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在此時此刻他才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現(xiàn)實世界有一種病,比鬼神之力還可怕。
“可這些死者,為什么要攻擊我們?”邵陵緩了緩神,“他們這樣做,是否有什么目的?是否和尋找簽名有關?”
“我想,操縱這些死者的,也許并不是他們本人的意志,而是……寄宿在他們血液中的埃博拉病毒的意志�!鼻刭n微微偏臉,望著墻壁上被何棠甩濺上去的污血,“在這一點上,它們還是被賦予了超自然之力。我們這些人就是新的宿生,它們拼了命地想要寄生在我們的身上,所以才會對我們發(fā)動包圍式的攻擊�!�
“埃博拉病毒真的是具有意識的活體嗎?”朱浩文問。
“按理說,病毒不是生物,不能算做活體,但,”秦賜重新看向眼前的眾人,“但埃博拉病毒很特殊。對于它究竟是否是生物這一點,生物學家們持有不同的觀點。
“當埃博拉病毒處于細胞結構之外的時候,它們是靜止的,沒有生命的,什么事都不會發(fā)生,甚至可以結成晶體。
“但當它們被吸附進細胞結構里之后,就會立即像獲得了生命一樣,把宿主的細胞當作復制自己的原料,然后將之殺死。
“所以有人認為,這種特質使得埃博拉病毒處于生命和非生命之間的一個灰色地帶,說它最可怕詭異的一點是‘非生非死,腳踏陰陽兩界’。埃博拉的遺傳信息載體,被認為是最古老最原始的生命編碼機制,它的歷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地球歷史的早期。
“所以,它究竟是否具有‘生命’和意識,這一點我也無法確定。”
“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這個地方發(fā)生的‘血案’的真相,那么我們距離找到簽名也就不遠了,”柯尋的語氣里帶著鼓勵和樂觀,“秦哥,我們還有時間,不到最后一刻,我們誰都不要放棄!”
秦賜笑了笑,輕輕點頭,有些慨然地望向田揚所在的地方,嘆了一聲:“遺憾的是,田揚沒能來得及說出那條關于年代的線索�!�
“不,他已經(jīng)告訴我了。”柯尋的聲音低沉下來。
在死前的最后時刻,盡管田揚已經(jīng)無法再說話,盡管那個時候他的人格已經(jīng)被埃博拉病毒殺死,但他仍然拼盡了最后的努力,將這條至關重要的線索,用他相信柯尋一定能看懂的方式,傳遞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某豐快遞小哥:瑆玥的快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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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瑆玥:……
讀者:這是來自全國各地四海八方讀者朋友對你的慰問,感動嗎?
瑆玥:不敢動,不敢動……【笑哭.gif】
秦賜:看來不需要我親自動手了呢【微笑.gif】(默默收起手術刀)。
————
在這里給早早就猜出埃博拉的評論區(qū)大佬們跪獻82年的可樂!話說,我記得好像這一畫才發(fā)了三五章,還沒有發(fā)到第一個死者的時候就有大佬猜出了埃博拉,簡直太厲害了!究竟是怎么猜出來的�。。�
另外讓我感到特驚恐的是,在寫這一畫的過程中,新聞里又發(fā)布了在剛果那邊爆發(fā)的新的埃博拉疫情,這種微妙的巧合讓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也太配合劇情了,巧得讓人害怕……難道……我就是畫推本推?emmm……
最后本畫推再嚇唬一下對埃博拉不太了解的小仙女們:這章里面對埃博拉病況的描寫,基本上是真實的,(除非我查閱的十幾篇資料都用了藝術夸張的手法來表現(xiàn)它),所以這么一想,就更覺得可怕了,我初次了解到這種病毒的時候真的是嚇得渾身發(fā)冷頭皮發(fā)麻,是那種從心底里往外翻涌著寒氣的害怕。
最后希望這一次的疫情能夠盡快消滅,保佑疫區(qū)的人們!
第292章
Restart-17┃更新,再造,重啟。
“他死前,對我做了這個手勢�!笨聦ぬ�,比出了一個OK的手勢。
衛(wèi)東看見,先是一怔,而后一震:“��!這是——那次市運會——”
“對,就是那次。”柯尋微微點頭,“那次市運會,用了我們學校的運動場做為主賽場,所以觀眾基本都是我們學校的學生,當時東子田揚他們帶動全場給我加油,所有人都比出這個手勢。這不是‘OK’的意思,這個手勢代表著我當時身上背的號碼�!甇’代表0,中指代表1,無名指和小指代表2,所以,我當時的參賽號碼是,012。”
“——2012!”大家異口同聲地叫出來。
“我們看到過的一些食品包裝袋上的日期是2字打頭,結合田揚傳達出來的012這個數(shù)字,看來這幅畫里所描繪的事件發(fā)生的年代背景,就是2012年無疑了�!鄙哿甑�。
“可這就太奇怪了,”顧青青道,“假如畫家畫的是2012年的現(xiàn)實世界,那如果有地方發(fā)生了這種可怕的事,為什么新聞里從來沒有報道過呢?”
“并不是所有的事都會被報道出來�!敝旌莆牡脑捯蝗缂韧叵�。
“不,這幅畫所畫的內容并非絕對的現(xiàn)實事件,”牧懌然道,“森林里的植被混亂,絕不像是畫家的一時疏忽造成的錯誤,我更傾向于這是畫者的有意為之,所以照此看來,這幅畫更像是衛(wèi)東所說過的,是一幅象征主義畫作,這幅畫里發(fā)生和展示著的一切,都具有象征意義或來自于畫家的某種想象和暗喻�!�
“那么這個被模糊掉的年代,與其說是故意給我們增加尋找線索的難度,倒不如說,其實反而是在給我們指出重點�!鄙哿甑�,“事實也的確如此,現(xiàn)在我們知道了這個年份——2012年,不同于本世紀的任何一個年份,這是一個有太多傳聞和遐想的數(shù)字了�!�
“2012,世界末日?”羅勏張大了滿是血絲的眼睛,“我感覺,畫推把事情越搞越大了,以前再怎么著也都是小范圍,現(xiàn)在直接上升到全地球了……”
“可2012世界末日根本就是個謠言,”衛(wèi)東也紅著兩天兩夜未睡的倦澀的眼睛,“我們難道要在謠言里找線索?”
“或許重點不在2012,而在于世界末日�!鼻刭n低沉著聲音,“之所以要把年代模糊掉,就是為了等我們找到年代的線索之后,用它來指向一個事實,就像現(xiàn)在的我們一樣,一提到2012,第一個反應就是把它和世界末日聯(lián)系在一起,所以2012可能只相當于一個箭頭,它所指向的‘世界末日’才是重點。比如,是什么原因導致的世界末日?”
……埃博拉。
這個答案在所有人的心中像撞裂了壁壘一般轟然嵌入,面對著臉色蒼白充滿疲憊的秦賜,沒有人將這個答案說出口。
“別忘了我們已經(jīng)得到的其他的線索,”朱浩文在團隊里始終擔當著理智冷靜的角色,他率先打破這短暫的讓人難受的靜默,“我認為地球上的天氣全面變暖有可能也是原因之一。”他一直很在意這幅畫里炎熱的氣候。
“以及空氣污染?”方菲接道,指了指窗外,那外面一直都是灰蒙蒙的天空,“那是霧霾吧?”
“沒錯,是霧霾,而且是非常嚴重的霧霾�!毙l(wèi)東肯定地點頭,“我和柯兒太熟悉這種天兒了,Z市的霧霾污染程度排得上全國前三�!�
“全球氣候變暖是因為人類大量焚燒化石燃料造成的,”顧青青背書一般說道,“比如石油工業(yè)的生產(chǎn)制造過程,比如冬天取暖時大量燃燒煤炭,再比如大肆砍伐森林,然后用來焚燒等等,這會產(chǎn)生大量的二氧化碳,從而產(chǎn)生溫室效應。全球變暖會導致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會打破大自然的生態(tài)系統(tǒng)平衡,最后會危害到地球上的一切生命,包括人類�!�
“空氣污染、生態(tài)破壞,還有……”還有恐怖的傳染病,羅勏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然后世界末日,這跟這幅畫的主題《重啟》有什么關聯(lián)呢?”
“難道是……地球毀滅后重新開始的意思?”邵陵看向牧懌然。
“2012世界末日的說法,來自瑪雅預言,從1992年至2012年,這20年被稱為‘地球更新期’,更新完畢后,地球將進入一個新的紀元�!蹦翍坏�,“這么看來,把這種更新重來的情況稱為‘重啟’,似乎也不無道理�!�
“瑪雅預言中的2012年地球更新,指的是一個輪回結束,開啟一個新的輪回,而并不是指世界末日,”顧青青一板一眼地為牧懌然做了個補充,“所以,我們得到的2012年這條線索,指向的應該是‘更新’、‘輪回’或‘重啟’,而不是世界末日�!�
“這樣說的話,我國古典奇書《推背圖》里也曾十分巧合地出現(xiàn)過相同的預言,”邵陵接道,“《推背圖》第五十二象里頌曰:‘乾坤再造在角亢’。有人解釋為:角亢,指的是東方青龍七宿,寓指龍年,而2012年正好是龍年。‘乾坤再造’就更不必說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所以,‘乾坤再造’與‘地球更新’,再與‘重啟’放在一起,已經(jīng)十分明顯地指向了同一種情況�!�
“更新再造,開啟輪回?”衛(wèi)東道。
“這其實還是世界末日吧,”柯尋道,“不,嚴謹一點來說是人類末日,地球依然存在,但人類會滅亡。然后開始一輪新的生物進化,從猿到人,從石器時代到……唔,現(xiàn)在算是什么時代,信息時代?還是,核時代?”
牧懌然聞言眸光一閃,正要接著開口,突聽得“咚”地一聲,大家忙循聲看去,卻見是吳悠栽倒在了桌面上,像是暈厥了過去。
眾人心下一沉,離她最近的方菲蹲身伸手在她額頭上試探了片刻,抬頭望向有些緊張地等著她的答案的大家,道:“沒事,是單純地暈厥�!�
入畫者們已經(jīng)兩天兩夜沒有合過眼了,這期間又飽受炎熱、干渴、饑餓和驚嚇的折磨,體質和精神稍弱一些的人到了這個時候自然有些撐不住。
邵陵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道:“夜晚已經(jīng)過去了,咱們還是先離開這所房子再說吧�!�
對于慘死在身邊的兩個同伴,大家不忍再看也不忍再提,默默地離開了這所房子,外面的天色將將亮起,空氣里并沒有黎明的清新,吸入鼻腔的除了濃濃的血腥氣外,就是令人肺部和呼吸道極不舒服的塵土味。
除了體力最好的柯尋和意志最強的牧懌然,其他人的狀態(tài)都非常疲倦低迷,羅勏甚至連路都有些走不穩(wěn),走著走著都能隨時睡著。
“我們必須得休息一下,”邵陵道,“這種狀態(tài)去找簽名反而事倍功半�!�
柯尋不動聲色地看了眼秦賜,卻被秦賜發(fā)覺,疲憊地對他笑了笑:“小邵說得對,還是先休息吧,大腦太過疲倦的話,對琢磨線索也沒有什么幫助,磨刀不誤砍柴工,先休息吧�!�
柯尋把背上仍在昏厥的吳悠放到地上,其他人也席地而坐,秦賜卻走到離大家較遠的地方,坐在那里閉上了眼睛。
也許是因為從進入這幅畫到現(xiàn)在,一直處在不停地活動和不停地受驚嚇的過程中,大家的神經(jīng)過于緊繃,現(xiàn)在一旦松懈下來,困倦和疲勞感立刻排山倒海地侵壓過來,沒過片刻功夫,衛(wèi)東、羅勏、方菲和顧青青就都相繼歪靠在一起睡了過去,連朱浩文和邵陵都處在似睡似醒的邊緣。
柯尋同牧懌然肩并肩地靠在一起,低聲說著話。
“困么?靠著我睡一會兒�!蹦翍簧焓州p輕勾了下柯尋的下巴頦。
“睡不著,”柯尋歪頭枕在牧懌然的肩上,“我擔心老秦,這個什么埃博拉出血熱把我嚇得不輕,我怕老秦折在這兒……懌然,雖然咱們現(xiàn)在的線索又推進了一步,可仍然完全想不出簽名會在哪兒,會以什么形式出現(xiàn),而且事實上我有一個不太好的預感,或者說是猜測�!�
“說來聽聽�!蹦翍粶芈曊f道,似是想要寬撫他的不安。
“我想著,如果這幅畫畫的是人類的末日,那么咱們這些人……會不會是這個世界里唯一還存活著的最后一伙人呢?”柯尋繼續(xù)枕著牧懌然的肩,抬著眼睛看他,只能看到他弧線完美的下頦。
“這個想法的確很有可能�!蹦翍晃兆∷P坐著彎起的膝頭,輕輕撫動。
“如果說,這個世界是被空氣污染、生態(tài)破壞和瘟疫傳染毀滅的,那我想人類就不會是像恐龍那樣一次性大滅絕,而是有個時間先后的順序,所以一直到最后,死著死著這世界上就只剩下咱們這幾個人了,咱們就是這世上最后的人類�!�
柯尋說著,伸手握住覆在自己膝頭的牧懌然的手,緊緊攥了攥,“重啟意味著一個新的開始,就像是電腦里殺毒軟件中的那個選項——殺毒完畢后自動重啟,我們這些人類就是地球上的‘毒’,必須要全部殺完之后,才會迎來重啟,那是不是代表著……咱們這些人必須要死光了,才能達到‘重啟’,才會出現(xiàn)簽名?可這幅畫不是《逆旅》,沒有另一條時間線上的我們可以通過這種方式獲得救贖,那么這個簽名還有什么用?”
牧懌然偏過頭來,在他的鼻梁上輕吻了一下,溫聲道:“你的想法有些悲觀了,也許是因為受到了老秦的遭遇的影響。我這里也有一些剛才沒有來得及說的推測,要不要聽聽?”
柯尋伸臂攬住他的腰身,很快地振作起來:“要!”
作者有話要說:
秦醫(yī)生感受到了大家對他的愛護,感動得頭也不疼了,血也不吐了,吃嘛嘛香~
看到大家這樣的關心和心疼我們的秦醫(yī)生,本來秉著絕不劇透原則的瑆玥也是感動萬分,所以決定打破原則在這里劇透一小把,跟大家說一聲:把大家的小心心放回肚肚里,瑆玥是個心很軟的人兒,大家心疼的角色我也一樣心疼呀~~~其實上一章的作話里瑆玥已經(jīng)暗挫挫地暗示過啦,說了“不敢動”了呀哈哈~~
以及,大家不要被某些毫無理智和道德的評論影響自己看文的心情,咱們開心看文,快樂討論,看到你們?yōu)榱司S護瑆玥和這篇文而展現(xiàn)出來的強大女友力,瑆玥特別感動的同時也特別心疼,生怕大家因此壞了心情,更怕大家被不講道理的纏上,那瑆玥就真要心疼死了。
所以咱們就只管轉過臉來面向陽光,那些陰暗就只會被咱們拋在腦后和踩在腳下,何須在意它~~
抱住親愛的你們,么么噠~
第293章
Restart-18┃殺毒。
牧懌然一手輕撫著柯尋的后背,讓他盡量地放松,不急不緩地開口:“我認為你舉的殺毒軟件的例子倒是很貼切,有那么一部分人類,的確是這個地球上的毒瘤。
“他們污染空氣、土地、海洋,和淡水,濫伐森林、屠殺動物、破壞生態(tài)鏈,他們?yōu)榱藱嗯c利,制造化學武器、生物武器,讓戰(zhàn)爭的惡果遺毒百年,為了欲望與享樂,生產(chǎn)毒品,濫交無度,他們沒有責任心和道德意識,導致衛(wèi)生安全事故頻發(fā),讓多少無辜的幼兒和成人死于人為之禍。
“我想,這些可能就是畫者Abel想要在他的畫里表達的東西。環(huán)境污染、生態(tài)破壞和瘟疫傳染,人類不僅把這顆地球破壞得千瘡百孔,也在親手把自己這個物種送上毀滅之路。
“畫者Abel很可能是一位環(huán)境保護主義者和人類主義的思考者,這幅畫充滿著諷刺和批判意味。‘重啟’這個題目,也透露出他的憤怒和厭倦,他希望以‘血洗’的方式重新清洗地球,殺掉活躍在地球這個系統(tǒng)里的所有人類病毒,然后重啟,讓這個系統(tǒng)煥然一新,恢復正常的和優(yōu)質的運行。
“其實這幅畫,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畫者Abel的這個名字,我想它可能是畫者的筆名,而這個筆名實則也是一條十分重要的線索。Abel是《圣經(jīng)》里的人物,音譯為亞伯,我想你一定聽說過。而在希伯來語里,Abel這個詞的意思,又意為呼吸,和生命。
“所以在我們第一眼看到這幅畫和它的作者名字時,我們其實就已經(jīng)得到了第一個線索提示。
“而如果我們能聯(lián)想到《圣經(jīng)》,那么第二條線索也就隨之出現(xiàn)了。新約圣經(jīng)的《啟示錄》里,描繪過一段關于‘末日審判’的故事。
“故事的大意是,在世界終結之時,會有分別騎著白、紅、黑、灰四匹馬的‘天啟四騎士’降臨人間,將瘟疫、戰(zhàn)爭、饑荒和死亡帶給接受最終審判的人類,屆時天地萬象失調,日月為之變色,隨后便是世界的毀滅。
“這么看來,《啟示錄》里的‘末日審判’,與瑪雅預言里的‘地球更新’、《推背圖》里的‘乾坤再造’,都有著異曲同工之意。同時,Abel所畫的《重啟》,也是這個意思。
“天啟四騎士所代表的瘟疫、戰(zhàn)爭、饑荒和死亡,其實也就是我們剛才所說的環(huán)境污染、生態(tài)破壞和瘟疫傳染。而《啟示錄》里描繪到的天地萬象混亂失調,與這幅《重啟》里,森林中的植被種類南北混亂無序,又差不多是同一種景況。
“那么現(xiàn)在,我們此前所列出的所有線索,就都基本上有了解釋。炎熱的氣候和霧霾天,意味著環(huán)境污染,森林中植被錯亂混雜,意味著生態(tài)破壞,住宅區(qū)里發(fā)生的埃博拉血災,意味著瘟疫傳染,最后還有一條:次聲波。
“我一直沒有想通次聲波在這里指向著什么,然而當線索挖出了2012,又從2012指向了世界末日時,這一點就終于不再成為迷惑。
“2012世界末日來自瑪雅預言——當然,這只是個謠言,但不妨礙畫者拿來做為主題進行藝術創(chuàng)作�,斞蓬A言里說,地球共有五次毀滅和重生周期,每一個周期都被稱為一個‘太陽紀’。謠言編稱2012年是世界末日,末日過后將開啟第五個太陽紀。
“而就在世界末日到來時,地球將會兩極倒轉,發(fā)生劇烈的磁場變化——這或許也能解釋,為什么那片森林里有熱帶植物也有寒帶植物。畫者想以這樣的表現(xiàn)手法,來暗示地球的混亂和失調。
“劇烈的磁場變化,很可能引發(fā)磁暴現(xiàn)象,而磁暴現(xiàn)象,又會產(chǎn)生次聲波。
“至此,我們之前得到的所有線索,其實都是畫者給予我們的暗示。從畫者的名字,到每一處看似雜亂和模糊的設置,事實上都十分明確地指向了這幅畫的主題——‘重啟’兩個字字面之下既宏大又深遠、既憤怒又悲哀、既恐懼又殷盼的思考。
“如果畫者是一個真正的反人類主義者,那也許通關的方法就像你所擔心的那樣,可能需要我們全員死亡,或是留下最后一個人去觸發(fā)‘重啟’的機括,從而得到簽名,然后一個人離開畫。
“但我認為Abel不是。不管是從他名字的寓義來看,還是從他在一些細節(jié)之處不動聲色的設置來看,他都不想讓人類那么絕望地徹底消失在這個地球上。就像羅勏所說,在森林里竟然那么巧地會有他所知道的富含水的長藤,這或許就是Abel在自己的畫里為人類留下的一線生存的希望。
“邵陵所說的原始困境,也許并不該稱為困境,當所有能夠污染和破壞這個地球的人造產(chǎn)品消失后,人類以最原始最自然的狀態(tài)回歸,像整個生物鏈里的其他物種一樣,老老實實地生存。
“所以Abel在那片森林里保留了野獸蟲蛇等所有的動物,這證明他的意圖從來就不是要地球毀滅,甚至也不是想要人類滅亡。他保留著森林和其他物種,保留著一條最原始和自然的生物鏈,在這條生物鏈里,他始終給人類留了一個位置,他希望人類回到他們最初的地方去,重新嵌合進這條原始生物鏈中,以最自然的方式和規(guī)律,和其他物種一起,在這個地球上生生不息。
“末日審判,地球更新,乾坤再造,這幅畫批判的是人類對地球的破壞行為和對同類的戕害與連累,想要更新和再造的,是一個最自然狀態(tài)的原生態(tài)地球。而原生態(tài)的人類,在這樣的地球上,應該有一席之地。
“那么這樣看來,我們想要找到簽名,應該是不需要全員死亡、讓這個地球上的人類徹底滅絕的,而可能該是在接受了來自大自然的懲罰和教訓后,從頭重新開始。”
牧懌然的話音落時,不等柯尋有所反應,就聽見身后悉悉索索地一陣響,兩人一起轉頭看去,卻見是眾人不知幾時都醒了,紛紛地起身圍坐了過來,連吳悠都睜大著眼睛一臉震動和駭嘆地望著牧懌然。
“姐夫……你真是太厲害了!”羅勏揉著眼睛坐到柯尋旁邊,“哥,我能抱一下我姐夫大腿嗎?就一下�!�
“你們這才睡了多久就都醒了?”柯尋看著仍是精神不佳的眾人。
“睡不踏實,擔心秦哥�!毙l(wèi)東壓低著聲音,臉上浮著濃濃的擔憂。
柯尋向著遠處看了一眼,見秦賜已經(jīng)倒身側臥在了地上,背對著這邊,不知是否已經(jīng)睡著。
“懌然剛才的分析你們都聽見了?”柯尋問。
“聽了個七七八八,”邵陵道,“不過已經(jīng)足夠了。我贊同他的推論,但我認為這個Abel具有一些較為極端的原始主義觀念,保護生態(tài)環(huán)境不意味著要退步到原始的生活狀態(tài),優(yōu)越的生活水平還是需要的,只不過人類亟需做的是讓生活的方方面面都盡量環(huán)保,想要完成這一點,道阻且長。不過,藝術批判和文學批判的作品,觀點尖銳一些也是正常的,否則無法刺痛那些麻木殘忍的人,何況這里面還有畫的幕后力量在把畫者的怨念夸張放大和極端激烈化——這些暫時不重要,眼下重要的是,要怎么根據(jù)牧的推論,結合‘重啟’的這個主題,去尋找簽名�!�
“艾滋病、埃博拉和其他雨林病原體的顯現(xiàn),是生物圈遭到破壞的必然結果。有人認為,地球就像是一臺經(jīng)過精密設計的電腦,看似對破壞它的行為毫無抵抗力,但其實它是具有自我保護能力的�!蹦翍惶а�,望向遠處灰濁的天空,和天空下靜靜矗立著的那片原始森林,“制衡之術,不僅僅是人類的智慧,同樣也是宇宙的智慧。大自然有自己的手段來平衡萬事萬物,當?shù)厍蛟獾降钠茐淖屇芰慨a(chǎn)生失衡,那么地球這臺‘電腦’就會啟動自我防御機制。
“有人認為地球自帶對人類的免疫功能,或者說是‘查殺功能’,當它察覺到了人類的‘入侵’和破壞,當這種破壞已經(jīng)突破了地球的承受限度,那么這種功能就會啟動,試圖用它自己的方式,消除人類這種寄生生物的感染。
“這種看法與這幅畫的主題不謀而合,地球相當于電腦系統(tǒng),地球上的自然萬物相當于系統(tǒng)文件,當人類這種系統(tǒng)執(zhí)行程序感染了病毒并開始大肆破壞其他系統(tǒng)文件時,地球系統(tǒng)的防御和殺毒功能就相應啟動。
“而現(xiàn)在,就到了殺毒程序的最后一步:查殺完畢,重新啟動電腦。我們需要找到的,就是這個重新啟動的按鈕,或是這個選項前面可以打√的地方。
“至于這個地方在哪兒,我有一個可能會顯得有些荒誕的推測,”牧懌然說到此處,迎上所有人望向自己的目光,“通常我們想要下載一些電腦軟件的時候,更容易關注和傾向于哪一類屬性的軟件呢?”
眾人正要思索,卻聽見朱浩文一字字地答道:“綠色軟件�!�
“——綠色殺毒軟件!”好幾人頓時異口同聲叫了起來。
“熱帶雨林是地球上最深的物種儲備池,也是地球上最大的病毒儲備池。”牧懌然微微頷首,“據(jù)說埃博拉病原體正是來自于熱帶雨林,那么我們是否就可以理解為,埃博拉病毒就是熱帶雨林這個‘綠色殺毒軟件’用來殺死人類這種病毒的執(zhí)行程序呢?那么‘殺毒完畢后重新啟動’這個選項,是否就在那片‘綠色殺毒軟件’中呢?”
眾人頓時振奮起來,“去森林!去森林里找!怪不得森林也是畫的一部分!”衛(wèi)東說著看向方菲,“姐們兒,你懷疑的是對的,森林在畫中的存在果然非常重要!”
方菲沖他點點頭。
“嗐!”羅勏忽然一拍腿,“姐夫這個推測一點也不荒誕啊,因為——綠色就是環(huán)保色啊!”
第294章
Restart-19┃綠色簽名?
“我們已經(jīng)不止一次地進入過那片森林了,但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顯示出簽名跡象的東西,”邵陵道,“那片森林范圍太廣,咱們就算不歇不睡一直不停的找,恐怕在七天結束前也無法找遍整個森林,我認為我們必須得縮小一下范圍,這樣漫無目的的找,既耗時間,又耗精力,還不一定有效�!�
眾人聞言各自沉思,線索已經(jīng)全都解析明白,剩下的最后一步卻仍舊困難,在偌大的森林里尋找一個不知道會在什么地方、以什么形式出現(xiàn)的簽名,無異于大海撈針。
“說到這幅畫里想要揭示的幾個問題,”朱浩文開口,“環(huán)境污染,生態(tài)破壞,瘟疫傳染,這三種情況對我們來說最具殺傷力的,是瘟疫傳染。
“事實也的確如此,我們的同伴都折損在了這一問題上。所以我想,這破壞地球的三大問題里,畫者是否更關注于瘟疫傳染問題?換句話說,他更關注的是破壞環(huán)境對人類自身的直觀危害?
“懌然說他可能是一個人類主義思考者,那么也許,在他所展現(xiàn)出來的激烈極端的諷刺批判表象之下,其實隱藏的是一顆對于人類不作不死的命運的悲憫之心?”
“如果是這樣,那么我們尋找簽名的時候或許可以更‘以人為本’一些�!鄙哿陮χ旌莆牡恼f法表示贊同地點了點頭,“說不定,在這些房子里我們還可以找到一些與森林有關的,指向簽名的線索?”
“不無這種可能。”柯尋看了眼躺在遠處一動不動的秦賜,“事不宜遲,咱們兵分兩路,一組人留在這里,繼續(xù)查找房子內的相關線索,另一組人去森林找簽名!”
大家迅速分為兩組,體力更好一些的柯尋、牧懌然、衛(wèi)東、羅勏和方菲去森林,剩下的人留下,秦賜也起了身,和留下的人一起查找住宅區(qū)內的線索,兩組人約定好中午的時候仍回到原地。
森林小組出發(fā)前,牧懌然叮囑:“把厚衣服穿上,蒙住頭臉。前幾次進入森林沒有受到蚊叮蟲咬可能是幸運,但現(xiàn)在,我們不得不防著畫的力量作祟,來利用蚊蟲叮咬對我們進行下一輪的死亡篩選。要知道,這畢竟是畫中世界,不是現(xiàn)實,超自然力量始終是致我們于死地的罪魁禍首�!�
四人聞言連忙開始穿戴,柯尋和衛(wèi)東還去房子里搜集了帽子圍巾口罩手套甚至墨鏡出來,給大家全副武裝上。
這片原始的大森林一如第一天進畫時那般幽深蓊郁,無論人類生死輪迭多少代,這些古老的生物都始終沉默且堅忍地矗立在地球上。
自認為站在生物鏈頂端的人類,實則在大自然里,渺小脆弱得可憐。
五個人在森林里瘋狂的穿梭和尋找。
有人負責觀察頭頂,有人負責觀察樹干,有人負責觀察腳下。
可他們畢竟只有五個人,五雙眼,付出全力的尋找也僅僅只如以針挑土,徒手移山。
一上午的時間竟是眨眼即過。
五個人筋疲力盡地回到住宅區(qū),并為同伴們帶回了含水的長藤用以解渴。
住宅區(qū)小組也是一無所獲。
秦賜已經(jīng)開始發(fā)起高燒,并伴隨著顱內劇痛,整個人蒼白虛弱得厲害,坐在一所宅子的門廊下呼吸粗重,搖搖欲倒。
“兩天多沒怎么睡,進食少、飲水少,這讓他比肖凱田揚他們更快地進入到了病情的嚴重階段�!鄙哿臧欀迹拔覀儧]有時間休息了,喝點水,然后繼續(xù)。”
“我和你換換吧,”吳悠對方菲道,“我上午搜住宅跟休息差不多,現(xiàn)在體力還行,我來換你�!�
“好�!狈椒茮]有同她客氣,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的確已經(jīng)快要到了體力的極限,欲速則不達,強撐反而誤事。
“那么下午我們兩組就換一下,”邵陵道,“秦醫(yī)生恐怕……比較困難,你們留下四個,剩下一個和我們再進一次森林�!�
“我去吧�!笨聦ふf,“我還有余力�!�
但其實包括他在內,所有人的狀態(tài)都已經(jīng)降到谷底,可他們真的,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
眾人補充完水分,準備再次分頭行事。
“天黑前我們回來�!鄙哿杲淮艘痪洹�
眾人一陣壓抑的沉默,目光向著那邊的秦賜瞥去一眼,卻又不忍多看,很快地各自收了回來。
天黑以后如果還沒有找到簽名,就再也來不及了。
柯尋帶著裝備好的邵陵等人再一次快步奔向了森林。
這一次幾人奔著沒有涉足過的區(qū)域去,仍然是無休止地穿行、尋覓、查找、焦急,和失望。
“畫不可能把尋找簽名的過程設定成一條死路……”柯尋舔著干裂的嘴唇自語著,“如果簽名真的在這片沒邊沒際的森林里的話,就不應該是毫不起眼的形式,這跟死路沒什么兩樣……所以,簽名應該是顯眼的……就算我們一眼看過去認不出來,但它一定也是顯眼的……顯眼的……要怎么找才能找到顯眼的東西?到處都是綠色,到處都是樹……顯眼的綠色?”
旁邊的朱浩文一直邊找邊靜靜聽著他自語,聽到此處,忽然插話道:“綠色也分很多種,深綠,淺綠,青綠,薄荷綠,橄欖綠等等,所謂的顯眼的綠,會不會是那種哪怕混在眾多色值不同的綠色中也能一眼分明的綠?”
“那會是什么綠?”柯尋抓了抓頭上的帽子,帽子下面的頭發(fā)早就汗?jié)竦酶鷦傁赐暌粯�,“難道是——熒光綠?”
“……”朱浩文再一次被他跳脫的腦回路折服,“哪有熒光綠的植物?”
“有啊,”答話的是顧青青,迎上柯尋和朱浩文投過來的微訝的目光,不由有些緊張,背書似的道,“有一種植物叫做翠云草,就自帶一種藍綠色的熒光質感,多生于南方,北方也可以盆栽,是我國特有植物�!�
“不管是不是這種草,找起來恐怕也同樣困難,”邵陵并不樂觀,“森林里草木太多了,而我們的時間……也已經(jīng)越來越少了�!�
柯尋用力地抿了抿嘴唇,想了想道:“如果真的是可以發(fā)出熒光的植物呢?會不會需要等到天黑以后才會更加顯眼?肖凱他們三個的死亡都是在晚上九點以后,如果我們能在九點之前找到,秦哥就還有希望。”
“可是天黑以后我們必須得回到房子里,”邵陵道,“不進入房中的話,也許我們全員都會有危險�!�
“邵總,你本末倒置了,”柯尋道,“我們的目的是找簽名,不是躲危險,也不是只為了救秦哥一個人。如果天黑后真的可以看到熒光綠的植物,并且那熒光綠真的是簽名,那咱們都得去觸到它才可以離開畫,你回到房子里去躲起來算怎么回事?”
“……”邵陵噎了一下,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是我腦子不夠用了……你說得對,但如果我們猜錯了呢?根本沒有或根本與熒光綠的植物無關,那么我們豈不是全員都會死在今晚?這就成了一個賭命的局勢,要么全死,要么全活,我們真的敢這么賭嗎?”
“……”柯尋也噎了一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不睡覺是差點事兒……我腦子已經(jīng)完全木了。而且其實我想不太明白這個翠云草為什么能成為簽名的關鍵標志……青姑娘,這個翠云草有沒有什么比較特殊的性質?或是能跟生態(tài)、人類、疾病等等產(chǎn)生關聯(lián)的屬性?”
顧青青回憶了半天,終于搖了搖頭:“它好像……就是一種觀賞植物而已,也許還有一些藥用價值,但我覺得應該不會跟埃博拉病毒什么的有關系……”
“那我覺得簽名跟它沒關系,”柯尋道,“熒光綠也暫時當成備選項,不過我覺得只要有一絲可能就不能放過,不如這樣,你們先繼續(xù)找,我回住宅區(qū)去把東子帶來,他是美術專業(yè)的,對色彩應該比咱們更敏感,也許他能分辨出與眾不同的綠色來�!�
回到住宅區(qū)的柯尋在看到留守小組正在進行的工作后,險沒吐出來。
幾個人正用找來的鐵锨鏟子甚至菜刀等物,在刮鏟房子里那些粘在墻壁和房頂?shù)摹捅谎采w著的塊狀物,想要檢查被這些東西覆蓋下的墻上是否有線索。
從地上掉落的已經(jīng)被鏟下來的塊狀物可以看出來,這些濃血里所卷裹著的果然是一張張腐爛不堪的人皮、骨頭和內臟,而在這些東西里還有不停鉆進鉆出的……唔……蒼蠅的孩子們。
這幅畫設定的時間也許是“血災”發(fā)生后并不算太久的時候,所以這些東西還沒有完全腐化,保持在了“完好”與“化掉”中間那段最惡心的狀態(tài),至于在夜里大家看到的那些還算完整的死人臉,應該是畫的幕后力量“藝術加工”后的結果。
正鏟酸了胳膊暫停休息幾秒鐘的衛(wèi)東聽見身后有聲音,扭頭看見柯尋站在門口,驚訝道:“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站那兒做鬼臉?!”
柯尋:“……我特么,這是差點吐了正在強忍好嗎!我懌然呢?!”
“隔壁呢�!毙l(wèi)東指指旁邊。
柯尋轉頭去了隔壁,看見自家男人也正在那兒和那些惡心到家的東西混在一起,簡直心疼得恨不能一把火把房子燒了,連忙大步過去到了身邊,搶下他手里的鐵锨:“懌然,這兒我來鏟,你帶著東子去森林找邵陵他們�!�
“發(fā)現(xiàn)了什么?”牧懌然揉揉他的腦袋。
柯尋把幾人剛才在森林的不靠譜推測說了一遍,末了道:“不管怎么樣,先試試再說,萬一真是呢,所以讓東子去看看,你去壓陣�!�
牧懌然聞言若有所思,道:“熒光綠植物不太可能,但我對你之前的推測比較在意�!�
“說說看�!笨聦び描F锨支著地,整個人倚著鐵锨柄,歪著身子看他。
灰蒙蒙的天光從窗口溫吞地透進來,讓兩個人交錯又和諧的身影泛起一層朦朧的光。
第295章
Restart-20┃呼吸,生命。
“簽名應該是顯眼的,就算我們一眼看過去認不出來,或是不大會引起我們的注意,但它一定也是顯眼的——”牧懌然重復了一遍柯尋最開始的猜測,“森林里植被眾多,不論是花是草還是樹,不論它們放在外面有多顯眼,一旦淹沒于這種量級的超大叢林,再顯眼的也顯不出其特殊性了。
“所以我認為,這種‘顯眼’應該不是指顏色或形狀,也不太可能是特殊物種,畢竟森林里現(xiàn)在物種混亂,南北都有,什么樣的植物生長在里面都已經(jīng)不算特殊。
“那么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高低。但這里的房子最高的也就三層,即便站到房頂去,也難以用俯視的角度縱觀整片森林,去找到其中最高的一棵樹。
“根據(jù)畫不會給我們死路的基本規(guī)則,如果這種‘顯眼’只從外表很難分辨的話,那我想,簽名所在的位置就不會離我們太遠。因為‘很難分辨’就已經(jīng)相當具有難度了,如果再把簽名放得很遠很難觸及,那就和死路差不了多少。
“綜上推斷,簽名應該就在森林較為靠近外圍的地方,不會太深入,很可能是我們已經(jīng)走過的地方,只不過因為我們尚且還差著最后捅破窗紙的那一道靈光,所以即便簽名就在我們眼前,我們也很難發(fā)現(xiàn)它。
“而這個簽名,不會有顯眼的顏色和特殊的形狀,也不會有明顯的粗細和高低,它有可能是樹,是花,是草,是苔,或是藤,但我想,它一定非常古老,能夠代表整個地球漫長的歷史,也一定非常堅韌,能夠代表所有生物頑強不息的生命力�!�
“生命力……”柯尋把下巴墊在鐵锨柄上垂眸思索,“你說過Abel這個名字,在希伯來語里的意思就是生命的意思,這么看來,如果是從花草樹藤中選一個的話,我覺得樹應該是最具有生命力的東西了吧?它的葉子可以儲存水分,它的根可以存固泥土,它的身上可以提供鳥獸甚至是人棲息,它的果實可以養(yǎng)活很多生物,它可以生產(chǎn)氧氣,供生物呼吸……Abel不也是呼吸的意思嗎,所以,會不會簽名的體現(xiàn)形式就是一棵樹?一棵充滿生命力的樹?”
“——生命之樹�!蹦翍谎壑虚W過頓悟,邊思索邊分析道,“在各個國家或教派里都有生命之樹的說法存在,古埃及的生命之樹是懸鈴木,傳說它長在神山上,將生死兩界分隔開來,象征著創(chuàng)始之初……印娑教認為木是構成世間萬物的原始物質,菩提樹被譽為生命之樹……
“而說到希伯來語,卡瑪勒秘教就是依靠希伯來語在老師與學生之間秘密的口頭傳承的,這個教派里也有生命之樹,但它不是真的樹,而是一個樹形結構示意圖,用它來剖析構成宇宙和世界萬物的不同層次……
“以及我國的桃樹、埃及的西克莫無花果樹、伊朗的杏樹以及中東其他地區(qū)或閃米特傳統(tǒng)中的橄欖樹、棕櫚樹和石榴樹……這些多子多實的落葉植物都曾被稱為生命之樹,是大地母親的化身,多子多實意味著子孫繁衍,開花結果落葉的屬性,又代表著四季和生命的更迭輪回……”
柯尋眨巴著眼睛靜靜看著他,覺得似乎都能聽見他腦內的搜索引擎嗡嗡運轉的聲音。
牧懌然為自己列出了很多備選項,但究竟是哪一種,似乎還在分析和判斷中,柯尋不打擾他的思路,走到一旁去抓緊時間鏟除墻上的污血,繼續(xù)尋找血下是否覆蓋著相關的線索。
這個房間的墻壁,貼著歐式花紋的壁紙,如今早已破舊剝落,露出下面粉漆抹的墻面。
柯尋情緒有些沉重。這些老式的壁紙讓他想起自己小時候曾住過的那個家。
那時候父親母親都還在,家里也還不是很富裕,但夫妻兩個卻活得很認真很精致,哪怕受收入所限,也依然在力所能及的范圍里,讓一家人過得舒舒坦坦。
那時候他家住的是個二室一廳的小房子,老爸給每個房間都貼了壁紙,老媽挑的花色,是一種暖色調的宣紙色,紋理有點像那種縱著的樹皮紋。當時他的同學們也有好幾家的家里貼了壁紙,大多是幾何紋或是花形紋,只有他家的是這種樹紋,他特別喜歡,覺得自家與眾不同,覺得老爸老媽特別有藝術眼光。
每一次回想那個家,他的記憶就似乎總是停留在裝修完畢后搬進去住的那一天,他開心得快要飛起,撒著歡兒的滿屋亂跑,不停地用手在充滿質感的壁紙上撫摸。
是的,關于幼時的記憶,每一次回想起來,都會定格在那一天的那一個場景里。
就像眼前。
這里所有的人,都定格在了這一年的這一天,他們的家里還保留著他們死前的樣子,他們的生命和記憶,都停留在了這一天。
……不對,即便是全都感染了埃博拉,也不會是在同一天死亡,所以被定格的不是這一天,而就僅僅只是這一年。
這一年是2012年,是田揚破譯的那本希伯來語論文里明確指出的年份。雖然它的作用只是為了延展大家的思維,讓重點落在人類末日上,但這個“2012”的年份,未必沒有其他的指向作用。
2012年,世界末日,世界末日是瑪雅預(謠)言的說法,瑪雅預言來自于瑪雅文明,懌然說很多國家的傳統(tǒng)文明中都有生命之樹的說法。
“懌然,”柯尋停下手,轉回頭看向循聲望過來的牧懌然,“瑪雅文明里有沒有生命之樹的說法呢?”
“吉貝樹,”牧懌然眸光微亮,“就是美洲木棉,熱帶樹種,在瑪雅文明里它象征著生命,位于宇宙的中心,因而被稱為世界樹或生命之樹。但瑪雅的世界樹卻不止一棵樹,它是由多棵樹組成,中間的一棵被看做是連接天、地和陰間的支柱,它的周圍,分別在四個方向還各有一棵樹�!蚁�,我們要找的應該就是它了�!�
“——的確是既顯眼又不顯眼啊!”柯尋扔下鐵锨,“這種方式分布的五棵樹,放在大森林里的確不顯眼,但當我們捅破了最后一層線索的窗紙,它就變得相當顯眼了!——我們立刻全員去找這五棵木棉樹!”
叫上其他房間的衛(wèi)東羅勏和方菲,柯尋沖出去找到門廊下陷入半昏睡半清醒狀態(tài)下的秦賜,不由分說地將他背在了背上。
秦賜驚醒,連忙忍著頭痛和眼睛痛地用力推柯尋:“小柯你趕快放下我!在畫里飛沫很可能也會傳染!”
“那你閉上嘴別說話,”柯尋不為所動,讓衛(wèi)東找來口罩給秦賜戴上,“咱們現(xiàn)在就去找簽名,秦哥你撐住,咱們沒問題的,一定能出去!”
秦賜不知道前情,以為柯尋是急了眼,已經(jīng)不管不顧地準備去森林里沒頭蒼蠅似的亂找,急得在口罩后面嗚嗚地吼他:“小柯你冷靜!你現(xiàn)在不是孤家寡人,不能再這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你如果有個萬一,你讓小牧怎么承受?!你放我——”
話還沒說完,就讓他口中的小牧從后面趕上來,一把捏在頸上弄暈了過去。
幾個人向著森林的方向狂奔,而邵陵他們并沒有在這段時間停止尋找,此刻已經(jīng)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去,幾人只能憑借之前商量的留在樹上的記號一路追過去。
“注意觀察路上有沒有木棉,五棵樹圍在一起的木棉!”柯尋對衛(wèi)東羅勏和方菲道。
“關鍵——咱北方人不大識得木棉�。 毙l(wèi)東急得擦汗,轉頭問旁邊的方菲,“菲哥你呢?”
方菲搖頭:“我只在南方工作了不久,僅知道木棉開的花是紅色的,但現(xiàn)在是什么季節(jié)不能確定,雖然天氣炎熱,但如果是末日氣候,說不準正值隆冬臘月,而木棉好像是春天開花,沒有花的話,我認不出來。”
“木棉的葉子比較長……”羅勏說了一句,然后閉了嘴。
因為僅憑“長”這種屬性是沒有辦法在物種繁多的大森林里輕易找出木棉樹來的。
“就找五棵長得近的一樣的樹�!笨聦こ鲋饕狻�
“大哥你睜眼看看,那邊樹木茂密的地方有很多五棵長得近的一樣的樹好嗎�!毙l(wèi)東給柯尋指。
“而且我們也無法確定長在四方的那四棵樹之間的距離有多遠,”方菲道,“如果它們彼此距離十幾米,在這其中還生著其他的樹種,那就更不好判斷了。”
“……總之我們現(xiàn)在缺少認識木棉樹的人。”柯尋說,“不管怎樣,先觀察著,找到邵陵他們再說。”
幾個人沿著記號向前追蹤了幾十分鐘才終于追上邵陵那幾人,畢竟那幾人的速度也不慢,一直在爭分奪秒。
雙方匯合,牧懌然迅速地將推測說了一遍,末了道:“既然推測簽名的位置不會太深入,那么我們現(xiàn)在就以此地為中心,分成四組向著四個方向找。大家有誰認得出木棉樹?”
“我認得出。”邵陵道。
羅勏和正累得喘不勻氣的顧青青也舉了舉手。
“那么我們四個各帶一個人去往四個方向,”牧懌然道,“老秦就放在這兒,留一個人守著他�!�
最后留下了吳悠和秦賜在原地,牧懌然帶著方菲,邵陵帶著衛(wèi)東,羅勏帶著朱浩文,顧青青帶著柯尋,四組人各擇了一個方向,繼續(xù)馬不停蹄地去尋找木棉樹。
顧青青身為一個女孩子,能堅持到現(xiàn)在已是超常發(fā)揮了,此刻在樹林中走得深一腳淺一腳,搖搖欲倒。柯尋上前扶著她,走了一陣,見顧青青實在是喘得厲害,就道:“要不你上來,我背你�!�
“你也很累了,”顧青青很細心,盡管柯尋表現(xiàn)得不明顯,但還是被她觀察到了,想了想,從包里取出紙筆,“不如我把木棉葉子的大概樣子畫給你看,然后咱們倆分頭找,免得我拖你后腿�!�
“不行,森林里太危險,不能放你一個人走,”柯尋也想了想,“不用畫,我想法子帶你上樹去看看,站得高看得遠�!�
顧青青一聽自己也要上樹,嚇得一哆嗦,連忙道:“但、但是……咱們也不可能站到樹梢上去啊,站在樹干上會被枝葉擋住眼的吧。”
柯尋一轉眼睛,有了新主意:“放心,我有辦法,也不用你上樹了。”說著就往樹上爬。
第296章
Restart-21┃手。
顧青青在下面瞅著,見柯尋從樹上撅了好幾根既粗又長的樹枝子扔下來。
柯尋跳下樹,把這些樹枝子上的雜枝掰掉,然后一根接一根,兩頭用撕攔的衣服纏緊,接成了數(shù)十米長的樹枝,最后把自己的手機綁在最頂頭的一端。
“我爬到盡可能高的地方,然后你把樹枝遞給我�!笨聦ふf著再次往樹上爬。
顧青青明白了他的意圖,忙問:“可手機能照得清楚嗎,這里到處都是綠色,混在一起很難分辨吧?”
“我這手機是4000萬像素的,相當于五倍變焦,清晰度應該沒問題�!笨聦ふf著,噌噌地爬到了盡可能高的地方,顧青青把長長的樹枝遞給他,柯尋打開攝像模式,舉著樹枝,讓綁有手機的一端盡量高地探出整個樹冠,然后緩慢且穩(wěn)定地轉了360度。
收回手來,柯尋把綁有手機的一端送到樹下,讓顧青青解下來:“點開剛才拍的看一看,能不能看到木棉樹�!�
顧青青依言點開,仔細地不斷暫停著查看,然后搖了搖頭:“沒有。”
柯尋從樹上下來,指著兩人要去的方向:“那咱們這一段路可以不用仔細看了,直接去到畫面上最遠處的地方,然后在那兒再照一回,這樣比較節(jié)省時間�!�
顧青青訝異地看看他,覺得他這主意還真是很靈活,很不錯。
兩個人就這么跑跑停停,飛快地爬樹拍攝,下樹查看,果然節(jié)省去了大量的時間。
然而,時間不等人。
天色漸暗,陰沉沉地籠罩在頭頂,面前的一棵棵沉寂森默的樹在昏暗的光線里漸漸地化成了一片魆黑的剪影,沒有風,枝葉紋絲不動,只在黑壓壓的密林深處,偶爾傳來鳥獸憂郁的叫聲。
“到了約定的時間了……”顧青青低聲提醒柯尋,大家約好天徹底黑下來之前必須回到秦賜和吳悠所在的地方,然后一起回去住宅區(qū)。
柯尋臉上的汗像是開了閘的水,刷刷地不停地向下落。
顧青青已經(jīng)數(shù)不清他究竟爬了多少棵樹,他早就到了體能的極限,卻還在玩命地一刻不停地搜尋著。
顧青青有些害怕,怕他不肯回去,怕他眼底那股子從始至終沒有動搖分毫的執(zhí)著。
柯尋抹了把臉,用手機拍攝遠處的法子已經(jīng)沒法再用,天色暗了,不好再分辨畫面上的樹葉形狀,他也看出了顧青青眼底的擔憂,不止擔憂著她自己,擔憂著秦賜,也擔憂著他。
柯尋閉了閉眼睛,做了個深呼吸。
如果迎接同伴的死亡也是一種勇氣的話,他現(xiàn)在……就必須要鼓起這股勇氣了。
“走,回吧�!笨聦さ穆曇衾飵еz不易察覺的鼻腔音。
顧青青正要折向來時路,卻被柯尋拉了一把:“咱們不按原路返回,咱們往旁邊走一大段距離,剛才咱們從手機上看到過的左邊最遠處,就從那里開始往回走�!�
這樣回去的時候還能再多搜索一片區(qū)域。
“還能堅持嗎?咱們回去的時候可能要用跑的了�!笨聦栴櫱嗲�。
顧青青動了動已經(jīng)累得抽了兩回筋的小腿肚,將牙一咬:“能�!�
“好,跟上我,小心腳下�!笨聦ら_始向著左邊跑,顧青青咬著牙跟上去。
兩個人在越來越暗的森林里邊跑邊四顧搜索,顧青青有點想哭,因為不�;涞暮顾呀�(jīng)模糊了她的眼鏡片和眼睛,她不停地擦也不管用,身上的衣服早就濕透,用它擦拭過的鏡片全是亂花花的水漬。
她近視程度很深,摘了眼鏡連跑在身前的柯尋都看不清,更不要說去分辨哪一棵才是木棉樹。
顧青青邊跑邊哽咽,恨自己為什么是個近視眼,為什么在關鍵時刻一點用處都沒有。
正哽咽得不能自抑,忽覺一只手伸過來拉住了她,這只手和她一樣汗涔涔的,卻是寬大有力,把她緊緊握住,帶著她繼續(xù)前奔。
“別哭,”柯尋的聲音從她的淚眼朦朧處傳過來,“我們都已經(jīng)盡力了�!�
顧青青帶著哭腔地“嗯”了一聲,努力地加快腳步,可體力這種東西不是想努力就可以無限續(xù)航,她跑得跌跌撞撞,雙腿越來越無力,越來越不聽使喚,終于在跨一處地勢較高的小土坡時,腿一軟跪倒在了地上。
柯尋回身過來扶她,她卻已經(jīng)雙腿抖到站不起身,柯尋轉身要把她背到背上,她卻知道他的體能也早已透支,剛才跑著的時候他的雙腿其實也在打顫。
“別管我了……”顧青青顫抖著把掉落的眼鏡撿起來,重新架在鼻梁上,“你別管我了……你回去吧,我不想拖累你們,我就這樣吧……我盡力了,死了也沒有什……”
“噓——”柯尋忽然指著不遠處,“你看那幾棵樹,是不是木棉?”
顧青青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朦朦朧朧里,有一棵極粗壯極高大的樹參天而立,而在它周圍不遠處的四個方向,各有一棵同樣高壯的大樹,呈不規(guī)則四邊形地包圍著它。
“我——我看不清——”顧青青拼命擦著眼鏡,可鏡片卻是越擦越花。
“別急�!笨聦づ呐乃募纾檬謾C對著那五棵樹拍了張照片,然后拿到她的面前。
顧青青一手拿著眼鏡,一手托著手機,一張臉幾乎要貼到手機屏上去,柯尋把照片放大給她看,顧青青努力辨別了幾秒鐘,激動得抬眼:“是的!是木棉樹!”
柯尋抹了把臉,甩開一手的汗珠,轉頭看向這五棵樹。
這五棵樹不知道已經(jīng)有了幾百年的樹齡,樹冠遮天,高高地聳向已經(jīng)擦黑的天空。
它們的確不起眼,周圍還有很多同樣高大粗壯的樹包夾掩映著它們。
但它們又的確很顯眼,因為從柯尋所站的這個方向來看,不考慮透視和景深的話,這五棵樹就像是一只破土而出后,拼命伸向天空的大手,那因野生野長風摧雨鑿了千百年而彎曲了的枝干,又正像是五根扭曲虬張的手指,掙扎著,絕望著,不甘著,向著蒼天祈求著,能夠在這個已經(jīng)千瘡百孔但依然深愛著的地球上繼續(xù)活下去。
這就是那只手,畫面上那只渴求著生存的手。
柯尋讓顧青青去摸一摸中間的那棵樹,顧青青疑惑地邊往那邊走邊扭頭看他。
“你先離開畫,我還得回去把大家?guī)н^來�!�
柯尋說著就要走,卻聽見顧青青惶惑地道:“我摸了樹干了,可是不行……這要怎么離開畫?正常情況應該是什么反應?”
柯尋蹙眉:“樹干上沒有Abel的名字嗎?”
“沒有�!鳖櫱嗲嘟辜钡負u頭。
“其他四棵樹呢?”柯尋沒敢上前觸摸,怕自己不小心就離開了畫。
顧青青飛快地各繞著那四棵樹轉了一圈,臉色很差地再次搖頭。
這一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的發(fā)現(xiàn),宛如當頭一棒狠狠砸過來。
如果這五棵樹也不是……那么今天所有的希望,就都灰飛煙滅。
柯尋緊緊地抿著唇拼命思索任何一種可能,顧青青不停歇地繼續(xù)檢查這幾棵樹的樹干。
Abel的簽名會以什么形式體現(xiàn)呢?柯尋死死盯著這幾棵樹,在樹頂?在樹葉上?刻在樹皮上?埋在樹根處?
——不。Abel是環(huán)保主義者,不可能把簽名刻在樹皮上或是埋在樹根下,他不會做傷害樹木的事——“扒開樹下那些落葉看看!”柯尋提聲對顧青青道。
——如果Abel是外國人,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說過“化做春泥更護花”這句華國詩,亦或是有著同這句詩異曲同工的想法。
他是環(huán)保主義者,他要保護這些地球上最后的守護者,所以,他的簽名很可能是——
“找到了!”顧青青顫抖著聲音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