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散了之后，歡兒也不覺得累。
只是她心里擔(dān)憂，表哥該去哪里留宿？
她如今這個月份了，著實(shí)不好伺候了。
“表哥，你……你要回前院么？”她還是說不出叫誰伺候的話。
“不去，孤陪你�！焙肭缧睦锖苁敲靼姿囊馑迹贿^她月份已經(jīng)大了，叫她寬心最好。
歡兒就不說了，這方面，表哥是很有主意的。
上了榻，弘晴輕輕摸著歡兒的肚子，在被窩里手貼著肚皮摸更是不一樣，甚至感受到肚子里面孩子們的心跳。
也許是錯覺吧，但是有兩個自己的孩子的感覺真的好奇妙。弘晴摸著歡兒的肚子，原本那一絲躁動也被生命的神奇取代了。
而歡兒，如今本就精神短，被弘晴摸著摸著，就忘了別的，呼呼大睡了。
弘晴終于摸夠了，想和她說幾句話，就見她靠著自己的胳膊睡得很香。大約是肚子大了，只能平躺吧。
弘晴給她拉好衣裳，將被子掖住，也閉上了眼。
次日，弘晴去了秦氏那里，再次日，是柳氏那里。
表面看來，是各個側(cè)妃都照顧到了。第四日便是頒金節(jié)，眾人進(jìn)宮。而頒金節(jié)之后，弘晴除了去柳氏那里看看大格格，郭絡(luò)羅氏那里看看大阿哥，覺羅氏那里看看三阿哥和二格格之外，便全是留宿在歡兒這邊的。
這一年是個很冷很冷的冬天。
太子府最熱鬧的地方就是怡心院了。倒不是指有客人，格格們是不敢來的。
只柳氏秦氏不時來坐坐。
但是，太子爺十日里有八日在這，這里便是最熱鬧的地方。
大雪下來的時候，歡兒穿著品紅的對襟襖子，狐貍毛的邊，雖說肚子越發(fā)大了，但是整個人看著倒像是氣色越發(fā)好了。
“主子，柳側(cè)妃來了�！焙惋L(fēng)進(jìn)來道。
“快請吧。”歡兒站起身道。
柳氏進(jìn)來略福身道：“給姐姐請安�！�
歡兒也略福身表示回禮。
兩人坐下，歡兒看著外面的雪花飛揚(yáng)問道：“你這是什么事著急？不能等雪停了再來��？”
柳氏一身桃紅的棉袍子，也是狐貍毛的邊，披著絳紫色的大斗篷。
“也不是要緊事，這不是要臘八了？咱們一般不都是初八進(jìn)宮吃午膳，晚上回來府里擺上晚宴？太子爺前兒個不是說還在怡心院擺？如今姐姐月份越發(fā)大了，我不得趕緊來幫襯么？”柳氏笑道。
歡兒見此，笑道：“那也不是趕著這會子來啊，也沒有什么，還有三日呢，不過是個晚宴，上回不也擺過了？”
“其實(shí)我是悶得慌，太子爺不是去了保定府么，我就來找姐姐說話了�！绷系馈�
弘晴這幾日算是出了個短差。
“你找我閑聊是好，我只是擔(dān)心你凍著�！睔g兒笑道。
“無妨，雖說是下雪，這會子還好。倒是外面景色好，只是姐姐不方便去看了。咱們就在這窗子下頭坐會？”柳氏道。
“胡桃，把東西都拿來。”柳氏道。
歡兒想了想，不知什么東西，但是想來柳氏送東西才是正事吧？
“給姐姐的孩子做的，也不知道是阿哥還是格格，反正都做了。”柳氏接過胡桃遞來的包袱打開。
四套衣裳，兩身是大紅的，繡著吉祥如意云紋，梅花朵朵，一看就是女孩子的。
兩套是一樣的天藍(lán)色，繡著老虎，還有一對虎頭帽，兩對虎虎頭鞋。
“真好看，都是你自己做的？可惜我不會繡花�！睔g兒驚訝道。
“是呢，自打姐姐進(jìn)了園子，我常日里無事，就做了這些。”柳氏見歡兒喜歡便笑道。
“你我都是側(cè)妃，你這樣……我著實(shí)心里不安�！睔g兒手里拿著一個虎頭帽道。
柳氏忙道：“這是我對孩子的心意，倒是惹得姐姐不快活了，我的不是�！逼鋵�(shí)，是柳家她的額娘進(jìn)來府里一次，勸她要首先搞好和李氏關(guān)系。
柳氏是個聰明的，她本就和歡兒沒什么過節(jié)，自然愿意交好。
真的古代女子，不會像李絮一樣，只關(guān)門過自己的日子，只要不去斗，總歸還是要交好幾個人的。
“將來等你生孩子，我也給你備上些好東西，只可惜繡花我是學(xué)不會了�！睔g兒見她如此說，便收了那份尷尬道。
“好，這可說定的�！绷弦菜煽跉�。這樣就好。
柳氏又說了些別的，略說了說臘八夜里的安排，便走了。
歡兒從窗戶上看著胡桃扶著柳氏離去，雪還在下，今兒表哥回不來的。
歡兒百無聊賴的拿起那些小衣裳道：“她的手藝真好�！�
“是呢，柳側(cè)妃的手藝是極好的，也是用心了的�！背饗邒吣闷鹨浑p虎頭鞋。針腳細(xì)密，虎頭栩栩如生，布料也是撿細(xì)密柔軟的做了里子，小孩子穿的些是不需要硬底子的，摸著上下一樣的軟和。可見是用了心的。
“只是，我不安啊。到底一樣的位份。”歡兒看著仇嬤嬤道。
仇嬤嬤笑了笑道：“主子只管收下就是。一樣的位份，未必就沒有個高低。一來，主子先進(jìn)府，她既然叫一聲姐姐，就已經(jīng)矮了幾分。二來，主子得寵，她來交好也是人之常情。三來嘛……主子的家世……主子想不到，但是人人的看得到。便是主子不喜，也是無法避免的。”
都說是先敬羅衣后敬人。自古如此，何況家世呢？
“嬤嬤，我知道了�！睔g兒點(diǎn)頭道。
第725章
臨產(chǎn)
外頭的雪還在下。
而府里另一處，卻是全然不同的境地。
正院，自打上回弘晴來過，就下了禁足令，只是并未外傳，所以府里并不知道。
如果這會子太子妃還不知道有事，她就是個傻子。
如今她被那藥折磨著，還壓迫憂心弘晴知道了什么，更加折磨的自己厲害了。
可是一個人要是生生熬死，顯然是沒那么快的。何況一個不想死，還想翻身的人呢？
與她一樣憂心的，還有綠湖。
她是全程參與的人，若是主子都被懷疑了，她如何躲得過？如今還是早作打算，能離開府里最好。即便是去別的腌臜地方伺候也好，起碼抱住命哪。
于是，打算好了之后，她就將自己得的賞賜銀子偷偷塞給了柳氏身邊的太監(jiān)。求他給疏通。
要說奴才們里，是有笨的。
但是太監(jiān)是做什么的？一輩子就是研究主子。正院里什么情形他們不知道，可是也聞得到不對勁。
如今綠湖如此作為，豈不是正證明了這份不對勁？
那太監(jiān)表面上答應(yīng)了，暗地里卻想著去找孫權(quán)。
明兒個就回來了。
果然，等弘晴回府后，那太監(jiān)就去找孫權(quán)。
孫權(quán)叫他別聲張，就將這事告訴了弘晴。
弘晴只是笑了笑。原本想著等太子妃‘病故’就說綠湖忠心陪葬罷了。看來，一兩年她都等不得了。
“處置了�！焙肭绲牡�。
“是。”孫權(quán)也算是料到了這個結(jié)果。
于是，次日一早就有人發(fā)現(xiàn)，綠湖在自己屋里上吊自盡了。
太子妃因此又是受了一番打擊，綠湖是害怕了，所以自盡，自己呢？怎么辦？
綠翹綠竹綠意小心翼翼的伺候著。綠意綠竹都是擔(dān)憂以后，綠翹只看著太子妃每日喝下那碗藥�？傆谐鲱^的日子的。
這一年的雪格外多，除夕進(jìn)宮的時候，天都不亮呢，雪一直下。
歡兒原本是計劃除夕和初一都進(jìn)宮，之后就不去�？偛缓靡恢辈蝗サ�。
不過弘晴就不想叫她去了，雪天路滑，萬一有個意外呢？園子門口進(jìn)去還遠(yuǎn)，又不能坐轎，她挺著比旁人大的肚子，又是即將臨盆，何苦呢。
還沒等他勸，就見奴婢進(jìn)來道：“太子爺，主子，皇后娘娘跟前兒的錢公公來了�！�
歡兒疑惑的看了一眼弘晴道：“快請�！�
小錢進(jìn)來笑嘻嘻的行了禮：“太子爺吉祥，側(cè)妃吉祥。給太子爺和側(cè)妃拜年�！�
“這一大早，你如何來了？額娘有吩咐？”弘晴見他一臉都是笑，便知無事。
“回太子爺?shù)脑�，是皇后娘娘叫奴才來的，說是雪天路滑，叫側(cè)妃不要進(jìn)園子里去了，就在府里歇著�！毙″X笑道。
歡兒一愣：“是，我聽姑姑的�！�
“辛苦公公了，這會子天還黑著，叫你淌著雪來，春和，給公公拿荷包，再給公公抓上一把花生�！钡降资沁^年，賞賜該再多些。
這花生可不是吃的花生，而是專門打了用來賞賜下人用的金花生。一個就有一兩重，全是實(shí)心的。
小錢倒是也不稀罕這點(diǎn)銀子，但是跑了一趟，得賞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多謝側(cè)妃賞賜。沾了您的光，奴才這一年都是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哪兀 毙″X道。
打發(fā)走了他，歡兒便陪著弘晴簡單吃了點(diǎn)，弘晴扶著她躺下道：“好生睡，你只自己在屋里呆著就是，格格們的熱鬧不用湊，該賞賜的賞賜下去就是了。等著孤夜里回來陪你。”
“嗯，表哥快去吧。你要是不去。其他人馬車都不走了�！睔g兒笑道。
她可是記得去年的，弘晴的馬車第一，其他人才跟著走。
弘晴也笑了笑便起身走了。
出了門見仇嬤嬤在外便道：“叫生產(chǎn)嬤嬤們都警醒著點(diǎn)，你們好生伺候著，要是有事，叫人進(jìn)院子里來報�！�
“是，老奴一定寸步不離的守著主子，太子爺安心就是�！背饗邒叩�。
弘晴嗯了一聲，有仇嬤嬤，還有兩個姑姑在，想來無事。
雖說預(yù)產(chǎn)期已經(jīng)近了，就是這個月�？墒菤g兒還是很爭氣的，沒在弘晴不在的時候生。
如此早出晚歸，到了正月十六，弘晴才算是松口氣。
也不用太辛苦了，也不用擔(dān)憂府里還有個即將臨盆的了。
但是，又因為已經(jīng)足月了，歡兒卻遲遲不生而擔(dān)憂。
太醫(yī)都心道，太子爺和幾位爺是二月二龍?zhí)ь^那一日生的，莫不是這李側(cè)妃也要熬到那會？
劉太醫(yī)把脈，左手右手換了遍才道：“李側(cè)妃已經(jīng)足月，只是，有時候產(chǎn)婦足月也有晚幾日的，這都無妨。李側(cè)妃精神好，胎兒也是健壯的很，玩幾日也無妨。其實(shí)孩子越是在母體中久些，出來就越是健康。只是這幾日也多走動，畢竟是頭一胎，生產(chǎn)還是辛苦的�！�
“多謝太醫(yī)�！睔g兒聽著無事，才算是安心。她很是相信劉太醫(yī)的。
“這些時候，你便住在府里吧�！焙肭绲馈�
劉太醫(yī)早就預(yù)備著呢，見他說，便道：“是。”
于是劉太醫(yī)帶著兩個徒弟就住在前院里了。
如此又過了幾日，歡兒一直堅持天天運(yùn)動著，也不見要生。直到劉太醫(yī)也焦急的時候，終于感覺到了下墜感了。
此時，是正月二十一。
午時三刻感到下墜，歡兒看了一眼座鐘，驚得一身冷汗。
如此不吉利的時間？
“主子？”仇嬤嬤見她不對勁，忙叫道“如何？”
、“嬤嬤，我覺得有些下墜，可是這時辰……”午時三刻，是處斬罪大惡極的人的時辰啊。大兇！
“主子切莫胡說！這會子又不能馬上生，只是趕巧了，沒得自己說這個。春和，快去前院請劉太醫(yī)來。叫楊太監(jiān)去園子里報給太子爺，叫太子爺回來。日麗準(zhǔn)備準(zhǔn)備，進(jìn)產(chǎn)房吧�！�
仇嬤嬤有條不紊的安排著。
這些時候一直沒進(jìn)產(chǎn)房，主要是離得近，疼起來也是來得及的。
歡兒并不疼，只覺得下墜，且一陣比一陣下墜的厲害。
等她進(jìn)了產(chǎn)房，劉太醫(yī)來把了脈道：“這是要生了，叫嬤嬤們預(yù)備吧�！�
這會子，太醫(yī)就不放便留著了。
第726章
太快了
四個生產(chǎn)嬤嬤進(jìn)來摸了肚子后道：“主子放心，胎位很是正，主子只管安心，羊水還沒破呢，且不用用勁呢�！�
歡兒點(diǎn)點(diǎn)頭，依照嬤嬤們的指點(diǎn)，起來在產(chǎn)房里走動。
她倒是不艱難，主要是不疼，她奇怪的問嬤嬤：“都說婦人產(chǎn)子疼痛難忍，我不疼啊，是不是還不到時候生呢？”
一個生產(chǎn)嬤嬤笑道：“婦人產(chǎn)子也是不一樣的。多數(shù)是疼的。且疼的厲害呢。但是也有些人就不疼，主子是有福氣的，不疼正是主子的福氣，也是小主子們心疼主子呢�！�
另一個生產(chǎn)嬤嬤也忙道：“正是個，這個不能足一而論。好比有的產(chǎn)婦生產(chǎn)就要幾日幾夜，有的呢一刻鐘就生了。主子只管寬心，我們都是有經(jīng)驗的，準(zhǔn)保著主子母子平安。”
“那就請你們費(fèi)心了�！睔g兒笑道。
嬤嬤們忙道不敢。
此時，柳氏秦氏也趕來了，柳氏在外道：“姐姐如何了？”
“無事，你們無需擔(dān)憂，只怕時間要長，你們不如回去？有嬤嬤們在呢�！睔g兒回答的聲音還是響亮的，可見是沒受罪。
“姐姐只管安心就是了，太子爺估計已經(jīng)在路上了�！鼻厥系�。
幾日隔著窗戶說了幾句話，歡兒就覺得又是一股下墜，且很是厲害，比剛才每次都厲害。
“啊……”她叫了一聲，提起了所有人的心。
“主子，覺得如何？”生產(chǎn)嬤嬤忙扶著她要她坐下。
“坐不得，坐不得，破了……”歡兒尷尬道。
嬤嬤一摸就知道，這是羊水破了。
“主子別怕，要是坐著不行，就躺著。沒事，沒事�！眿邒甙参俊�
可是歡兒卻覺得不行，像是孩子下一秒就出來似得，還是不怎么疼，只是下墜的很厲害。
“感覺要生了呢，嬤嬤。”她緊張的拉著嬤嬤的手。
那嬤嬤忙道：“主子躺著再說，沒有那樣快的。主子別怕啊。”
歡兒點(diǎn)頭，由仇嬤嬤扶著躺上產(chǎn)床。
由于不斷下墜，她下意識的開始用勁。
嬤嬤如何勸她也不聽，她就是覺得要生了。
外頭，柳氏和秦氏聽著里頭有些亂，心里也是亂的。
嬤嬤正要再勸說，這進(jìn)了產(chǎn)房半個時辰都沒有，哪有那么快的。她接生一輩子，遇見最快的也是三個時辰呢。
歡兒卻聽不進(jìn)去話了，終于感受到了疼，肚子頓頓的疼。
她雖聽不進(jìn)去話了，但是并不糊涂，腦子里記著仇嬤嬤素日給她說的，要如何用力才好，于是這會子她撇開一屋子的奴婢不管，自己抓住床單開始用力。
嬤嬤們見此，對視一眼，只好也配合歡兒了。只是心里都想著，李側(cè)妃也太不聽話了，這有這么快？
弘晴此時也趕回來了。他才道產(chǎn)房外，柳氏秦氏請安之后，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聽見里頭歡兒大叫了一聲。
“何事？”弘晴忙問道。
里頭卻來不及回答，只聽嬤嬤道：“天爺！主子，你用力，用力！”真是就這么快，已經(jīng)看見小主子的頭了！
歡兒不用她說，也是一刻不敢歇著的。這也是仇嬤嬤早說過的。孩子一旦進(jìn)了產(chǎn)道，產(chǎn)婦就不能歇著，不然孩子受罪。
她深呼吸了幾口氣，稍歇了幾秒，就開始使勁。
只一下，就覺得身子一送，孩子出來了！
緊接著就是哇哇的嬰兒啼哭。
屋里還好，屋外的人可是受驚了，誰也沒聽說過有這么快就生下的。
“主子可要攢這力氣，還有一個呢�！背饗邒吲職g兒沒力氣了耽誤后面這個。、
歡兒心里明鏡似得，也不回答，她一直想著，是兩個，是兩個。
所以一個剛落地，她就又開始用勁了，許是那個太快，這個就略慢些。
嬤嬤們都對視，這位產(chǎn)婦絕對是她們伺候過最不一樣的一個，生的快不說了，主要是她不聽話啊。
人家自己知道控制快慢，也不哭也不叫，只咬著下唇自己生，倒是她們多余的緊。
過了大約一分鐘，歡兒就又感覺到了劇烈的下墜感。
她馬上開始用勁，因為生的快，其實(shí)她沒有用太多力氣，并不是很累。
這一個也是幾分鐘就生出來了。
又是一陣哭聲，聽著也是洪亮的很。
“恭喜主子，兩個都是阿哥！”仇嬤嬤笑道。
歡兒此時生完了，也沒有暈，也沒糊涂，反倒是覺得渾身清爽了，只是肚子和某處略疼。
“快給我看看�！彼鸵獟暝饋�。
“主子別急，嬤嬤們給略擦洗一番，您先躺著，這會子起來暈�！背饗邒甙粗�。
一個嬤嬤忙出來報喜：“奴婢給太子爺報喜了。兩個都是阿哥！一個四斤整，一個三斤八兩！”
“好，好，賞，都重賞！側(cè)妃如何？”弘晴笑道。
“好著呢！奴婢接生了一輩子，頭回見這么有福氣的。進(jìn)去不到半個時辰呢！”這會子也不過就用了五十來分鐘，可不是不到一小時么！
“好，既然側(cè)妃無事，你們給她清理清理，孤要進(jìn)去�！焙肭绲�。
“是！”那嬤嬤趕緊進(jìn)去，此時春和日麗也帶著一臉的笑進(jìn)去伺候了。
歡兒被人伺候著慢慢坐起來，不覺得暈，才擦洗了一番，將榻上臟了的床單都換了，重新給她鋪上，叫她靠著迎枕。屋里也焚香驅(qū)散血腥味。
這才叫弘晴進(jìn)來。
“表哥�！睔g兒對弘晴一笑。
弘晴看著她，真是神奇的小女人。人家生產(chǎn)，總也要些時候，人也不會那么清醒，她可好，這會子看著與早上沒甚差別。
“你受苦了。”弘晴坐在榻邊摸她的臉。
到底遠(yuǎn)看氣色是好的，近看她還是憔悴了的，到底是生孩子。
“不辛苦的，嬤嬤，快抱來孩子我看啊�！睔g兒急著要見孩子。
仇嬤嬤忙和生產(chǎn)嬤嬤抱來兩個阿哥。
他們已經(jīng)睡著了，包在大紅的襁褓之中。
“好丑啊……”歡兒看了第一眼就道。
“小孩子都這樣，過幾日就長開了�！焙肭绲�。
弘晴是眼睛都離不開的看著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孩子。
第727章
雙胞胎
兩個都是胎發(fā)黑亮。雖說一個四斤，一個三斤六兩，可是也看不出哪個小，甚至分不清哪個是大。
“哪個是四阿哥？哪個是五阿哥？”弘晴問道。
“回太子爺，這個是四阿哥，四阿哥三斤六兩，這個是五阿哥，五阿哥四斤�！背饗邒咝χ�。
原來仔細(xì)看，就看出，兩個孩子的嘴略微不一樣些，四阿哥像歡兒，五阿哥像弘晴。
“好，極好。抱下去好生伺候著。叫奶娘們好好喂，孤重重有賞�！焙肭绲�。
孩子抱下去之后，弘晴看著歡兒道：“你給孤生了兩個好孩子。”
歡兒也很高興，本以為兩個都是格格呢，結(jié)果都是阿哥！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她不是不喜歡閨女，只是表哥需要幾個男孩子，下一胎生閨女好了。
“咱們之前想的名字都不好用了，要重新想，不過男孩子的名字，是皇上賜的吧？”歡兒道。
“正是呢，你別想這么多了，一會喝了藥就睡，是想在這里養(yǎng)著？還是回去養(yǎng)著？”弘晴不喜歡這，陌生。
“我想回去……”歡兒也不習(xí)慣在這。
“好，那就回去�！焙肭缧α诵Γ骸按汉腿整�，好好伺候你們主子穿戴好�！�
春和日麗愣了一下，也不敢猶豫，忙從頭到尾的伺候歡兒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
弘晴打橫抱起她往正屋去。
將她放好，仇嬤嬤也端著藥來了。
這是平氣血的，不管她生的如何快，如何平穩(wěn)，也得喝。有的產(chǎn)婦生的時候沒事，睡一覺就有問題。
歡兒喝了一大碗藥又喝了些睡，便也沒什么精神了。
弘晴一直陪著她等她入睡后才起身。
“怡心院的奴才們每人賞兩個月的月例，產(chǎn)房伺候的，出了月例還另有賞賜。府中上下都賞賜一個月的月例。”弘晴道。
“嗻，奴才替眾人謝謝太子爺，謝謝側(cè)妃和兩位小主子了！”孫權(quán)狗腿子道。
弘晴也只是笑了笑就揮手叫他去辦了。
一時間，闔府上下都是歡欣雀躍的。
太子妃那會子生產(chǎn)可沒這么好的事��！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太子妃生兩個都是早產(chǎn)，還把個阿哥生的半死不活的。不能比。
瞧瞧人家李側(cè)妃，進(jìn)了產(chǎn)房才多大會功夫就生出一對阿哥來，福氣�。�
也是打這會子開始，傳出李家的女子都有福的話。直接導(dǎo)致李家百年之內(nèi)，一女難求。
說來也是怪，李家后來出去的女子，都是能生會養(yǎng)，日子紅火。當(dāng)然，這是后話，且不說。
只說李絮得知?dú)g兒已經(jīng)生下雙胞胎，也是吃驚不已，她生孩子怎么那么受罪，歡兒頭胎就這么快？
不過高興才是最要緊的。一來自己的兒子總算安穩(wěn)的又有了兩個兒子。二來歡兒平安，孩子健康！
四爺也是一樣的想法，于是這一回的賞賜格外的厚重些。
兄弟們也是，洗三送厚禮，滿月送厚禮。
洗三的時候，王氏和巧月也進(jìn)府來了。王氏有了上回教訓(xùn)之后，也乖覺了不少。不敢多說話。
巧月看了孩子，也見歡兒一切都好，安心了不少。
等到滿月的時候，四爺和李絮又是一番重賞。
滿月酒辦的很是盛大。歡兒恢復(fù)的好，滿月這一日還略出來坐了坐。
見著她的宗室福晉們也無不感嘆。人的命天注定。
不說太子府里的是是非非，不說太子妃如何。單說李側(cè)妃好好生下兩個阿哥，人都沒見怎么憔悴，就知道這以后幾十年的福氣都有了。
都說養(yǎng)兒像外舅，養(yǎng)女像家姑。多數(shù)說的是品性，但是這位就是現(xiàn)成兒的福氣也隨了她姑姑的。李家女兒了不得啊。
之間歡兒一身品紅對襟夾襖，丟著百蝶穿花的圖案，下面是旗裝的同色裙。
怕她沒好全，不敢用重首飾，只用一只白玉釵，并碎紅寶石和小米珠子穿的珠花，并上等貢緞做的絹花戴著。
也不戴耳墜子。便是如此素淡，那一份氣韻也是旁人學(xué)不來的。
她淺笑盈盈，略坐了坐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滿月這日，前院異常熱鬧。兄弟們真心為弘晴高興。之前格格生的龍鳳胎沒擺酒，如今總算是個側(cè)妃生的了，這回不管如何，總算是圓滿了。
于是眾人便都灌酒，他們操心很久了好么？
弘晴也高興，便來者不拒。于是到了散席，就喝醉了。
難得一回。弘晴素來是不會叫自己不清醒的，大約是太高興了。
他帶著醉意來了怡心院。見歡兒燈下坐著。
“孤來了。”弘晴道。
“表哥�！睔g兒見他走路不穩(wěn)，忙上前扶著他。
弘晴摟著歡兒的腰，一路往里去。也不管奴婢們看著。
歡兒想伺候他喝茶，可是一對上他的眼，就知道他此時沒心情喝茶的。
“可叫太醫(yī)看過了？”弘晴看著她恢復(fù)的很好的細(xì)腰道。
“表哥，我喜歡你，這輩子嫁給你是最好的事了。”她的聲音柔柔的，在他耳邊回響。像是一支羽毛，在他的心上輕輕滑過。
“好好養(yǎng)身子，以后再給孤生孩子，這一次，生格格，像歡兒一樣的格格�！�
“好，我給表哥生格格，還要再生阿哥，生好多，生到生不動。表哥，我愿意給你生孩子�！睔g兒緊緊抱著弘晴的背回應(yīng)道。
良宵雖苦短，可是春光正好啊。他們的春天，才剛開始而已呢。
第728章
嫡庶之分
“娘娘？您這是？”恭妃來了，就見李絮坐在窗前發(fā)呆。她笑問。
“哦，你來了？”李絮出神，便沒有聽見恭妃請安的聲音。
盛夏時節(jié)，園子里風(fēng)景好。她看著看著就想到了很多很多。也是這樣一個炎熱的夏天，四爺帶著她回蘇州。
“娘娘有心事？”恭妃坐下問道。
“是呀，我阿瑪年歲以高，想要回鄉(xiāng)頤養(yǎng)天年，何況我額娘的墳頭也在那里，吳姨娘年歲也不小了，她也是蘇州人�！崩钚醯馈�
“娘娘的意思呢？”恭妃覺得，李絮可能不同意。
李絮嘆口氣道：“人老了，想落葉歸根也是有的，但是，到底我阿瑪也不是尋常百姓，如今他貴為榮寧國公，怎么能拋下皇上賜的府邸回了蘇州呢？”
“娘娘說的極是，不如叫老公爺回去看看吧？也算是了了心愿。”恭妃道。
“也是，不過你來是有事吧？”李絮道。
此時，巧珠端來茶，給恭妃倒上。
“我是來謝過娘娘的，弘昁大婚的東西準(zhǔn)備的極為妥當(dāng)，內(nèi)務(wù)府很是盡心�！惫у鹕恚p輕施了一禮道。
“何必客氣，我是他的嫡額娘，雖說他與我不算親厚，到底是皇上的兒子，是你的兒子。我管一管是應(yīng)該的�！逼鋵�(shí)，弘昁小時候與李絮是親厚的。蓋因恭妃與李絮交好，所以那孩子小時候也叫李絮抱過的。
但是自打得知自己不是恭妃親生的，便不再親近李絮的。
“都是臣妾教子無方�！惫у鸁o奈嘆息道。
“罷了，養(yǎng)兒方知父母恩，幾年后他就懂事了。”李絮擺擺手，顯然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了。
恭妃知趣，便只又說了幾句，就告退了。
李絮看了看時間，四爺該過來了。
她收拾了心情，換了一身衣裳等著。
不多時，四爺穿著明黃的常服進(jìn)了玉漱殿。
“爺�！崩钚踅辛艘宦�，迎上去。
“嬌嬌今日做什么了？”四爺將手伸出來叫她拉著輕聲問。
“沒做什么，想你呢�！崩钚醣е臓�?shù)囊恢桓觳驳馈?br />
四爺笑了笑，由著她半是抱半是拖的將自己往里間帶。
進(jìn)了里頭，李絮親自伺候四爺換了一身月白的長袍，這才坐著說話。
“這就舒服了，那一身感覺爺高高在上呢�！崩钚跣Φ�。
四爺搖搖頭，為帝王者，本就該是高高在上，對誰都一樣。唯獨(dú)她，只把自己當(dāng)夫君，從不當(dāng)自己是帝王。
“你阿瑪?shù)氖�，爺知道了，叫人送他回去看看就是了，看過了仍舊還回京城來，便是為你哥哥想，你阿瑪也不會太堅持的�！彼臓斝牡�，李成儒想回蘇州，可是總不能叫李闊卸任吧？也不能不管兒子背著不孝的罵名吧？所以這件事沒什么懸念的。
“嗯，這就好，等天氣冷點(diǎn)了，就叫他回去看看，入冬前回來就是了�！崩钚跻菜闪丝跉�。
“嬌嬌說的是。”四爺輕輕摟著她道。
八月末，李成儒與吳姨娘回了蘇州故居。兩人感慨萬千。
“這里還是原來的樣子啊�！眳且棠锊唤劭粑⒓t。離開的時候，她心里太多的不安和懵懂。
兒子是得用了，女兒是嫁人了�？墒且患易拥囊勒潭际切〗悖琴F妃娘娘。
一晃這么些年過去了，早就難分你我，可是再回頭看，這些年來她又有什么？
為人妾室的，一輩子就這樣了。好在老爺好，夫人好。其他的，還想什么呢？左右是黃土埋了半截兒身子的人了，哪天閻王爺一聲召喚，她就去那邊伺候夫人罷了。
李成儒看著故居，心里更是說不出的心酸。
他們一家子，最好的時光都在這里。恩愛的發(fā)妻，可愛的兒女。自有的生活，不需要迎來送往，不需要勾心斗角。
他的仕途，還有那些為仕途擔(dān)憂的日子，寒窗苦讀的日子。過年過節(jié)的歡喜，兒子女兒的笑聲。
這里的樹都成了參天大樹，可是人卻也一個個離散了。
發(fā)妻去了幾年了，他也已經(jīng)垂垂老矣。還能有幾年呢？以后，李家的子孫誰還記得這里？誰還懷念這里？
李蓉此次是隨著他們回來的。最感慨的，就是她了吧？年幼時，她總是不明白，為什么姨娘不許自己和妹妹爭。必須讓著妹妹。
她那時候不懂何為庶出，不懂低人一等。
可是，妹妹也好，嫡額娘也好，從未欺人，從未虐待啊。
可是，姨娘說過，做了人家的妾室，就是這樣的。生下的子女，永遠(yuǎn)不如嫡出的。
她不信，她覺得，只要她好好學(xué)，學(xué)好中饋，女紅，以后就不會比妹妹差。那會子，妹妹繡花都不會呢。
她清楚記得，那會子嬤嬤教的繡花，同時畫的花樣子，她一幅梅花圖都繡好了，妹妹一只翠鳥卻只繡了一個翅膀，還是歪的。
她竊喜，即便妹妹是嫡出，花都不會繡又怎么找到好人家？
可是，后來她們不需要用繡花來看是不是能找到好人家了。
她們要選秀了。
那是多好的事，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的。
從寺院里回來那一夜，李蓉將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在手帕上繡了一只鳳凰，妖嬈的九條鳳尾。金黃的顏色。
她看了好久好久，終于在天亮的時候，將那帕子剪碎。
她也是有過夢的啊……、
可是，只不過第一輪，她就被淘汰了。甚至沒有機(jī)會走進(jìn)皇宮。
只因是庶出，而那時候的李成儒，不過是個知府。選秀的女子多如牛毛。一個五品知府庶出的女兒，可有可無。
便是妹妹，也只是占了嫡出的名頭吧？
可是，就這一個名頭，就足夠她平步青云，成為國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