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蘇培盛走了之后，田氏和瓜爾佳氏還在消化這個事。
先前聽李絮說園子里的廚子，她們還以為是說原先這園子里的人。沒想到是指伺候雍親王的廚子。
看她說的自然，想必這廚子是經(jīng)常伺候她的？或者是，一直都是伺候她的？
再想雍親王，不過是側(cè)妃約了別家側(cè)福晉，他送來六個菜，卻不提賞賜。這是給側(cè)妃做臉呢。
雍親王對側(cè)妃，真是好�。�
四爺在九州清晏，和兒子侄子用了膳，蘇培盛伺候著午歇。
“你李主子面色如何？”四爺躺下之后，問蘇培盛。
“李主子高興著呢，和兩位側(cè)福晉說說笑笑的。”
四爺嗯了一聲閉上眼。
四爺就是給她做臉，叫三哥家的，五哥家的知道李絮的寵。就是要這樣的話傳出去，以后進(jìn)宮就沒人敢輕慢她。
送走了田氏和瓜爾佳氏，李絮就往九州清晏去了。
去的時候，四爺在書房處理公務(wù)。李絮沒午睡，現(xiàn)在困得緊。也不去找四爺，就進(jìn)了寢室。
“快給我摘了這些，我睡會，困死了�！崩钚醪[瞇眼，指著頭發(fā)。
巧月過來輕手輕腳的給她摘了首飾，解開頭發(fā)，脫了外衣扶著上了塌。
榻上仿佛有四爺熟悉的味道，一躺下就睡著了。
巧月給她蓋好被子，慢慢的退出去。一出去就見四爺迎面過來了。巧月忙小聲請安。
四爺看了眼內(nèi)室知道這是睡了。
四爺一邊越過巧月往里走一邊就笑了，真像是家養(yǎng)的貓，困了就來這里尋自己？這是挨得近就安心？能睡得好？
果然那小東西抱著被子，睡得香甜。四爺走近些，摸了摸嫩滑的臉蛋，接著出去處理公務(wù)去了。
李絮是被四爺叫醒的。
睜開眼，見殿中已經(jīng)是燈火通明了。這一覺睡了好久啊。
“起來用膳，用了再睡�！彼臓敺鲋稍履脕砼磷�，熱乎乎的帕子擦了幾遍臉，李絮就清醒了。
“爺。我好像不餓啊。”李絮想中午吃了好多，下午一直睡，現(xiàn)在不餓啊。怎么又要吃飯呢？
“不餓也得吃，喝些湯水�！彼臓敔恐铝怂�。
穿上衣服，頭發(fā)也不扎了。就那么散著。
果然一桌子菜，李絮沒胃口了。只喝了一小碗湯就罷了。
等著四爺用完膳，李絮就不管了，耍賴叫四爺陪著睡。
四爺一般用晚膳之后，都要寫會字，或者看會書，或者是處理公務(wù)到晚一點才睡的。李絮糾纏，四爺只好歇了這些飯后活動，改成另一種了。
于是李絮萬分后悔拉著四爺睡覺，這覺睡得，好累�。�
叫了兩回水之后，四爺總算是運動完了，李絮也累的不想說話了。由著四爺擺布。
四爺上了塌摟著她親了親臉。
李絮早就閉眼見周公去了。
第二天四爺進(jìn)宮之后，李絮才慢慢醒了。
用過早膳，弘昐幾個就來了。
“額娘，我們想去五叔家！”昨天和弘碌玩的好開心！
“啊？你們阿瑪不在，額娘說了不算啊�！崩钚跸胫鴥鹤硬皇遣荒艹鋈�，只是要問了四爺。
“可是阿瑪昨天說，只要帶著人就可以去啊，不過要問過額娘。額娘，讓我們?nèi)グ桑 焙朊骼钚醯母觳布m纏。
李絮想孩子們不會騙自己，四爺既然說可以，那就可以。
“那你們就去吧，帶上人。出去要懂規(guī)矩。早些回來�！崩钚趺䞍鹤觽兊哪樀�。
孩子們歡呼一聲，就點兵去了。
李絮想，昨天是弘暄和弘碌一起來的，怎么孩子們就認(rèn)準(zhǔn)了弘碌？看來緣分真是妙不可言啊。
李絮見過兩個側(cè)福晉之后，直接的效果就是開了先例。
于是各個府上女眷們就開始往園子里送帖子了。
福晉收到不少，沒幾天，福晉就見過了三福晉，五福晉，七福晉，十三十四福晉。
唯獨有個八福晉，也送來帖子來的，不過被福晉無視了。
這樣一來，所說皇子們不敢明日張膽的和四爺接近，至少女眷們都走動過了。
唯獨剩下的八爺家，那真是門可羅雀了。
八福晉也算是被皇族里的女人們遺忘，或者刻意忽略了。
以往和八福晉好些的十福晉也漸漸的疏遠(yuǎn)了。
雖說九爺十爺?shù)母x沒來拜見，但是也是送了禮的。
四福晉都好好回了禮。
誰人不知，八福晉可是禮物都被退回來了的。
后續(xù)的熱鬧還是不斷，不過李絮安心的呆著，還和以前一樣。
四爺不來就自己逛，也和蘭氏一起坐坐。
蘭氏受過最初的沖擊以后，現(xiàn)在也習(xí)慣了。
她早就形成習(xí)慣，那就是凡是向李側(cè)福晉看齊，她該是什么態(tài)度，她就學(xué)著。
如今四爺身份上大不同了，但是李側(cè)福晉并未顯得多不一樣，那就跟著李側(cè)福晉學(xué)是最好的。
相比之下，福晉也是比較淡定的，年氏就有些不太穩(wěn)了。
四爺以后繼位，她就是皇妃。
憑著兩個孩子，以及早年是康熙爺指婚的側(cè)福晉，無論如何一個妃位是跑不了的。
說不定還是貴妃呢。就看四爺如何了。
年氏最近是卯足勁爭寵，園子里不比府里規(guī)矩多。
于是四爺最近在園子里就格外吃香，雖然四爺一向吃香。
“主子爺，年側(cè)福晉派人來說二格格今日做了荷包，要送給主子爺，請主子爺過去呢�！碧K培盛笑著傳話。
“告訴她，二格格有事叫二格格來就是了�！苯柚⒆诱f事，煩。
“去看看你李主子在哪？”
“回主子爺，李主子在玉漱殿，尹格格，張格格和蘭夫人也在呢�！碧K培盛心想最近四爺不一般，這些個格格們也是盡想著爭寵，沒事就巴著李側(cè)福晉，都盼著能見主子爺?shù)拿妫?br />
四爺皺了眉，前幾日就是一去玉漱殿就有好幾個女人在，雖說都是比較本分的，但是四爺還是不喜歡去找李絮的時候，有一堆人在。
“你去，把你李主子接來�！�
于是蘇培盛就屁顛顛的卻玉漱殿了。
第160章
水漲船高
玉漱殿里，尹氏張氏，蘭氏都在繡花，尹氏講幾個小故事解悶。
李絮含笑聽，她也很無奈，你說人來了，一個比一個恭順。蘭氏也就罷了，多年來就這樣的，陪著自己也習(xí)慣了。
尹氏也有幾年了，雖說不常來，但是好歹也算是個熟人。
這張氏，新人啊！而且來了也不怎么說話，見蘭氏拿著東西繡花，她也帶著來了。請了安就坐著繡花。
李絮是深深的無力。也不能趕走不是？只好好好招待了。
其實，她們想見四爺?shù)男乃祭钚趺靼祝皇�，呵呵。無論是誰，李絮相信四爺絕不會在自己地盤上跟著她們走的。
“給李側(cè)福晉請安，尹格格張格格吉祥，蘭夫人吉祥�！碧K培盛笑嘻嘻的請安后就站起來道：“主子爺?shù)姆愿�，叫奴才來請李�?cè)福晉去九州清晏。”
“好，勞公公等等，我換身衣服？”李絮詢問，看四爺是著急還是不急。
“奴才不敢，奴才等著李側(cè)福晉�！碧K培盛賠笑道。
李絮點點頭對眾人道：“今日不能招待你們了。”
幾個人忙起來道：“不敢叨擾李主子�！北愣纪讼铝恕�
李絮換了一身桃紅的旗裝，外頭罩著小馬甲，馬甲邊邊上是白色的狐貍毛。
簡簡單單的頭發(fā)，珍珠頭飾。
“勞公公就等，這就走吧。”
“不敢，可要給李側(cè)福晉傳個轎子？這天兒冷�！碧K培盛心道，您老這身子，別再凍著。
“不用，也不遠(yuǎn)，走著就不冷。”李絮笑笑。
李絮一路往九州清晏去。
這邊，離開玉漱殿的幾個人都沉默著。蘭氏回了自己的屋子后，張氏就輕輕的道：“尹姐姐，主子爺可真寵愛李側(cè)福晉啊。”
尹氏笑了笑道：“張妹妹進(jìn)府不久，以后也會有福氣的。”
尹氏不想接話，說什么呢？說李側(cè)福晉一向如此？永遠(yuǎn)也越不過去？
以前還能見著主子爺，如今主子爺都把李側(cè)福晉叫去九州清晏了。以往，尹氏還能安慰自己，是李側(cè)福晉善妒，霸著主子爺不放。
如今這個話也安慰不了自己了，這明顯主子爺想見得只有李側(cè)福晉罷了。
“我不敢想那樣的福氣，我只求，能生出個一兒半女來，像耿姐姐那樣就好了�！睆埵响t腆一笑，說的倒是心里話。李側(cè)福晉那樣的福氣，可遇不可求。能有，那自然是好，沒有，也只能認(rèn)命。
尹氏笑笑，沒說話。是呀，像耿格格那樣多好，好歹有兒子啊。就是那樣的福氣，也不是人人能有�。�
“爺�！崩钚踹M(jìn)來就見四爺看著一幅畫笑的很高興。
“來來來，看看，這是什么�！彼臓斦惺纸欣钚踹^來。
“挺好看的，是爺畫的？”李絮見這是剛畫好的，還沒有裱起來呢。
一看就是園子里的精致，湖上的小船，岸上的垂柳，泛黃的葉子，正是秋景。
李絮就覺得四爺心情實在是好，也不像前些日子，帶著一份飄浮�，F(xiàn)在四爺沉靜了不少。這才開始有這樣平靜的歡喜。
“畫的好不好？可比得上嬌嬌？”
四爺笑問。
李絮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四爺就說她畫畫比他好。
不過也能理解，李絮學(xué)的久，但是四爺一般是寫字多，畫畫少，一個預(yù)備當(dāng)皇帝的人，畫畫什么的不會也沒事吧？
“給我吧，裱好后掛在我那里好不好？”李絮趴在四爺肩上撒嬌。
“好，給嬌嬌，嬌嬌喜歡就好�！彼臓敺畔伦之嬍疽馓K培盛拿去裝裱。
“嬌嬌在殿中做什么？蘭氏她們，你若不喜，就不用應(yīng)酬�！倍际菐讉�奴婢，不用小東西勞心勞神。她不需要她們。
“沒事啊，她們喜歡來，就來唄，反正好茶好點心招待就是。她們幾個都比較安靜的�！崩钚醪洳渌臓�?shù)牟弊拥馈?br />
“過幾日就該回府了，這幾日爺陪著你去島上看看？”四爺想著這一回去，再來就是明年了。
“好呀，天氣冷了以后，還是府里好過冬�！眰�P明明園子里的玉漱殿有地龍！府里只有炭盆子！
到了十月，就回府了。
快過頒金節(jié)了，今年和哪一年都不一樣李絮回府之后，首先是做衣服，頒金節(jié)要穿的。
一身桃紅的旗裝，馬甲，繡花鞋。
本來李絮該是穿著花盆底的，但是四爺說她平日穿不慣，就不穿也沒事。
這是注定不一樣的一個頒金節(jié)，四爺一家子都會備受矚目，絕對不能丟臉。先從衣裳首飾再到禮儀都得注意。
于是李絮就決定頒金節(jié)叫桃嬤嬤跟著一起去。
四爺見她緊張不由好笑：“就跟往年一樣就是了，不用緊張�！彼臓斝牡�，如今你們身份不一般，只有敬著你們的。
對她四爺是放心的很，倒是年氏，要囑咐幾句，年氏輕狂。
于是這天四爺就去了正院，把府里人都叫來了。
“今日叫你們來，是想吩咐你們，頒金節(jié)進(jìn)宮要注意規(guī)矩，不可輕狂。在府里的，也要安分守己、”前一句說年氏，后一句就是說格格們了。
眾人都忙答了是。
四爺?shù)降讻]留下，還是往李絮那去了。
福晉只覺得自己撐得辛苦，四爺以后會是皇帝��！
年氏心里也是一萬個難過，四爺說那話的時候，看了自己一眼，包含的全是警告。四爺這幾年極少來，留宿更是少的可憐。
兩個側(cè)福晉，倒像是只有一個！
自己比起耿氏她們，也沒好到哪去。
以后四爺是皇帝，新人會接連被不斷的進(jìn)宮，還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李氏，李氏！你的位子也未必就那么穩(wěn)了。四爺還年輕，會有一個接一個的兒子，會有一個接一個的女人，你遲早也會知道什么叫寂寞！
頒金節(jié)這天，永和宮里氣氛微妙。
以前說說笑笑的人今年都不怎么說話了。
送禮可以，但是面對注定是以后的娘娘們時，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么。
福晉端著無懈可擊的笑，只和德貴妃，成妃說話。
李絮也含笑坐著，沒人問話，絕不說話。
午膳時，康熙爺給德貴妃賞賜十六道菜，給四福晉賞了兩道菜，兩個側(cè)福晉沒有。
第161章
彌留之際
乾清宮中，康熙拖著病體，含著笑看幾個小兒子給大家伙敬酒。康熙想，這樣的日子怕是沒多少了。
不由得就去看四爺，這個被自己選定的兒子。
只見他帶著淡笑，應(yīng)付一眾敬酒的朝臣，也不知怎的，康熙爺就是覺得自己看出了他的不耐煩。
康熙爺一陣笑意，要做皇帝了，還有這不耐煩的想法，這個老四啊！
再看老四家那四哥小的，笑哈哈的和老七家的，保成留下那兩個孩子說話。
康熙爺笑著起身，說了幾句話就往后頭去了。
不一會，就叫四爺進(jìn)去。
四爺進(jìn)去之后，就見康熙爺就那么坐著，背著陽光的身姿有不少落寞的意味。四爺鼻子一酸，就覺得難過。
皇阿瑪想什么呢？他是不是想起太子了？
四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這樣的時候，就總是想起太子，并非四爺覺得自己比不上太子。只是那么多年的習(xí)慣，太子才是這種場合的主宰。
自己都會想，皇阿瑪怎會不想？
四爺總記得，小時候，皇阿瑪手把手的教太子寫字，射箭，就連騎馬，都是皇阿瑪和騎馬的師傅一起教會太子。
“老四��！以后，善待你二哥那兩個孩子，你二哥.。。就留下那么兩個孩子啊�！卑斚嘈拍阕龅玫�。
四爺一滴淚，就那么直直的落下來了。
“皇阿瑪，阿瑪！兒子會好好照顧二哥的孩子們不止這兩個，就是那幾個格格也一樣。兒子會護(hù)著他們一世安康�！�
二哥，這個稱呼有多少年沒叫了？
四爺早就遺忘當(dāng)年看著太子時那種心境了。如今他才是那個角色，心里對太子的從前，只剩下為數(shù)不多的親近了。
始終，太子是皇阿瑪疼愛的兒子，即使人去了多年，心里也不會放下的。
“老四啊，朕相信你。你和你額娘一樣。”
康熙沒有說什么一樣，四爺也沒問。
但是四爺知道，是自己有那么一份善念吧，額娘也一樣。
額娘多年來對成妃和七阿哥的維護(hù)，皇阿瑪看著呢�；拾�，始終是個重視親情的人。
即便多少年來君臨天下，也許只是那些身份上的無奈才叫大家迷了眼。
四爺忽然就想起自己的孩子們了。以后都要好好教，皇家親情淡薄，但是四爺希望自己不一樣。
“皇阿瑪，兒子……會努力做好，兒子會善待兄弟們�！彼臓敼蛳拢袷前l(fā)誓一樣說。
康熙笑了笑，這是老四怕自己傷心吧。
“起來，阿瑪信你。”
康熙站起來，扶起四爺，拍拍他的肩膀。康熙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四爺高了。笑了笑：“回去吧，回去和你的兄弟們一起樂呵。阿瑪該睡會�！�
四爺出去以后，心里還是酸，皇阿瑪只有在年輕的時候才這樣說話。
如今，他老了，背都佝僂了。
“四哥，皇阿瑪臉色不好，睡了么?”十三爺走近四爺跟前問。
“沒事，皇阿瑪……睡了。”四爺原是想和十三爺說說太子的，不過，就不想說了。
“四哥，喝一杯吧�！笔隣敳皇菦]看出四爺有話說卻沒說，他也不問，四哥不一樣了。永遠(yuǎn)不一樣了，以后，距離只會越來越遠(yuǎn)。
十三爺只希望，以后四哥肯用他，做什么都好。
李絮在永和宮笑了一天，肌肉都感覺不舒服了。
回了府，還得去正院。
去過之后才算是沒事了。
還沒卸妝呢。四爺來了。
“剛從正院回來？”四爺問她。
李絮看著四爺?shù)哪樕皇呛芎�，有淡淡的酒味，最重要的是，四爺不高興。
李絮不知道這一段時間一直心情不錯的四爺怎么了，李絮倒是不覺得四爺成了繼承人就一定要時時刻刻高興。
這會子是有人惹了他？還是出事了？
“爺？”李絮走近幾步，看著四爺。
“沒事，你去換衣服，頭發(fā)不是嫌重？”四爺笑了笑看她還沒卸妝就知道她也是累的。
于是四爺和李絮就分兩邊換衣服去了。
李絮出來的時候，四爺在榻上躺著。
一只手在腦袋下面枕著，一副我有心事的樣子。
李絮走過去躺在四爺跟前也不敢問他，只是挨著他。
四爺拉起棉被蓋上兩個人的身子，摟著她，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四爺腦子里不可控制的都是小時候的事，大阿哥，太子，高興的不高興的，甚至還有皇額娘（佟佳貴妃）。
還有短命的六弟。
四爺也想皇上，康熙爺背著光那個寂寥落寞的樣子，深深的在四爺腦海里留著。
還有宴會上兄弟們的樣子，小心翼翼的，高興的，強裝高興的。
府里女人們的樣子，高興，興奮，期盼的。
孩子們，大阿哥的崇拜，二阿哥的喜悅。幾個小的忐忑。
四爺覺得以后的路，必然很累。
四爺摟緊李絮，有她在，無端就能靜心。她是那么乖巧，即使有些脾氣，也絕不會叫自己為難。
以后啊，但愿自己永遠(yuǎn)能在她這里找到寧靜。
四爺?shù)皖^見李絮睡得香甜，揉揉她的臉，也慢慢進(jìn)入夢鄉(xiāng)。
康熙爺病了，康熙爺心里空空的。
想念太子的心思越發(fā)嚴(yán)重。
今日與老四說了那幾句話后，就更加想念了。
即使看著弘晰弘晉也感覺不到他的影子，保成啊，阿瑪真的想你了。不過不用太久了，阿瑪快去見你了。在那邊，咱們父子就見著了。
幾日后，康熙爺命四爺去保定府視察糧倉去了。一走十來天。再回來的時候，是康熙爺病的厲害。
四爺衣不解帶的侍疾，康熙病中，命四爺代為祭天。
十一月末，康熙已經(jīng)連續(xù)幾天沒吃東西了，只能喝些溫水維持�？滴跎裰静磺�，基本不認(rèn)識人了。四爺時時守著，太醫(yī)們也是隨時待命。
初七早上，康熙清醒了。召集大臣，正式傳位與四爺。待康熙百年之后，四爺繼皇帝位。
康熙說完這些，還撐著要見見德貴妃。
梁九功趕忙去永和宮傳旨。從康熙病重之后，德貴妃每日吃素，穿的也是極為素淡。如今說萬歲爺要見她，哪里顧得上洗漱換衣，趕著就往乾清宮去了。
第162章
番外：張德利
張德利早就不記得當(dāng)初剛分到主子跟前時候是什么心情了。
大概也和如今的尹氏身邊那太監(jiān)差不多？
是了，可不就是差不多？
記得那會去膳房提膳從來都是點頭哈腰的，哪敢得罪人？見了誰都得叫哥哥。
到了哪都得讓著別人先走。自己就是個擦著墻根兒的角色。
那時候在膳房鼻孔朝天的是誰來著？
福晉那的小苗子?
哦對，是大李格格那的于淼！
嘿嘿，張德利笑了笑，于淼，如今在哪呢？聽說大李格格被關(guān)起來以后，身邊伺候的都趕出府了。宮女們還能嫁人，就是嫁的不好，也算是歸宿。太監(jiān)們呢？
被送回內(nèi)務(wù)府的太監(jiān)多數(shù)就完了，沒有好主子會用，只能伺候一些不入流的主子，或者是到什么腌臜地方當(dāng)差，受的是折磨。
當(dāng)年那于淼在府里，是橫著走的，別說是當(dāng)年的張德利了。就是福晉那的人，還不是該瞧不起就瞧不起？
嘿嘿，主子說的對，這人呀！得勢的時候要不忘本。
這才長久呢。比如自己吧，那樣看臉色的日子過了多久？一年？半年？
也就是一年半年的吧，主子起來了，奴才可不就跟著起來了？
別說主子是個不走心的，但是主子明白著呢。
從不欺壓那些不得寵的，沒必要啊。瞧瞧這和府上下，誰值當(dāng)?shù)暮椭髯佣飞弦欢罚?br />
不過呀，張德利有時候也想呢，這沒個爭斗也是個寂寞的事兒不是？
但是你要說叫他斗，開玩笑，現(xiàn)在的日子挺好！
日后啊，主子爺做個郡王爺，親王爺，主子做個側(cè)妃，好著呢！
就看主子爺對主子這份心，再看看大阿哥二阿哥那不爭氣的樣兒。以后府里的世子就是小主子們里頭的一個！多少榮華富貴穩(wěn)當(dāng)著呢。
你說三阿哥？嘿嘿，不是他張德利小看主子，只是既然大阿哥二阿哥都越過了，三阿哥不過是個格格生的。
“張公公這是往哪去？”
小太監(jiān)小錢頭上還包著紗布呢，笑瞇瞇的問張德利。
張德利用手點了一下小錢沒受傷的一邊腦門道：“你小子，主子不是叫你歇著？這怎么就出來了？”
“這不是不放心閃電大爺么，你說他除了我的也不聽別人的不是，得看著，不能再出事不是？”有這一回，也夠了，二格格是的虧沒事，要是有個好歹，這事就不是這么個了解法了。
“得，這事啊還真是非你不可，你就辛苦，回頭我叫主子賞你！”
張德利慢悠悠的走了。
越想這事越可樂。
你說年側(cè)福晉得多倒霉吧。明明是閃電撲了二格格，甭管這二格格是傷著沒有，起碼是撲著了不是？
你說明明是挺有理的一件事，非得鬧那么一出。這回好了，不但二格格和年氏這驚嚇白受了，還落下個禁足，嘖嘖。
主子斗什么呀，老天爺都偏著心呢！
“喲，您怎么親自來了，要什么叫小的們來通報一聲不就是了？”膳房里，小太監(jiān)一見張德利就笑的跟見了親人一樣。
張德利爺跟著笑：“這不就是奴才們該干的事？誰來不是來？你師傅呢？”
那小太監(jiān)一路點頭哈腰的領(lǐng)著張德利往里走。
后院膳房的總管太監(jiān)姓胡，人稱大胡子。
大胡子見了張德利也是客客氣氣的，這位可是得罪不起。
“您這是要點啥？給你先做，沒二話！”
“也不當(dāng)緊，主子說想吃發(fā)糕，趕著晚膳做了就是了，主子說了，您老啊一向安排得好，晚上還給看著安排就是了。只是今晚小主子們都要回來用，您老看著給添？”
張德利笑著道。
“得嘞！您就瞧好吧！”大胡子為人爽快，也是麻利人，這會子就在心里有了菜譜了。
后院這幾個要緊主子愛吃什么，不吃什么，大胡子門清！
張德利又和大胡子客氣了幾句，就出了膳房。
一路溜達(dá)著往回走。
一路上遇見的太監(jiān)，宮女，沒有不客氣的。
倒是遇見了福晉那里的素昔，還沒等素昔說話呢，張德利頂著大大的笑臉就迎上去了：“素昔姑娘吉祥，這是往哪去？”
素昔本想先道一聲吉祥的，雖說一個是福晉的人，一個是側(cè)福晉的人。
但是素昔不是領(lǐng)頭大宮女，而張德利卻是領(lǐng)頭太監(jiān)。于是這兩個人，誰對誰道個吉祥也沒錯。
只是張德利就快了一步。
素昔只好回了禮道：“去針線房看看，前幾日給大格格做的衣裳估計也差不多了。公公打哪來？”
“我這不是去膳房了么，不打擾姑娘�！睆埖吕蜌馐强蜌饬耍贿^可也不打算一直客氣。
張德利走了以后，素昔也往針線房去了，一路琢磨。
李側(cè)福晉會調(diào)教人，就沒聽說過李側(cè)福晉那里的奴才們欺負(fù)人。
哎，素昔嘆息，明明是伺候的福晉，當(dāng)家女眷。可是遇見李側(cè)福晉那邊的人就是感覺矮一截呢。就是遇見年側(cè)福晉那里的人，也高不起來！
張德利回來先進(jìn)屋稟報了差事。
然后就往后頭去了。
小錢正在太陽底下給閃電梳毛呢。一邊梳毛一邊念叨：“閃電大爺啊，以后你可不能那么頑皮，你說你，撲誰不好��？撲的可是主子！要是有個好歹，誰也不不能護(hù)著你不是？你說那么粗的棍子，打在身上多疼��？”
張德利好笑，和畜生說話，他也得聽得懂不是？
就見小錢又道：“你是比我命好，你看看，雖說你不是個人，但是你閹了，我也閹了。你挨打我就還要護(hù)著你。你皮糙肉厚的沒事，我這一身的青紫��！”
“得了，胡說八道的，當(dāng)心叫主子聽見，能替它挨一頓打你還冤枉�。俊睕]見主子賞你十兩銀子？
“哎喲，張公公回來了，奴才難能覺著冤枉呢。咱們跟著的主子是一等一得好，在沒有這么好的。我只是跟他說說，以后可別犯渾不是？”
小錢倒是沒有被張德利聽見說話的不安，畢竟也沒說啥。
“你小子，聰明著呢。以后啊，說不定就超過我了�！睆埖吕Φ囊馕恫幻�。
小錢哪有不知道的，張公公這話酸著呢。這回算是自己立功，主子夸了，賞了，可是小錢明白著呢。
主子那，自己就是個伺候閃電大爺?shù)娜�，那和張公公沒得比。
“張公公這話說得，奴才別的不知道，只知道好好的照顧閃電大爺，其他的事，奴才一概不懂。都是張公公您的操勞不是？咱們小院，您是這個！”小錢豎起大拇指道。
張德利笑了笑，得，算你小子還知趣！
第163章
帝隕
康熙爺叫眾人退下，只留下德貴妃一人。
“萬歲爺�！钡沦F妃只叫了一句，就說不出話來了。一輩子在宮里沉浮，德貴妃自認(rèn)不是個軟弱的人，但是她心里有數(shù)。能從一個宮女走到如今，沒有康熙爺?shù)钠珟�，她做不到�?br />
“水兒啊�！笨滴鯛斃沦F妃的手，柔聲的叫著她的小名。這還是進(jìn)宮之前，阿瑪給起的名字，叫水姑�？滴鯛斦f不好聽，又柔弱，又俗氣。后來就給她改名叫德英。
德貴妃只是流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陪伴朕幾十年，待朕的心朕是知道的�！笨滴鯛斠埠苁切牢�，他最怕如今見著的是打扮的整整齊齊的德貴妃�？吹剿俱玻艁y，康熙爺就覺著這幾十年偏著她，值了。
“萬歲爺，就不能再陪著臣妾幾年嗎，臣妾。�！钡沦F妃咬著嘴唇，不想說下去。
“傻話，朕如今什么歲數(shù)了？遲早都得丟下你。老四是個好孩子，是朕，當(dāng)年叫你們母子分離。你們雖看著不親，但是老四是個孝順孩子，必會叫你過得舒心。等你百年之后，老四也會送你來朕身邊，那會兒不就見著了？別哭了，朕要走了，你還叫朕不安心嗎？”康熙拍拍德貴妃的手，柔聲道。
德貴妃抹了淚，扯出個難看的笑。
“朕還記得頭一回見你，就站在景仁宮的月洞門后頭，偷偷瞅著朕，好幾回。朕都看見你了，你還傻乎乎的不知道。那時候啊，朕就琢磨，這個宮女膽子真大。又不見你上前，旁人不敢的，你就敢，旁人敢的，你又不敢。你說你，當(dāng)時想什么呢？”康熙爺回憶起幾十年前的事，嘴角帶著笑。
德貴妃也想起那時候，那時候自己還是景仁宮一個二等宮女，不能近前伺候。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皇上，長得真好看。意氣風(fēng)發(fā)的。
“那時候臣妾想，皇上長得真好。臣妾遠(yuǎn)遠(yuǎn)兒的看見過一回皇上騎馬，真好看。那馬蹄子濺起來的土都像是云，遠(yuǎn)看著，皇上就像是在云上頭騎著馬呢。多少回，臣妾總想看清楚皇上到底長得什么樣�？墒强傄部床磺迥��！�
那時候，還是宮女的德貴妃，總是偷著看康熙爺，每回不是個側(cè)臉就是個背影，總也看不清楚。直到那一天，康熙叫梁九功把自己領(lǐng)到近前，才算是看清了。
那回萬歲爺笑著問：“多大了，叫什么？”
得知自己十四，叫水姑，就笑了。說這名字不好，朕給你起一個，叫德英。
后來萬歲爺幸了她，給她答應(yīng)的名分，沒叫她從官女子熬起。
德貴妃不知道的是，那會子，因為她，萬歲爺一個月總往景仁宮多去幾回。又怕佟佳氏苛待了她，不好每次都去找她。
再后來時間久一些，就給她晉了位份，常在，貴人，直到她生下老四，才能給她個嬪位。卻也是不得已將老四抱給了佟佳氏。
之后，沒有幾年，萬歲爺就給了她妃位。佟佳氏也有了自己的兒子。老四領(lǐng)回來之后，卻和德妃不親。萬歲爺很是后悔。來的就更多了。再后來，有個女兒，又有了老六。老六沒養(yǎng)住，又有了九丫頭和老十四，十二丫頭。
康熙回憶著往事，他不是個專一的人，但是他很喜歡德妃。她身份不好，就叫她生孩子，能生幾個就幾個。而良妃，生了老八之后，就給她用了避子湯。對德妃，可一輩子也沒給她喝過那東西。
如今，她有兩個兒子，老四會是個好皇帝，也會孝順額娘的。沒什么不放心。
“萬歲爺，這一輩子，臣妾一直都知道，萬歲爺偏心臣妾呢。臣妾呀，很知足，萬歲爺，您走好，在那頭等著臣妾。臣妾有些不放心老四，那是個倔脾氣，臣妾許是能在他鉆了牛角尖的時候勸幾句？臣妾也不放心老十四，臣妾得看著他有了兒子啊。萬歲爺，您先去，臣妾過些年就來，啊。”德貴妃柔聲的說著。看著康熙爺?shù)哪樕珡募t潤到灰白�？粗难凵駨那宄旱矫噪x�？滴鯛斪旖鞘冀K帶著笑。最后的最后，使盡全身力氣握了握德貴妃的手。
四爺?shù)热硕脊蛟诘钔�。德貴妃出來的時候人直晃悠。還沒開口，就厥過去了。離得最近的四爺一把抱�。骸疤t(yī)！”
宮女們忙過來將德貴妃扶著進(jìn)了偏殿。
四爺跪在康熙爺?shù)拈角巴纯拗谢拾敗Ｒ槐娀首映巳拇蟀⒏�，閉門思過的八阿哥，其余都在這，就連小二十一皇子，也在奶娘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