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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臨下課的時候,臉蛋紅撲撲的小姑娘邊收拾琴盒邊問半夏,“小夏老師,你是從小就這么喜歡小提琴,所以才能考上音樂學(xué)院的嗎?”

    “哪有,我最開也有過一段時間,和你一樣覺得練琴實在是一件很枯燥的事。”半夏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但是熬過這段時間,我拉得曲子越來越好聽了。就可以在周圍的小伙伴面前顯擺,還可以……可以和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享受音樂。慢慢我就真心地喜歡上小提琴了�!�

    “嗯嗯,我想我說不定也有那么一天�!碧鹛鸨成锨俸校眯∠掳椭噶酥复巴獾臉窍�,“小夏老師說的朋友,就是樓下那位哥哥嗎?我看見他在外面轉(zhuǎn)悠了一晚上了。”

    半夏奇怪地順著她的視線朝窗外看去,琴行上課的教室在二樓,透過窗戶正好看見樓下馬路邊的一株榕樹下,一個年輕的男人在樹下遮遮掩掩地打轉(zhuǎn)。

    =====

    魏志明站在馬路邊的樹下,搓著手再三猶豫,拿不定主意是該上樓去找半夏,還是直接回去算了。

    他覺得自己就像個傻子一樣,明明在校門口看見半夏時就想要喊住她,卻不知道為什么喊不出口,一路跟到這里,白白吹了一晚上的風(fēng)。

    這是一位養(yǎng)在溫室里長大的少爺,不曾體驗過一絲來至荒原的風(fēng)沙。被學(xué)長小小算計了一下,導(dǎo)致自己失約丟人,就感到萬分委屈。算得上是人生頭等尷尬難堪的大事了。

    “你在這里干什么?”半夏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在他身后。

    魏志明被嚇了一跳,飛快轉(zhuǎn)過身,看見自己找了一晚上的半夏正背著琴盒站在不遠處。

    “我……我就是想來和你道個歉�!钡谝淮翁幚磉@種事的男孩覺得自己委屈極了,別別扭扭地說道,“我那天本來沒想要多喝。都怪晏學(xué)長他們幾個,他們偏要故意灌我酒。”

    樹蔭下的光線很暗,站在他眼前的半夏平靜地看著他,透徹的眼眸里倒映著城市細(xì)碎的燈火。

    “你是哪一年出生的?”半夏突然這樣說。

    “我?”魏志明愣了愣,“我不是和你同年嗎?”

    半夏嘆了口氣,“難道都到了這個年紀(jì)了,連責(zé)任兩個字的意思還不能明白嗎?”

    “不是的,這不能怪我�!蔽褐久鲙缀跻饋�,“都怪學(xué)長太過分了,我后來才知道,明明他們自己也第二天要比賽的!”

    “所以你是真的覺得抱歉,還是只想從我這里得到一句安慰你的話?”半夏看著他說,“你不就想讓我溫溫和和地和你說,沒關(guān)系的,反正我最后也贏了,還大出了風(fēng)頭,所以一點不怪你,千萬別放在心上嗎?”

    魏志明的腦袋焉吧了,“好吧,是我錯了。你罵我一會好了�!�

    “這個時候怪別人都沒用。既然報名了比賽,就應(yīng)該自我克制。你差點讓我和你一起錯失了登臺的機會,最重要的是差點讓我損失了八千塊�!卑胂恼f完話,自己也覺得好笑,拍拍衣服,沿著馬路往前走,“行吧,我罵完了。現(xiàn)在不生氣了。”

    “你這人怎么這樣啊。”魏志明追上她,不知道為什么被半夏這樣直白地罵幾句,心里的別扭反而少了點,“誒,半夏,你等等我�!�

    半夏在前方的夜市口停下腳步,“說好的比賽完我請你吃宵夜,包子豆?jié){行不行?”

    “包……包子?”

    從來和女生吃宵夜不是在酒店,就是在咖啡廳的魏志明實在跟不上半夏這種行事風(fēng)格。

    “實在不行就加一份烤串,”半夏看著這位少爺,為難地嘆了口氣,“不能再多了�!�

    在路邊燒烤攤坐下的魏志明,感覺到有些茫然。他今天穿著的是范思哲的外套,腳下踩著紀(jì)梵希的鞋,卻蹲在路邊一張搖搖晃晃的小桌子旁,等著吃煙熏火燎的烤串。

    “老板,來二十串肉串,兩白果,兩香菇,兩秋葵,還有一份茄子�!卑胂狞c完餐,轉(zhuǎn)過頭問他,“要酒嗎?”

    魏志明小心地問:“你還能喝酒啊。”

    “也不算能喝�!卑胂恼f,“我們家鄉(xiāng)從小喝的是白酒,不過把你喝到明天晚上都彈不了琴應(yīng)該還是沒問題�!�

    “別別別,不要酒了�!�

    半夏就點了一瓶冰雪碧,給一人倒了一杯,就著剛剛端上來的烤肉串吃。

    “原來路邊攤還挺好吃的。”魏志明被新鮮出爐的羊肉串燙得直齜牙,“半夏,你平時,很喜歡吃這些嗎?”

    “沒有的,平時我舍不得吃這些。今天是特意感謝你�!绷邌莸陌胂慕z毫沒有身為窮人的自覺,舉杯和魏志明碰了一下杯子,“謝謝你陪我練習(xí)了那么多天,沒能一起合奏,有點遺憾�!�

    魏志明真被她整難過了,“知道了,我保證不會再干這樣的事了�!�

    吃完宵夜回去的時候,魏志明執(zhí)意要送半夏回家。

    “我為什么要你送?”半夏不解地看著他。

    “你是女孩子啊�!蔽褐久鞒泽@了,“這么晚回去,當(dāng)然需要男生保護�!�

    “我每天都自己回家,已經(jīng)很多年了,不差這一兩次�!卑胂目粗矍按虬绲没ㄖφ姓沟哪型瑢W(xué),忍不住叮囑,“倒是你一個人回去的時候小心點。這年頭男孩子出門在外,也要注意保護好自己�!�

    魏志明垂頭喪氣地跟在半夏身后一道走,“半夏,你知不知道,你這個人其實長得挺漂亮的,但不能開口說話。你每次一說話,真的是一點女人味都沒有,就和一個男的一樣。你這樣不會有男人喜歡上你的�!�

    前方的半夏沒有回頭,她那有些清瘦的肩膀披著夜市里的闌珊燈火。她腳下的靴子有點舊,踩在燈光里的步子卻很穩(wěn)。

    “我從十多歲的時候,就開始一個人回家。那時候回家一趟不容易,要和很多滿身是汗的大人一起擠上大巴,搶位置。下車以后,天已經(jīng)很黑了,我還要自己走遠的路�!�

    她的聲音平平淡淡的,像在說一件很習(xí)以為常的小事,“這么多年,我都走得好好的。如今我長大了,為什么要為了讓男人喜歡,反而裝出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

    魏志明頓時再說不出話來。

    但他最終也沒有離開,默默跟著半夏,陪她走到出租屋的樓下。

    =====

    灶臺前的凌冬將剛剛出爐的小米糕切成小塊,整齊擺進保溫盒里。盒子的下一層是澆了牛肉湯頭的咸豆花。

    他有些滿意地蓋好盒子,欣賞了一下自己的成果,就聽見窗外傳來了半夏的說話聲。

    很快,屋子的地板上癱軟著一件粉色的圍裙和一套男士的睡衣。

    一只黑色的小守宮扒拉著窗簾努力向上爬,幾下爬到窗口,探出腦袋往窗下張望。

    窗外的龍眼樹下,半夏的身邊站著一個英俊而年輕的男人,正低聲細(xì)語地和半夏交代著什么。

    半夏點點頭,揮手和他告別。

    兩個人容貌登對,年紀(jì)相仿。最重要的是,都是正常而普通的人類。

    在他們的頭頂,燈光暗淡的窗子口,黑色的小怪物用細(xì)細(xì)的爪子扒著窗沿,伸著黑漆漆的腦袋,沉默無言地看著樓下的這一幕。

    回到家的半夏發(fā)現(xiàn)小蓮窩在他自己的睡衣上,尾巴繞在身邊,沒什么精神的樣子。

    她先揭開桌上保溫盒的蓋子,哇了一聲,“哇,有小米糕和牛肉豆花啊�!彼悬c惋惜地摸摸肚子,“但我今天吃過宵夜了,放到冰箱明天早上吃好了�!�

    窩里的小蓮輕輕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半夏收好了保溫盒,洗干凈水槽里來不及收拾的碗筷。坐在自己床邊發(fā)了一會呆。

    過了一會,她彎腰把蜷在睡衣上的小蓮抱起來,托在手心里摸了摸腦袋。

    “小蓮,我今天和一個男生吃飯。”半夏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不太服氣,“那個人告訴我,女孩子晚上回家的時候,都應(yīng)該有一個男生陪著�!�

    傷心難過的小蓮沉默地趴在她手心,一點也不想說話。

    半夏接著說:“所以我覺得明天晚上開始,我應(yīng)該帶著你一起出去�!�

    小蓮一時間愣住了,“可我不是男人�!�

    半夏大吃一驚:“你不是的嗎?”

    小蓮的瞳孔豎立,“不,我是!”

    第23章

    少女心

    周末的早晨,半夏稍微賴了一會床。

    窗外清霧晨流,鳥叫蟲鳴。半夏的夢里,也似乎蒙著濃濃的白霧,和孩子們嘻嘻哈哈的歡聲笑語。

    她和一群家鄉(xiāng)的小伙伴在布滿濃霧的森林里,玩著過家家游戲。勇者拯救公主。

    “公主被惡龍抓走了,我們需要去把她救出來,誰救了公主,就可以娶她回家……”

    小半夏第一個跳起來:“我要當(dāng)勇者�!�

    小伙伴們七嘴八舌地舉手,“我要做國王�!�

    “我來扮演惡龍�!�

    “但是誰來當(dāng)公主呢?”

    公主當(dāng)然是由長得最漂亮的人扮演。

    于是衣褲最干凈,容貌最俊美的小男孩被大家硬推了出來。七手八腳地給他戴上了一圈漂亮的花環(huán),“小蓮,你在這里等著,我很快打敗惡龍,就來娶你回家�!�

    年幼的半夏拉著他的手,認(rèn)認(rèn)真真地對漲紅了臉的男孩許諾。

    小伙伴們揮舞著手里的小劍,呼啦一下散進了濃霧彌漫的森林,轉(zhuǎn)眼間一切全都不見了。

    半夏的眼前,是那片下著雨的竹葉林。

    她猶豫了一會,伸手分開影影倬倬的竹枝往前走,看見了竹林深處那個濕透了的人。

    這一次的那人沒有說出拒絕的言語,只躺在青色的竹葉間,雙手捂住了臉,發(fā)出低沉而遲緩的喘息聲。

    半夏慢慢靠近他,蹲下身,伸手捉住了那只被雨水打濕的蒼白腳踝。

    從夢中驚醒的半夏,一下坐起身,覺得自己口干舌燥,心臟在胸膛里怦怦直跳。

    她捂住亂跳的心口,不明白自己這做得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夢。

    定了定神之后,她輕手輕腳地爬起來,先是熱上了早餐,再把幾件臟衣服連同小蓮的睡衣,一并拿去洗了。

    洗凈的衣服掛在窗外,滴滴答答地滴著水珠。

    餐桌上,爽滑的豆花澆的是咸香麻辣的牛肉湯頭,再拌入蒜泥和小蔥。一勺子挖下去,白嫩的豆花露出來,又被濃郁的牛肉湯汁蓋上了。半夏感覺整個人生好像都變得完美了。

    一縷晨曦恰恰破開濃霧,斜照在餐桌。

    半夏的心仿佛被那溫暖的陽光微微刺了一下,涌起了一種自己也有了家的錯覺。

    獨自生活得過于久了,心底厚厚實實的土層下,原來還隱秘地壓抑著這種對于家的幼稚渴望嗎?

    半夏吃完了早餐,蹲到守宮的飼養(yǎng)盒邊看睡在陽光里的小蓮。

    黑色的小蓮在晨曦中慢慢舒醒。

    先是那條小尾巴甩了甩,然后小腳繃緊腳趾,翻了半個身。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見了身邊的半夏,把冰涼的小腦袋擱在半夏的手指上蹭了蹭。

    直到徹底清醒了,發(fā)現(xiàn)自己蹭著的溫暖源居然是半夏柔軟的手指,小蓮的身體蹭地一下地坐直了。

    半夏甚至感覺能從他那墨黑的肌膚上,看出一點掩蓋不住的粉紅色。

    “要聽我練琴嗎?”雖然沒去學(xué)校的琴房,半夏早上依舊習(xí)慣了練習(xí)。

    她擺好譜架,取出自己的小提琴。把小蓮安置在和自己視線平等的桌面上,“我想嘗試一下柴小協(xié)�!�

    “選拔賽上,班長演奏這首曲子真的驚艷到我了。她的風(fēng)格凌厲干練,孤高冷傲,非常具有她自己的個人魅力。”半夏翻開譜子,嘗試著拉了幾個樂句,又帶著點苦惱放下琴,摸著下巴琢磨,“這首曲子雖然我也練過,但總感覺還摸不準(zhǔn)要用什么風(fēng)格來表達。”

    她抬頭問桌面的小守宮:“小蓮,你有沒有聽過柴小協(xié)?你覺得這首曲子聽起來有一種什么感覺?”

    雖然是對著桌上的小蓮說話,但其實半夏多是一種自我問詢,并沒有指望小蓮能真正給她回應(yīng)。

    誰知小蓮端端正正坐在桌上,認(rèn)真想了一會,回答到:“我覺得這首曲子有一種少女懷|春的感覺�!�

    半夏:“��?少女?”

    “它的旋律聽起來,就像是一位陷入愛情的女孩。面對著自己的心上人,時而因他的接近,心中歡喜得怦怦直跳。時而又因他的欺負(fù)和善忘,難過得徹夜難眠,患得患失�!�

    黑寶石一般的小蜥蜴,蹲坐在清晨的陽光里,認(rèn)認(rèn)真真闡述著自己對音樂的理解,格外的可愛,半夏想起俄羅斯籍的那位作曲大師,滿臉絡(luò)腮胡的容貌,實在沒辦法和小蓮口里描述的少女心聯(lián)系到一起。

    “這樣的解析真是別開生面啊。”半夏夾著琴,試圖演繹一下那種感覺,心里有所思,“小蓮你懂得真多,你是很喜歡老柴嗎?”

    “老柴恰巧是我最喜歡的一位音樂大師�!毙∩彽穆曇敉艘粫�,“這位大師年輕的時候最初學(xué)得專業(yè)其實是法律。到了二十歲,他才頂著壓力放棄了優(yōu)渥的工作,進入了音樂學(xué)院改學(xué)自己摯愛的作曲。”

    半夏感到一種來自于學(xué)霸的碾壓。

    她雖然是音樂學(xué)校的學(xué)生,但西方音樂史課基本都是在睡覺和抄作業(yè)中混過的。此刻面對侃侃而談的小蓮,頓時有一種接不上話的羞愧感。

    “我讀過老柴的很多書信,感覺到他是一個心思特別細(xì)膩而敏感的人。他甚至?xí)诮o弟弟的信里描述自己愛人的手指�!毙∩徏�(xì)細(xì)介紹這心中熱愛的作曲家,“他用一顆玻璃般纖細(xì)的心審視著世界,必定會把自己豐富的情感融入旋律之中,在我看來,這是一首細(xì)膩溫柔,柔情似水的曲子。”

    說話間,他的視線正巧落在半夏持弓的手指上。

    秀氣修長的手指按著琴弦,被深色琴頭的襯托下顯得分外白皙,那指尖微微透著點粉色,在清晨的陽光里,肌膚幾乎泛起一層細(xì)膩的螢輝。

    他突然感到心跳有些加快,不好意思地避開了視線。

    心中想起了那位音樂大師,百多年前在他的書信中留下關(guān)于情人的句子,“那人有一雙小巧精致,令人賞心悅目的手,以至于那指尖觸碰琴弦的時候,哪怕發(fā)出一點難聽的聲音,我都會打從心底感到惋惜�!�

    =====

    下午的時候,半夏的導(dǎo)師郁安國,把她叫到自己家中,給她開了小灶。

    進門之后,師母很親切地和她打了招呼,給她遞了一雙軟綿綿的毛拖鞋。

    “柴小協(xié)?”郁安國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持著教鞭,一臉嚴(yán)肅的點著半夏帶來的曲譜,“當(dāng)你不知道怎么表達一首曲子的時候,可以從了解作曲家入手。我來考考你,柴可夫斯基的性格,生平和這首協(xié)奏曲的創(chuàng)作背景是什么?”

    早上已經(jīng)被補習(xí)了一遍的半夏咳嗽一聲,挺直了脊背,“老柴二十歲之前是學(xué)法律的。二十歲之后,考進圣彼得堡音樂學(xué)院。他的曲風(fēng)抒情細(xì)膩,具有強烈的感情色彩。我還知道他各種感情上的八卦,甚至讀過他寫得幾封信呢。”

    “嗯,西史課還算用心�!庇舭矅y得地點點頭,“你試奏一遍來給我聽聽。”

    半夏駕起了自己的小提琴,第一弓拉響之前,她突然想起了小蓮說的那句話,“就像是初戀的少女,患得患失,怦怦直跳的心�!�

    初戀是什么感覺?怦怦直跳的心又是什么感覺?

    半夏茫茫然中腦海里閃過了的畫面,是在那濃霧中,被自己握住手中的腳踝。心臟果然開始怦怦跳了起來。

    廚房的師母在忙碌地準(zhǔn)備著晚飯,悠揚的小提琴聲傳進來。

    那琴聲初時輕快活潑,仿佛夏日的窗前,兩小無猜,頭挨著頭分享彼此秘密的竊竊私語。

    頃刻間又柔腸百轉(zhuǎn),如同摸索在漆黑寒夜,憂心忡忡,患得患失,四處尋尋覓覓的腳步。

    復(fù)而暮然回首,失而復(fù)得,歡天喜地,捧著妥帖溫?zé)岬奶鹬�,美滋滋地雀躍歡歌。

    師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用沾濕的手指別了一下耳邊的鬢發(fā),“哎呀,這些年輕的孩子,真是充滿活力啊�!�

    客廳里的老郁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清澈的茶湯盛在薄薄的小茶杯里,被他捏在手中聞了聞,慢悠悠地品了一口。

    一曲琴音,在茶香和飯菜的香味里停住了。

    郁安國放下茶杯,品味了許久,嘖了一聲,“你這個娃娃,有時候真讓我不知道怎么評價。”

    “看起來不大,身體里卻像藏著一個魔鬼。好像隨時隨地,都要爆發(fā)出一些出人意料地東西才甘愿。”

    同為小提琴教授的師母端了一盤切好的水果,擺在客廳的茶幾上,笑吟吟地道,“這孩子的琴聲,倒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老郁思索了一會,拍了一下手,“確實,被你一說,我也想了起來。倒是和那位大師一樣,狂妄不羈,肆意妄為得很�!�

    半夏本來笑嘻嘻的臉,卻在這幾句話間不知不覺變淡了,“我就是我自己,我自己的琴聲不和任何人相同�!彼蛔忠痪渎卣f道,老郁此刻的心情很好,沒聽出她語氣的變化,遙遙伸指點著她,“你啊你,不知天高地厚,你知道我們說得是哪位大師嗎?就隨便插嘴。”

    “是不一樣�!彼钠拮訌呐孕χf,“這孩子有著自己的風(fēng)格。她琴聲里,多了一份赤城。赤子之心,尤為難得�!�

    在半夏告辭離開之后。

    郁安國看著他的妻子直笑,“真是罕見,你這個人,慣常不喜歡給別人評價,還是這么高的點評。今日倒是怎么了?”

    妻子收起桌上的水果盤,“也不知道怎么了,這個孩子每一次來,不管拉什么曲子,琴聲聽起來總有一股隱隱的痛。讓人心底忍不住酸澀。她年紀(jì)明明還這樣的小,音樂的表達卻這么洞察世事的成熟,好像經(jīng)歷過很多世事一樣�!�

    郁安國放下手中杯子,微微嘆口氣,“確實,這孩子很不容易。但有時候我又覺得,寶石就要經(jīng)過這樣痛苦的打磨,才能真正地發(fā)出光來。”

    第24章

    夢中的裙擺

    藍草咖啡的后門,半夏坐在臺階上,不緊不慢地拉著她的琴。

    巷子里燈光暗淡,照著泥濘的路面。一輛垃圾車在巷子口停下來,保潔人員匆匆拖著兩個巨大的垃圾桶,一路蹚過那些污水趕上前去。

    隔壁酒吧駐唱的老賀,和幾個男子蹲在墻根下,就著一袋水煮花生喝啤酒。

    三兩個年輕的妹子,靠在酒吧后面鐵制的臺階上,抽著細(xì)細(xì)的女士煙,相互比較著手指上新做的美甲。

    半夏咿咿呀呀的小提琴聲,就在這樣煙熏火燎的巷子里打了個轉(zhuǎn),溜到巷子外體面整潔的街道中去了。

    她的大衣口袋鉆出了一只小小的黑色守宮。小守宮在口袋邊緣仔細(xì)聆聽片刻,扭動身軀爬出來,順著衣擺爬上了半夏的膝頭。

    他蹲在結(jié)實的牛仔布上支棱著腦袋看半夏拉一會琴,有些不安地在膝頭轉(zhuǎn)了兩個圈,又沿著外套一路爬上半夏的肩膀。

    最終他努力穩(wěn)住小小的身體,似乎湊在半夏的耳邊輕輕問了句什么。

    半夏的琴聲停下來,笑著轉(zhuǎn)過臉來看他,“沒有,我沒有心情不好。你怎么會這樣覺得?”

    隔著一條小巷的幾個妹子用有一點夸張的表情囔囔了起來,“哎喲,看那個人,居然養(yǎng)了一只蜥蜴?”

    “嚇?biāo)牢伊�,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好惡心啊,養(yǎng)什么不好,養(yǎng)這么惡心的東西�!�

    半夏一下抓住了準(zhǔn)備竄回口袋的小蓮,把他團在自己手心里不讓跑。

    她靠著欄桿,特意把小蓮?fù)性陂冱S的燈光下,當(dāng)著那幾個女孩的面,光明正大地用手指把他從頭到尾巴來回摸了兩遍。

    幾個有點怕蜥蜴的女孩齊齊后退了半步。其中一個忍不住問道,“它……不咬人的嗎?”

    “不咬人�!卑胂恼f,“這是蜥蜴王子,如果你親他一下,他就會變?yōu)槿诵��!?br />
    酒吧里的女孩年紀(jì)都很小,本來是帶著吵架的氣勢來挑釁的,卻一下被半夏瞬間帶歪了思路。

    “那你親一下給我看看。”有個女孩居然還順著半夏的胡扯接了下去。

    “哈哈�!卑胂男α似饋恚K于把四肢亂蹬的小蓮藏回口袋,“不行,不能隨便玷污了他�!�

    坐在墻邊喝酒的老賀抬頭問半夏,“小夏,你上次說的比賽怎么樣了?”

    半夏夾著琴,對他比了個OK的手勢。

    “不錯啊,好好堅持,堅持自己的夢想�!彼麤_半夏舉了一下酒瓶,“大叔我今天是最后一天來這里,明天開始,我就不在這干了�!�

    半夏便問:“你打算去哪里?”

    “我回帝都,去那里繼續(xù)搞原創(chuàng)音樂�!崩腺R舉著酒瓶,顯得很興奮,“從前的一個老兄弟,開了一家音樂公司,喊我過去幫忙。我就想再回去試試。這輩子沒搞出什么名堂來,終究是不甘心�!�

    半夏嗯了一聲,沒有說話。抬起弓,想了想,拉起了當(dāng)初那首流浪者之歌。

    風(fēng)雪蕭蕭,顛沛流離的琴聲里,夾雜著男人們碰杯送別的聲音。

    “賀哥這一去,必定是飛黃騰達了,將來別忘了兄弟們�!�

    “害,忘不了你們,有來帝都就找我�!�

    “這些年我最佩服的就是賀哥,賀哥為了搞音樂連個家都沒有成,至今還是孤身一人�!�

    “賀哥是為了音樂,奉獻了自己的全部啊。真男人一個�!�

    “其實我有一個孩子的,還是一個男孩,算一算到今天應(yīng)該已經(jīng)上了中學(xué)了�!崩腺R喝多了酒,瞇著眼睛回憶往事,“當(dāng)年我搞地下樂隊,有個妹子是我的粉絲,特別崇拜我,天天來聽我唱歌,我倆就好上了�!�

    別人就問,“那后來呢?”

    “那時候我一心搞音樂,連自己都養(yǎng)不活,哪里養(yǎng)得了她們母子,唉�!崩腺R舉起酒瓶,灌了自己半瓶酒,“流浪了半生,突然覺得很后悔。這次去帝都,我想去找找她們。也不知道我那兒子,如今過得怎么樣。還……肯不肯認(rèn)我�!�

    “沒事賀哥,找到她們。好好彌補一下就是,血溶于水,畢竟是親父子,哪有不想相認(rèn)的�!�

    “是,是嗎?”

    “肯定的,來,我們祝賀哥早日認(rèn)回孩子,從今以后,就可以共享天倫之樂了。”

    “哈哈,對,對,恭喜賀哥�!�

    飄蕩在巷子里的小提琴聲突然停了,半夏冷冰冰的聲音,從臺階上響起,“別去找了,人家肯定不想見到你�!�

    幾個喝酒的男人紛紛抬頭向上看,其中有人怒道,“小姑娘家家的,不懂事別亂說話。什么叫不想見,這可是他親爹。哪有小孩會不想見親爹的。”

    半夏在臺階上慢慢站起身,路燈的光,正正地打在她清瘦而高挑的身影上。

    她看上去居高臨下,說出來的話冰冷無情,“既然在孩子最需要父親的年紀(jì)沒有出現(xiàn)過。就不該舔著臉再去打擾人家的生活。那個孩子想必也寧愿你不要出現(xiàn)�!�

    半夏在這條街上打工了很長一段時間,她年紀(jì)不大,性格討喜,哪怕偶爾有人刻意招惹她,她也能談笑中輕輕松松化解了。很少見有過這樣,冰冷帶刺,不留情面地說話。

    一個男人生氣地砸了酒瓶,“嘿,小夏。今天是你不對了啊。你看你這說得是什么話,非要給哥幾個找不痛快是吧?”

    另一邊賣酒的女孩,卻伸手把自己手里的煙頭丟了下來,“本來就是嘛,她說得又沒錯。小時候不養(yǎng),現(xiàn)在回去認(rèn)什么認(rèn)?”

    男人火大了:“幾個妞懂個屁,生養(yǎng)之恩大于天,天理人倫你們懂不懂?”

    那些個女孩們年紀(jì)很輕,吵起架來卻全都是一把老手,惡毒的語句張口就來,“我呸,生養(yǎng)之恩,養(yǎng)又沒養(yǎng),生也輪不到感謝你們。是十月懷胎還是進過產(chǎn)房�。侩y道要謝謝你們當(dāng)初爽過一把?”

    “就是,年輕的時候浪得很,丟下人家母子不管。如今老了浪不動了,怕自己沒人養(yǎng)老送終,巴巴地想要找回去。想得倒是很美喲�!�

    老賀在這樣的嘲諷中站起身來,跌跌撞撞往巷子外走,幾個男人急忙追上前去。臺階上的女孩罵舒坦了,趾高氣揚地回去工作。

    半夏在空蕩蕩的巷子里站了一會,重新拉起了自己的小提琴。

    這一次,拉得是柴可夫斯基的D大調(diào)小提琴協(xié)奏曲。

    曲子里聽不見往日的溫柔抒情,曲調(diào)干凈利落,快如疾風(fēng)。

    一輛警車從巷子口閃著燈光經(jīng)過,移動的燈光把人物的剪影長長拉在墻壁上。拉琴的少女身邊,一只豎著尾巴的怪物蹲在欄桿上,一動不動地昂著腦袋看著她。

    夜半時分,回到家的半夏躺在家中的床上,睜著眼睛看窗外的月亮。

    “小月的風(fēng)格果然不適合我,拉一遍手都快廢了。”躺在黑暗中的她仿佛突然來了聊興,“小蓮,你說柴可夫斯基從前學(xué)得是法律。后來他是怎么重新進入音樂學(xué)校的,他的父母能支持他嗎?”

    床邊的飼養(yǎng)盒里,黑色的小小身影立刻坐直了,仿佛已經(jīng)等著這個說話的機會很久。

    “只能說老柴是一個幸運的人吧,”有一點類似電音的詭異嗓音在黑暗中響起,“當(dāng)時他的父親一路供他讀法律大學(xué),并為他安排了工作。但老柴在給父親的信里真摯地寫到,他熱愛音樂,想把一生都奉獻給音樂。最后他的父親為他妥協(xié)了,支持他重回追求音樂的道路�!�

    黑夜里的半夏輕輕地道,“那他的父親可真是很愛他�!�

    “是的,一位好父親。關(guān)心且理解孩子的理想。為了孩子放棄了自己的堅持。”

    黑暗里就再也沒響起別的聲音。

    小蓮在窩里不安地等了一會,最終爬了出來,沿著床單爬上床,慢慢爬到半夏的枕頭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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