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宋晴嵐憋著一口氣,用這種面對面的方式將人摟住,想憑著自己絕佳的水性把兩人帶上水面。
手銬又成了最大的阻礙,季雨時不得不把被銬在一起的那條手臂蜷在背后,讓宋晴嵐能環(huán)住他的腰。這樣還不夠,求生的本能太過強烈,季雨時很快用另一條手臂緊緊地抱住了宋晴嵐。
在水下,他們皮肉相貼,嚴絲合縫。
季雨時干脆不動彈,盡量減小阻力,讓宋晴嵐一個人游動。
“嘩!”
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兩人終于沖出了水面,新鮮空氣瞬間灌入肺部,兩人都大口大口地倒著氣。
“咳咳咳!!”季雨時嗆了水,咳得昏天暗地。
身邊的水位不斷下降,是宋晴嵐已經踩到了靠近岸邊的湖底,正朝岸上走去。
等下半身完全脫離了水面,季雨時才發(fā)現(xiàn)察覺自己的雙腿不知道什么時候盤上了宋晴嵐的腰,好像一只抱著木頭求生的樹袋熊。
這姿勢太一言難盡了。
太陽明晃晃地照著他們。
宋晴嵐身上濕透的襯衣緊緊貼在皮膚上,透出漂亮的肉色與優(yōu)美的肌肉線條。
季雨時能感覺到他們身體相觸到的每一部分,無論是他手臂環(huán)繞下的背部、下巴抵著的肩膀,還是腿纏著的那把腰,都充滿了武力值極高的年輕男人矯健的爆發(fā)力。
這種姿勢抱著每走一步,季雨時的思想就更污穢一分。
可是嗆水后渾身脫力,再加上胸口悶痛,季雨時實在沒辦法自己走了。
再說,對方看起來一點都不吃力。
他干脆掛在宋晴嵐身上,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尷尬是尷尬的。
沒有直男會喜歡這種“信任”。
也許是因為太直了點,上岸后宋晴嵐放下他的時候,竟托了他一把。
明明是抱小孩一樣的姿勢,那大手貼上柔軟有彈性的某處時,五指下陷,兩人都僵住了。
季雨時:“……我醒著。”
宋晴嵐:“……抱歉�!�
季雨時的嗓子有些啞,耳膜和胸口都還在痛。
宋晴嵐把他放在一塊大石頭上,本人可能也沒好到哪里去,那張平日里俊美的臉龐蒼白,連嘴唇都是白的,像是在強忍著什么。
季雨時很快發(fā)現(xiàn)了不對。
宋晴嵐與他靠在一起的那只手軟綿綿地耷拉著,看上去很不正常。
他立刻明白了——剛才他們從棧道上往下跳時宋晴嵐讓他先跳,手銬將兩人銬在一起,雖然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但因為姿勢關系,他往下跳的自身重量必然會給后跳的人帶來拉墜型傷害,宋晴嵐的手是脫臼了。
季雨時愣了愣:“宋隊,你的手……”
“沒事�!�
宋晴嵐說完,“咔嚓”一聲替自己接好,劇痛下死死咬住了牙,痛得整個人都在發(fā)抖。
這一路,受傷的好像都是宋晴嵐。
被列車門夾傷的右手、被追逐圍堵時臉上及手臂上的抓傷、跳水時脫臼的左手……手腕正位后足足緩了十幾秒,宋晴嵐才再次睜開眼睛。
那雙寒潭似的黑眸已經恢復了鎮(zhèn)定,一字未提自己的傷,只是問:“季顧問,還能走嗎?”
季雨時還沒回答,宋晴嵐便又道:“不能的話,就休息五分鐘。我們沿著這里往棧道方向走,過去兩公里就能看見公路�!�
季雨時說:“我可以�!�
宋晴嵐看了看他,反而坐了下來,看看表說:“算了,你不累我也累了,上吊都要喘口氣,我們休息一會兒再繼續(xù)�!�
*
臆想中去往江城的路途再簡單不過,事實卻讓人感受到了什么叫一路挫折。
好在否極泰來,兩人僅穿著襪子,經過兩公里的漫長跋涉,終于來到了公路。
腳底板在路面踩得生疼,太陽幾乎把他們烤干了。
兩人這輩子都沒這么狼狽過。
路上的情景令人大吃一驚,車禍不斷,鮮血滿地,不時有警報聲傳來,處處能看見煙火。
和空中軌道一樣,原本井然有序的路面忽然憑空出現(xiàn)了無數(shù)車輛的虛影,兩個現(xiàn)實的重疊讓它們擠開了原本正在行駛著的車輛。
兩人不再繼續(xù)前進,在靠近路面的地方找了個陰涼處躲起來。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一輛大紅色跑車狂飆而來。
那跑車滿身都是剮蹭痕跡,看來一路上沒少穿越車禍現(xiàn)場。
跑車在他們面前急剎車,輪胎發(fā)出刺耳的噪聲,一個漂亮的甩尾停了下來。
駕駛位上,李純對灰頭土臉的自家隊長與季顧問吹了個口哨,摘下墨鏡:“兩位帥哥,要搭順風車嗎?”
兩人上了車。
一句話也不想說。
手銬在太陽底下亮晶晶的,李純目瞪口呆,但是礙于宋晴嵐的表情太臭,他也不敢問。
他家隊長真會玩!
在震驚中,李純把車子開得再次飆了出去,單手搗鼓了一陣,朝后座扔來水和食物:“鞋也帶了,宋隊46碼,季顧問42碼!瞧瞧,我一個人同時干了三件事,我他媽這速度,絕了!”
宋晴嵐咕嚕嚕喝了大半瓶水:“湯樂知道你這么玩兒他的車?”
李純:“……”
李純:“老大,不要在意這些細節(jié)!”
作者有話要說:
純兒,答應我,你自己買輛車好嗎。
第53章
剛才休息時,宋晴嵐明明聯(lián)系的是湯樂,對方說好在公路附近等他們,誰料來的人卻是李純。
目前的情況宋晴嵐已經在電話里簡要說明,在銜尾蛇任務里,搞懂一個時間錨概念就差點咬了李純的小命了,別的隊友他不清楚,反正他是沒聽懂什么“雙縫干涉實驗”、什么“氣泡世界”,總之,他知道他家宋隊和季顧問說了這里不是他們原本的現(xiàn)實,就對了!
任務中總是他們三個人先匯合。
李純絲毫未察覺到隊長的嫌棄,發(fā)揮話癆本色開始逼逼:“我就覺得不對勁,那妹子怎么可能那么無理取鬧,原來這里不是我們原來的世界!我這幾天哄她哄得快成舔狗了!”
季雨時:“……”
“還好,一看到汪部長的照片,我他媽就想了起來!”李純說,“在我們的世界,我壓根都還沒拿到妹子的電話號碼呢,這個世界怎么這樣?直接就把她塞給我了?!談戀愛之前兩人都不需要了解了解的嗎,害我一片癡心錯付!”
宋晴嵐喝光一整瓶水,注意到季雨時正脫掉襪子,準備穿鞋。
兩人的腳底板都被劃傷了不少,季雨時的更甚,不僅有傷痕還有在空中軌道上燙出來的水泡。襪子黏在皮膚上,季雨時撕扯時手挺狠,宋晴嵐看得都疼,恨不得出手幫忙。
季雨時是眼皮都不眨一下,面無表情。
這人,別人碰他一下就喊疼,倒是每次自己受傷了,再疼也一聲不吭。
宋晴嵐尋思著,這壞習慣是不是得讓季顧問改改。
他們七隊,就沒人喜歡憋著。
比如李純就此時就還在嘆息:“昨晚她偏要鬧,我越想越難過就找了朋友借酒消愁,今早湯樂從窗戶里翻進來那臉黑得,差點把我掐死。唉,早知道不喝了,耽誤事兒還傷身體,大家好聚好散,分手以后見面還是朋友�!�
渣男語錄一套接一套,宋晴嵐不得不出聲打斷他:“看路�!�
在PU-31,李純開著車沖進潤金大廈的事讓人還心有余悸。
現(xiàn)在宋晴嵐累得都不想說話,也就沒空在意司機是無證駕駛這個事實。
李純從后視鏡里看了眼,宋隊沒心情和他扯淡,季顧問也懨懨地靠在后座上。
他不再活躍氣氛,立馬老實了不少:“好吧,我其實就一個問題……”
宋晴嵐:“說�!�
李純問:“我們要怎么樣才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這個問題一針見血,恰巧點進了每個人的心里。
現(xiàn)實出現(xiàn)了重疊,到處都可以看見另一個世界的虛影,卻只是看得見摸得著,并無法直接加入其中——現(xiàn)在要怎么做,他們其實完全沒有頭緒。
李純又問:“那,我們要是離開了,這里會怎樣?是不是會消失��?”
車子一路疾馳,路上的情景令人心驚。
不僅是路上出現(xiàn)了車輛的虛影,越靠近城市,人類的虛影也就越多了。氣泡世界由原本的世界衍生,除了細節(jié)上的不同,各方面都是高度相似的。
也就是說,這里的人、事,都是真實存在的,氣泡世界的人們有著屬于自己的人生。
“我不知道�!奔居陼r說,“可能會消失,也可能像像銜尾蛇一樣周而復始,從我們離開的節(jié)點開始一直循環(huán)下去�!�
“靠……”李純心中不忍,“那也太可憐了�!�
季雨時:“其實還好�!�
宋晴嵐轉頭,詫異于季雨時的態(tài)度,他覺得季雨時不像是沒有惻隱之心的人。
只見季雨時淡淡地開口:“像PU-31的那些幸存者一樣,氣泡世界的人永遠不會感覺到自己在周而復始的循環(huán)中,他們認為的‘當下’,永遠都是他們的‘當下’,某種意義上這和我們其實沒什么不同。其實,就連我們也無法確定我們生活的世界是否真實。”
李純聽得背后發(fā)涼,輕輕打了個顫:“季顧問,你說得好瘆人�!�
又來了。
所謂“缸中之腦”的悲觀主義想法。
宋晴嵐抬起手,季雨時的手便也跟著抬起來,手銬哐當作響:“真實?這就是真實。就算是怕有人經不住誘惑逃走,除了和你,我也想不到還會和誰在一起鎖死了。”
宋晴嵐的手腕剛脫過臼,還紅腫著,看上去頗為嚇人。他這樣說著,英氣的眉毛微揚:“要是換了純兒……”
李純不服:“換我怎么了?!”
宋晴嵐沒有人性地說:“打暈帶走�!�
李純再次咋咋呼呼起來:“難道我不配嗎!”
宋晴嵐懶洋洋地靠在后座上,有一句沒一句地和他懟著。
聽著他們的吵鬧聲,季雨時轉頭看向了車窗外,唇角微彎。
*
列車傾覆、飛機失事、車禍遍地。
新聞里播報著世界各地出現(xiàn)的重疊現(xiàn)象,城市里硝煙遍地,人類、動物、一切可活動的事物虛影憑空出現(xiàn),甚至有地標性建筑被另一建筑虛影取代。
轉眼間這個世界已經如臨末日。
全息屏幕上、收音機里、網絡中,無處不在傳遞著關于虛影的消息。
在世界重疊現(xiàn)象出現(xiàn)后不到兩個小時,天穹發(fā)出了緊急調令——各國時間管理聯(lián)盟將此次事件定義為“平行世界重疊”,對這個現(xiàn)實的人來說,他們完全想不到身處的世界只不過是時間錨中多出來的氣泡而已。
在途中,宋晴嵐的手機上也接到了調令,通知各組守護者立即回歸江城分部。
但他掛斷了電話以后,卻是與兩名隊友徑自開往汪部長所在的療養(yǎng)院。
對他們來說,回到自己的現(xiàn)實才是真正的緊急事件。
紅色跑車在一團亂的城市中風馳電掣,經過墜落在地的高架橋、轟然倒塌的大廈,還有無數(shù)被撞得翻到的汽車,短時間內,它就被撞迫撞得面目全非。
街道上充滿了另一個現(xiàn)實中人們的虛影,這個現(xiàn)實的人們則驚慌四散,所有的認知被推翻,他們的世界已經天崩地裂。
“天穹滅世�。 �
“穿越非法��!”
“停止觸摸時空��!關閉天穹系統(tǒng)�。 �
“打倒時間管理聯(lián)盟!”
路上出現(xiàn)了一支游行隊伍,反對派們正在激昂地含著口號,義憤填膺。
早在二十幾年前科學團隊剛剛著手研究天穹系統(tǒng)時,這樣的抗議便大規(guī)模地出現(xiàn)過一次——作為年輕人,季雨時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場面。
宋晴嵐見他頻頻回頭,便說:“他們在這樣抗議的時候,其實根本想不到天穹為他們付出了多少�!�
作為一名守護者,宋晴嵐對任務的艱辛和平安世界的來之不易深有體會。
如小作文傳遞的正面社會影響一樣:哪有什么現(xiàn)世安穩(wěn),不過是無數(shù)默默無聞的人在世人看不見的地方砥礪前行。
季雨時說:“可能科學家在發(fā)明天穹的時候,也沒想到會發(fā)展成什么樣……”
這句話他講得很輕,是以宋晴嵐沒有聽清。
轉眼間,車子艱難地駛入了另一條路,花了比預計多兩三倍的時間才勉強到達療養(yǎng)院附近。
下車前。
宋晴嵐在車上使用工具撬開了手銬,兩人終于得以解脫。
季雨時活動著酸脹的手腕:“不鎖了?”
那手銬被扔在座位上,這一路它簡直讓人又愛又恨。
宋晴嵐看了眼,涼涼道:“不鎖了,但是你仍然沒脫離我的視線范圍,季顧問,別忘了你有前科�!�
李純正從駕駛座回頭,津津有味地說:“噯,老大你真是霸總發(fā)言,季顧問要是是個女孩兒——”
季雨時接上了他的話:“就離你遠點。”
李純:“?”
車里,宋晴嵐敲某人狗頭:“你看他像女的?”
最后這句話,李純總覺得哪里不對。
宋隊的眼神深沉,反駁的點好像也有點奇怪……解手銬的時候,他怎么覺得宋隊有點舍不得呢?!
等等,宋隊不是對那啥有PTSD嗎?
是這個世界瘋了,還是他瘋了?
*
三人下車。
冥冥中,仿佛有什么神秘的力量產生了影響,路上的行人紛紛停下了腳步。
人們剎那間安靜下來,轉過頭死死地盯著他們。
然后,從街道的四面八方朝他們機械地走來。
李純頭皮發(fā)麻:“我操,又來?!”
三人慢慢后退,那些行人卻并沒有像他們之前遇到的那樣根據(jù)他們的行為放慢速度,與之相反的是,行人見他們停下,反而把走過來的速度加快了。
越靠近他們,就越是走得快,幾乎是在朝他們奔跑。
“跑!”
“快跑�。 �
三人同時反應過來,一聲大喝然后拔腿狂奔。
身后人群匯集,如潮水般朝他們涌來,前方也有人們在源源不斷地涌來。
他們撞過無數(shù)虛影,推倒猶如死板的石頭雕像的活人,剎那間被擠得寸步難行,很快就被擠散了。
人頭攢動,季雨時被逼到街口,人們沙丁魚般和他擠到了一起。
“季雨時!”
“宋隊��!”
宋晴嵐和李純的聲音響起,在人潮中卻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季雨時抬眼望去,四周都是一樣的陌生面孔,或一動未動停在原地,或面容僵硬地朝他走來,他竟分不清哪些才是另個世界靜止的虛影,哪些才是活生生的人類。
這些面孔充斥他的大腦,他不能控制地開始了在記憶里搜索,這瞬間涌入的巨大信息量撐得他的大腦隱隱作痛。
短短幾分鐘內,季雨時的額頭上便冷汗淋漓。
忽地,有人從外圍擠了進來。
那是一張毫無特色的臉,寡淡的眉毛,平凡的五官。
和那些涌上來的行人一樣,是季雨時記憶中沒有見過的臉,他茫然地抬頭,望進了一雙深邃的黑眸。
那人個子很高,在人潮中抬手,憑著臂長優(yōu)勢把一個圓片貼在了季雨時的耳后:“別動�!�
耳旁傳來細微聲響,緊接著,熟悉的觸感從耳后蔓延到臉龐、筆尖。
他的面部,被一張新臉包裹了起來。
89次記錄者任務,89次裝作不存在。
89次熟練使用過的模擬面孔。
沒人比他更清楚它的用途。
有了它,季雨時成了另一個人。
圍繞著他的人們逐漸醒來,臉上重新出現(xiàn)了生動表情,恢復了之前的驚詫、慌張,紛紛散去。他們猶如潮水般涌來,猶如潮水般散去。
季雨時小口喘著氣,身形被另個高大的身影籠罩著。
宋晴嵐在模擬面孔下開口:“都說了,你沒脫離我的視線范圍,絕對不會被他們拐走,怕什么?”
季雨時:“我,沒怕�!�
宋晴嵐輕輕笑了聲。
另外三人走了過來,同樣是平平無奇的臉。
一個圓臉正在打一個方臉:“我就去黑市買點高科技,回來車就成這樣了?!就這樣了?!!你他媽給我賠!”
那個方臉哭喪著:“唉,虛擬世界,真真假假,何必當真!!”
另一個圓臉說話了,聽聲音是湯其:“季顧問,沒想到這么快我們就又組隊了�!�
第54章
分開時,所有人都沒想到那并不是真正的結束,更沒想到大家這么快就再次組隊了。
七隊五個人齊聚,還差段文與周明軒。
段文已經先他們一步,人在療養(yǎng)院,宋晴嵐便問:“老周呢?”
五人大步往療養(yǎng)院趕。
所謂六人定律也好、自我觀察照成的干涉也好,他們一旦戴上了模擬面孔,仿佛就瞬間與這個世界的“意識”斷開了聯(lián)系。
街道上本來就人人倉皇,他們這樣腳步匆匆,也未再引起任何人注意。
宋晴嵐的話一說出來,另外三人卻都是沉默。
季雨時都覺得反常了。
“出什么事了?”宋晴嵐語氣沉了些。
小隊里沒有人比宋晴嵐更了解周明軒,他們一起入伍,一起成為特種兵,又一起成為了守護者。周明軒平時只是愛耍嘴皮子,但可以說是除了段文之外,隊里最能看重大局的一個人。
大步下過臺階,與數(shù)個人類虛影擦身而過。
眾人經過一條橫街,游行者迎面而來,警車正在驅逐,到處都有尖叫聲。
湯其說:“他可能不回去了�!�
宋晴嵐腳步一滯。
與季雨時不同,他們都是普通人,一旦有了兩份的重疊記憶,就很容易忽略掉其中一份。宋晴嵐回想起在氣泡世界的記憶——周明軒的生活與原本的現(xiàn)實中改變也很大,且對周明軒來說過分重要:在這個世界,周明軒唯一的親人,他的奶奶還在世。
宋晴嵐還記得在原本的現(xiàn)實中,因為守護者計劃的訓練,周明軒回家的時間沒有規(guī)律,某次三天的訓練后他回到家中,發(fā)現(xiàn)奶奶已經去世多時。這是周明軒的心結,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不愿提起這件事,可是這個世界,竟給了他新的可能。
在氣泡世界中,改變并不可怕,得到原本沒有的事物也不可怕,例如多出女朋友的李純、多出妹妹的湯其湯樂,多出老婆孩子的段文。
真正可怕的是,當一個人最珍貴的東西被命運奪走以后,氣泡世界會讓你感受什么叫失而復得。
周明軒現(xiàn)在面臨的情況與季雨時何其相似。
連一向分外冷靜、做過許多次記錄者任務的季雨時都難以抵抗誘惑,何況是熱血、沖動的周明軒。
“我們去老周家里找過他。”湯樂接著他哥的話說,“奶奶現(xiàn)在腿腳不好,得靠人照顧�!�
“可是這都是假的啊!”李純急了,“老周怎么就不明白呢?靠!”
“不是不明白�!彼吻鐛购鋈贿@樣說了一句,“是要放手太難,需要有人拉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