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跟自己說,要是不去的話,黎景桐得多失望啊,畢竟他吃了人家那么大的一頓蟹宴,不能讓人白等,是吧?
而且又不是去了就能上,十有八九上不了。有啥好糾結(jié)的,多大事啊。
這樣吧,他心想,跑一趟,就當是去玩的唄。
紀承彥這回沒有搭地鐵,他破費叫了個計程車。
在踏進那大廈的時候,他竟然有了那么一點,接近于緊張的情緒。
待上了樓,見得人頭攢動,紀承彥一時有些茫然。
他在張望之時,倒是黎景桐先一眼看見他,立刻露出笑容。
青年的高興是真心實意的:“前輩你來啦�!�
“嗯……”紀承彥反倒有些拘謹了。
“我打過招呼了,不過人有點多,你可能需要再等一會兒�!�
紀承彥立刻說:“不急不急�!�
黎景桐陪他在另一房間坐著,立刻有助理上來遞茶送水。紀承彥心想比起其他人,他這待遇也未免太好,無怪人人都想抱大腿。
而后他看見了一個人。
那男人只是從門口經(jīng)過,略微站了一站,大約是停下來和其他人說話,不過數(shù)秒,便匆匆離開了。
他沒有看見紀承彥,紀承彥也只來得及看到他的側(cè)影而已。
男人身量筆挺,儀態(tài)尊貴,英俊不凡。在他的記憶里,沒有比這個人的側(cè)面更完美的剪影了。
紀承彥遲疑了一陣,說:“剛才那個,是賀佑銘嗎?”
黎景桐說:“對。”
紀承彥聲音有些顫抖:“怎么?他也有份?!”
黎景桐答:“這個片子是雙男主呀。”
紀承彥被燙著了一般,站了起來:“我先回去了�!�
黎景桐有些訝異:“前輩?”
紀承彥說:“我不試鏡了。”
“……”
第十二章
紀承彥匆匆去搭電梯下樓,黎景桐一言不發(fā)地,在背后跟著他。
電梯被一通亂按,結(jié)果停在底下停車場,紀承彥更煩躁了。見黎景桐亦步亦趨的,甩不掉的影子一般,他愈發(fā)覺得心中有股無名火在燒。
“你跟著我干什么?你很閑嗎?”
青年叫他:“紀前輩�!�
紀承彥點了一根煙,用力吸兩口,才回頭:“什么事?”
青年定定望著他,并不立刻回答,過了一陣,青年才下定決心一般,開了口:“前輩,選擇過什么樣的生活,當然都是你的自由�!�
“……”
青年說:“但,我只是覺得,如果一段感情,一個人,就能擊垮你,那么這世界上任何一樣?xùn)|西都可以輕易把你擊垮的。”
紀承彥有種被觸及傷疤的惱羞成怒,當即吐掉嘴里的煙屁股,漲紅了臉說:“瞎說什么呢你,誰擊垮我了,造什么謠呢你?”
青年愣了一愣:“我……”
“你懂什么啊,你懂個屁!就你,吃過的米還沒老子吃過的肉多呢。老子走紅的時候你還穿開襠褲呢,你能知道些什么呀,憑什么說三道四呢你�!�
這位新晉的影帝被他罵得有些惶然不安:“對不起啊,前輩……”
“你不覺得你管的太寬了嗎?”
“我……”
“我求過你幫我嗎?不要這樣一廂情愿好吧?”
“……”
“你以為你是上帝嗎?我一定需要你拯救嗎?你是誰啊你。”
紀承彥也不管萬一別人聽見他這么對影帝說話,會不會口吐白沫暈過去,反正他把黎景桐逮著惡狠狠地臭罵了一通,然后拍拍屁股走了。
路上他又去便利店買了兩打啤酒,拎回家喝個夠。
他在自己酒氣熏天的小公寓里,一聽又一聽地拉開那些易拉罐,那聲響就猶如當年慶功宴的煙花一樣。
大家都笑話他,但其實他是真的走紅過的。
那時候他風(fēng)頭無兩,跟賀佑銘合演的第一部電視劇便創(chuàng)下收視記錄,然后又作為組合出道,首張專輯一炮而紅,后面更是一路刷新銷售記錄,接著又開始跨刀主持界,有了自己的節(jié)目,然后又走上電影大屏幕,而后在密集到令人無法喘息的工作安排中,越來越成功。
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過氣的呢?
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清楚。
是從T.O.U解散開始的。
T.O.U一解散,他就立刻以驚人的速度墮落,隕落。生冷不忌的緋聞,生活糜爛的丑聞,大鬧片場,遲到早退耍大牌的傳聞。
這圈子永遠不缺少新人,也不等待舊人,他只用了兩三年,就從巔峰到了谷底。有一度他甚至居無定所,食不果腹,要靠一些不舍得放棄他的粉絲接濟。
而他在T.O.U時期的搭檔,賀佑銘,在解散之后的第一張單飛專輯便火熱大賣,而后是比以前更鋪天蓋地的廣告,片約。
那一年里,電視臺從早到晚的廣告,都是賀佑銘的臉,宛如占據(jù)和征服了整個世界。
相較于他的高臺跳水,賀佑銘則比之前更為成功。
不止如此,解散第二年,賀佑銘就宣布了和映星娛樂公司的老總千金訂下婚約的消息,而結(jié)婚不僅無損于賀佑銘的人氣,輿論還稱他成為有擔當?shù)膬?yōu)質(zhì)偶像,令他事業(yè)更上一層樓。
誰都知道再往后,映星娛樂十有八九就是他的了。
這是真正的迎娶白富美,出任CEO,走向人生巔峰的贏家之路。
他們兩人,一度并肩而立。如今一個在地,一個在天。
一個急降直下,翻身無望,一個春風(fēng)得意,如日中天。
一時間里成了媒體用以對比感慨的談資。
一直到后來,有個制作人朋友實在看不過去,邀請他參加綜藝節(jié)目,紀承彥那種破罐子破摔的搞笑風(fēng)格倒也自成一派,從此成了固定班底,總算有口飯吃。
有人問過他,后悔嗎?如果不是那時候過得那么混亂,那么不爭氣,哪怕單飛之后光環(huán)不再,也不至于狼狽如斯。
紀承彥叼著煙說,后悔什么呀。
他不是逞強,他是真的不后悔。
他幾乎是,心甘情愿這樣墮落。
他想起那時候,自己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丑聞中嬉皮笑臉,那個人看著他的,痛心的,內(nèi)疚的眼神。
他要的也只是這樣而已。
他就是要讓自己過得稀爛,以報復(fù)那個人。
成不了那人眼中的珠寶,那就做腳底的狗屎吧。
愛沒有了,總要有一點其他的什么感情,好讓那個人對他念念不忘,耿耿于懷。
只是不知不覺,已經(jīng)十六年了。離I.O.U解散,也十年了。
那個人還記得他嗎,還有任何的愧疚之心,不忍之感嗎?
他不清楚。
估計,也許沒有了吧。
但他已經(jīng)這樣了,而且也只能一直這樣下去。
紀承彥把手上剩下的啤酒一口灌完,而后倒頭就睡。沙發(fā)上亂糟糟的,有著煙灰和酒漬,雜志衣服易拉罐,連個睡覺的舒服地方都沒有。
事已至此,幸而夜風(fēng)對他溫柔。
電影試鏡的事不了了之,人家對他的印象多半惡劣有加。紀承彥沒什么所謂,他破罐子破摔慣了。
但黎景桐也沒再來找他。
他知道他傷了黎景桐的心,如果那家伙是真的有心。
其實他已經(jīng)不相信人類還會有心了。
紀承彥這段時間,比起往日,倒是多了點工作,他陸續(xù)接到幾個談話節(jié)目的通告,尤其今日要錄的這個,名氣還挺大。
他當然知道是為什么。
這是之前那特輯上和黎景桐互動,給他帶來的話題性。
換句話來說,這些節(jié)目就是請他去聊黎景桐的。
黎景桐公開表示他是自己年少時候的偶像,多少為他吸引了一些關(guān)注。不管大家看法如何,這個主題還是很值得一聊的,哪怕觀眾噓聲一片把他罵成爛渣呢。
有人罵就表示有人看啊,做節(jié)目不就是為了收視率嗎。
果然錄制過程里,所有拋給他的話題,都和黎景桐有關(guān)。
“你知道黎景桐是怎么描述你的嗎,他說你以前風(fēng)華絕代�!�
在眾人的哄笑聲里,紀承彥說:“……這詞不合適吧。怎么也得是英俊瀟灑,玉樹臨風(fēng)之類嘛�!�
“據(jù)說你當年的風(fēng)姿,是現(xiàn)在全盛時期的他也無法企及的高度呢�!�
臉皮厚如紀承彥,也無法坦然收下這樣的吹捧,只得說:“這怎么可能。我雖然的確曾經(jīng)很帥,但比他呢,還是要差一點點的�!�
男主持人笑道:“那就讓我們來看看紀承彥以前的樣子吧�!�
現(xiàn)場屏幕上放出紀承彥甫出道之時的照片。
十六歲的他,春日勃發(fā)的嫩芽一般的少年。
那個年代的造型和拍攝手法,就現(xiàn)在看來,都過于土氣老套了,但掩不住那張青春洋溢,靈氣逼人的臉。
第十三章
現(xiàn)場為之嘩然。
“哇!這,這是真的帥啊�!�
“那雙眼睛!天啊,我覺得我被電到了!”
“這根本不是同一個人吧!”
“你是偷了誰的照片來糊弄我們�。俊�
紀承彥于是風(fēng)度翩翩地起身行禮,感謝致意,一本正經(jīng)地全數(shù)收下他們那些難以置信的驚呼和表情。
其實十六年,說短不短,說長也不是特別長。
正如你朋友十六年前的樣子你多半還能記得,這時間還不足以令天荒地老。
然而在演藝圈這種更新?lián)Q代得飛快,人的記憶和熱情都分外短暫的地方,一個偶像的興起和沒落,周期通常只有短短幾年。
十六年,這簡直像是幾個世代一樣,漫長到足以讓所有人都忘記他。
“那時候你的眼睛,真的特別亮啊,”女主持人頗真摯地說:“就像是有星星落在你眼睛里�!�
未等紀承彥對她罕有的肯定表示感謝,她又正色道:“那為什么你現(xiàn)在會差這么多�。 �
紀承彥說:“沒差呀,我以前六十八公斤,現(xiàn)在八十六公斤,差不多呀�!�
“……”
男主持人又問:“黎景桐說過,他是你的粉絲,那他有追過你嗎?”
“??”紀承彥說,“追?他干嘛要追著我,我欠了他錢嗎?”
女主持翻了個生動的白眼,咬牙道:“不是那種追!影帝亦凡人!說不定他也會追星啊�!�
紀承彥說:“額呵呵呵……”
如果要分享的話,黎景桐和他的互動盡管并不多,卻是隨便一條都可以成為話題。
在這即使沒任何實際關(guān)系,都要捕風(fēng)捉影制造新聞的圈子,合個照就能炒成緋聞,在同一個餐廳露臉就能寫成交往甚密。只要他把黎景桐送他回家,請他吃飯,邀他共演電影,諸如此類的事繪聲繪色講一遍,加上媒體的添油加醋,起碼這幾個月都不怕沒通告接了。
紀承彥正色道:“并沒有�!�
“真的沒有?”
“當然啊,他怎么可能真的還是我粉絲啦!”
女主持不依不饒地:“那輯節(jié)目我又不是沒看過,他明明就自己這么親口說的嘛。難不成還是你們后期配音��?!”
紀承彥道:“出于禮貌他才這么說吧。他是眾所皆知有禮貌的好藝人嘛。可能他小時候的確是我歌迷,畢竟哥我也是紅過的。想當年我也俊朗不凡,萬人傾倒,我那時候一出家門啊,CHUACHUACHUA,門口全是閃光燈……”
有個相熟的女嘉賓插嘴:“現(xiàn)在你家門口連路燈都沒有。”
紀承彥說:“對啊,瞧,現(xiàn)在連你都看不上我了,何況黎景桐!”
“什么叫‘連我’!”
大家笑成一片,這話題也就這么氣氛不錯地帶過去了。
不知道為什么,他并不太想在公眾面前拿黎景桐作談資,更不用說兜售黎景桐的隱私。
雖然黎景桐一口一個前輩,聽起來顯得那么荒謬可笑不真實,他也不知黎景桐那年少時對他積攢的崇拜,如今還余幾分。
但那家伙,也許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粉絲了。
他并不愿意消費自己這碩果僅存的忠粉。
也許這是他所剩無幾的節(jié)操吧。
正聊著,女主持人突然眼尖地說:“咦?那不是黎景桐嗎?”
攝影棚里大家一起回頭,攝像機也迅速調(diào)轉(zhuǎn)過去了。站在靠近門口位置,衣著筆挺卻戴著口罩的青年一時有些無措。
主持人說:“天嘍,真的是黎景桐!”
立刻有工作人員把話筒遞過來,青年摘下口罩,略靦腆地微笑道:“這樣你都能認得出啊�!�
“就是因為這樣才好認好嗎!”女主持問,“你來這里干什么?”
“哦,我剛錄完節(jié)目,就在附近,就順便過來看一下……”
“來看你的偶像嗎?”
青年頓時尷尬了:“沒有,我有事來找RON�!�
RON是節(jié)目制作人,在棚內(nèi)另一個角落里,隔著工作人員和數(shù)臺攝像機,朝黎景桐揮了揮手。
難得捕獲一只野生的影帝,主持人當然不想放過,力邀他:“不上來一起聊幾句嗎?你偶像也在耶!”
黎景桐忙擺手:“不了不了,我只是路過�!�
大家又沖著紀承彥僵硬的臉取笑了一場。
黎景桐執(zhí)意不肯上去,主持人自然不好勉強,調(diào)笑了他幾句,節(jié)目錄制的時間已經(jīng)差不多到尾聲了,聊完現(xiàn)有話題,便干脆收尾。
紀承彥收了工,便去領(lǐng)取報酬。這節(jié)目很爽快,也傳統(tǒng),錄完即拿,車馬費也不少給�,F(xiàn)在經(jīng)濟不景氣,不是每家都這么厚道的。
紀承彥將裝現(xiàn)金的袋子放進褲兜里,揣好,又在飲水機那接了點水潤潤冒煙的嗓子。
一飲而盡的時候,他想起黎景桐的擺手否認,心口突然有種道不明的滋味,只得把一次性杯子用力揉皺了,扔進垃圾桶里。
紀承彥搭電梯下了樓。在大廳里,他遠遠的瞧見黎景桐正站在墻邊,背靠著墻伸著長腿,低頭看手機,一副等著誰的樣子。
紀承彥不由停住腳步。
其實他心里,對黎景桐是很抱歉的。
畢竟,無論究竟有什么所圖,黎景桐對他的好都是實實在在,并不摻假。
更何況,他都成這樣了,人家還能有什么可圖的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別人面前都做小伏低,笑臉相迎慣了,為什么唯獨對黎景桐那么不客氣。
也許是他太賤,反而受不了別人對他的好。
青年收了手機,抬起頭來,正巧和他目光相對。
見了他,青年似乎愣了一愣,而后忙轉(zhuǎn)過身去,躲避一般地拿背對著他。
紀承彥一時也尷尬了,但終究還是厚著臉皮,上前去打招呼:“這么巧啊。”
第十四章
如此這般,青年也無法再對他假裝視而不見了,只得有些局促地轉(zhuǎn)回來,低頭道:“嗯,是啊�!�
紀承彥很干脆地道了歉:“對不起�!�
黎景桐愣了一愣:“哎?”
“那天其實我就是自己心里窩火,拿你來撒氣,”紀承彥說,“我那些混賬話,你別往心里去。我有時候是挺差勁的,對不住了�!�
“……”
紀承彥本想再說兩句,余光瞥到制作人正從電梯里出來,便識相道:“你約了RON是吧,你忙吧,我先走了�!�
“不,”黎景桐忙說,“我不是來找RON的�!�
“嗯?”
“其實,我就是,來看前輩錄節(jié)目的�!�
“……”
青年臉紅了,說:“我,我不好意思來找你,我怕前輩還在生我的氣�!�
“……”
紀承彥啞然半晌,才說:“我能跟你生什么氣啊。”
青年有些緊張地說:“前輩沒生我的氣,那就好了�!�
“……”紀承彥看著眼前的青年。
黎景桐長得非常的清秀俊朗,眉目工整干凈,那雙眼睛是水一樣的透徹,黑白分明,簡直像沒有一絲雜質(zhì)。
紀承彥突然覺得心里隱隱地憋得發(fā)慌,他又有了想抽煙的沖動。
但在這里沒法點煙,他只能按下心頭的蠢蠢欲動,略微暴躁道:“你別傻了!我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就是個慫貨,就是個廢物!你以后別在我身上費心了,好心也不會有好報的。”
青年聞言皺起眉:“請不要這樣講。我不喜歡你這樣說我的偶像�!�
“……”
“我的偶像不是這樣的人。”
紀承彥有點不忍心。但其實,小時候的黎景桐所敬仰的那個人,早已經(jīng)不在了。
同樣的軀殼,但已是不同的靈魂。
不對,連軀殼都不同了=
=。
紀承彥低聲道:“我已經(jīng)不是那個人了�!�
青年說:“才不會�!�
“……”
“你就是你。不管是T.O.U的紀承彥,還是現(xiàn)在這個紀承彥,都是你呀�!�
“……”
青年鄭重其事地望著他:“前輩,你永遠是我心里,最棒的大明星。”
“……”
紀承彥只覺得心口起伏著,有種排山倒海般翻涌的沖動。
他幾乎想大喊一聲,這家伙是不是被人下了降頭啊?!這就是傳說中的腦殘粉嗎?
兩人在客廳里面面相覷,相顧無言。他們在這站得有點久,已經(jīng)有人在遠遠地往這邊打量了,黎景桐便說:“前輩有時間嗎?如果方便,能讓我請你吃個宵夜嗎?”
紀承彥說:“……可以�!�
這電光石火之間,他決定了,他得好好珍惜他這個唯一的,碩果僅存的腦殘粉。
翻滾的火鍋之上熱氣升騰,紀承彥單手撐著臉頰,看著他在這世界上最后一個腦殘粉黎景桐。
腦殘粉黎影帝坐在對面,很認真地為他涮毛肚。
紀承彥很滿意地看著一桌的菜,深夜吃火鍋真是最美不過,地方寬敞,客人少,身邊清靜,鍋中熱鬧,而且這一盤盤的鮮牛羊肉,毛肚,黃喉,鵝腸,都是他喜歡的。
紀承彥說:“你點菜挺對我胃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