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黑暗中暗金色的雙眸抬起,向半夏看來。
半夏的心跳漏了半拍。
小蓮原來這樣好看呀,要是沒這么黑,能再看清楚他一點就好了。
窗簾被一點微風(fēng)撩起,若隱若現(xiàn)的光照在床尾。
他的腿那樣長,兩步就登堂入室,入侵了屬于半夏的領(lǐng)地。
一手撐在床沿,另一只欺霜賽雪的手向半夏探來。
看起來像是冰雪做成的人,誰知卻熱得像一塊火炭,那炙熱的指尖輕輕撫過半夏的臉頰,激得她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半夏看不清人,只看見那一雙暗金色的眼眸,那雙眸像在暗夜中如同蟄伏已久的妖魔,朝著自己不斷逼進(jìn)。
一絲清冷的甜香鉆進(jìn)她的鼻子,若隱若現(xiàn)地,沁得她心底顫了顫。
原來是小蓮身上的味道,小蓮好香呀。
那香味撩得人心底發(fā)燙。
半夏一把按住那只潛伏在自己心底,齜牙咧嘴想要鉆出來放肆的小獸。讓它溫和一點,蜷起那些不安分的爪子和利齒。
小蓮是一個容易害羞的男孩子,要溫柔一點,收起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別一開始就嚇到了他。
半夏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這是一個等待的姿勢,把主動的權(quán)利讓給了對方。
有手指輕輕捧住了她的臉,炙熱的吻終于落在她的雙唇。
那人吻得不得章法,吻得小心翼翼,就像是在凌晨那個怪異的夢中,微微顫抖的手捧住了她的臉,虔誠而不顧生死地將她細(xì)細(xì)親吻。
半夏閉著雙眼,感覺自己像身在一艘搖搖晃晃的小船上,和親密的愛人相擁相吻,于混沌的大海中浮浮沉沉,拋卻人間一切煩惱,快樂地幾乎忘記了怎么呼吸。
黑暗中,所有的感官似乎變得更加敏感。
身邊的人急促而炙熱的呼吸吹在她的耳邊,怦怦的心跳清晰可聞。
他比我還緊張呢。
半夏睜開眼,看見那雙暗金色的眼眸,寒冬的冰雪消融為一汪春水,全盛在那雙眸中,看得她的心怦怦直跳。
半夏伸出雙手,攬住他的脖頸回吻。
細(xì)細(xì)地吻他,嘗遍他每一處的風(fēng)情。吻他顫抖的眼睫,吻他薄薄的雙唇,再輕輕咬他的耳垂,舔一舔那滾動的喉結(jié)。
很快那股獨特的甜香變得濃郁。黑色的鱗片浮上脖頸,長長的尾巴垂到床邊,來回不安地甩動著。甚至連手指的形狀都開始變得奇怪。
小蓮的頭抵在半夏的頸彎,粗重地拼命喘息,最終發(fā)出一聲懊惱的低吼,起身便要離開。
他的手腕卻被人抓住了,床上的女孩熱情地看著他,只是自己那被拉住的手已經(jīng)不太像人形,遍布著大片黑色的鱗甲。
“抱歉,我穩(wěn)不住自己了�!毙∩彽穆曇粲謫∮值统�,金色的瞳孔徹底異化了,“我沒辦法,沒法像一個正常的男人那樣……”
話沒說完,他的手臂便被猛地扯了一下,踉蹌地跌回床上。
有人禁錮住著他的手臂按在床頭,欺上他的后背,咬住那一截蒼白的后脖頸。
把他按在床榻的手明明沒有多大的力道,但他卻覺得自己全身的力量一瞬間就被卸盡了,掙不起一點反抗的欲望。
“這時候想跑,是不是太晚了�!�
半夏趴在他肩頭,輕輕舔他脖頸后的冰冷的鱗片,用牙齒咬一咬脖子上柔軟的肌膚,抬頭附在他的耳邊輕聲說,“你還記不記得你答應(yīng)過我什么?”
被她按在手下那繃緊著的手臂頓時不再動了,那人只是把自己的臉埋進(jìn)了枕頭中。
空氣中那股奇怪的香味越發(fā)明顯,甜絲絲地令人飲醉,勾得人心底那些張狂的東西都忍不住要破籠而出。
偏偏掛在床邊那條黑色的尾巴還在這樣的時候,在自己眼前來回擺動。
守宮動了情的時候,會來回擺動尾巴,會散發(fā)出引誘異性的氣味來。
想到這句話的半夏,伸手一把握住了那抖個不停的尾巴尖尖。
忍了好多回,早就想要這樣,每一次看見這條尾巴當(dāng)著自己的面擺來擺去,就總想要一把給它抓住,徹底地揉搓一回。
小蓮后背的肩胛骨瞬間拱起,喉嚨里發(fā)出了一聲低低的喉音,那聲音啞得不行,似乎連聲音都蒙上了那股甜香。
半夏幾乎不能相信小蓮能發(fā)出這樣的聲音。
她想要再聽一次,手里便惡趣味地使了點壞。
那種怎么壓也壓不住的聲音,便隨著她使壞的手一再出現(xiàn)。
蒼白修長的手指攥緊,他陷在生死兩難之間,幾乎不知道自己是快樂還是痛苦。
半夏就俯身吻他,極盡耐心和溫柔。吻他的手指,臉頰和脖頸。吻那些屬于人類的柔軟肌膚,也輕吻那些冰冷的鱗片。
那來起伏波動的黑色鱗片,劇烈變幻的怪物身軀在她耐心的吻中神奇的慢慢開始平復(fù)。
“不用逃走的。小蓮的每一種樣子我都喜歡。”半夏湊近他的耳邊低語,“小小的守宮我喜歡,圍著圍裙的樣子我喜歡,如今這副模樣,我也稀罕得很。就想讓把你所有的模樣都給我看看。”
整張臉埋在枕頭中的人突然不動了。
半夏輕輕把他的臉掰過來,他便舉起手臂遮住了眼睛。
黑暗中一道水光掛在白玉似的臉頰上。
哎呀,小蓮也太敏感了。不過是摸一摸尾巴怎么就哭了。
可是怎么辦吶,好像他越是這副樣子,越是讓人想要欺負(fù)他。
半夏仿佛摸索到了一個新的世界,發(fā)覺了其中無限的樂趣�?傋屓烁`想要進(jìn)一步試試,看看自己還能開拓出他什么不為人知的模樣。
“沒事,沒事。你別哭啊�!卑胂乃砷_手,“以后的時間還很長,我們慢慢來�!�
一雙手臂就身后伸過來,把她攬進(jìn)了一個炙熱的懷中,身后的男人埋首在她頸間,把她整個人圈在自己有力的臂彎里。
“我們的時間還很長?”那個人說。
“嗯,當(dāng)然啦�!�
那人沉默了很久,“我盡量……”
“盡量什么?”半夏在他溫暖的懷抱里有些困了,她好像聽見小蓮后來還對她說了很多很多話。
從前不曾想過要掙扎,從前已經(jīng)接受了可悲的命運,從前做好離開人世的準(zhǔn)備。
“那可不行啊,你得努力一下,”半夏含含糊糊地說。
然后有一個溫柔的吻落在她的頭上,像是一個鄭重的許諾。
如今我盡力,竭盡全力,努力試一試,讓自己盡量能留在這個人世,留在你的身邊。
半夏嘴角就露出笑來。
小蓮真好啊,香香的,軟軟的,哪怕這樣欺負(fù)他,還愿意留在我身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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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修了好多次
第38章
全國大賽
郁教授的夫人桂芳苓端了一盤洗凈的水果來到客廳,順著丈夫的目光,她抬起頭看向站在自己家院子里拉琴的那位小姑娘。
全國大賽的日期將至,郁安國把學(xué)校里收藏的名琴“阿狄麗娜”申請出來,借給半夏專用。
小姑娘換了把好琴,如同那蛟龍得了水,好似那俠客換了吳鉤,開始肆無忌憚地施展起自己的才華來。
細(xì)膩的琴聲像那漂浮在陽光里的羽毛,自琴弦間盈盈四散。落在人的心頭,細(xì)細(xì)軟軟地撩撥。落在身邊的草地,便化為一泓溫柔的泉眼。
琴聲幽幽,小小的庭院里仿佛真的出現(xiàn)了一灣清透的池塘,水邊揚琴的少女是那神話中的阿狄麗娜。
“哎呀,這個孩子,”桂女士一只手撫著臉頰,“老郁,你說她是不是戀愛了。怎么突然就,能把這樣的情緒表達(dá)得如此細(xì)膩到位呢�!�
郁安國哼哼了一聲,“你少夸她,不過是進(jìn)步了一點點。她本就驕傲,被你夸多了更要上天�!�
但他不知道,自己嘴角的皺紋在妻子的眼中也是舒緩的。
半夏試完琴,發(fā)覺因為自己過度沉迷,而在老師家耽擱了太長時間。
急忙小心翼翼把阿狄麗娜收進(jìn)琴盒。蓋上琴盒前,還是忍不住伸手把自己漂亮的新歡摸了又摸。
這樣好的琴,當(dāng)令持者愛不釋手。
透亮的音色,強大的穿透力,純凈的泛音,穩(wěn)定的音準(zhǔn)。制作精良的好琴能讓自己的一切技巧得以最大程度地釋放。
試問哪位喜愛音樂的小提琴演奏者會不想擁有這樣的“美人”?
“有那么喜歡嗎?”桂師母笑話她,“我和老郁說了,這架琴你在校期間,就特批給你用。你自己原來的那把,實在太差了些,大型演奏廳里,怕是音色根本傳不出去�!�
半夏就拉著桂芳苓的手使勁搖晃,“真的是師母最疼我,有了師母在,我這顆小白菜才沒黃在地里。”
把桂芳苓哄得笑起來。
郁安國有時候覺得自己不太明白現(xiàn)在這些年輕人。
比如說這個半夏吧,也算得上是自己得意門生。
說她單純,她實是聰明得很,每一次來都能把自己矜持恬靜的妻子哄得哈哈直笑。說她圓滑,偏偏在學(xué)業(yè)上又耿直得過分,經(jīng)常固執(zhí)于她自己的音樂表達(dá),甚至不惜把自己這位能夠影響她人生走向的導(dǎo)師氣得夠嗆。
她的琴聲,她的音樂,都蘊藏著一股炙熱的赤誠,就像夏日里灼灼的陽光。
或許正是這些年輕人身上的光,有一天能照進(jìn)陷入黃昏的古典音樂,讓行事匆匆的現(xiàn)代人,能重新認(rèn)識到古典音樂的真正魅力。
我們這些老師的職責(zé),該是發(fā)現(xiàn)并守護(hù)好這些剛剛嶄露的光芒啊。
“比賽從周末開始,在帝都,賽程一共十天,你有家人陪你一道去嗎?”郁安國問半夏。
半夏不知道想起什么,變得高興起來,小聲說了句,“有。我有�!�
郁安國便點點頭。
學(xué)院杯全國青少年小提琴大賽兩年一屆,含金量很高。
比賽地點遠(yuǎn)在帝都,分為預(yù)賽,初賽和決賽,歷時十天。參賽選手年齡限制在十三到三十歲之間。由各大音樂學(xué)院,學(xué)院附中等限額自主選拔推薦。
各大院校的尖子挑出來,到了那里,還得經(jīng)過大浪淘沙,優(yōu)中擇優(yōu),因而也變相地也成為各大院校小提琴系教學(xué)水平的一種公認(rèn)比拼。
這些參賽的學(xué)生大都會有一兩個家人陪伴前去。更有不少家庭喜氣洋洋,舉家同去助威。
只有他手里的這個半夏,家里的情況有些麻煩。
“學(xué)院杯歷屆都是學(xué)校十分重視的一場比賽。機票酒店學(xué)校都給提供報銷,每天還有餐飲補貼。你到了帝都就放心的比賽,不要再給我跑到路邊去拉琴�!庇舭矅贸鲆粋厚厚的信封,擺在了半夏面前的茶幾上,“這是老師幫你提前從學(xué)校給你預(yù)支的交通費,你先拿去用。”
半夏看著那個信封,嘻嘻哈哈的神色不見了,抿住了嘴。
比賽學(xué)校有報銷她是知道,但那是回來以后的事,事后報銷。
這錢是誰為她準(zhǔn)備的,她心里明鏡似的。
老師倒過來補貼學(xué)生便罷了,還為了顧及自己那一點自尊心,小心地拐著彎塞到她的手里。
老郁的臉和平日里罵人時沒什么兩樣,皺紋夾得緊緊的。師母溫溫柔柔,帶著笑。兩個人挽著手站在她的面前,像是她小時候夢里渴望過無數(shù)次的那些東西。
半夏的眼睛酸了一瞬間,咬牙忍著了。
她伸手把那信封接了過來,很快又嘻嘻哈哈起來,順便摸了桌上的兩個小橘子抓在手中,揮手和老師倆夫妻告別,臨走還不忘貧嘴,“老師放心,我去那邊一定好好比賽,要是贏了,我就說咱是郁教授麾下的高材生。萬一輸了,就說我是嚴(yán)老師家的,必定不能讓您在您帝都的那些朋友們面前丟人�!�
郁安國出生帝都音樂學(xué)院,在那比賽現(xiàn)場多有他當(dāng)年的同窗好友。
在郁安國要開口罵人之前,半夏已經(jīng)及時溜了。
“她這是怕我們不放心,逗我們高興呢�!惫鸱架呖粗胂碾x開的背影,“真是活潑啊,一點也看不出來是一個沒有爹娘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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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飛快,轉(zhuǎn)眼就到了去帝都的時候。
半夏蹲在自己家里收拾行李。
“小蓮送的裙子,雪梅給了我一支口紅。老師幫忙借的琴,還有這么多路費……”半夏清點自己的家當(dāng),看著半滿的行李箱,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也快被裝滿了。
最近的人生真是,好幸福啊。
“小蓮有什么要帶的行李嗎?”她轉(zhuǎn)過頭找小蓮。
小蓮不知道從哪里拖出來了一臺手機,他正叼著耳機線,吃力地把手機往這邊拖過來。
“你要帶這個?你,你,原來你也會用手機?”半夏感到很是吃驚,伸手將小蓮和手機撈過來。頓時覺得自己家男朋友身上的童話色彩變成了屬性不同的科幻色彩。
“嗯。我可以的�!�
小蓮蹲在半夏腳邊,當(dāng)著半夏的面,用他的小手搓手機的密碼,打開了手機屏幕。
雖然比人類慢一點,但還是用行動證明了自己能做到這件事。
“哇喔,”半夏驚嘆,“我們小蓮真厲害�!�
小蓮的手機屏幕上安裝的軟件很少,常用軟件的頁面上,只有一個外賣APP和兩個水果圖標(biāo)的軟件。
一個是黃色的芒果,一個是橙紅的橘子。
這兩個APP半夏都不熟悉,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芒果依稀是一種知名的音樂制作軟件,紅色的橘子是做什么用的就不得而知了。
收好行李,口袋里帶著小蓮,包里裝充足的旅費,高高興興來到機場。
這還是半夏人生中第一次坐飛機。當(dāng)初從家鄉(xiāng)來榕音就讀,她坐得是最便宜的大巴,中途轉(zhuǎn)硬座,愣是三十多小時沒睡覺,熬著到了學(xué)校。
如今第一次乘坐飛機,對機場的各種規(guī)則都一片茫然。但口袋里的小蓮對此十分熟悉,時時會告訴她各種操作。在這里換登機牌,在那邊候機,沒讓她體會到到半分為難。
她只是沒有料到飛機安檢是那樣嚴(yán)格,長長的排一條隊伍,細(xì)細(xì)檢查,不讓攜帶活物。
幸好小蓮借著身材嬌小,很輕易地從角落里溜進(jìn)去,反而在前方等她。
半夏收拾了零碎行李,過了人潮聚集的安檢處,在前方的角落里找到小蓮,飛快把他藏進(jìn)懷里,這才終于長長松了一口氣。
“要是在這里把我們小蓮丟了,可就完蛋了�!�
飛機飛上云端,半夏看見了連綿無邊的云海,飛機回到人間,又看見萬家燈火盤布在腳下。
飛機落地,在陌生的城市里轉(zhuǎn)乘地鐵。
地鐵的人很多,半夏拖著行李,擠在角落里,把小蓮護(hù)在身前。
她低頭看自己的口袋,小蓮黑色的腦袋從那里伸出來,也正抬頭看著她。
長途跋涉,陌生的城市,搖搖晃晃的地鐵。
只因為身邊有了這么一個人的陪伴,連路途都變得溫暖起來。
“你有陪你的家人嗎?”出發(fā)前,老郁問的那句話,其實是半夏從小最害怕別人問的東西。
在那些各種各樣的演出后臺,她大部分時候都是自己一個人抱著琴盒坐在角落里。
那些穿著漂漂亮亮衣服的同齡人,被他們的家人們圍著,身邊滿滿地堆著陪伴,鼓勵,寬慰和關(guān)心。
在這樣人人都擁有的熱鬧中,半夏最害怕有人跑到自己面前來,一臉好奇地問出那句話,“哎呀,這個孩子怎么是一個人來的。小朋友,你有陪你來的家人嗎?”
如今不一樣了,我也是有人陪著的。
半夏笑了起來,把手伸進(jìn)口袋里,摸摸小蓮的腦袋,搓搓他軟軟的小手小腳。把他欺負(fù)得沒地方躲藏。
酒店是比賽舉辦方提前幫忙訂好的。所有的參賽選手和評委老師,都住在這里。
一到酒店,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會議廳簽到,并且抽簽取得比賽的號碼牌。
半夏抵達(dá)的時候,簽到用的會議廳里,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來至全國各地的參賽者。
有一些附中的孩子看上去還十分年幼,一臉稚氣地在家長的陪伴下辦理手續(xù)。
更多的是半夏的同齡人,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其中有就讀于帝都音樂學(xué)院,華夏音樂學(xué)院,魔都音樂學(xué)院等國內(nèi)知名音樂院校的音樂天才。
他們中大部分人是從少年時代起,就頻繁登上過各種大型比賽的舞臺,早已在古典演奏圈內(nèi)嶄露頭角,小有名氣,彼此之間也大都認(rèn)識熟悉。
半夏簽完到,領(lǐng)到她自己寫著10號選手的姓名牌。
兩三位聚在一旁的參賽者便抬頭向她看來。
“榕音的代表居然是你?”說話的是那群人中的一個女孩,個子不是很高,眼神中帶著點傲氣,“尚小月那個家伙呢?她怎么沒來?”
半夏疑惑地啊了一聲。
“那有什么好問的。沒來就是校內(nèi)選拔都沒贏唄,輸了當(dāng)然來不了�!边@次說話的是和她站在一起的另外一個男生。
那小個子女孩就笑了,“真是想不到,尚小月都墮落成這樣了嗎?本來我還想借著這一屆的比賽和她分個高下,可惜了。哪想得到她如今連個校內(nèi)選拔賽都出不了頭了�!�
“誰讓她要考去榕音,我還以為她在那個嘰里旮旯兒的地方是想占山為王當(dāng)鳳凰呢。結(jié)果居然被這個誰給頂替了,簡直笑死人。”那男生笑嘻嘻地問半夏,“那什么,你叫什么名字,從前好像都沒見過你�!�
半夏也跟著她們一起笑,好像渾然不介意,“我叫半夏,你們都認(rèn)識小月嗎?”
“誒,你不知道嗎?尚小月中學(xué)的時候就參加過兩次學(xué)院杯,斬獲過一次銀牌和一次冠軍呢。她這個人,特別傲氣,很討人厭的�!�
“對啊,她那個人是挺討厭的�!卑胂囊策@樣說,“我為了贏她可算是拼勁全力了�!�
“少了尚小月,這一次比賽應(yīng)該簡單多了。我感覺我肯定拿個好名次�!蹦切┠猩夹Φ瞄_懷。
“是啊,我也這樣覺得。”半夏也笑瞇瞇的,“這里沒有小月在,只要打發(fā)你們這些垃圾,我可是輕松了很多。”
那幾人的臉色立刻沉下來,“你在說什么!”
“我沒說什么呀。”半夏坐在她的行李箱上,手肘搭著拉桿,“我是說,這里有幾個比賽時贏不過小月,卻以為自己能靠嘴炮就贏過去的人呢。簡直誰笑死人�!�
半夏其人清瘦高挑,長長的腿蹬著黑色的短靴,長直的黑發(fā)束在腦后,眸色淡淡的,看上去就有一點野。
仿佛配合著她的氣場,一只通體漆黑的冷血動物從她的口袋里爬了出來,沿著她的手臂,蹲上她的肩頭,暗金色的眼眸束成一道細(xì)線。
從小到大,只乖乖在學(xué)校讀書練琴的優(yōu)等生有點慫了,居然一時間沒人接上半夏的挑釁。
有人反應(yīng)過來,感到羞怒,“你得意什么,你這個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鉆出來的家伙。不要以為贏了尚小月就了不起。”
“就是,這里可是學(xué)院杯,一切靠音樂說話,有本事我們賽場上見。”
半夏拍了拍自己的手,站起身拉著自己的行李箱往外走。
路過剛剛說話那人身邊的時候,突然和肩頭的小蓮一起伸頭,逼近她的臉,笑了一笑。
“挺好的,你該慶幸這里是學(xué)院杯,比得是小提琴,總算還能讓你在這里多站一天�!�
兇巴巴的半夏和冷冰冰的小蓮,把那個女孩子嚇得都快哭了。
走出會議廳門口的時候,半夏嘆息了一聲,“小蓮,無敵真是寂寞啊�!�
肩頭的小蓮心里好笑:“你就這么有把握?能贏所有的人?”
“哪里,我這指得是吵架�!卑胂臄偸謸u頭,“你看那幾位弱雞,連一句懟人的話都接不上。搞得我總覺得是我在欺負(fù)他們一樣。這要換了我們村小胖,好歹還能和我大戰(zhàn)個幾回合�!�
“這里是學(xué)院杯,又不比賽打架,比得是小提琴�!�
半夏的一張臉就苦了起來,“糟了,大話說那么早,萬一輸了可沒臉回去見人。救命,我可千萬不能輸�。 �
小蓮就笑了,“那你打算怎么辦?”
半夏瞅著沒人,沖他撅起小嘴,“要是有一位王子給我一個勝利之吻,那我肯定輸不了�!�
這會換小蓮變得窘迫了。
小小的守宮磨蹭片刻,最終抓緊半夏的衣領(lǐng),努力昂起脖頸,用扁扁的小嘴巴,在半夏的雙唇上輕輕碰了碰。
第39章
我想和她攜手比肩
全員抵達(dá)之后,兩年一度的學(xué)院杯全國小提琴大賽,徐徐拉開帷幕。
開幕式上,上臺致辭的是一位年事已高,享譽全國的老音樂家,傅正奇。
傅老身材干瘦,白發(fā)蒼蒼,人卻顯得很有精神,背著手站在臺上笑瞇瞇地說,“音樂的比賽和其它比賽不同。音樂本就不是拿來競技,而是用來溝通心靈之物。因此,我希望每一位參加比賽的選手,能在這一場比賽中找到屬于自己的音樂理解,得到真正的收獲�!�
他從臺上下來以后,同座評委席的一位評委熱情夸贊,“傅老言中有深意,這些年輕人若是能聽懂一星半點您的意思,必將不虛此行,大有收獲�!�
傅老只是笑著擺擺手,開始翻看起了選手資料,“這次都有哪些娃娃來?有沒有什么令人驚喜的好苗子啊�!�
臺上的主持人在宣讀賽程和比賽規(guī)則,安排著八十多名選手分組登臺亮相。
同座那位評委就為他介紹起這次的幾位種子選手,“從各大院校遞交的選拔視頻來看,九大音樂學(xué)院保留了一貫的水平,選手都很優(yōu)秀。特別是帝音,華音推上來的那幾個。只是這些孩子,大家或多或少都見過,心里有數(shù)。”
“不過榕音今年有些特別,沒有推老尚的千金。反倒推了一個新人,我看了視頻,覺得她有點意思,”他點開自己手機里的報名視頻,“傅老您也掌掌眼�!�
“喔哦,榕音嗎,我不久前才剛剛?cè)ミ^榕城呢。”老爺子戴起老花鏡,湊過來看視頻,“嗯,伴奏的這位是凌冬?”
“對啊,虧榕音的那些人想得出來,凌冬這樣級別的演奏家,居然也被拉來給一個新人做伴奏。哈哈,還好我們學(xué)院杯比賽的伴奏,是統(tǒng)一指定的鋼琴老師和室內(nèi)樂團(tuán)隊,才沒讓他們鉆了空子�!�
傅正奇看了一會,又把手機湊到耳邊,專心側(cè)耳聆聽許久,神色漸漸變得認(rèn)真,最終沉吟片刻說了一句,“希望在比賽的時候,能好好聽幾場她的演奏。”
比賽一共三場,想多聽幾場的意思,就是十分看好這個小姑娘,覺得她能拼進(jìn)決賽圈了。
自己識人的眼光得到肯定,那位評委高興了起來,“這一屆的學(xué)院杯真是盛大,不僅選手們的質(zhì)量不錯。評委席更是有您這樣的泰山北斗坐鎮(zhèn),甚至還邀請到了姜臨姜大師從國外撥冗前來�!�
傅老聽見他提到那位世界知名小提琴演奏家,卻并沒有和他一樣顯出過度高興,“那位自從出了國之后,倒是很少聽他回國的消息。既然說要來,人呢?比賽這都開幕了,他想要什么時候到?”
“姜臨肯定會晚兩天,他嘛,畢竟工作忙,邀約多,半決賽前能到就不錯了�!�
傅正奇突然若有所思,“被你這樣一提,剛剛這位小姑娘,看上去倒是和他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