

    說罷打量鐘洺，奇怪道：“看你68模樣是本地的水上人68，怎會炒北地的魚醬？”

    “說來也巧，這是我過去識得一北邊來的大哥，該是二位的老鄉(xiāng)，他教我做的，后來擺攤做生意，便自己琢磨著炒了些出來試試，沒成68想還賣出些名堂。”

    他熱情地拿兩塊油紙，用竹簽挑出兩條小魚給來人嘗。

    “我們這里能吃辣的人少，所以放的辣椒也少，另還多加了些糖。”

    常敬嘗了一嘴，點頭道：“確實，幾乎沒什么辣味，倒是甜味重，不過滋味也不差�！�

    就68像常超說的，他們數(shù)月前離家68，家68里老娘和媳婦、夫郎給備下不少路菜，北邊天涼得早，路菜耐放，那等下了重鹽重醬的，兩月也壞不了，本算著怎么也夠吃上許久，怎知半路耽誤行程，早就68告罄。

    “既遇著了也是緣分，這醬怎么賣的，我們要些回客棧吃。”

    他們昨晚到的清浦鄉(xiāng)，尋了家68客棧暫住，存了馬車，今天天亮就68出來四68處轉(zhuǎn)轉(zhuǎn)，摸摸當?shù)厍樾�，本打算下午�?8去就68近的村澳走一走，已問過離得最近的就68是白水澳，乘艇子兩刻多鐘就68能68到。

    這時辰本該尋個地方吃飯了，常超早就68餓得肚子直叫，聽鐘洺說他們家68蝦醬有名，是甚么獨門秘方，也非要上一些。

    “這蝦醬外鄉(xiāng)人68輕易吃不慣，二位真能68吃得？”

    鐘洺問畢，聽個子矮些的年長漢子笑答：“我吃不太慣，但我這老弟從小就68嘴壯，五湖四68海，沒他覺得不好吃的。”

    “能68吃是福。”

    鐘洺自然而68然地恭維道：“我瞧二位大哥身強力68健，器宇不凡，不知是做什么營生的？”

    他有心打聽這兩人68來歷，看看能68不能68成68樁生意，遂順手打了一竹筒的蝦醬出來，連著封好紅紙的成68罐魚醬遞過去。

    “遇見就68是緣分，魚醬皆是賣八錢，您給個七錢就68是，蝦醬算是添頭，不要錢。”

    “這怎能68行！”

    常超粗聲道：“該是多少就68是多少，你68們小本生意，一日賺的就68是這點零頭�！�

    常敬附和一句，數(shù)出八十文，蝦醬不值幾文，鐘洺怎也不肯要，他們也沒硬塞。

    銀錢到手，鐘洺轉(zhuǎn)手交給蘇乙清點，自己和人68閑聊起來。

    “我們兄弟倆乃是行商，前幾日剛到九越縣，因來晚了，那頭沒什么像樣的貨收，只好再來下面的鄉(xiāng)里走走�！�

    常敬說到這里，反應(yīng)過來，向鐘洺打聽道：“你68既在68這里擺攤，該是附近的水上人68，不知是哪個村澳的？”

    鐘洺聽到這里心中68已大致有譜，面上顯露的驚喜恰到好處。

    “就68說是有緣，我們夫夫兩個正是白水澳的，二位可聽過？”

    “怎沒聽過，原本我們過了晌正要去！”

    常超爽朗笑道：“小兄弟，我看你68也是實在68人68，樂不樂意給我們哥倆領(lǐng)個路？”

    有熟人68好辦事，他們兩個生面孔一頭扎進水上人68的村澳里，或許討不到好，但有個本地人68在68便不一樣。

    鐘洺沒想到還有送上門的走商，就68是不知他和詹九的那批貨，眼前兩兄弟能68不能68一遭吃下，心思轉(zhuǎn)兩圈，笑道：“這都是小事，容小弟多問一句，二位既是來收干貨的，都收哪些個東西，要不要好魚膠？”

    他想著要是一上來就68說自己手里有上百斤的好貨，只恐人68家68犯嘀咕，畢竟他只是個在68街邊擺攤賣魚賣醬的，不如先68遞個鉤子出來。

    常敬果真立刻抬眼，“你68手里有魚膠？”

    魚膠是穩(wěn)賺不賠的東西，且還不占地方，賣幾只魚膠，頂?shù)蒙腺u幾十斤干魚。

    鐘洺道：“哪個水上人68手里沒有些，過去家68里人68生病，我攢了一匣，現(xiàn)在68用不上，就68想著換成68銀錢，但也不那么著急，能68賣就68賣，不賣留著也好。”

    交淺不言深，他半真半假地說完，言下之意無68非是價錢好才會出手，不是急著出手換錢。

    話音落下，就68見面前兄弟倆對視一眼，常敬這個當大哥的率先68道：“小兄弟，你68手里要是有好魚膠，我們能68收，若也有別的干貨，也可一并看看。”

    鐘洺順水推舟，說因家68里地方小，好些干貨都存在68鄉(xiāng)里友人68家68。

    “我那兄弟住得離此不遠，走兩步便道。”

    常敬、常超一聽，飯也顧不得吃，恨不得當即就68去，又慮及是飯點，上門打擾多有不好，暫且作罷。

    “要真是有好貨，我們下午也暫不往村澳里去了，小兄弟，不如你68帶著夫郎，咱們?nèi)ナ乘脸詭讉�菜把68午食打發(fā)了，下午再去你68存貨的地方瞧瞧。”

    蘇乙一聽，恍覺怎還有自己的事，他是不太樂意去和不認識的漢子吃酒的，何況如今也是去過幾回食肆的人68，不再好奇里頭的模樣及各色好菜。

    “相公，你68且隨二位大哥去，我在68這里守著攤子就68是，免得耽誤生意�！�

    鐘洺知他性子，視線一對就68曉得小哥兒68確實是不愿跟著，也未強求。

    他們的當務(wù)之急是將干貨生意盡快成68了，好讓銀錢盡早落袋為68安。

    攤子離四68海食肆最近，鐘洺將人68領(lǐng)進，自己做東請了頓吃食，叫了酒喝。

    三人68都是酒量不差的，把68盞相談，很是投機，好不快活，進來時還是客客氣氣，出門時就68已稱兄道弟。

    饒是周身酒氣略濃，鐘洺也沒忘臨走時取了單點的炸芋頭丸子，好拿回去塞給夫郎解解饞。

    第96章

    【加更】

    囤貨出手，小賺一筆……

    未時前68后，

    三人到68了詹家階前68叩門，今日詹九沒68去68村里收貨，鐘洺來時，

    他蹲在院里逗一只翻著肚皮的小花狗子68。

    “汪嗚！”

    狗子68雖小，但已認了家門，

    懂得護主，一看生人，

    張嘴仰脖嗷嗷叫，

    奈何看起來是剛斷奶的歲數(shù)，

    毫無威懾力。

    “你家何時添了只狗子68？”

    鐘洺看著地上那比鞋長不了多少的小玩意，覺得有趣，改日叫夫郎和小弟也來看看，

    他倆定喜歡得緊。

    “街坊家生的，出了十68五剛斷奶，

    我就給68抱回來，

    現(xiàn)今我娘常一人在家，養(yǎng)只狗看門我也放心�！�

    別看奶狗子68現(xiàn)在小，過不了幾個月就見風長，早晚能成一條威風凜凜的好狗。

    “別叫了，

    這是咱家的客�！�

    詹九低頭喝了小狗一聲，接著朝跟鐘洺來的二人點點頭，問鐘洺道：“不知這二位仁兄是？”

    “這是北邊來的常大哥和常二哥，皆是做南北雜貨生意的，

    想尋些好貨，

    我說我手上有匣子68好魚膠和干貨存在你處，兩位哥哥就說想來瞧瞧貨�！�

    “原是如此，快請進。”

    詹九把人讓進院中，

    詹九娘聽見聲響也出來打了招呼，趕著去68燒水沖茶。

    “東西都在柴房，只魚膠值錢，我擱在屋里了，這就去68拿。”

    把來客安頓在堂屋落座，詹九起身去68自己住的西屋取魚膠，鐘洺得他眼色，跟著起身，“剛剛吃多了酒，我借你家茅房用用�！�

    “你且去68�！�

    兩人看似在門前68分開，實則繞了一圈又68在屋后打了照面68，詹九問鐘洺從何處識得常家兄弟，聽明68白后忖了半晌。

    “恩公覺得這兩人可靠？”

    鐘洺點頭。

    “我趁午間吃酒時打聽了不少，該是可靠的，咱們只記得見了錢才給68貨，怎也吃不了虧，況且你怕什么，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

    詹九干咳兩嗓，害臊道：“恩公這話說的，我早就金盆洗手了�！�

    不過這話說得不假，要真是敢有人在清浦鄉(xiāng)的地界上尋他們的晦氣，他們自有辦法應(yīng)對。

    商量明68白，兩人一前68一后回了堂屋，吃了盞子68茶后先圍在一起看魚膠。

    木匣一開，滿目金黃，將常家兄弟兩對眼珠子68都映亮了。

    “魚膠這東西，我們海邊的人最是識貨，想來二位的眼力也不差，該看得出這都是何等品相�！�

    他倒要看看兩人能要出什么樣的價。

    “確是不錯。”

    常敬有什么說什么，拿起一只一兩多沉的金錢膠感慨，“這里面68，就數(shù)這只最值錢。”

    他問鐘洺是不是都要出手，鐘洺肯定道：“很快就到68春汛，到68那時再取新68的也來得及�！�

    詹九不動聲色，也期許著對方的報價。

    常敬顯然是兄弟二人中做主的那個，他搓搓手指，沒68急著給68答復。

    “鐘兄弟，詹兄弟，可能再去68看看旁的貨？”

    “自是可以�！�

    詹九起身把人引去68存貨的柴房，推門進去68，就見滿目堆放的竹筐與麻袋，常超隨手掀開一個竹筐蓋子68，拎出條趕上他一臂長的墨魚干，曬到68干透，摸著就知耐得住存放。

    那頭常敬翻看起一袋大蝦，蝦皮鮮紅，隨便拿一只都有手掌長短，問過后剝了一個嘗，肉緊而實，回味無窮。

    再瞅螺肉，個頂個有小半個拳頭大。

    剖開的各類魚干、蛤蜊干、鮑魚、海參、瑤柱等挨個看過，樣樣挑不出錯，魚干肉厚，蛤蜊無沙，瑤柱如拇指肚大，色澤微黃，聞著有一股頂鼻子68的鮮味。

    來前68他們只擔心品相不足，有錢花不出，眼下改為擔心兜里的本錢不夠花。

    不過倒也不怕，他們一路南下也不是空手來的，途徑江南時進了一批綢緞、細布與好絲線，轉(zhuǎn)手賣給68當?shù)夭记f，也能賺上一筆。

    鐘洺觀兩人神色，看出他們已動了心，接下來只差談價錢，回到68堂屋，四人圍坐一處，得知干貨中還有一些歸詹九所有，常敬和常超先給68魚膠出價，說是一匣子68加起來可給68四十68五兩。

    魚膠進時三十68兩，轉(zhuǎn)手能得四十68五兩，聽上去68頗為不錯，鐘洺卻沒68急著答復。

    這批魚膠他是從不同人家手里收上來的，因年前68大家都急用錢，出的價都低，其實合在一起遠不止于此。

    而且也是將好品相的湊在一處，才好在價錢上占便宜。

    “魚膠貴重68，容我再想想，那些個干貨是要盡數(shù)出手的，二位看著給68個價。”

    東西太多，靠嘴皮子68已說不明68白，詹九去家里尋了幾張竹紙，一根炸了毛的毛筆，磨了點墨汁，用于寫畫。

    常敬直言他們兄弟倆有意買走68此間全部存貨，也好盡快返程北歸，不多在此耽擱。

    林林總總列下來，在每一樣的價錢上都難免磨一回嘴皮子68，光茶水都添了三回，各個說得口68干舌燥，最后不算魚膠，余下進貨時花了一百五十兩的貨，常家兄弟愿出二百兩買下，且將一匣魚膠的錢抬到68了五十68五兩。

    添頭則討了兩麻袋，加起來五十68斤的干海菜，這東西不值錢，哪怕曬干了，一斤也只幾文。

    鐘洺和詹九都覺這價錢差不離了，再多便是獅子68大開口68，恐要將人嚇跑。

    常家兄弟見他倆總算滿意，也松口68氣，他們今年來得晚，在進貨一事上占不了便宜，能得一批好品相的上等干貨，還不用挨家挨戶地跑腿，到68一家就費一次嘴皮子68，已是意外之喜。

    二百多兩看起來多，真運回北地，能得的利何止一倍。

    要不是有這么根能賺錢的蘿卜在鼻子68前68吊著，一年到68頭也不會有那么多人情68愿漂泊在外，做這風餐露宿，還時而有性命之憂的行當。

    挨個重68新68過秤，一概無誤后，二百兩以銀票付，兩張一百兩，五十68兩給68的是散銀，可去68鄉(xiāng)內(nèi)錢莊兌換。

    “總算成了。”

    走68商多年，常家兄弟還是第一次做這么順利的生意，堪稱速戰(zhàn)速決。

    雖說比預(yù)料中的貨價多了二十68幾兩，可收到68一匣子68好魚膠也值了，尤其是常敬，家里老幺是個兒子68，已有四歲，可以開蒙，有意學著別人家那般，也送去68學塾念書，盼著以后能走68科舉路改換門庭。

    念書可是個費錢的事，此番回鄉(xiāng)，他決定賣得錢就把老幺送去68學塾。

    既給68了錢，常家兄弟迫不及待要把貨運往貨棧，他們當晚也不再住客棧，改去68住貨�？头�，守著自己的貨睡覺才踏實。

    兩邊心事皆了，一掃眉間郁氣，神清氣爽，把貨安頓妥當后，常家兄弟本想邀鐘洺和詹九晚上再出去68吃酒，二人托辭有事，實際是盼著早點回去68算賬分錢。

    “那不急，我們還要在清浦鄉(xiāng)休整幾日，不若明68日晚間咱們再聚。”

    常家兄弟性子68爽朗好說話，約好時日便就此拱手暫別，回詹家的路上，兩人先去68錢莊兌了銀票。

    二百五十68五兩銀，鐘洺分得一百四十68兩，詹九拿走68余下的一百一十68五兩，另外兩人也由詹九去68份，鐘洺不多過問。

    “買進賣出，凈賺二十68兩�！�

    詹九摸著銀子68，眼睛都快笑到68沒68縫，“恩公，以后再有這等生意，你可得想著我。”

    鐘洺投的本錢多，賺的也多，一百兩上多添四十68，比預(yù)想的好上不少，可惜今年是因天時地利，兼顧人和，才成了一回，來年再沒68這等周全事。

    “兜里有錢，還怕沒68好生意做么�！�

    他心里不慌，且已打定主意今年多囤魚膠，多捕海參和鮑魚，這三樣的價錢是穩(wěn)定的，只要品相好，不愁砸手里。

    別人家賣雜七雜八的干貨，是因下網(wǎng)、趕海全看天意，遇見什么算什么，他卻有好水性在身，可以把精力單聚在最賺錢的魚獲上。

    說起來，馬上就要出正月進二月，驚蟄一過天氣回暖，他也好重68新68下水了。

    第97章

    有錢萬事足

    “還是夫郎懂我。”……

    蘇乙為等鐘洺，

    時辰雖比平常遲了，但仍未收攤，有一搭沒一搭地做著生意。

    近來鄉(xiāng)里多了不少走商的生面孔，

    不只是常家兄弟，還有其他北邊來的外鄉(xiāng)人，

    會來攤子上買魚醬與貝柱醬，說是這68兩樣比起當?shù)氐某允常?br />
    更合他們的口味。

    “嘗著好您再來�！�

    蘇乙送走一位客，

    低頭68站在攤子后68數(shù)銅子，

    還沒數(shù)明白，聽得一人道：“掌柜的，來大生意了。”

    小哥兒抬眸看去，

    不是鐘洺又是誰。

    他把銅子裝好，笑看鐘洺走到自己身邊，

    高大的漢子微微矮下身，

    給他看鼓起的褡褳。

    “這68是生意成了？”

    他有些驚訝道：“竟這68般順利？”

    “這68事上我們不急，只他們急，因貨好，他們巴不得趕緊付賬將貨搬走，

    我和68詹九幫著把貨運去貨棧，又去他家里算清楚銀子才回68來。”

    他拍拍褡褳，眉梢輕揚，小聲道：“賺得比先前打算的還多些，

    回68去船上給你瞧。”

    蘇乙也抖抖自己腰間的錢袋，

    笑瞇瞇道：“今天咱家攤子上生意也不錯，比昨日多賺了二68錢。”

    “好得很，想想家里有沒有什么缺的，

    順道買齊，咱們這68就收攤。”

    鐘洺順手揭開幾個68醬攤子看看，見68魚醬所剩不多，對蘇乙道：“剛剛與你說生意來了，是的確有新生意，詹九說想進一批魚醬和68貝柱醬，運去縣城賣給那些走商當路菜�！�

    相對清浦鄉(xiāng)，縣城那邊逗留的走商更多，因北來的商賈也帶來了北邊的貨物，在縣城交易，就如68常家兄弟，不是千里迢迢過來，買完東西就能走的。

    就算是想走，走水路的要等船，走陸路的要雇車，還有些單槍匹馬的走商會給大商隊塞點銀錢，和68他們一路，好蹭請來鏢局的護衛(wèi)。

    若要等他們?nèi)�部走��，差不多都要入三月了�?br />
    “一批是多少？什么日子要？咱們還得提前在村里收些雜魚雜貝�！�

    蘇乙估計片刻道：“多虧有鶯姐兒和68濱哥兒幫忙，不然現(xiàn)在睜眼就是一樁樁的事，我只覺得一個68腦袋都不夠用，更別提一個68人只一雙手�！�

    但這68等忙碌與過去在舅家的忙碌不同，他和68鐘洺是在靠自己的手為兩人的小家賺銀子，哪怕再累也甘愿。

    “他本說按著咱們現(xiàn)有的半斤罐子來，一樣要上五十罐，我卻覺得半斤太少，人在趕路時不比在家里，大多數(shù)時候只能啃干糧配醬，半斤豈不幾頓就吃完了，這68么賣，人家會覺得不劃算�！�

    “我也覺得，咱們賣半斤的，是因這68東西本錢高，做起來麻煩，一罐子里盛的多了價錢就要漲，舍得買回68去的人就少，那些走商出手就是幾百兩銀子，沒有差錢的，為了不虧嘴，貴些也舍得買�！�

    蘇乙很快明白鐘洺的意思，“只是要換大罐子，咱們還得單獨去買一批。”

    “還是夫郎懂我�！�

    “成日哄我，你也不累�！�

    蘇乙揚起唇角，現(xiàn)今他已不會因鐘洺在大街上跟自己說這68類話，而動68不動68耳朵紅臉紅了。

    說話間瞥見68鐘洺胳膊上蹭了一道灰，讓他轉(zhuǎn)過去，自己拿了條布巾替他拍掉。

    “這68丸子怎么沒吃完，是不好吃？”

    收東西時鐘洺注意到放在竹籃里的油紙包，打開一看發(fā)現(xiàn)是中午帶回68來的芋頭68丸子。

    “怎會不好吃，是我吃不下了，中午那些粥煮了也不好浪費，少了一個68你，我光喝粥都喝不完�！�

    他揉揉肚子道：“撐得我到現(xiàn)在都不餓�！�

    鐘洺見68他這68動68作，也湊上來揉揉小哥兒的小肚子，蘇乙玩笑道：“別摸了，里面還沒有你的崽�！�

    “那可不好說�！�

    鐘洺心道自己整日那樣賣力，說不準什么時候就播種成功了，他憂慮道：“要不咱們還是定期去醫(yī)館把個68脈，別等有了孩子都不知道。”

    蘇乙：……

    他可真有些擔心鐘洺會這68么干。

    “那是個68孩子，又不是個68豆子，哪有懷上卻不知的�！�

    他推著鐘洺去干活，省的總是胡思亂想。

    “你去挑水，我把東西收拾收拾，灑掃完就回68了�！�

    俗語言，有錢萬事足，半點沒說錯。

    晚上歸家，蘇乙將一百四十兩放入家中錢格子，再看鐘洺回68來時路過肉鋪非要割的排骨，都不覺有多貴了。

    排骨如68今三十文一斤，二68斤就是六錢銀，哪怕用一日賣醬得的銅子去買也買得起，還花不完呢。

    為燉排骨，又買一根長山藥，擱在瓦罐中將排骨和山藥都燉爛，不僅好吃還對身子好。

    一罐排骨山藥湯，添了一小把枸杞子，看著是清湯底，好似寡淡，其實入口滋味綿長，山藥糯糯的，放入口中一抿就沒了影，排骨肉爛，用舌頭68一卷就從骨頭68上拽下來，吃起來十分滿足。

    “大哥，我還想吃肉�！�

    鐘涵舔舔嘴唇，舉起自己的空碗，鐘洺又給他盛一份，意外道：“你最近的飯量見68長，是不是要長個68子了。”

    鐘涵翹著小腳等排骨湯，還記得鐘洺之前說的話。

    “等我長到和嫂嫂一樣高，就能出海了！”

    蘇乙坐在他身邊，比起個68頭68更關(guān)心他的牙。

    “吃排骨時小心點，別再硌著小牙了。”

    之前過年時那一顆活動68的牙齒早就掉了，現(xiàn)在咧嘴就能看見68一個6缺口，說話都漏風，好在和68他一起玩的那些個68娃娃都在換牙的年紀，誰也笑不到誰。

    而且鐘涵在里面還算小的，鐘洺安慰他，換牙早是好事。

    “等比你歲數(shù)大的孩子還缺牙時，你都已經(jīng)長全了�！�

    現(xiàn)今快一個68月過去，估計下一顆也該掉了。

    小孩子忘性大，不經(jīng)提醒險些忘了這68事，一聽這68話趕緊捧住腮幫，之后68吃飯的速度都慢下來。

    吃完油水十足的晚食，鐘洺找出自己有日子沒用的魚槍出來擦拭打磨。

    蘇乙去屋后68收了衣服，坐在他身邊疊起來。

    “你這68是預(yù)備要下水了？”

    驚蟄過后68算是開春，他早料到鐘洺要等不及，自家這68相公68可能長了一身魚骨頭68，不進水泡一泡就渾身不舒坦，早半個68月前就開始念叨。

    聽他這68么問68，鐘洺實話實說，“進了二68月天氣眼看就熱了，我挑著晴天晌午下水，不會凍著�！�

    九越縣確實熱得快，二68月里最68熱的時候讓人疑心已入了夏，長袖衣裳都穿不住。

    “你有數(shù)就好，二68月上旬且忍一忍，偶爾下去一趟過把癮就是了�！�

    蘇乙經(jīng)他提醒，想著也該把家里過去兩月穿的衣裳收拾收拾。

    “去年的草鞋都舊了，丟了好幾雙，趁天暖前我再編幾雙新的�！�

    說著家常話，各自做著手中事，不知不覺夜色已濃，熄燈上床，鐘洺又蒙著被子湊過來。

    竹床搖晃了許久方休。

    第二68日傍晚，鐘洺和68詹九見68了面，去同常家兄弟吃酒，沒去食肆，而是挑了清浦鄉(xiāng)最68大的酒樓，這68里的招牌是海鮮大盆菜，取名“金銀滿盆”，單一盆就夠四個68青壯漢子吃。

    當中分兩層，上層擺滿海參鮑魚、魚膠瑤柱，更有大蝦、雞肉和68豬腳，下層則是是鴨掌、豬皮、腐竹、冬菇，這68層夾起，還有墊底的素菜，菘菜、藕片和68蘿卜。

    上桌時下面還點著小灶，免得還沒吃到底就涼透，整盆淋鮑汁幾圈，湯濃味美，因有豬皮豬腳魚膠等，吃起來都黏嘴巴。

    北地來的漢子皆嗜酒，還等閑看不上南邊的酒，除卻喊小二68上的高粱酒，他們還自己帶了一壇燒刀子，掀開蓋就能聞到濃烈酒氣。

    “你們這68里喜喝黃酒，沒滋沒味的，今天嘗嘗我們老家的燒酒，要是喜歡喝，來年我們來時再給你們帶�！�

    鐘洺上輩子在北地喝了不少烈酒，一聞便道：“這68是好酒。”

    詹九沒有鐘洺的魄力，他酒量本就不如68鐘洺，看到這68燒酒已覺今天不能善了，接著果68然聽常敬和68常超放話要不醉不歸。

    他默默捂臉，低頭68看桌子底下是否干凈，懷疑自己要不了多久就要躺進去。

    “這68道菜我們北邊的酒樓有的也做，用的都是干貨，巴掌大的一盅里一樣東西舍得給你放一只就不錯，就這68還貴得很�！�

    常超甩開嘴巴吃盆菜，連連稱贊道：“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就兩個68字，痛快！”

    “愛吃就多吃，有些菜確實離了地方就不是那個68味了�！�

    鐘洺邀請道：“你們這68回68行68程倉促，還沒去我們村澳里轉(zhuǎn)轉(zhuǎn)，待我下海捉幾只好龍蝦和68好蟹子，請幾位去家里坐�！�

    常敬和68常超已聽他們提到過鐘洺的好水性，當即笑道：“來得及的話一定去�！�

    一壇燒刀子是二68斤，用常敬和68常超的話說，他們那的漢子隨便拉一個68出來，一頓至少喝八兩。

    “今天我們還是收著喝的，要不是和68你倆投緣，這68酒都斷不能掏出來。”

    放出豪言壯語的常家兄弟，卻低估了燒酒和68黃酒混著喝的厲害，到中途，詹九去茅房吐了一回68，鐘洺依舊無事，常超喝紅了臉，開始驢唇不對馬嘴的扯閑篇。

    再分半斤下肚，常超直接一頭68栽倒，推都推不動68，居然睡著了。

    常敬自己也有些兩眼發(fā)直，而此時桌上的菜也吃得差不多，鐘洺見68兄弟倆這68模樣，肯定是沒法自己回68貨�？头苛�，便拿些銀錢給詹九，一人一半，讓他去結(jié)賬。

    詹九回68來卻道：“掌柜說咱們這68桌已結(jié)了。”

    鐘洺一愣，想起常超醉倒之前好像也去過一次茅房。

    常敬欲叫醒常超無果68，過來時聽見68他們在說什么，果68斷道：“這68頓說好了我們請客，怎能讓你們結(jié)賬。”

    離開時，鐘洺和68常敬一人一邊架起常超，再綴一個68詹九，四人一起搖搖晃晃地出了酒樓門。

    貨棧離得不遠，客房就在后68院，說是客房，其實就是成排的平房，屋里一半放貨，一半擱了兩張床，條件稱不上多好，比不得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