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終其一生,你只能是我孟殷的人�!�
二、
孟殷被老爺子強押到部隊成為特種兵那天,一家人感動的無以復(fù)加,眼看孟殷三觀清奇,全家老少無時不擔(dān)心自己家要出一個反社會的危險分子。
結(jié)果沒等到孟殷融于從軍大隊的好消息,警局來電:
“孟教授您好,您兒子涉嫌一起綁架案。”
“什么?!他綁了誰?”
“當(dāng)紅女明星,喬奈�!�
“……”
三、
“愛上你的那刻,我便背叛了信仰�!�
心機女VS蛇精病軍官
另類青梅竹馬。
本文又名《成為她的王》、
內(nèi)容標(biāo)簽:
都市情緣
青梅竹馬
娛樂圈
婚戀
搜索關(guān)鍵字:主角:孟殷、喬奈
┃
配角:梁貞、陸米涵、白晨晨
┃
其它:甜寵
第1章
養(yǎng)女
橘色的夕陽把放學(xué)路上的泥巴路映成暖烘烘的顏色,喬奈背著雙肩包一邊走一邊踢著一顆圓滾滾的小石子。時間還很早,她不急著回家,家里連續(xù)半個多月只有她一個人,翻開課本寫作業(yè)時,好似整個屋子里只有她寫字沙沙的聲音,被寂靜一口一口在吞噬。
腳下的石子咕嚕嚕地朝前,噗的落入路中央的水洼,喬奈站在水坑邊,渾濁的污水模糊地映出她的身影,她還想蹲下身看能不能照出自己的五官,突然一陣熱鬧的嬉笑從她面前快速閃過——同班一個瘦得像竹竿的男孩騎著自行車在用后座帶人。
“喬奈,”那個瘦高的男生扭頭笑得夸張,“你奶奶是不是快死了?”
坐他后座的男生跟著配合的大笑。
喬奈臉色刷的一下變色,她瞪著杏仁似的圓眼睛,怒氣沖沖:“李苗你這個狗子!明天去學(xué)校有你好看!”
那兩個男生早晃的沒影,這條小路更安靜了,天空的火似夕陽里隱隱露出月牙尖,遠(yuǎn)處麥田風(fēng)吹一波一波的綠浪。等她到家,月亮徹底懸掛在頭頂?shù)恼醒�,門口新孵出的一群小雞嘰嘰喳喳地沖到她腳邊。
喬奈還沒能去堂屋的陶罐里掏出一把碎米喂雞,她嬸嬸便騎著一輛二手的電動車急匆匆停在她門口,一只腳撐地上,“喬奈,快,上車,去醫(yī)院,奶奶要不行了!”
喬奈書包忘記摘掉,直接跳上嬸嬸的座后面,車子輪頭險些沒有穩(wěn)住。
她不清楚后面自己是如何走到奶奶病床前,印象里只依稀存在著醫(yī)院泛黃的地板磚,奶奶一下比一下吃力的呼吸聲。
然后不遠(yuǎn)處田里的蛙鳴聲聲叫的聒噪,嬸嬸突地一聲嚎啕,站身側(cè)的大伯一直用手揉著喬奈瘦小的肩膀,重復(fù)著:“喬奈,別哭,別哭……”
喬奈哽咽著咬唇,發(fā)出嗚嗚嗚的類似破笛的悲號。
因為奶奶的過世,喬奈兩天沒有去上學(xué),送奶奶下葬后,平時往日難得聚首的親戚沒有急著離去,都坐在喬奈家的堂屋里,商量她以后的學(xué)費。
大人們臉上的表情一個比一個沉重,他們無疑是同情著喬奈,喜歡著她,可是誰家也沒能力再多養(yǎng)一個。干脆大伯提議,以后喬奈的學(xué)費大家每人平攤,直養(yǎng)到她十八歲成年。
這事一錘定音,于是喬奈一人守著奶奶的老房子,開始輪流吃親戚家的飯。小雞被喬奈送給嬸嬸,這座空寂的老屋子,徹底沉默得像潭深水。
直到第二年開春,喬奈連續(xù)幾天沒去上學(xué),心細(xì)的班主任尋上門家訪,推開喬家沒上鎖的大木門,空氣里一股陳年泥土的味道,而喬奈倒在地上,那時外面冷雪未化,寒風(fēng)正使勁作孽。
班主任嚇得趕緊扶起喬奈,可小姑娘渾身軟趴趴的,一張臉通紅,隔著一件破洞的棉衣,體溫像燒得正旺的暖爐。班主任抱著她沖往村口唯一一家診所。
出了這檔事,高燒痊愈的喬奈被大伯接到一起同住。
一開始嬸嬸和大伯對她不無體貼,半年秋收后,今年谷子鬧霉病,田里收成不行,嬸嬸家還有兩個在讀高三的一對兒女,免不了發(fā)愁下半年學(xué)費的事。
喬奈某晚半夜上茅房,不小心聽見嬸嬸在隔壁房間和大伯的對話:
“這兩個月四兒該拿出的生活費一直沒給�!�
四兒是喬奈的三伯,說的是沒有平攤她的支出。
大伯在咂嘴,喬奈想象的出大伯抽旱煙的樣子,黝黑的皮膚,鎖眉一發(fā)不言的表情,似苦難又似慈悲。
“再看看吧,“大伯說,”熬一熬總能過去,四兒家的谷子收的比我們還少。”
嬸嬸帶著哭腔,“還怎么熬,難不成你真去賣血,現(xiàn)在養(yǎng)娃又不像二十年前給半碗米喂活就成,還得供著讀書,供著寫字,兩個都連是拖累,現(xiàn)在又多一個要供,他們偷懶耍賴不管,我們簡直要褪層肉�!�
大伯沒再吱聲。秋夜涼爽,喬奈站在門外嘴唇哆嗦著,門縫里透進(jìn)的月光下,只有她兩道眼淚像無聲的細(xì)小溪水。
第二天嬸嬸推開房門走出來,就見喬奈靜靜地站在門口,她不知喬奈是什么時候在的,小姑娘眼睛清澈地盯著她,開口的話令她吃驚:
“嬸嬸,我不想讀書,我要去外面學(xué)手藝。”
大伯從嬸嬸后面走出來,披著外衣嚴(yán)肅地問,“你怎么有這個想法,你今年才多大!不好好讀書你以后有什么出息!”
以往總和他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嬸嬸這次卻沒有說話,喬奈更加堅持,“我早上和村里王姨說了,她同意下個月帶著我去市里的工廠。”
她身上穿著灰撲撲的厚罩衫,這件衣服還是撿著嬸嬸以前穿舊的,小姑娘個子長得高,但無奈骨架小,這件衣服完全穿的像一張舊抹布。
她嬸嬸終于開口:“我?guī)湍阗I身新衣服�!�
這是同意她去了。
大伯拉長臉狠拉嬸嬸進(jìn)屋,房門啪地關(guān)上,里面頓時吵起來,女人罵起臟話尖利,男人也漸漸處于下風(fēng)。
喬奈轉(zhuǎn)身扭進(jìn)她的那間屋子,開始收拾她的作業(yè),紅艷艷的滿分卷子,一張一張精心疊好的獎狀,她把它們都收進(jìn)一格最底下的抽屜,緩緩地送入黑暗。
在工廠的日子實際上比在學(xué)校上課更機械化,嬸嬸把她送到王姨家時打聽情況,王姨給她不厭其煩地講規(guī)矩,要她能吃苦,對老板要說她已經(jīng)有十六歲,只許說是打寒假工。
喬奈點頭,嬸嬸握住她的手緊緊的,手心里濕漉漉的滿是汗,一直沒有松開。
回去路上,冬季來了,飄起小雪,嬸嬸半晌對她紅著眼道歉:“喬奈,原諒嬸嬸,下輩子嬸嬸給你贖罪�!�
喬奈搖頭,她想伸手去擦嬸嬸的眼淚,可她另外一只手太冰冷,她舉起來,最終選擇放下去。
接著幾場大雪,村里的路無法通車,王姨說等雪停了再去,辦完退學(xué)手續(xù)的喬奈整天待在嬸嬸家的廚房里,挨著木炭取暖。
某日大雪初晴,剛放假日的一群學(xué)生在門口堆雪人,喬奈從屋子里走出,滿片銀白的世界,枯枝黒木凌厲地刺破寒空,穿大厚棉襖的學(xué)生們在追逐打鬧,而她站在一旁顯得如此格格不入,整個人蒙著一層暗淡。
一顆拳頭大小般結(jié)實的大雪球突然砸向她的腦門,喬奈險險地躲開,剛站穩(wěn)便聽見以前同班的李苗在幾步外笑得捂住肚子:“哈哈哈哈……喬奈像個老太婆似的,穿的又丑又臟。”
其他男生轟然大笑,正是虛榮愛美的年紀(jì),喬奈也不例外,她鼻子發(fā)酸,屈辱感猶如螞蟻在啃噬她那點可憐的驕傲,她不甘的,帶著發(fā)泄似的,從地上抱起大捧雪,捏得緊實,然后要狠狠的砸往李苗。
可是她的胳膊卻被人捏住,動彈不得。
抓住她的力氣極大,喬奈偏頭,對方背著光,面容朦朧在冬日稀薄的陽光中,穿著一身仿若夾帶寒氣的黑色風(fēng)衣,氣質(zhì)凜然,那雙捏在喬奈胳膊上的手一半都罩在黑色皮質(zhì)手套下,露出四截修長白凈手的手指,指甲上有純白的月牙形。
對方好似在笑,語氣里有笑意:“你是喬奈?”
喬奈手松開,那雪球落在地上摔散,男人也跟著松手,放開她,補充地說道:“我見過你小時候的樣子�!�
他說的是純正的普通話,那種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喬奈只在語文課朗讀的磁帶里聽過,但那些聲音沒有這個男人來得親切溫暖。
喬奈不解地看著他。
對方把她當(dāng)小孩似的揉揉她的頭發(fā),“走,帶我去見你大伯�!�
那些原本在嘲笑她的男孩子紛紛好奇地打量起和她親切的這個大人,看出對方不屬于這里,他們只在電視里見過明星穿這種毛呢的黑大衣,也只在電視里看見過這么好看的人。而這個青年無疑像是一道亮麗的景色,和落后的小村形成一種強烈的對比。
喬奈帶他進(jìn)屋,她給客人遞上一杯熱水,白瓷杯缺了一個口,里面還有井水長年累月造成的黃垢,剛送到客人手上,喬奈便感到后悔,她不安地看著青年,以為青年會嫌惡。
倒是青年安撫似地沖她一笑,那張英俊的臉顯得更加耀眼,不過熱水他并沒有喝上一口。喬奈隱隱感覺出他的教養(yǎng)雖好但藏不住挑剔。
“我去喊我大伯�!彼⒌嘏艹鑫�。
大伯正在麥場看大缸里的種子發(fā)芽情況,遠(yuǎn)遠(yuǎn)聽見喬奈的喊聲,他走過來,問發(fā)生有什么事。
“有客人來了,”喬奈呵著霧氣回答,“從大城市里來的�!�
大伯連忙跑起來,“來多久了?”
喬奈跟在大伯后頭,“剛到!”
她從不見大伯這么急迫,當(dāng)然在大伯和青年打照面時,更沒有見到大伯對一個后輩如此尊重。村子里是按輩分排地位,大伯年紀(jì)和輩分排的和村長一輩,甚少給村里年輕人面子,卻對面前這位青年幾乎到了討好的地步。
青年人很客氣,沒有端架子或是絲毫清高,他們在大堂里聊了很多話,喬奈沒有去聽,大人說話一般是不高興讓小孩子插耳朵,她在門外,獨自用腳去碾李苗那伙人在雪地上寫的罵她的字。
不知過多久,她聽見背后有腳步踩在雪地的咯吱響,青年雙手插在風(fēng)衣兜里,抬眼看著遠(yuǎn)處白皚皚的山巒,用再平靜不過的語氣問她:“喬奈,你愿意跟我走嗎?”
深冬寂靜,完全用不上青年說第二遍,可喬奈好似聽錯:“您說什么?”
“你愿意跟我走嗎?離開這,我供你上學(xué)。”
這聲把寂靜打得更碎。
喬奈尚在反應(yīng)中,村里其他一群人不知什么時候過來的,幾步遠(yuǎn)遙遙地沖青年親熱的招呼,好幾位都是村里德高望重的長輩,特意來和青年打照面。
青年回身笑著一一回話,他架子放得低,甚至隨鄉(xiāng)俗說上他僅會的幾句方言。
喬奈望著青年的側(cè)臉,眉骨柔和,鼻梁高挺,薄唇張合呵出冬日的霧氣,讓青年的側(cè)顏籠罩在朦朧間。
該是這樣,喬奈想,這樣好看的人,該是隔著不真切的虛幻。
這些人拉著青年閑聊,一直陪到晚上,晚飯時,青年又被村里的長輩們讓到上席,推拖不得青年只好坐下,村里好久沒有如此熱鬧,滿屋子里都坐著村里有頭有臉的人物,大家摒棄平時各自的驕傲,客客氣氣和氣地笑說一團(tuán),問青年最近的近況。
“剛從印度回來,”青年說,“交接完項目不久。”
重要的場合小孩子是不能上桌的,喬喬奈端著碗坐在堂屋的人圈后,有一句沒一句的聽大人們的談話。
大伯說:“還是這么辛苦?沒打算換一份工作嗎?”
青年搖頭,只是笑笑。
村長道:“梁貞是活雷鋒,苦不苦和常人理解不一樣�!�
屋子男人看著青年的眼神齊刷刷的帶著敬佩。
喬奈打了個兀長的哈欠,聽得昏昏欲睡。
后來她放下碗,真的回到自己的屋子去睡覺,半夢半醒中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睜開眼,青年就站她床邊,彎腰和氣地說:“喬奈,你還沒有回答我之前問你的問題�!�
喬奈當(dāng)即想到他指的什么,房間里有股爛泥土揮之不去的味道,她在青年面前自卑地紅臉,“我不去�!�
青年好脾氣地問:“為什么呢喬奈?”
他靠近,“我會盡可能給你最好的教育環(huán)境�!�
“為什么你要帶我走?”喬奈往被子里縮。
青年笑出聲,“村里人都說我是活雷鋒啊�!�
他笑起來一雙眼睛亮的仿若有光,不容喬奈再拒絕,他走出去前擅作主張,“就這樣說定了,今晚你收拾好東西�!�
第2章
叔叔
第二日早上,喬奈走出房間時,堂屋門前的院子里大伯站著在和青年說話。
看見她,大伯問:“收拾好了嗎?”
喬奈點點頭,原來大伯是知道她要走的,她整晚忐忑不安的心因為這一刻突然雀躍不已,這種心情稍后又令她自我唾棄,她在心里對自己說:喬奈其實你早高興得找不著北,昨晚上為什么要先拒絕,想讓這種喜悅沖淡些?不要太理所當(dāng)然?她覺得自個真是虛偽。
青年轉(zhuǎn)過頭,對她露出見面以來第無數(shù)次友善的微笑,純粹得和山間最潔凈的雪一樣。
喬奈自覺地低下頭。
她還不來及吃早飯,來接青年的黑色轎車先到了,大伯幫她搬來行李,也只有一個輕便的箱子,這黃皮箱子還是伯母陪嫁的嫁妝之一,大伯送給她用,說去城里帶著包袱會給梁貞丟面。
青年,也就是梁貞,他似乎非常趕時間,好幾次在抬手看腕表,但他沒有對喬奈和大伯的對話表現(xiàn)出不耐煩。倒是伯母見大伯叮囑的話沒完沒了,只好干巴巴地打斷,朝大伯使眼色。
這下喬奈總算坐入車子里,伯母通過車窗一下子握住喬奈的雙手,眼帶淚光:“喬奈,以后一定要聽梁貞的話。”
喬奈鄭重地說好,車朝前開動,后視鏡里大伯和伯母的身影越來越小,目光卻一直追隨同一個方向,粱貞從前座側(cè)過身子安慰喬奈:“以后有空,你可以時常回家看看�!�
一路上都有村民站門口對著車輛招手,去往鎮(zhèn)上的路昨天還覆著大雪,今早掃出一條道來,路邊還有不少人在掃雪。
喬奈當(dāng)然不會認(rèn)為這是巧合,她朝前伸頭,問出昨晚到現(xiàn)在最關(guān)心的問題:“大叔,為什么他們都那么喜歡你?”
“噗——”正在開車的人噗嗤笑出聲,喬奈轉(zhuǎn)過臉看向這個人,對方和梁貞看著同年,都像從同一個地方來,那種都市的氣息和村子格格不入。
“梁貞,你看你都成大叔了,歲月催人老啊,”這人取笑得一本正經(jīng),梁貞瞪他一眼,對著喬奈和悅地說,“我……我年紀(jì)其實沒到你喊叔的地步,你叫我一聲哥哥就好�!�
說到哥哥兩個字,梁貞耳尖微紅。
這種別扭的模樣和前面被人捧上上賓的老成有說不出的反差,喬奈不知心底為何油生出快意,她故意裝出怯生生的眼神,“哥……”
“你看你,把人家小姑娘逼的,”開車的男人打趣道,“喊叔就喊叔,非讓人叫你哥�!�
梁貞不滿地道:“吳沉羽!”
吳沉羽嬉皮笑臉地丟開攤手山芋,“小姑娘,你說你要叫他什么?”
喬奈再次怯生生地說:“叔……”
這下吳沉羽滿是得意,梁貞無奈,他回頭看喬奈一眼,看見她滿滿透出的不安,他心一軟,“那便喊叔吧�!�
喬奈瞬間精神,“梁叔!”
梁貞驚得差點咳嗽,他硬生生像被叫老二十多歲的感覺,路遇一段坎坷的路段,吳沉羽正色起來,車子輕晃,他下巴朝窗外山巒的方向努,“小姑娘,看見那些鐵塔沒有�!�
喬奈自然知道,那一座一座的鐵塔她自小觀望過無數(shù)遍,如同一個個迎著寒風(fēng)的戰(zhàn)士,巍然屹立,仿佛鋼筋穿透山心任何力量都難以撼動。
吳沉羽說:“那些鐵塔就是你叔帶人建的,我們叫它基地�!�
“會有什么用嗎?”喬奈好奇。
吳沉羽給她簡單解釋:“發(fā)射信號,比如說網(wǎng)絡(luò)信號,手機信號。”
喬奈聽得不是很懂。
吳沉羽繼續(xù)說:“以前你們這里完全與世隔絕,落后貧苦,基地建完直接經(jīng)濟飛躍,雖然還是窮苦地方,可至少能解決溫飽了。”
“信號和吃飯有什么關(guān)系�!眴棠螁枴�
“你長大就會知道,”吳沉羽在孩子面前也要露出神氣,“總之涉及經(jīng)濟學(xué)的高深奧義�!�
喬奈哦了聲,梁貞說:“你別聽吳叔的糊弄�!�
“我說的都是重點知識,還有你怎么能教小姑娘喊我叔!”
梁貞輕飄飄的一錘定音:“你我同輩,她喊我叔當(dāng)然同樣喊你叔�!�
吳沉羽:“……”
“可是,”喬奈想起一個問題,“我們村里的大山經(jīng)常滑坡,而且山那么高,那些鐵塔怎么搬上去的呢?”
她問得天真,但也許是出自一個孩子的口中,吳沉羽沒有無視和敷衍,他目視前方,只給了喬奈他認(rèn)為最合適的回答:“這也許就是你村里人為什么喜歡你梁叔的原因�!�
“在許許多多其他國家,”吳沉羽認(rèn)真地道,“都有像這樣喜歡你梁叔叔的人們�!�
……
而無論過去多少年,喬奈至今還記得吳沉羽給她說這句話神情,當(dāng)年年紀(jì)小,只覺得話里像有座大山壓在肩上的沉重,能令人聞出血淚的苦澀,乃至暮年不經(jīng)意回憶起這段,她恍然大悟,這分明是種滾燙著意氣風(fēng)發(fā)的自豪和對英雄惺惺相惜的尊重。
眼下的她,單純盯著梁貞的后腦勺看著,只想知道這么厲害的大人物為什么要提出撫養(yǎng)她這個鄉(xiāng)下小孩,真的是學(xué)雷鋒?
說起基地,吳沉羽打開關(guān)于工作的話匣子,和梁貞進(jìn)行討論。里面涉及到的專業(yè)知識對于喬奈而言簡直在聽天書,她隨著車身搖晃,視線時而落在窗外,時而落在梁貞手腕的鐘表上,時針分針在轉(zhuǎn),昨晚由于心思重重,她幾乎天亮才合眼,現(xiàn)在開始犯困。
她哈欠連天,被梁貞聽見,吩咐道:“空調(diào)溫度調(diào)高些,喬奈要睡覺了�!�
車內(nèi)的溫度明顯升高,對方怕她涼,解下大衣遞給她,“你蓋著睡,這個天氣感冒不容易好�!�
盯著這件質(zhì)地昂貴的深灰色羊絨大衣,喬奈不敢接,卑微地往后挪動位置:“不……不用給你添麻煩�!�
梁貞直接丟她身上,“離C市坐火車需要兩天,要是你路上感冒那更麻煩。”
喬奈弱弱地拿著展開,衣服上一股清雅的香味直沖進(jìn)她的鼻端,隨之沁人心脾,她聞不出是哪種花香的香水味,但和梁貞給人的感覺一樣,柔和里散著一種淺淡的清洌。
她把大衣小心地蓋好,慢慢躺在后座,給衣服這個小插曲一過,梁貞繼續(xù)和吳沉羽說話。
喬奈睡在半夢中,后來聽見吳沉羽問:“你下個項目什么時候開?”
梁貞平和的語氣,陳訴道:“過完年就走�!�
“這次是哪?”
“非洲�!�
“喪心病狂�!眳浅劣鹩悬c不高興,“一次比一次派的地方爛�!�
車內(nèi)一片安靜,喬奈忍不住要問,你走了誰照顧我呢?還是我跟著去非洲?
但她已陷入半夢的狀態(tài),她嘴皮子動了動,聲音沒有逸出,倒是在夢里夢見課本上描述過的非洲大草原,生機勃勃的綠色植被,百里無人煙,全是各種動物在追逐廝殺、像觀看一部風(fēng)景片。
毫無預(yù)兆的,她從這第三方的圍觀者,一下子變成草叢里一匹落單的斑馬,一頭獅子發(fā)現(xiàn)她的行蹤,她邁開四條腿驚恐的往前奔,低矮的灌木劃破她的毛皮,她瘋狂的跑,余光的死角處一顆子彈擊穿她的頭顱。
喬奈渾身一震,驚得嚇醒,后背潤濕的汗意。
腦袋還在嗡嗡響,吳沉羽嘆服的聲音傳來她耳朵里,“丫頭你這覺睡得可香,足足四個小時。”
喬奈大口呼氣,半分鐘后心臟恢復(fù)正常跳動的頻率,視線環(huán)視,車停在市區(qū)公路的路邊,她眼珠朝右轉(zhuǎn)動,梁貞在閉目養(yǎng)神,知道她醒了,關(guān)心說:“做了噩夢?”
喬奈沒有反駁。
梁貞理解:“沒有安全感的環(huán)境下確實容易做噩夢,喬奈,精神點�!�
吳沉羽笑呸:“還有心情關(guān)心做夢不做夢,既然丫頭醒了,我們趕緊下車吃東西,別忘記下午四點的火車�!�
喬奈坐起趴窗看,公路前面就有幾家小餐館。她大意猜到他們一直在等她醒來然后一起吃飯,一股暖流瞬間讓心田燒出熱度。
三人陸續(xù)下車,隨意挑中其中一家餐館,喬喬奈很是乖巧,不主動選菜,也不挑食。吃完飯,車再次出發(fā),接著去火車站的一路上她沒有接著打瞌睡,她新奇地看著路邊那些一晃而過的景色,從出生到如今,她走到最遠(yuǎn)的地方還是奶奶帶她趕過的集市,也不過是離村幾里路的小鎮(zhèn)。
但想起奶奶,喬喬眼神不免暗淡,這世上唯一對她噓寒問暖的至親已故,而父母由于去世得過早,她印象里對雙親二字的感情尤為稀薄。
……
下午四點準(zhǔn)時的火車,火車站里人潮擁擠,梁貞主動牽她的手以免被沖散,他們的票是包下頭號的包廂,上火車時喬奈的穿著打扮引起不少人側(cè)目。
她身邊的兩位跟畫報上剪下的青年似的,襯得喬奈更加卑微。就連要進(jìn)包廂,好幾位乘務(wù)員的目光都忍不住多往她身上多停留。
她感到局促,包廂里橫放兩對上下鋪,她一個人站一側(cè),努力把行李舉過頭頂打算放在上鋪,箱子搖搖晃晃總是完全無法放穩(wěn),后背突然貼上一個溫和的擁抱,梁貞簡單的一個抬手將箱子推到里面。
“謝謝�!彼÷暤卣f。
外面似乎還有走過的人打量的目光,等吳沉羽進(jìn)來梁貞將包廂門關(guān)了,然后坐在下鋪位置上,問喬奈:“渴不渴?”
喬奈用力搖頭。
他知道這個小姑娘總是愛看著大人的臉色而小心翼翼,唯恐給人添麻煩,哪怕是真渴也會否認(rèn),他便起身:“我去買水先備著�!�
幾分鐘后他拿著三瓶礦泉水回來,遞給離自己最近的吳沉羽,再遞向喬奈手上,看著她遲疑地接過,又注意到她伸出的那只手,手指各個紅腫。
“你手怎么紅成這樣?”他皺眉,之前他倒沒有發(fā)現(xiàn)喬奈的手有什么異樣。
喬奈雙手握緊手里□□的礦泉水瓶,如實回答:“落下的凍根,暖和起來時就紅的特別明顯�!�
梁貞眉皺得更緊。
吳沉羽大動作地脫下外面的大衣掛墻上,插話:“鄉(xiāng)下冬天沒暖氣,凍手很正常�!�
“以后要好好愛惜自己,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绷贺憞@了聲,轉(zhuǎn)頭對吳沉羽命令:“把你那只抹臉的護(hù)膚霜拿出來。”
“�。俊眳浅劣鸩鲁鏊陕�,“這……我妹特意要我從國外給她帶回來,她現(xiàn)在正是青春期喜怒無�!冒桑o你給你。”
梁貞脾氣雖軟,但被他眼神認(rèn)真地看著時,吳沉羽受不住里面的壓迫感。
他從包里把那只寫著英文字的白色護(hù)膚霜遞給梁貞,對方擰開擠出一些,然后拉過喬奈的一只手,二話不說的涂抹在上面。
喬奈從不知曉“霜”是質(zhì)地輕柔像絲一樣的東西,她一直以為所有的護(hù)膚品都是伯母神柜上放著的一盒馬油,生硬油膩,需要用手捂熱才會化開。
她為用了吳叔這么好的東西感到不知如何是好,她解釋:“我……我不是有意要把手凍壞的,嬸嬸家種的蘿卜被寒霜埋在下面,如果不及時挖開就會凍壞掉……”
在專心給她抹手的梁貞抬頭,“你說什么?”
他能想象在寒風(fēng)里喬喬奈徒手去刨凍土的情景。
喬奈著急得帶了哭腔:“我不是故意凍壞手……”
梁貞忙說:“我沒有批評你�!�
他有點無措,喬奈手上一道一道凍裂的傷口像長在他手背上,連著心又疼又癢,他握住這雙十二歲少女的手,粗糙著,分明刻著生活的苦難。
吳沉羽一個一米八多的身高的大漢突然為剛才自己那不大方的行為感到臉紅,他揉了揉頭,別扭地道:“那個,丫頭,你的手肯定會好,你以后的護(hù)膚品吳叔給你買,買最好最貴的,買到你成年�!�
這個討好對喬奈沒有半分吸引力,她仍低垂著頭,泫然欲泣,而梁貞蹲著給她按摩那一根一根的手指,在紅腫的地方輕輕的呵護(hù)似的搓動。
他的動作說不出的溫柔,仿佛被這份溫柔感染,喬奈漸漸止住那份不安,她睫毛抖著,眼里的濕意淡去,只剩下手上的熱度,一層又一層鋪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