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雖然錢老婆子被錢營長送走的原因,是先招惹老顧的妹妹、封團(tuán)長的媳婦,但她的思想確實(shí)有問題,養(yǎng)出來的孫子也不像樣。
“怎么會?”馬大娘喃喃地說,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得飛快,又有些心虛。
“就是會!”寶花一臉堅(jiān)定地點(diǎn)頭,“馬奶奶你不知道,那孫子后來還天天都被他爸用鞭子抽,你知道為啥嗎?”
馬大娘身體微微一抖,瞪大眼睛,“為、為啥��?”
“因?yàn)樗凰棠探虊牧�,是個壞孩子,一身壞毛病,他爸要將他教好,就天天打,一天一鞭,不學(xué)好就抽……”
正在吃餅干的馬小壯胖乎乎的身體莫名地抖了下,然后繼續(xù)吃。
馬春花眼睛閃爍,心里有幾分解氣。
作為女孩子,她也知道世人重男輕女,她媽還算寵她這女兒,但在孫子面前,自己就得靠邊站,讓她很不服氣。
馬大娘臉色變來變?nèi)�,總覺得哪里不對,又說不出來。
不過此時她心里還是有幾分忐忑的。
難道部隊(duì)這么嚴(yán)格,重男輕女這種思想不能有,不然也會被趕走?
馬大娘還沒想出個大概,突然又聽寶花說:“馬叔叔,今天怎么是馬嬸嬸做飯,不是你做的嗎?”
馬政委:“……”又來了,又來了。
馬大娘注意力又轉(zhuǎn)過來,下意識地反駁道:“男人做啥飯?廚房是女人的事,咋能讓男人做呢?只有不賢惠的懶女人才會讓男人做飯�!�
寶花吃驚地瞪大眼睛,“馬奶奶,你的思想果然有問題!”她又扭頭看向馬政委,“馬叔叔,你們家的人思想都這么有問題的嗎?”
馬政委:“當(dāng)然不是!”
小姑奶奶哎,你別總是口口聲聲將“思想、覺悟”什么的掛嘴邊啊!
寶花覺得馬奶奶思想不行,她好心地提醒:“馬奶奶,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啦,男人女人都是一樣的,女人能做飯,男人也可以的!我家里就是我爸做飯,我小姑姑家就是小姑父做飯……”
“馬叔叔做飯又咋啦?馬叔叔這是愛妻、顧家的行為!馬奶奶,你不能覺悟這么低,耽擱馬叔叔啊,萬一傳出馬叔叔沒覺悟,組織會對他失望的……”
馬政委趕緊捂住她的嘴巴,“寶花啊,叔叔知道了,是你馬奶奶想岔了�!�
馬大娘一時間也被寶花的話嚇住。
這、這小姑娘咋能這么說呢?她不就是不讓自己兒子做飯,咋就變成沒覺悟,組織會對他失望?
這這這……
饒是馬大娘平時腦子轉(zhuǎn)得快,被寶花這一番大道理砸下來、而且還是那種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也不禁暈頭轉(zhuǎn)向的。
這時,二花和三花寫完作業(yè),寶花的注意力馬上就被她們拉走。
“馬叔叔,我和二花姐、三花去玩啦~~”
她快活地說一聲,拉著二花和三花一起出門去玩,哪里還有剛才說大道理的模樣?
馬政委看她們跑出去玩,總算松口氣,對他媽說:“媽,以后你在寶花面前,還是少說點(diǎn)�!�
馬大娘此時心慌意亂,又有些心虛,吶吶地說:“我、我咋知道這小姑娘嘴巴這么厲害……”
馬政委心說,是啊,誰知道老顧這閨女這么厲害,那張嘴巴這么能說?
估計(jì)是她媽陳艾芳是搞婦聯(lián)的,言傳身教,所以也學(xué)了不少大道理,先不管對不對,態(tài)度要擺出來。
偏偏她還是個好管閑事的,哪里有不平事,她就要跳出去。
馬政委心塞,他和老顧是搭擋,兩家走動親密是應(yīng)該的,也不能拒絕自己閨女和寶花玩,只能多注意了。
大人在說著話,馬小壯正是貪玩的時候,看到門口玩的那三人,也跑了出去。
馬大娘叮囑一聲:“小壯,別走遠(yuǎn)了。”
“知道~~”
馬大娘繼續(xù)和大兒子敘舊,關(guān)心大兒子的身體和生活,“工作雖然重要,但也要保重好你的身體,咱們家可是要靠你了。”
大兒子是最有出息的,也是他們馬家的驕傲,馬大娘可是希望大兒子能在部隊(duì)里干得長長久久的,能繼續(xù)養(yǎng)著兩個弟妹和孫子。
馬政委很感動他媽的關(guān)心,問道:“媽,你們這次來,在這里待多久?”
馬大娘道:“看情況吧!老大,其實(shí)媽這次來,還想在這里給你妹子找個對象的,你看看部隊(duì)里有沒有合適的對象,給你妹子介紹一個�!�
旁邊的馬春花正喝著水,聽到這話,絲毫不害羞,趕緊道:“大哥,我想要個長得好看的、能讓我隨軍的對象,還要年輕的。”
要不是老家那邊找不到滿意的對象,她也不至于跟著她媽來部隊(duì)里找,聽說那些當(dāng)兵的都是粗糙不講究的,她心里有些嫌棄。
不過憑她大哥的本事,肯定能在這里給她找一個滿意的對象。
聽到這理所當(dāng)然的話,馬政委臉皮微微一抽。
要不是面前的是他的親妹子,他估計(jì)都想問一句“臉咋這么大”?要好看的,要年輕的,還要讓她能隨軍的,光這三個條件,就限制了不少,讓他一時間去哪里找符合這三個條件的?
難不成她以為,人人都是封凜那種,長得好看、年輕有為的?
那也是封凜自己拼來的,可不是靠誰幫忙。
馬大娘說:“老大,你就這么一個妹子,你可要幫她啊�!�
雖然她是重男輕女沒錯,但自己生的女兒,孫女哪能和她比?自然更疼一些,想滿足她的要求。
馬政委只好道:“我盡力吧……”
正說著話,突然門口響起一道嘹亮的哭聲。
馬大娘一聽頓時急了,這是馬小壯的哭聲,她臉色大變,“哎喲,是我的小壯!誰欺負(fù)小壯了?”
說著就跳起身沖出去。
馬政委眼皮一跳,也擔(dān)心出什么事,趕緊跟出去。
兩人到門口,就見到馬小壯坐在地上,一邊蹬著腿一邊號哭,眼淚鼻涕掛滿臉,他的對面是三個小姑娘,二花看起來有些無措,三花一臉茫然,寶花則是板著臉,一臉嚴(yán)肅。
馬大娘趕緊去抱孫子,“小祖宗哦,這是咋啦?誰欺負(fù)你了?”
馬小壯看到靠山來了,指著對面的三個花,“奶,她們欺負(fù)我!打她們!打死她們!”
寶花生氣地說:“你說打誰呢?你這胖子真壞!”
“就打你!就打你,你不給我吃!”
馬政委眼皮一跳,也看向那小胖子,這是他二弟的兒子,也是馬家下一代唯一的男孩。
以前他媽打電話給他,總是夸小壯有多聰明、有多優(yōu)秀、有多能干……馬家的未來就要靠他之類的。馬政委雖然心里不太舒服,但聽得多了,也覺得這孩子應(yīng)該很聰明,說不定像寶花一樣。
雖然馬政委不愿意承認(rèn),但在他心里,寶花確實(shí)是他所見過的最聰明的孩子,不僅能說會道,小小年紀(jì)還會講大道理,總能“以理服人”。
馬大娘可不管這些,她平時很和氣,看著挺講道理的,但一涉及到孫子,就會變成“熊家長”,頓時生氣道:“你們當(dāng)姐姐的,咋能欺負(fù)弟弟呢?二花,三花,你們是不是皮癢了?”
二花噤若寒蟬。
三花反駁,“我們沒欺負(fù)他,是他要搶我們的東西,我們不給,他要打人,我們跑開時,他自己摔倒,然后就哭了�!�
馬大娘道:“你們咋能跑?你們弟弟才多大啊,被打一下又能咋樣?”
“誰說沒咋樣?”寶花生氣地瞪著她,“馬奶奶,你咋能這么說?原來你是這種壞奶奶,不管孫女的死活,竟然讓孫子去打?qū)O女,你實(shí)在太壞了!”她生氣地說,“二花、三花,咱們走,不和這種壞奶奶住在一起,她會打你們的!”
說著她就扯著兩個花離開。
兩個花平時都習(xí)慣聽她的話,聞言就跟著她跑了。
馬大娘:“……”
馬政委:“……”
這時,不少鄰居出來查看,正好看到這一幕,聽到寶花的指責(zé)。
馬大娘氣得不行,此時也沒注意到這些,一邊安慰孫子,一邊拍著大腿罵道:“這些女娃咋這么刁?她們做錯事還有理了?咋能欺負(fù)小壯?我就知道這些女娃不好,都不讓著弟弟,以后還能指望她們什么?”
馬小壯還在蹬腿哭,“奶,我要吃糖,我要吃核桃酥,我要吃,她們不給我!”
“乖乖不哭,等她們回來,奶叫她們給你!”馬大娘趕緊哄,被他哭得心都碎了。
馬政委頭疼得要死,說道:“媽,那糖和核桃酥應(yīng)該是寶花的,不是二花三花的,她們沒錢買這東西。還有,寶花想給誰就給誰,你別這么說�!�
萬一被寶花那刁鉆丫頭聽到,只怕要嚷嚷得整個家屬院都知道。
不過此時鄰居們也看到了、聽到了。
當(dāng)即就有一個軍嫂說道:“馬政委,這是三花她們奶奶吧?她這是罵啥咧?剛才寶花說的話不會是真的吧?”
“三花她奶,你不會真為了孫子不管孫女的死活吧?”
“不會又是一個錢老婆子吧?這重男輕女要不得�!�
“……”
馬政委更是頭疼不已,趕緊道:“都是誤會!媽,趕緊讓小壯別哭了,咱們先回去。”
馬大娘也反應(yīng)過來,忙抱著哭鬧的馬小壯回去。
她向來是個注意形象的,經(jīng)營自己的好名聲,可不想真讓人以為自己是個壞奶奶。
馬大娘跟著兒子回屋子,生氣地罵道:“老大,你家的二花三花咋這樣?一看就不是孝順的,女娃就是沒用,你還是趕緊和紅秀生個男娃!”
馬政委:“媽,你別再說,我先去將二花、三花帶回來�!�
他有些心累,突然覺得他媽和妹妹來探親,好像也不太好。
第163章
看到寶花氣呼呼地帶著二花、三花回來,眾人都有些驚訝。
陳艾芳問:“你這是咋啦?誰招你了?”
她心里有些奇怪,都快要到晚飯時間,她閨女咋將二花和三花帶回來?一般這種時候,就算是小孩子也知道某些規(guī)矩,不會冒然跑去別人家蹭飯。
顧夷嘉瞅了瞅二花和三花姐妹倆,心里瞬間就有答案,看來寶花估計(jì)碰到馬政委的家人,并和他們起了沖突。
如果是尋常的孩子,遇到像馬大娘這種會做表面功夫的人,肯定會被她忽悠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覺得那是個慈祥的奶奶。但寶花不一樣,這孩子很聰明,她的辯別能力很強(qiáng),還有自己的一套處事方式,不用問也能想像到情況。
寶花撅起嘴,和她媽告狀,“媽媽,你不知道,二花姐和三花的奶奶可壞啦,她重男輕女,還讓馬小壯打二花姐和三花,我氣不過,就帶她們回來了�!�
作為一個女孩子,寶花也很討厭重男輕女的事,幸好她家沒有重男輕女,爸媽和小姑姑對待男女都一樣。
“什么?打誰啦?”剛進(jìn)門的顧明城只聽到后半句,沒太懂發(fā)生什么事。
寶花看到爸爸,馬上就撲過去,氣呼呼地和他告起狀來。
了解到情況后,陳艾芳和顧明城面面相覷,寶山也擰起了眉頭。
方美怡哼了一聲,“那馬大娘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見顧家人看過來,她便將今天她們從縣城回來時,在家屬院門口那邊遇到馬大娘幾人的事和他們說了。
顧明城沉下臉,對馬大娘幾人直覺不喜,甚至都有些遷怒馬政委,誰讓那是他老娘和妹子。惹了他的妹妹不說,還來惹他的閨女。
寶山想說什么,看到不知所措的二花、三花姐妹倆,到底沒開口。
陳艾芳早就知道馬政委那群家人是什么德行,壓根兒不奇怪,只是礙于二花姐妹倆在,同樣不好說什么。
陳艾芳道:“行了,快要吃飯了,二花三花就在咱們家吃飯吧�!�
“二花姐和三花以后就不要回家了�!睂毣ㄈ允蔷镏�,“萬一馬奶奶真的打她們咋辦?我問過二花姐,她說以前在老家時,馬奶奶和馬阿姨都打過她們姐妹幾個……”
聽到這話,在場的大人都沒作聲。
雖然理解寶花護(hù)著她的好朋友,但人家是有爹娘的,不可能真的不回家。
至于馬奶奶是不是真的打?qū)O女,這事他們沒看到,同樣也不好說什么,畢竟別人家的事還是別摻和。
果然,不久就見馬政委過來接孩子。
“寶花,你咋帶二花和三花跑了呢?”馬政委無奈又好笑。
寶花鼓起腮幫子,“不帶她們跑,馬奶奶就要打她們啦!”然后警惕地問,“馬叔叔,你不會是想帶她們回去打她們的吧?”
馬政委納悶,“我打她們做啥?”同時有些心塞,難道他在寶花這丫頭心里,就是這么不講理的,動不動就打女兒的?
他可從來沒打過女兒。
“馬奶奶不是罵二花姐和三花被打一下又能咋樣嗎?”寶花反駁,“馬小壯都說要打死我們了�!�
陳艾芳拍了她的腦袋一下,“別胡說!”
寶花大聲地說:“我沒胡說!馬小壯想搶我的糖,我沒給,他就要打我,然后他自己胖,自己摔著了,就誣賴我們欺負(fù)他,要打死我們?nèi)齻呢�!彼卣f,“媽媽,明明是我的東西,我只想和二花姐、三花一起分享,為什么要給一個胖子?他吃得那么胖,二花和三花、秀紅嬸嬸卻那么瘦……”
陳艾芳啞然,想說什么,看到女兒委屈的臉,又有些說不下去。
她閨女平時是個大方的,有什么好東西很樂于和人分享,不過只限于和她交好的人,要是不喜歡的,一顆糖都不會給,非常的恩怨分明。
很有自己的原則。
就算他們作大人的,也不能強(qiáng)迫她給不喜歡的人。
馬政委看寶花委屈的樣子,心里有些不得勁,趕緊哄道:“寶花放心,沒人能打你和二花三花她們的,是小壯自己摔了,又不是你們欺負(fù)他�!�
“真的?”寶花不太放心,“你真不會打她們?”
“當(dāng)然不會!”馬政委嚴(yán)肅地說,可不想給這小丫頭留下自己會打孩子的殘暴形象,不然被她記在心里,還不知道她這張嘴巴到外面說什么。
寶花總算松口氣,又問道:“馬叔叔,馬奶奶是個重男輕女的,萬一她為了馬小壯讓你打二花姐和三花咋辦?”
“不會的�!�
“怎么不會?我聽二花姐說,以前她們在老家,只要馬小壯哭了,就會打她們,說是她們的錯。”
馬政委神色一滯,看向兩個女兒。
二花有些瑟縮,三花看著懵懵懂懂的,她并沒有以前在老家的記憶,直到跟著媽媽和姐姐們來到部隊(duì),才開始有記憶的。
馬政委沒問女兒,是不是以前在老家真的被打過,這種事他哪里好意思當(dāng)著顧家人的面問。
更不用說這里還有方師長的女兒在。
馬政委和眾人打了個招呼,便要帶兩個女兒回去。
“要不你們在這里吃吧。”陳艾芳招呼道,“正好今天有客人,我們煮的飯菜挺多的,你們留下來吃個飯也行。”
馬政委拒絕道:“不用,紅秀也做好了飯,我們回去吃就行�!�
聽他這么說,陳艾芳也不好再挽留。
寶花跟在馬政委的身后,一路送他們到門口,嘴里說道:“馬叔叔,你一定不要讓二花姐和三花被打�。∷齻兪悄愕拈|女,俗話說,打的兒身,痛在爸心,你閨女被打,難道你不會心疼嗎?”
這是什么跟什么啊?
馬政委哭笑不得,保證道:“你都這么說,我當(dāng)然不會讓她們挨打的!放心吧,二花和三花都不會被打的�!�
“那就說定啦!你要言而有信,我明天去學(xué)校會問二花姐和三花的,要是她們被打了,我可不依的!我不能讓我的朋友被人打!”
馬政委頭皮一麻,看來他還得看緊一點(diǎn),要是二花和三花真被打了,這小姑奶奶豈不是又要跑到他家里創(chuàng)死他們?
送走馬政委,顧家人和方美怡坐下來吃晚飯。
他們邊吃邊說先前的事。
陳艾芳教育女兒,“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別去摻和別人家的事,也不要動不動就說長輩不對……”
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wù)事,更何況她閨女只是個小孩子,她怕閨女吃虧。
“我沒摻和��!”寶花又委屈起來,“二花姐和三花是我的朋友,難道她們被欺負(fù),我不能幫她們嗎?”
顧夷嘉和顧明城兄妹倆最見不得她委屈的,紛紛出聲。
“嫂子,寶花是好孩子,她做事向來有分寸,你不用擔(dān)心的�!�
“就是啊,而且寶花也沒做錯啊,她護(hù)著她的朋友,很有責(zé)任心嘛。”
陳艾芳撩起眼皮看向這對兄妹,扯了扯嘴角,“你們就護(hù)著她吧,哪天她闖禍了,看你們咋收拾。”
顧夷嘉笑道:“不會的,寶花咋會闖禍?要是出什么事,肯定是別人的錯�!�
顧明城一臉贊同,“就是,咱們寶花是好孩子,絕對不會闖禍的�!�
寶花一臉感動地靠著小姑姑,“爸爸,小姑姑,你們真好!”
然后孝順地給他們夾菜,將兩人哄得眉開眼笑。
寶山看得只想嘆氣。
方美怡卻覺得很有趣,在她看來,寶花實(shí)在可愛,而且被教得很好,她的年紀(jì)雖小,做事挺有章法的,要是有錯,肯定是別人的錯。
陳艾芳將眾人的表情收在眼里,覺得這家里除了她和兒子外,其他人都不能指望。
按他們這么寵,寶花還不知道被寵成啥樣哩。
不過晚上睡覺時,陳艾芳還是問顧明城,“馬政委有沒有說,他娘和妹子來這里待多久?”
因馬政委和顧明城是搭擋,所以她也和朱紅秀交好,不怎么喜歡馬政委的那群專門吸血的家人。以前大家隔得遠(yuǎn)還好,這會兒他們來這里,只怕朱紅秀母女幾個會吃虧。
她是干婦聯(lián)的,希望家屬院的軍屬們和諧相處,不想多幾個攪屎棍。
顧明城道:“前幾天,馬政委確實(shí)提了句,說他老娘和妹子會過來探親,我沒多問�!比缓笥终f,“我也不知道他們是這種性格,老馬看著人挺精明的,咋會有這樣的家人呢?”
他有些不得其解。
自從他調(diào)到這邊的部隊(duì),就和馬政委搭擋,覺得馬政委在工作上挺精明的。
陳艾芳扯了看嘴角,“工作精明不代表對待家人時精明。”
人面對自己的家人時,往往比較容易心軟,繼而忽略他們的缺點(diǎn),覺得自己的家人哪里都好。
只怕馬政委也是這樣。
顧明城明白她的意思,摟著她的肩膀道:“先看看吧,要是真不好相處,我會和老馬談一談�!�
他覺得這不是什么大問題。
不過他媳婦和老馬的媳婦交好,既然自己媳婦在意,就多注意下。
晚上,方美怡是在家屬院這邊住的,沒有回家。
顧夷嘉帶她回自己家,反正封團(tuán)長不在,留她在家里住一晚也沒什么,家里有客房可以給她住。
燒水洗澡時,方美怡笑瞇瞇地說:“幸好封團(tuán)長不在,不然我還真不敢來你家哩�!�
顧夷嘉有些好笑,“都這么久了,你還怕他?”
“怕啊!”方美怡一臉糾結(jié),“他看起來又兇又冷的,很難不怕吧?也就你情人眼里出西施,不會怕�!�
顧夷嘉失笑,想了想,覺得可能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從和封團(tuán)長處對象后,隨著對他的了解越深,她就再也沒有怕過,反而一天比一天習(xí)慣他、喜歡他。
突然有些想念封團(tuán)長了。
第二天天色還沒亮,方美怡就帶著稿子離開。
顧夷嘉則睡到天色大亮才起床,先去晨練,然后回家換下汗?jié)竦囊路�,拐去兄嫂家吃早餐�?br />
家里已經(jīng)沒人,早餐就放在鍋里溫著,她拿出來就能吃。
吃過早餐后,顧夷嘉鉆進(jìn)房間里開始工作。
一天時間就這么過去。
直到寶花寶山放學(xué)回來,兩人身后還跟著二花和三花。
看到兩個花也一起來,顧夷嘉難免猜測,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
寶花看到她,就生氣地說:“小姑姑,馬叔叔騙人的,昨晚回家,二花姐和三花還是被打了�!�
顧夷嘉心中一提,“打哪了?”招手叫兩個花過來,查看她們。
“其實(shí)沒有�!倍t腆地說,“奶奶只是擰了下我的耳朵,不疼的�!�
三花扁嘴說:“明明就很疼!”然后又笑起來,“不過小壯將我的書包丟地上踩時,我很生氣,就打他了。”
自從跟著寶花混,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怯懦沒用、只會躲在媽媽和姐姐身后的三花,誰要是敢欺負(fù)她,她也會打回去,打不過也沒關(guān)系,她還可以抓、可以咬的。
顧夷嘉有些擔(dān)心,“那你有挨打嗎?”
三花得意地仰起頭,“沒有呢,奶奶要打我時,我就跑去找我爸了,我爸護(hù)著我,沒讓奶奶打到�!�
聽到這話,顧夷嘉贊許地摸摸她的腦袋,“就是要這樣!要是誰打你,你就趕緊跑,跑去找你爸。”
三花雙眼亮晶晶地點(diǎn)頭,扭頭對她姐說:“二姐,嘉嘉阿姨都這么說,以后你別再傻傻地站在那里給人打,知道嗎?”
二花怯怯地點(diǎn)頭,大概是小時候的心理陰影太重,她下意識地不敢反抗大人,逆來順受。
陳艾芳和顧明城下班到家,就聽到他們寶貝女兒譴責(zé)馬政委說話不算話。
兩人聽完緣由后,也不知道說什么。
有個這么正義感十足的閨女,自然只能多看著了。
二花和三花沒有急著回家,直接在顧家這里寫作業(yè),正好顧夷嘉也在,索性四個小孩一起輔導(dǎo)。
快要吃晚飯時,還是馬政委過來接兩個花。
寶花指責(zé)他:“馬叔叔,你說話不算話�!�
馬政委看到她就頭疼,下意識想找顧明城,讓他管管他閨女。
顧明城朝他攤手,表示無能為力,心里覺得他閨女沒錯啊,是他自己沒做到。
“她們沒被打�!瘪R政委只好說,“擰耳朵不算,其實(shí)沒傷到。”
寶花氣鼓鼓的,“哪里不算?萬一擰得太重,耳朵被擰下來咋辦?”
馬政委想說人的耳朵沒這么容易擰下來,何況他媽也不至于對孫女這么狠心,然后又聽她說耳朵被擰多了,小孩子會容易耳聾的。
“這可是胡太爺爺和我說的,你要是不信,下次胡太爺爺過來,你可以問他�!�
馬政委哪里需要問,要真是胡老說的,那定然是可靠的。
他只好再三保證,以后一定會注意,不讓兩個閨女被人打的,又和她說:“你馬奶奶是她們的親奶奶,當(dāng)奶奶的不會打?qū)O女的,你就放心吧。”
“我才不信,好多奶奶都是壞的,那個錢奶奶就打?qū)O女,玉鳳姐以前被打過呢�!�
寶花擺出有力的證據(jù),這在家屬院里不是秘密,讓馬政委終于無話可說。
接下來的日子,寶花每天放學(xué)回家時都會帶二花三花回來,然后等到快吃飯時,馬政委來接她們。
因?yàn)閮蓚花白天要去學(xué)校,放學(xué)回來就在顧家里寫作業(yè),等吃飯時再和馬政委回家,沒有和馬大娘等人獨(dú)自相處,倒也相安無事。
轉(zhuǎn)眼春天快要過去,封凜已經(jīng)去了大半個月還沒回來。
正好這天休息,家屬院組織家屬上山去采摘,陳艾芳想趁休息時去摘些竹筍回來做酸筍。
顧夷嘉和莊宜佳也決定放松一下,也跟著大伙一起上山。
第164章
正是春夏交替之時,天氣已經(jīng)漸漸地?zé)崞饋怼?br />
人們開始換上夏天的衣服,最多就是早晚比較涼時,在外面再套件薄外套。
莊宜佳一大早就來到顧家,手里還提著一個籃子,正好看到陳艾芳在整理的背簍。
背簍很精致,看著就很適用。
陳艾芳看到她的籃子,不由得笑道:“小莊,你還是改用背簍比較好,這樣省力。咱們女同志力氣不大,用背簍裝東西更省力一些。”
莊宜佳是去年冬天嫁到部隊(duì),來到這里后,還沒來得及熟悉駐地,又開始和顧夷嘉合作畫連環(huán)畫。
今天還是她第一次去山里,所以還真沒什么經(jīng)驗(yàn)。
按她的想法,她們就是去山里放放風(fēng),順便踏青,看到野花就采幾朵那種愜意。
顧夷嘉自己提著一個背簍,遞給了她一個。
“這是以前多買的,給你吧。”
她給莊宜佳的背簍明顯比陳艾芳的那個小了許多,莊宜佳問道:“這個咋這么��?”
陳艾芳笑道:“你和嘉嘉看著力氣就不大,用這個行,要是裝太多東西,你們也背不了�!睕]出嫁前,她就是做慣農(nóng)活的,有一把子的力氣,不是這些專門動筆的小姑娘能比的。
顧夷嘉用軍用水壺灌了一壺的水,準(zhǔn)備擦汗的毛巾,最后找了一件外套備著。
準(zhǔn)備好后,眾人一起出發(fā)了。
春天到來時,萬物復(fù)蘇,山里的各種野菜也開始瘋長,正是野菜最好吃的時候。所以幾乎每個休息日,家屬院都會組織大伙兒上山采摘野菜,或者撿些柴禾回家里之類的。
現(xiàn)在春天雖然快要過去,不過野菜還是有的,只是沒有那么嫩。
當(dāng)然,大伙兒上山,更多的還是來放風(fēng)。
顧夷嘉和莊宜佳就是個例子,壓根兒不指望她們能采多少野菜。
寶花也背著她的小背簍,一路上喋喋不休地說:“我和二花姐、二花她們約好啦,在山腳那邊見。”
“不準(zhǔn)跑遠(yuǎn)�!标惏级诘溃皩毶�,你看著她們�!�
寶山道:“媽媽,我沒空看,我要和你一起去挖筍子。”
他是個孝順的,這種體力活怎么能讓媽媽一個人干,當(dāng)然要幫他媽媽干活。
于是寶山轉(zhuǎn)頭叮囑妹妹,讓她跟緊大人,不要亂跑。
“知道啦,我會跟緊小姑姑和莊姨的�!睂毣ǹ炜鞓窐返卣f,頭上的兩條辮子一晃一晃的。
莊宜佳看著寶花,和顧夷嘉說:“寶花真可愛,我以后也要生一個像寶花這樣的閨女。”
顧夷嘉笑瞇瞇的,發(fā)現(xiàn)幾乎所有見過寶花的軍嫂,都想要生個像寶花一樣的女兒,寶花可謂是以一己之力,拉高了軍嫂們想生閨女的期望。
來到山腳那邊,他們和朱紅秀母女會合,還有葉惠菊和她的兩個兒子。
其他的軍嫂也陸續(xù)到來,還有一些純粹來山里玩的孩子。
看到寶花,葉惠菊稀罕地拉著她的手,“寶花今天可真漂亮,這辮子誰綁的��?”
“小姑姑綁的�!睂毣ㄌ鹛鸬匦Α�
葉惠菊又夸顧夷嘉,“可惜我沒生閨女,不然我要找嘉嘉學(xué)怎么給女孩子綁頭發(fā),嘉嘉這雙手可真是巧�!�
顧夷嘉笑道:“葉嫂子還年輕呢,要是想生也是可以的�!�
葉惠菊哈哈地笑,“我可不年輕嘍,我家衛(wèi)疆都十四歲了,我哪里還有臉再生�!比缓笥挚磧蓚年輕的姑娘,“倒是嘉嘉和小莊,啥時候有消息�。俊�
莊宜佳臉有些紅,不好意思地說:“我現(xiàn)在工作忙呢,我家老許說不急的�!�
至于顧夷嘉,她壓根兒沒感覺,笑盈盈的,“我還年輕,不急�!�
那邊的陳艾芳眼皮微微一跳,跟著說:“我們嘉嘉確實(shí)年輕,過幾年再生也不遲�!�
這話不僅是對葉惠菊說的,也是對周圍的那些軍嫂說的。
其實(shí)大家都沒什么惡意,就是女人結(jié)婚后,話題免不了圍繞著家庭和孩子轉(zhuǎn),見到年輕的小媳婦就會問了一句。
結(jié)婚越久,大伙就越幫你急,方美霞就是一個例子。
當(dāng)然,也因?yàn)橛蟹矫老歼@個例子在,所以聽顧夷嘉說她還年輕,大伙兒也沒多想,以為她和方美霞一樣,不愿意太早生孩子。
反正以后總會生的,方美霞現(xiàn)在不就是懷孕了嘛。
眾人一路說說笑笑地往山里走。
自從前年出了野豬傷人事件后,部隊(duì)加大對山上的巡邏,務(wù)必要再杜絕這種事,同時還有不少士兵陪著一起上山,在附近巡邏,看到他們的身影,讓人就覺得安心幾分。
軍嫂們進(jìn)山也很放松。
山里有一片野竹林,陳艾芳和朱紅秀一起去挖筍。
朱紅秀很會做腌菜,做的腌筍很好吃,送過不少給陳艾芳,陳艾芳和她學(xué)過怎么做,但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做不出她那種味道。
“紅秀,最近咋樣?你婆婆和小姑子處得還可以吧?”陳艾芳關(guān)心地問了一句。
朱紅秀神色一頓,“還好,家屬院到底不是老家,她們還是比較講理的�!�
以前的朱紅秀木訥又懦弱,逆來順受,就和現(xiàn)在的二花一樣,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少會和外界交流,更不會和人說這種話。
直到陳艾芳隨軍后,因?yàn)轭櫭鞒呛婉R政委是搭擋,兩家走得近,一來二去的,朱紅秀和陳艾芳熟悉起來,性子多少受了一些影響。
“有什么麻煩盡管來和我說。”陳艾芳笑道,“我在婦聯(lián)現(xiàn)在大小也個主任,維護(hù)家屬院的和諧是我的工作�!�
朱紅秀抿嘴笑起來。
只是笑了會兒,她有些躊躇地說:“其實(shí)我婆婆這次來,是想在部隊(duì)這邊給春花找個對象……”
“找對象?”陳艾芳回想自己前陣子見過的馬春花。
不得不說,馬大娘確實(shí)是個很會做人的,知道顧團(tuán)長和自己兒子的關(guān)系,很快就找了個時間登門拜訪,還帶了老家里的特產(chǎn)。
看到顧夷嘉也在顧家時,馬大娘只是一愣,很快就恢復(fù)正常,讓陳艾芳都要感慨,這做人的功夫可真是爐火純青。
倒是馬春花,大概還年輕,得知顧夷嘉是顧團(tuán)長的妹妹,她臉上露出幾分不高興,像是不舒服,又像是惱怒。
陳艾芳懶得理會,有馬大娘這種會做人的媽在,只要不想和他們撕破臉,馬春花就折騰不出什么。
礙著馬政委的面子,陳艾芳用心地接待他們,但心里不太喜歡和馬大娘往來。
朱紅秀點(diǎn)頭,有些發(fā)愁地說:“部隊(duì)里有不少年輕優(yōu)秀的男同志,但春花都不滿意……”
憑馬政委的關(guān)系,給妹妹介紹個對象輕而易舉,畢竟部隊(duì)里的單身男同志那么多�?上Ы榻B這么多,馬春花都沒看上眼。
“為啥看不上?”陳艾芳很納悶,馬政委對他家人那么好,肯定不會介紹歪瓜劣棗給她的。
朱紅秀有些遲疑,低聲將馬春花的要求和她說了。
聽完后,陳艾芳一臉無語,此時和馬政委的想法差不多:這臉咋這么大?
陳艾芳含蓄地說:“按她這種找法,只怕很難找對象吧?”
朱紅秀苦著臉點(diǎn)頭,她也覺得很難找,要是找不到,婆婆不會走,小姑子在家里每天陰陽怪氣的,加上小姑子好吃懶做,每天都指使著家里的人做這做那……
以前在村里時,朱紅秀就習(xí)慣了,她是長嫂,伺候婆婆和小姑子也沒什么,只是看到自己閨女被小姑子指使著伺候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朱紅秀的想法很樸實(shí),你指使我就行,干嘛要我閨女來伺候你?我閨女比你還小一輪多呢。
她是個不怕苦不怕累的,三個女兒就是她的命。
陳艾芳看她一眼,哪里看不出她的苦惱,只能嘆氣。
馬大娘會做表面功夫,又是在家屬院里,多少雙眼睛盯著,她不至于做得太過。但馬春花看著不怎么聰明,只怕會有得折騰。
來到家屬院后,馬春花每天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今兒醒來,她聽說嫂子帶兩個侄女去山里摘野菜,沒什么想跟去的念頭。她從小在農(nóng)村里長大,壓根兒就不稀罕進(jìn)山摘什么野菜,這種活又苦又累的。
馬春花吃了早餐,就去找馬大娘,“媽,給我錢,我要去供銷社買布做衣服�!�
“做什么衣服?”馬大娘不高興地說,“你身上的衣服還是去年新做的。”
馬春花振振有詞,“我要是不穿好看點(diǎn),怎么去相親?人家怎么會看上我?你也不想自己女兒找不到好對象吧?”
馬大娘想了想覺得也對,不情不愿地掏了錢和布票。
她叮囑道:“你多買點(diǎn)布,也給小壯做一身,看咱們小壯的衣服都緊了�!�
馬春花看向在院子里玩泥巴的馬小壯,分明就是又長胖了,所以去年做的衣服才會緊了。
看到她媽給的布票,她說道:“媽,布票太少,都不夠我做兩身�!�
馬大娘氣道:“做一身就行了,你干啥要做兩身?不要錢��!”
馬春花哼了一聲,“媽,你難道沒看到家屬院里那些軍嫂穿得有多好看嗎?我要是不穿好看點(diǎn)怎么行?”
要說來到家屬院后,對馬春花沖擊最大的是什么,就是那些年輕的軍嫂們穿的衣服,也不知道咋做的,好像每一件都很好看,穿著很合身,讓她也想做上幾件。
女人誰不愛漂亮的衣服呢?
她已經(jīng)打聽清楚,聽說她們都是買布去找顧夷嘉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