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離開墻壁站好,然后彎了彎唇唇角:“其實我醒得最早,早就想來看你了,哪能被他們一個個的搶先掙好感。就是我命不太好,一醒就稽查、詢問、評估三連,上邊就見不得我休息休息。”
宋晴嵐是隊長,面臨的情況當然和他們不一樣。
因此串門的人員中沒有宋晴嵐,季雨時也沒有問,他知道對方肯定沒那么容易脫身。
季雨時說:“那我回去以后,一定在任務報告中多寫點你的好話�!�
“不用等任務報告�!彼吻鐛拐Z氣輕松,“正好現(xiàn)在齊部長請我們吃飯,你就可以美言幾句了�!�
齊……部長?
季雨時皺起眉頭:“江城分部有幾位部長?”
宋晴嵐道:“只有一位,怎么了?”
季雨時眸中情緒變了:“那汪部長呢?”
第40章
聽到季雨時這么問,宋晴嵐雖不明所以,卻也收斂了輕松語調(diào):“什么汪部長?”
天穹江城分部的汪部長。
女,五十三歲,氣質(zhì)溫婉,做事算得上雷厲風行,一生氣就容易摔杯子。
季雨時清晰地記得她的一顰一笑,包括她身上的香水味。
可是,宋晴嵐為什么說江城分部的部長姓齊,且只有一位?
季雨時心中產(chǎn)生了不好的預感,種種想法在腦海中交織,是哪里出了問題?是他們還在被劫持的過程中并沒有真的回來,天穹又給他們腦中塞入幻覺,讓他們進入了新的任務?還是他的記憶出了錯,又產(chǎn)生了類似記憶重疊、混亂的現(xiàn)象?
他臉上剎那間便神色緊繃,不自覺已經(jīng)蒼白了一分,雙眸中緊張、遲疑交替,宋晴嵐還是第一次見到季雨時這樣。
宋晴嵐心中“咯噔”一聲,想起了季雨時的心理評估報告。
即使是再心性堅定、性格堅強的人,經(jīng)歷過那些匪夷所思的世界都會產(chǎn)生不同程度上的心理創(chuàng)傷,天穹七隊的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地出現(xiàn)了一點后遺癥,有些他們能意識到,有些則潛伏在他們的潛意識里,但都出于可控狀態(tài),因此,分部才決定要給他們放三個月的長假。
但季雨時不一樣,專家給他的評估結(jié)果是:完美。
宋晴嵐是隊長,開會時他在現(xiàn)場,專家對這個結(jié)果的意見并不樂觀,因為季雨時就像一個背誦過答案的學生,怎么答都是高分,卻不是因為他真的會了。
兩人相處已有了許多默契,宋晴嵐上前一步,扶住季雨時肩膀,不由得已經(jīng)放低了聲音:“季顧問,你想到了什么?”
季雨時唇瓣緊抿,勉強開口道:“我想……先清醒一下。”
說著,季雨時從口袋里拿出了他的藥盒。
那藥吃多了沒什么好處,但季雨時的臉色實在很差。
宋晴嵐立即轉(zhuǎn)身,回到病房到了一杯水出來,出來前已經(jīng)用手背試過水溫:“溫的。”
季雨時將藥片取出一枚放入口中,然后接過宋晴嵐手中的水。
喝一口,仰頭,修長脖頸上喉結(jié)一滾,就將藥片順利服了下去,動作急切。
他身形瘦削纖細膚色白皙,此時穿著白襯衣,黑西褲,挺拔干凈,正是他剛來江城時穿的那套衣服。第一次見面時,宋晴嵐覺得季雨時像雪地湖泊旁的松,此時,卻在這份清冷的感覺上品到了一絲微不可查的脆弱。
季雨時經(jīng)常用藥物來維持清醒嗎?
還是說,只在偶爾?
醫(yī)療中心這一層人不算多,走廊中來往的人很少。
季雨時吃完藥,閉著眼睛靜靜地待了十幾秒,藥當然不可能這么快起效,但能給人一點心理安慰。
他再睜開眼睛時,眸中恢復了一些清明,見宋晴嵐還關(guān)切地站在他身側(cè),便說:“宋隊,你還記不記得安排我們出任務的人、借調(diào)我來江城的人是誰?”
正在這時,有人忽然喊道:“宋隊!季顧問!”
隊友們嘻嘻哈哈打鬧著走來,個個都收拾好了東西。
周明軒道:“你倆在這干嘛呢?等我們?”
湯其攬著弟弟的脖子,也笑道:“宋隊你不是和齊部長他們一起走的嗎,專程過來等我們?”
宋晴嵐自然道:“專程過來等你們?臉可真大,我是過來等季顧問。”
眾人:“切!差別待遇!”
一群人高馬大的年輕人,一出任務沒了嚴肅緊張的氛圍,就成了兵痞子,要是放在外面,保管路人看見他們繞道走。
大家七嘴八舌地吐槽,不過都是開玩笑,可見每個人心情都很好。
“季顧問一個外地人,沒車,我得負責接送�!彼吻鐛估硭斎坏卣f,“再說,今晚不僅是齊部長請客吃飯,也順道給季顧問做個歡送會�!�
吃完飯,季雨時就要回寧城了,下午的票。
眾人紛紛想起季雨時馬上就要離開天穹七隊這件事。
七人鬧哄哄地進了電梯。
季雨時站角落里,李純賤兮兮湊過去:“季顧問,回去之后會想我們的哦?”
“嗐�!倍挝牡溃凹绢檰柲樒け�,你們看他現(xiàn)在郁郁寡歡的,分明就是離愁嘛�!�
季雨時:“……”
除了李純,七隊個個都有車,李純向來是蹭段文的車坐,他們都在一樓出了電梯,要去指揮中心取車。
宋晴嵐早出去了幾趟,所以車子停在地下停車場。
眾人離去后,季雨時跟著宋晴嵐,一路到了負一層。
地下車庫不算逼仄,走到一處時,頭頂光線忽然閃了閃,是有一盞燈壞了。
季雨時驀地愣了一兩秒。
潤金大廈地下通道里,那些懸掛的燈管、慘白著朝他們伸來的雙手,還有不絕于耳的槍響,都在此時不合時宜地出現(xiàn)在了他的腦海里,不受控制。
可僅僅是一兩秒,畫面就散去了。
宋晴嵐打斷了他。
“這里�!彼吻鐛勾蜷_車門,“上車�!�
這是一輛淺銀灰的跑車,線條流暢,車漆反射著锃亮的光,靜靜蟄伏在車位上。
宋晴嵐換了便服,黑眸笑意吟吟,往車旁那么一站,車模似的。
季雨時上了車,給自己系好安全帶:“你這是中飽私囊,還是富二代?”
宋晴嵐私底下不是什么低調(diào)的人,家境、能力,都組成了他跋扈性格的一部分。他發(fā)動車子,聲浪中將車子開起來:“那必定是中飽私囊了。你看,我們這里待遇這么好,季顧問你有沒有點動心?吞的錢我可以分你一半�!�
褪去那一層守護者隊長的皮,年輕的男人和普通人也沒什么不同,除了條件優(yōu)越了那么一些。
宋晴嵐手腕戴一款簡約表盤的手表,季雨時家里恰巧就有人有這么一只,價格可是一點都不簡約。那雙出任務時輕松駕馭霞彈槍的大手骨節(jié)分明,此時正松松地握著方向盤,不知怎地,季雨時想到了自己的手被它們握住的感覺。
印象是,很暖,很有力道。
他回答宋晴嵐的調(diào)侃:“那不要了,我怕坐牢。”
宋晴嵐早料到這回答,也不開玩笑了,反而回答道:“隊長的年薪不錯,也做了點投資�!�
車子開出了醫(yī)療中心,開出了天穹。
路上經(jīng)過道閘,宋晴嵐刷了臉,側(cè)頭看到季雨時正在陽光里瞇著眼睛,有些懶的樣子。
上午的陽光不算毒辣,季雨時任它斜斜地曬著,目光跟著車速掠過江城的繁華街景。
他很安靜,大約是藥物已經(jīng)起了作用,神情比之剛才在病房外要好了很多,也清醒了很多。那群礙事的人不在,宋晴嵐想要詢問剛才季雨時要談的事,卻再次被手機鈴聲打斷了。
是季雨時的。
季雨時剛拿到手機,還沒來得及和家里報平安,估計是家里得到了通知。
他看了眼來電者是誰,眉梢眼角的緊繃松又了一松:“喂?”
是誰?
宋晴嵐目視前方。
季旻越一聽到他的聲音就重重地吸了口氣:“總算回來了,還以為你真的丟了,我差點在老爸面前以死謝罪,是他殺我�!�
季雨時的語氣也是輕松的:“血腥�!�
季旻越:“小季同學,你別嫌棄血腥,老季為了你估計真干得出來。這么多年了,除了打我那一回,他就沒再提過我不該幫你進天穹這件事,這個月我都快被他罵死了。你再不回來,我真的會血染寧城,老媽看我可憐幫幫我吧,他就更加生氣�!�
季雨時說:“你平常就該讓著他點,別老和他爭寵�!�
讓著點?爭寵?
宋晴嵐:“……”
宋晴嵐是個不愛聽別人隱私的人,只想認真開車。
車開起來還好,可是偏偏行駛道一個大十字路口,遇到了一個長達120秒的紅燈。
宋晴嵐單手撐著太陽穴,手指在方向盤上跟著紅燈數(shù)字讀秒倒數(shù),一下一下地敲。
季旻越已經(jīng)簡略說過一大堆家里的瑣事,堪堪忍住繼續(xù)的欲望:“幾點的票?”
季雨時說:“兩點�!�
季旻越算了算:“那等真正到家也該四點多了,你今天在家歇歇,明天回來?我怕你要是今天回來,他們叨叨你�!�
季雨時:“好�!�
“成�!奔緯F越說,“那這么定了。我今晚要去學校一趟,有個晚會,順便把貓給你送回來�!�
季雨時想貓了。
他走的時候當然沒有真的把貓帶去寧城分部讓同事投喂,而是提前送到了季旻越那里。走了一個月,他那些主子不知道有沒有想他,他猜應該是有的。
世界上沒有什么比擼貓更讓人放松的事了,光是說一說,季雨時的唇角都帶了點弧度。
他問他哥:“那你晚上幾點過來?”
綠燈了。
宋晴嵐重新把車開出去,左轉(zhuǎn),融入新的車流。
季旻越說:“七點之前吧。”
季雨時問:“洗澡了嗎?”
“知道你今天回來,昨天你嫂子就帶去洗了�!奔緯F越還能不知道他,“潔癖精�!�
季雨時滿意道:“好,那我等著你�!�
掛斷電話。
季雨時覺得車里有點奇怪的寂靜。
劫后余生后和家人講話太久了些,他有點抱歉:“不好意思,宋隊,在車里講電話�!�
宋晴嵐俊美的側(cè)面有點僵硬。
季雨時簡直超乎他想象的奔放,是季雨時這樣,還是他們整個群體都這樣?
“沒關(guān)系�!彼麤]忍住,問了句,“季顧問,你……那個,有幾個?”
貓主子嗎?
季雨時回答:“三個。”
宋晴嵐:“……”
他明明早就知道季雨時的取向,他們在自動販賣亭的時候,季雨時就明確說過自己還會去Gay吧。一個人的能力和私生活是兩回事,宋晴嵐清楚,他欣賞季雨時,不代表他就能對季雨時的生活指手畫腳。
可是,突然有點煩躁是怎么回事?
他不希望季雨時是這樣的感情觀,他不希望季雨時……這么早就談戀愛。
人還是該有點事業(yè)心。
等到了目的地,宋晴嵐把車停了,接上之前的話題:“季顧問。”
誰料一轉(zhuǎn)頭,季雨時卻恰巧在看他。
水潤的杏仁眼,眼尾略微上挑,好像很專注,在宋晴嵐轉(zhuǎn)頭的瞬間,季雨時就把目光看向了別處,自然得像什么也沒發(fā)生一樣。
宋晴嵐心頭猛地一跳。
那種暖洋洋的,異樣的感覺又來了。
總不能是因為要走了,分別在即,季顧問忽然改變主意,對加入天穹七隊這個提議有了興趣,又不好意思開口吧。
宋晴嵐掌心黏膩,出了一點薄汗。
先把個人私生活放到一旁,他恢復以往的語調(diào)講起正事:“在醫(yī)療中心,你問我記不記得借調(diào)你來的人是誰,是什么意思?”
第41章
季雨時吃過藥接過電話以后,那種急促、混亂、慌張的感覺離他遠去,臉色好了許多。
他們來得早,隊友們都還沒到,因此兩人有了一些交談的時間。
季雨時說:“我那么問你,是因為在我的記憶里,江城分部的部長姓汪,是一位非常有氣質(zhì)的女性領導。派我們出任務的是她,借調(diào)我、接待我的也是她。在我的印象中,就沒有一位部長姓齊�!�
宋晴嵐一怔:“怎么會?”
他下意識地發(fā)問,卻并不是不相信季雨時的記憶,正是因為他太相信季雨時了,才覺得驚訝,“姓汪的女性領導?”
季雨時:“你回憶一下,我們在天穹基地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身邊站的人是誰?”
宋晴嵐很快答出來:“是齊部長。是他對我介紹的你,你還說三年前有一場學習是他上的課,并且說出了他那天都穿了什么,順便講了講我的早退�!�
季雨時搖了搖頭:“不是的。那也是汪部長,我記得她的套裝裙,她的珍珠耳環(huán),還有她摔碎的馬克杯�!�
夏日下午,陽光燦爛。
不知是不是車里的冷氣開得太足,兩人都察覺到了一點涼意。
可是,經(jīng)過異世界的磨練,他們現(xiàn)在尚算鎮(zhèn)定——至少,不會有喪尸忽然跑出來吃掉他們的腦子。
一直糾結(jié)于同一個問題沒有意義,季雨時問:“宋隊,不如你給我講講這位齊部長?”
宋晴嵐說:“其實在裂縫里的時候你剛見過,他就是那位被困在雨林里的天穹十二隊的齊隊長。”
季雨時驚了。
暴雨中,那位齊隊長的槍口對準叛徒的一幕猶在眼前。
“謝思安,我以時間見證者之名,以時間守護者之名,判你叛逃之罪�!�
……
竟然是他?
季雨時半天沒有說出話,大腦飛速思考,緊繃的神經(jīng)一分一分落到實處,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是他�!�
時間線發(fā)生了變化,從他們救出天穹十二隊開始,就已經(jīng)逐步將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現(xiàn)實覆蓋了。天穹十二隊回到了十五年前,齊隊因為能力出眾,一步一步得到提拔,然后成為了江城分部部長。所以,這條被覆蓋的時間線里,江城分部沒有了汪部長的任職。
可是為什么,宋晴嵐的記憶發(fā)生了他改變,而他的沒有?
“在裂縫里見到他們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彼吻鐛拐f�!拔疫M江城分部幾年來,他對我們天穹七隊很嚴格,私底下卻沒什么架子,原來年輕時的齊部長竟然還有這樣一段經(jīng)歷。站在齊部長的角度,他們十五年前被吸入裂縫里時,有一支來自未來的天穹七隊將他們救了出來。這十五年里,齊部長并沒有出手干預,而是旁觀著這支注定要拯救他們的天穹七隊成形。直到有一天,老于受了傷,你也從寧城借調(diào)過來,他便知道我們即將完成他們被救贖的‘歷史’�!�
季雨時睫毛顫了顫。
眼底有些茫然。
“這幾天齊部長找我聊了聊,我才知道,劫持我們的天穹系統(tǒng)其實很難追蹤。正因為這段歷史,齊部長才讓人找到漏洞,艱難地攔截到了我們,否則我們可能還處于另一段劫持中�!�
宋晴嵐說:“這就好比是一環(huán)套一環(huán),沒有我們就沒有齊部長,沒有齊部長,我們也回不到現(xiàn)實。就像我們在銜尾蛇的任務里說的一樣,在某個既定的時刻去完成某個既定的事件,一切才能順理成章的發(fā)生�!�
時間的運作精密無比。
憑季雨時的思維與邏輯能力,當然也能理解到這一點。
但是,過去,就這么輕而易舉地被改變了嗎?
有的人在改變中出現(xiàn)了。
有的人在改變中消失了。
出現(xiàn)的人理所當然,而消失的人卻沒有人能記得他們的存在。
這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
宋晴嵐發(fā)現(xiàn)了他的沉默。
兩人在車里又坐了幾分鐘,宋晴嵐的手機響了,段文在那頭問:“宋隊,你們到哪兒了?怎么不見人?”
隊友們都已經(jīng)上去了。
宋晴嵐簡略回答:“馬上來。”
掛斷電話,宋晴嵐發(fā)現(xiàn)季雨時已經(jīng)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收斂了情緒,先一步打開車門道:“我們走吧。”
*
齊部長請大家吃飯的地方是一家私房菜館。
一進門便是一道鏤空雕花的木屏風,屏風后流水肥魚,花草裊裊,設計者的風雅品位恰到好處。
四周安靜,一路有人引路。
冷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香氣,不見油煙。
等到了雅間,眾人談笑聲隱隱約約傳來,侍者打開門道:“您請�!�
宋晴嵐道了謝,側(cè)身先讓季雨時。
餐桌上都是熟悉面孔,天穹七隊隊員都在。
周明軒見他們進來就打趣:“宋隊,你們先走怎么還后到?是不是太久沒開車生疏了?”
宋晴嵐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明天就借你。”
李純舉手:“我也想開!”
宋晴嵐睨他一眼:“兒童樂園碰碰車,哥請你開�!�
眾人哄笑。
宋晴嵐與季雨時落座,隨意問道:“齊部呢?”
段文:“剛在外面遇到個熟人,去打招呼了。”
上次出發(fā)前小隊聚餐,季雨時就沒來,這時候與大家坐在一起,情況早與當初不同了。
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不僅不拘謹,甚至還有點自在。
熱鬧中,連心里的郁結(jié)也消散了不少。
湯樂就坐在他旁邊,壓低嗓子道:“季顧問,剛才我和我哥車就停你們后邊兒,本想等你們一起上樓,但是你和宋隊在車上半天干嘛呢?”
季雨時:“……”
他竟無言以對,這件事要怎么說,在這種場合告訴大家時間線被覆蓋了?
湯樂問完,腦袋上就被湯其用筷子敲了一把,趕緊吐吐舌頭縮回去了。
明明長得一模樣,湯其偏要穩(wěn)重許多:“關(guān)你屁事,反正不是談情說愛�!�
湯樂:“那不好說,你看季顧問一來,宋隊人都變了!他的車什么時候讓我們蹭過?”
宋晴嵐聽這話,沒好氣道:“一個兩個又臟又臭,老周三天不洗襪子就能立起來放——”
“我他媽?”私底下周明軒也不客氣了,“說得你像沒有過一樣。特種部隊野外訓練,誰他媽有時間洗襪子。你們……尤其是季顧問,季顧問我告訴你,你別看宋晴嵐現(xiàn)在人模狗樣,實際上在部隊里為了不用洗,連內(nèi)褲都不穿,也不嫌拉鏈卡著蛋�!�
宋晴嵐失笑,一腳蹬上對方椅子:“操!去你的!那是為了涼快�!�
季雨時就不像是開這些玩笑的人,出乎眾人意料的是,他竟朝宋晴嵐褲子上看了眼:“應該是挺涼快的。”
話音剛落,雅間門便被推開了。
季雨時抬頭看去。
進來的男人約五十多歲,人到中年了還能看出年輕時的風姿,肩膀?qū)掗煟∪庠赥恤下輕微鼓起,一看就是常年鍛煉,半點都沒有想象中迂腐領導的味道。他兩鬢斑白,眉眼矍鑠,看得出是個狠角色,笑著打招呼:“都來齊了?”
那個瞬間。
季雨時的記憶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三年前在江城的學習課堂上,講課的人換成了眼前的齊部長,他的課講得簡潔利落,輕松帶領著全場學員進行思考。
季雨時的借調(diào)令上,簽字同意的領導名字出現(xiàn)了變化,黑色筆跡變成了龍飛鳳舞的兩個字:齊朗。
季雨時來江城分局后,帶他去到天穹底下基地的人也變成眼前的齊部長,他們在窗前講話,然后宋晴嵐推門而入。
……
原先的記憶還在,新的記憶卻由此產(chǎn)生。
季雨時還在怔忡中,中年男聲傳來:“小季,你今天就要回寧城了,這一頓不僅是我私人對大家的感謝,更是你的歡送宴�!�
季雨時回過神來,只見大家都舉起了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