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薩德西看著行人們興奮地討論著這些食物的由來,發(fā)出了冷哼。迎面而來的香氣充滿了誘惑,但薩德西卻覺得那仿佛如同魔鬼的召喚……可悲的是,圣城的城民都已經(jīng)陷入了魔鬼的圈套……不能被拯救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越發(fā)確定了自己這一次行動的必要性。
向我主保證,這一次,我一定會帶走這個魔女。不惜一切代價。
他這樣想著,走向了曾經(jīng)熟悉的廟宇。
祭典進行得比較順利,殷憐一直在預(yù)備著意外的發(fā)生,但是意外一直沒有發(fā)生。滿城
花開之后,就是祭典的進行。上午的一段時間,殷憐就在神殿之中給人宣講了生命女神的大體教義。
她講得不是很多,內(nèi)容也并不深入,但是卻言辭生動,內(nèi)容有趣且好懂,完全不像傳統(tǒng)的彌撒,導(dǎo)致演講過程之中全程所有人都笑聲不斷,且很快被她所說的內(nèi)容吸引,慢慢進入了狂熱的狀態(tài)。
祭典進行得很是順利,氣氛也很是熱鬧。這種熱鬧的氣氛最適合被人用來渾水摸魚。殷憐雖然之前已經(jīng)加強了城內(nèi)的巡邏,但是畢竟人手有限,所以難免有照顧不到的地方。
這些機會被薩德西抓住之后,就想方設(shè)法潛入了城中。然而當他混跡到生命女神神殿的時候,卻猛然皺緊了眉頭。
因為他突然發(fā)現(xiàn),殷憐身邊竟然守了一個人,一個原本應(yīng)該遠在先賢之都的人。
黑賢者!他竟然直接出現(xiàn)在了圣城!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薩德西的臉色整個都變了。黑賢者的存在無疑給他的計劃添上了變數(shù)。對于這位外表年輕實力卻深不可測的大法師來說,即使用上禁咒卷軸薩德西也沒有把握能真的一舉滅殺對方。
這樣薩德西一直沒敢真的動手,直到將近黃昏的時候。一天下來,許多人的精神還在亢奮,身體卻已經(jīng)感到了疲憊。
然后在這個時候,城外出現(xiàn)了教會在外的援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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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消息傳來的時候,剛剛平靜下來的圣城又再次陷入驚慌與恐懼之中。戰(zhàn)爭的結(jié)果不管是誰勝誰負,對于民眾來說都是一場災(zāi)難。
殷憐早已有所準備,立刻就安排神廟眾人帶領(lǐng)一眾信徒離開教會區(qū),回去居住區(qū)。在此同時,她才開始派遣法師們出城迎戰(zhàn)。
這個過程之中雖然不容易,還是讓薩德西找到了機會——殷憐跟黑賢者很快分開了兩路行動——殷憐去了北城門,黑賢者去了南城門。
這樣分配自然是有原因的。因為教會也是分了兩路前來進攻,北路是太陽教會的殘余,南路則是風(fēng)神教和其它教會的聯(lián)合軍。
這兩大教會雖然聯(lián)合行動,內(nèi)部卻似乎還有很大矛盾,所以最后的結(jié)果是兵分兩路,分散魔法協(xié)會的兵力。
不過雖然這么說,但是因為存在空間法術(shù),所以一般地球上的很多兵法策略也并不能在這里進行使用。因為即使引誘對方分兵幾路,由于傳送法術(shù)的存在,也無法起到多少分散兵力的作用。
兵法說到底依靠的就是信息和時間差,而在各種神異手段層出不窮的魔法世界,殷憐很多原本知曉的兵法手段都已經(jīng)不能使用,反而是戰(zhàn)術(shù)的適用范圍廣闊了許多。
這有點像網(wǎng)游的玩法,恰好是殷憐有經(jīng)驗的部分。如果說是真的兵法,殷憐雖然有各種各樣的理論知識,也擅長使用在各種人際往來之中,但是她畢竟沒有經(jīng)歷過真正的戰(zhàn)爭,對于戰(zhàn)爭本身的一些要素了解不多,也很難靈活運用。
相比之下,僅僅只是戰(zhàn)術(shù)的配合就簡單多了。現(xiàn)代網(wǎng)游跟真正的魔法戰(zhàn)爭當然有著很大的區(qū)別,但是在思維訓(xùn)練上卻有可以應(yīng)用的地方。加上殷憐對于五行,風(fēng)火水土元素以及現(xiàn)代物理知識的合理利用,她很快就成功地學(xué)會了不少魔法戰(zhàn)術(shù)的運用,而且還能靈活地加以變化。
其實在這一方面,一些基礎(chǔ)的元素復(fù)合變化法師們自己也有所發(fā)現(xiàn),比如說自然界的水是能夠?qū)щ姷摹詮娬{(diào)“自然界”,是因為施展魔法所召喚來的水元素是不導(dǎo)電的。
法師們目前還在研究這方面的原因,不過殷憐一接觸到這方面的研究就知道原因所在了——那是因為魔法召喚來的水元素“太純凈了”。
殷憐雖然不是什么科學(xué)家,但是她學(xué)習(xí)成績很好,對于在校期間學(xué)習(xí)的所有知識都記得十分牢,所以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一般來說,水是導(dǎo)電的。但是最純凈的蒸餾水因為電解質(zhì)特性很弱,所以并不導(dǎo)電。而法師召喚來的水元素理論上是有很強的排他性的,會排除其它元素,應(yīng)該也是相當純凈的水元素�;蛟S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魔法水才不導(dǎo)電。
而如果想要令其導(dǎo)電,就必須令其之中混入一些溶解物,使其成為導(dǎo)體。殷憐在魔法上的造詣未必就比大部分的法師高深,但是她所在世界對于物質(zhì)物理性質(zhì)的研究可比這個魔法世界深入和徹底多了。法師們目前多數(shù)還是靠經(jīng)驗主義在工作,遠沒有殷憐對于一般物理世界了解得那么深入和全面。
而這些差距就是殷憐可以施展手段的地方。
她沒有黑賢者那樣強大的魔法力,也沒有他那樣精深的魔法學(xué)造詣,所以想要做出讓大部分法師敬服的成績,就要充分利用上自己手上所有的優(yōu)勢。
殷憐拿起自己的法杖,帶著一眾法師迎向了北門。
而在那里,一眾圣職者們正試圖攻破結(jié)界墻。
殷憐一帶著眾法師來到北門門口,就笑了起來。她一伸手,就有法師開始直接在一眾圣職者之中布置水墻。
猛然出現(xiàn)的層層水墻讓圣職者們?yōu)橹惑@,急忙想要退出水幕的范圍,但是緊接著一面又一面的水墻飛快筑起還直接形成了水線織成的網(wǎng),隨后一道紫光便順著水墻和水網(wǎng)飛速疾奔而來,直沖圣職者們前去。
雷系法術(shù)和水系法術(shù)的融合性想來很差,這
是大部分人都知道的事實,但是殷憐卻打破了這個常規(guī),一出手就讓一眾圣職者措手不及吃了個大虧。
而這遠遠不是結(jié)束。
隨著雷暴的展開,即使即時展開護盾,那電流依舊對攻擊者產(chǎn)生了極大的壓力�?墒请S之而來的卻是法師們直接放開了對于水墻的控制,而使之直接蒸發(fā)成了水蒸氣。
學(xué)會中學(xué)物理的人都知道,水蒸氣的熱度是要高于沸騰的水的,只是熱度消散得也極快而已。但是殷憐卻沒有放任這熱氣直接消散,而是隨之豎起火墻,又在火墻之外筑起土墻,直接將眾人困在了烈火和高溫之中。
不過這種手段也只能有效一段時間。隨著煙氣沸騰,終于還是騎士們強制突破了火墻和土墻,帶傷闖出了奇怪的陣法。
隨后一眾圣職者就紛紛驅(qū)動圣光,想著殷憐直襲而來。
殷憐卻是已經(jīng)早有準備,直接讓人豎起一面造型奇怪的巨大盾牌——或者說是一個凹面的巨大冰棱鏡,直接迎上了那道圣光。
一瞬間,圣光竟然被冰棱鏡直接反射了回來,而且直接襲向了圣職者們。不過要抵擋這強大的圣光似乎也使鏡面不堪重負,一瞬間直接碎裂并且融化蒸發(fā)成了發(fā)燙的水汽。
一眾圣職者和騎士們狼狽避過反射的圣光,但還是有人中招,發(fā)出慘叫。即使如此,圣職者們也全無放棄的意思,反而在看到冰鏡破碎的一瞬間覺得自己找到了機會,迅速發(fā)動了第二輪攻擊。
但是就在第二輪圣光射出的那一瞬間,冰鏡盾牌出現(xiàn)了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變化——它重新凝聚出了鏡面。
火光,水汽,圣光,焦煙……在北城門***替出現(xiàn),時不時發(fā)出令人心驚膽跳的變化。但是很多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在這一場交鋒之中,法師們明顯占據(jù)了很大的優(yōu)勢,而其中大半要歸功于大量神奇的魔法道具和偏門奇怪的復(fù)合法術(shù)。
夜幕慢慢降了下來,而這對于太陽教教徒們來說是件很不利的事情。他們以圣光作為主要攻擊手段,而日落之后,很多手段難免大打折扣。
不過增援者的首領(lǐng)知道,他們其實還有最后一個機會。
戰(zhàn)斗之中,殷憐浮空而起,高高地懸浮在了城墻的上方。她身側(cè)的法師都離開了她一段距離,避免搶奪了她身邊的魔法元素。.
但是在這個時候,一個女法師卻帶著一名侍從走近了過來。
殷憐一回頭,看到了對方的臉,就皺緊了眉頭,說道:“你在這里干什么!?”
女法師莉亞冷笑道:“我是來參加戰(zhàn)斗的。要不是賢者的命令,你以為我想來啊。”然后她便對自己的侍從說道,“去吧,把東西給她�!�
殷憐卻皺緊了眉頭,警惕地說道:“什么東西��?”
莉亞說道:“賢者讓我?guī)Ыo你的一些法術(shù)卷軸�!�
殷憐有些疑惑,但是那侍從已經(jīng)走近,并且真的從懷里取出了一疊卷軸。殷憐掃了一眼,就發(fā)現(xiàn)放在最上面的竟然是一張禁術(shù)卷軸,頓時相信了幾分,正要伸手接過。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侍從的模樣。殷憐的記性極好,幾乎可以說是過目不忘,所以在看到對方的臉時,她就立馬神色大變,瞬間就想要往后退去。
那侍者卻猛然伸手,以極快的速度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幾乎把手指嵌進了她的皮肉之中,然后露出了一個極為瘋狂的笑容。
殷憐才猛然注意到,那卷軸上的圖紋之中竟然已經(jīng)有魔力在流動。
薩德西抓住她的手腕,說道:“憐,我們……一起死吧!”
等到周圍的法師注意到這邊的不對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這一記禁咒的威力無比強大,直接吞沒了幾乎半片城墻,讓守護圣城的整個防御陣都動搖了一下,猶如地震一般。巨大的火光和煙氣籠罩了北城,隨之而來的還有大量的傷亡。
這一記禁咒實在是太過驚人
,幾乎驚動了圣城之中的所有人。當黑賢者看到火光升騰而起的時候,他的整張臉都直接變色了。
他幾乎一瞬間就出現(xiàn)在了北城,卻只看到了一片斷垣殘壁。他環(huán)顧四周,然后就在人群之中看到了正欲逃竄的莉亞。
莉亞因為之前就有所準備,在殷憐被薩德西抓住的瞬間就已經(jīng)飛速逃竄,所以并沒有受到太過嚴重的波及,卻正好迎面撞上了黑賢者。
她沒想到對方出現(xiàn)得這么快,心里頓時一驚,正想編點什么借口蒙混過去,卻聽到黑賢者冷冷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莉亞正想開口解釋,卻不料黑賢者根本就沒想聽她的回答。
下一瞬間,她已經(jīng)被一團藍色的烈火所包圍,甚至還來不及發(fā)出一聲慘叫,就直接被燃燒殆盡,化作了一縷黑煙和飄落的灰塵。
黑賢者轉(zhuǎn)身就走向了其它人,然后對狼狽的法師們問道:“憐在哪里?”
法師們回答不出來,黑賢者卻已經(jīng)環(huán)顧四周,叫道:“憐?”
他沒看到殷憐,卻看到了已經(jīng)被殷憐率人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死傷嚴重的圣職者們。他看著這些人,眼神冷酷,臉上沒有絲毫的感情。
然后就見不停地有圣職者突然地被一團團的藍色火焰所包圍,只來得及發(fā)出短促的一聲慘叫,就一個一個地化作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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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你在哪兒?”
黑賢者一步一步地走在北城門附近,走過的地方,不管是法師還是圣職者都不敢發(fā)出絲毫的聲音。
他也不理會受傷的手下,只是一旦有圣職者進入他的眼簾,就絕對會在一瞬間化作一團灰燼。這其中就連太陽神教的大主教也無法跟他相抗,兩人只面對面相抗了十數(shù)秒鐘,就被黑賢者的魔力吞沒,直接化成了一團烈焰。
只是這團烈焰燃燒的時間比其它火團稍微持久了那么一點點而已。
黑賢者絲毫也不吝惜自身的魔力,仿佛他的魔力池根本是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無底洞一樣,高耗能的地獄之火幾乎無間隙地頻繁使用著,簡直讓圍觀者為之心驚。
但是他卻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行為的反常,只是繼續(xù)前進著,叫著弟子的名字。
“憐?憐?”
那語氣之中平靜中帶著一種恐怖。
終于有法師開口說道:“……請賢者責(zé)罰�!�
黑賢者面無表情地望向他,然后發(fā)現(xiàn)這位半邊肩膀被炸得血肉模糊的法師正是他派來保護殷憐的魔法師。
法師臉上帶著痛苦,說道:“憐殿下被人靠近之后,發(fā)動了禁咒卷軸�!�
黑賢者半晌沒有說話,臉色慢慢變得蒼白。
法師看得心驚膽跳,卻不料黑賢者卻又抬起頭,望向了城外。
他開口說道:“……殺了吧�!�
法師們還有點不解,就聽到黑賢者說道:“太陽神教也好,風(fēng)神教也好……甚至已經(jīng)投向我們的教派也好,凡是有參與今晚這場戰(zhàn)斗的教派,連牧師和信徒一起,全部殺了吧。從明天開始,我要讓這些教派在大陸上徹底消失。”
他不想理會什么分化計策,因為這些都是殷憐的計劃。如果連殷憐都不在了,那么所有這些計謀的存在就毫無了意義。
黑賢者不否定他先前也是希望能夠?qū)崿F(xiàn)殷憐的想法,但是他如今卻完全改變了想法——他為什么要讓殷憐獨自主掌這件事?圣城變成什么樣子根本無關(guān)緊要吧?相比之下,那孩子的存在重要多了。
黑賢者想起那孩子的笑臉,那孩子的撒嬌和小狡猾,面對強敵時候的堅強和冷靜和美麗……只覺得心里一片空曠與失落。他以為自己還可以教導(dǎo)殷憐很久,因為她是那樣年輕和天賦卓絕,可是分離來得那樣措不及防。
黑賢者經(jīng)歷過很多次分離和死亡,可是這一次的分離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來得撕心裂肺和撼動心靈。也許只有那一個雪夜,他用盡一切方法逃出法師塔,卻被自己的父母拒之門外,用行動告訴他他再也回不去過往這件事可以勉強相提并論。
可是那時候他是被拋棄了,因為被拋棄,所以恨意其實要遠遠大于失去的痛苦,也因此沖淡了失去的痛苦和絕望。只是這一次不一樣。
在所有與殷憐相處的時間里,黑賢者只有愉快的回憶。他欣賞那孩子,喜愛那孩子。雖然對于殷憐偶爾的肆意妄為和沒心沒肺感到著惱,但是更多時候,跟她在一起的所有回憶,不管是愉快還是生氣,回憶起來都讓人會心一笑,眼眶一熱。
黑賢者一直是一個比較冷靜理智的人,可是他知道,這一刻,他不想要任何理智——他只想要復(fù)仇!
他沉著臉,開口說道:“殺!”
這一道命令發(fā)下,法師們只要還要出手之力的,都不敢違逆——也不想違逆。不說那些愛慕著殷憐或者跟殷憐有交情的法師,就是不論私交,很多法師都明白殷憐帶來的美食,魔力電池,以及一些新的魔法理論之中存有多大的意義。
失去殷憐對于整個魔法協(xié)會的損失都是不可估量的。
復(fù)仇之戰(zhàn)比起利益之戰(zhàn)最大的差別,就是復(fù)仇之戰(zhàn)永遠是不惜成本的。所以一時之間,法師們可以說是士氣大振,幾乎完全不吝惜魔力和裝備損耗地向著進攻者
們發(fā)起了進攻。
教會的增援者方面之前就已經(jīng)屬于劣勢,此消彼長之下,立刻就變得潰不成軍,很快就完全潰散了。但是即使如此,法師們也沒有見好收手,各種強力法術(shù)紛呈而出,把許多潰逃的圣職者給擊殺于城外。
許久之后,黑賢者才面對著一片斷垣殘壁,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身回到了城里。
無論如何,殷憐留下的殘局還要收拾——當然,這一次是以他的方式。
這一夜,圣城幾乎經(jīng)歷了一場血洗。
但是即使屠殺也沒有讓黑賢者的心情變得好一點。他回到殷憐之前的住處,在桌前坐了半晌,卻又猛然站起身來,推門出去。
這樣一路穿過神廟的長廊,有神侍迎了上來,還未說話就聽黑賢者開口說道:“今晚封鎖整座圣城,每家每戶搜查過去!凡是沒有在協(xié)會登記的圣職者,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全部格殺勿論!”
殷憐從冰冷的地面爬起來的時候,覺得整個人都是蒙的。
她抹了一把臉,慶幸自己竟然沒有死在那一場爆炸之中。其實理論上來說,以她現(xiàn)在擁有的魔力是足夠抵擋住這種程度的禁咒沖擊的……可惜,她個人在防御類魔法上的熟練度還不是太高,最終還是沒能以足夠快的速度張開足夠強度的防御罩。
黑賢者送她的防御道具都大半都耗盡了魔力,殷憐費了一番功夫才把它們重新給充能好,才敢重新離開印記空間。
她被傳送到印記空間的時候,整個圣城北門都已經(jīng)崩塌了,所以殷憐直接出現(xiàn)在了距離北城門最近的一處民宅。
事實上這處民宅也受到了波及,直接崩塌了大半,只有一半還算完整而已。殷憐出來的時候,本來想快速趕回戰(zhàn)場,結(jié)果一回頭就聽到一陣破碎的哭聲。
那是個小姑娘的聲音,聲線清脆,音調(diào)卻痛苦,竟然有幾分像元芷薇小姑娘,所以殷憐推門剛想要走,又把步子收了回來,繞回到了屋子里。
然后就看到一個小姑娘被一對夫婦護在懷里,壓在最下面的是一個婦人,看上去還活著,但是似乎出聲都有些困難,只是抱著自家女兒流著淚。而頂在母女倆身上的男人卻明顯已經(jīng)死得透透的了,腦袋都被開了瓢,只是用身軀擋住了坍塌的墻壁,勉強護住了妻女。
殷憐看著那慘烈的一幕,只是怔愣了一下,就立刻開始念咒,操縱著墻壁慢慢浮起,然后把母女倆救了出來。
母女倆被救出來之后,女孩才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母親卻伸手抓住了殷憐的裙角,艱難地說道:“救救……我丈夫�!�
殷憐搖了搖頭,說道:“他已經(jīng)死了�!�
女人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卻又沒辦法大聲地說話,只是哀求地望著殷憐。殷憐伸手給她治了一下傷,然后不忍卻堅決地掰開了她抓住自己裙角的手,轉(zhuǎn)身就向門外快步走去。
她走出了屋子之后,凌空飛起,環(huán)顧四周,遠遠發(fā)現(xiàn)一眾法師與圣職者交戰(zhàn)正歡,而且穩(wěn)占上風(fēng),就直接轉(zhuǎn)身走向了城門邊緣的廢墟,開始一棟一棟房屋救人。等到把大部分房屋里的幸存者都救了出來,而且進行了簡單的緊急治療,她才再次出了北門。
此時城外的戰(zhàn)況基本已經(jīng)落定,只剩下一部分法師們還在追擊敵人。眾人看到她的出現(xiàn)都十分驚訝,然后才說道:“憐殿下!您嚇死我們了!大家還以為你死了呢�!�
殷憐不好解釋,就說道:“最后一刻,被女神召喚走了。沒造成什么影響吧?”
“其它倒沒什么,就是賢者閣下很憤怒,殺了很多人。您快去見他吧……”……否則不知道黑賢者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這也是法師們第一次見到黑賢者那么憤怒的樣子。
殷憐聽了,倒是也不猶豫,問了一下黑賢者的去向,立刻追了上去。
她追上黑賢者的時候,黑賢者已經(jīng)開始搜檢城區(qū)了。第一個
搜檢的就是風(fēng)神教會所在的神廟群。風(fēng)神教會目前并沒有圣職者駐守,但是其中還是停駐了不少狂熱的普通信徒。殷憐來的時候,這些人已經(jīng)全部被抓捕了出來,眼看就要喪命。:
殷憐趕緊沖了上去,然后叫道:“老師!”
黑賢者聽到她的聲音,還以為自己幻聽了,猛然回過頭來,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然后就見少女自空曠處快步走來。
黑賢者那一瞬間表現(xiàn)得甚至有些傻,問道:“……你沒死�。俊�
殷憐便回答道:“母神保佑了我。”
看到她的出現(xiàn),神廟里的一些侍者頓時都像遇到了救命稻草,叫道:“神使!”“神使!救命��!”
殷憐一見這場景,就算不知道來龍去脈,卻也猜到了幾分。眼看有人掙扎著上來想要拉她的裙擺,殷憐卻猛然身體一軟,就直接往黑賢者身上倒了下去。
“您……不要……”
黑賢者條件反射一樣地接住了她,卻也沒聽到殷憐這句“不要”到底是不要如何。
他愣了一愣,還是暫時喝止了接下來的殺戮,然后伸手把殷憐橫抱了起來。殷憐看上去沒受什么傷,但是突然暈倒卻讓人意外。黑賢者抱著她就猛然往殷憐所居住的神殿走去。
只是走到一半,他卻突然放緩了腳步。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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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17.01.01
放緩腳步的原因,自然是因為懷里的這只臭丫頭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睜開眼睛,沖他眨了眨眼,然后才閉上繼續(xù)裝昏。
“……”
黑賢者滿肚子惱火,最后還是憋住了,一直把殷憐抱回了神殿,然后才把這臭丫頭一把扔到了床上。
殷憐在床上一個落地翻滾,然后就坐了起來。
黑賢者很少對她露出怒容,此時卻沒好氣地說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殷憐說道:“我沒有想干什么……只是想要爭取一點時間而已。老師如果想要清理生城里的反對者,我是不想阻止的�?墒侨绻暥灰姡隙〞鹌胀ㄈ说囊蓱],所以也只有昏睡過老師動手的這幾天了。”
黑賢者:“……”
半晌,他說道:“他們這樣哀求你,你倒是不心軟�!�
殷憐說道:“適當?shù)睦淇嵋彩且环N仁慈。”
黑賢者咀嚼了一下這句話,覺得實在是意味深長,頓時若有深意地望了殷憐一眼:“你年紀雖然小,卻出人意料地挺看得透�!�
殷憐偏頭說道:“這個道理大部分人應(yīng)該都懂,可惜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多人看不透�!�
就像父母對子女一樣,明知道慣子如殺子,但是就是有人以愛為名,縱容對方直到讓彼此都萬劫不復(fù)。
為什么呢?像殷憐這樣冷酷無情的人是永遠無法理解這份愚蠢的。
她說道:“大概是因為我無情無義吧,所以比較狠得下心來。如果不想縱容對方致使對方得寸進尺,那么肯定要在第一次伸出不該伸的手時就把對方打疼�!�
“因為第一次可能只需要揍一頓,第二次說不對就需要打斷他的手腳,第三次說不定就只有取走性命才能罷休了�!�
“如果這種事發(fā)生了,絕對都是縱容者的錯吧?因為被縱容者……從一開始就是沒有自控能力的弱者。作為統(tǒng)治者的人,就該從一開始管理好他們�!�
殷憐說這些話的時候,始終是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笑容,仿佛只是很尋常地在講述一個道理,但是黑賢者瞇了瞇眼,卻從她的話里聽出了幾絲令人心驚的意味。
女孩是個強者。不管她外表如何,性情如何,在思維上,她擁有的是一種強者的思維。
她并不殘忍,卻足夠冷酷。凡事以正確而非欲望,結(jié)果而非感情作為衡量萬事萬物標準的人,其實是最為殘酷無情的人。
強悍理性如黑賢者,這一生中也曾有不止一次選擇了感情而不是理智,有那么一瞬間明知道有些事是錯誤的,卻仍舊忍不住想要去縱容。
因為即使是無情無義的黑法師,本質(zhì)上也還是有血有肉的人。
但是這個女孩不一樣,她天生帶著一種天真的殘忍,那種冷酷幾乎是源自于天性,仿佛她內(nèi)心深處其實并不懂人類的感情,只是笨拙地按照既有的規(guī)則,給人類的行為進行裁判。
但是那種裁判并不莽撞,相反,公正而精確,帶著非比尋常的理性和蠻不講理的悍然,讓人無法辯駁……只是,少了一些個人感情。
人總是有感情偏向,但是殷憐沒有。又或者說,她并沒有向任何付出那種愿意為對方動搖原則程度感情的意愿。黑賢者毫不懷疑,如果有一天自己與女孩的“正確”背道而馳,他就會被女孩毫不留情地舍棄。
他很喜歡憐,很在乎她,把女孩納入自己的羽翼,甚至讓她慢慢超越了任何一個下屬的地位,變成了接近于家人的重要存在。殷憐是黑賢者第一個弟子,也是這許多年來,第一個在精神上離黑賢者這么近的人。
所以,當他發(fā)現(xiàn)她那冰冷的本性時,黑賢者才覺得有點受傷。
他并不是脆弱的人,否則他不會成為先賢之都的黑賢者。但是他不得不承認面對這個女孩時,他很多時候反而顯得有些軟弱了。
如果只是
純粹把這孩子當做弟子或者同盟,其實也是相當合算的事情。因為在行為和態(tài)度上,殷憐并沒有什么錯誤。她表現(xiàn)得十分符合一個學(xué)生的本分——甚至就連為了不讓自己的態(tài)度跟黑賢者的決策產(chǎn)生矛盾而主動裝昏這件事情,都顯得那么懂事……和聰明。
可如果不是只把她當做一件工具,那么黑賢者反而不希望她太聰明。
他素來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卻討厭殷憐的聰明和理性。這種感情是很矛盾的——如果殷憐不夠聰明,他當初不會對女孩另眼相待。只是當兩人之間慢慢有了情分,黑賢者卻又開始希望她蠢一點了。也不需要太蠢,只要在擁有能夠保護自己的智商的情況下,肆意妄為一些,多一些不得不求助和依賴黑賢者的時候。這樣的想法,大約就是不理性的部分了。
是那個殘酷的小姑娘這時候還不理解的部分。
黑賢者知道其實他和殷憐之間的關(guān)系遠沒有外人看來那么親密,而在這一刻,如果他用同樣的態(tài)度對待殷憐其實反而是最好的選擇�?墒窃诓⒉婚L久的思考之后,他卻選擇了另一條路。
他對殷憐說道:“憐,有時候看不透,其實只是因為有感情在�!�
殷憐愣了一下,才說道:“這個……我還是知道的啦。不過,這么做對誰也不好,不是嗎?”
黑賢者卻搖了搖頭,露出了一個笑容,說道:“正好相反。人和人的感情之中,最有用的部分,其實就是那不理性的妥協(xié)。就像如果有一天,我和你之間有了矛盾……或許只有這種不理性的妥協(xié),才能挽回一些彼此都不樂見的失卻。”
殷憐沒想到黑賢者會說這樣的話,震撼之余,忍不住叫了一聲:“老師�。俊�
黑賢者說道:“你好好想想吧。”
他轉(zhuǎn)身出了門,開始去解決殘局。殷憐卻坐在床沿,思考了很久。
她對黑賢者缺乏信任,這種不信任并非出于對黑賢者人品的質(zhì)疑,而正好相反,是出于對于黑賢者人品,性格,意志,才能的認可。
教會將那個男人稱作黑法師,黑賢者自己也認同了黑賢者之名。即使如此,黑賢者也依舊不是惡人。他有力量,才能,心胸,志向……毫無疑問會是一個新時代的開創(chuàng)者。
最重要的是……和殷憐一樣,他擁有一樣非常重要的東西,叫做野心。
兩個利益不一致的野心家是不可能永遠和平共處的吧?不管殷憐在馬蒂爾混得如何風(fēng)生水起,但是本質(zhì)上,她的利益她的歸宿都屬于地球。而她很清楚,即使被整片大陸當做反派一樣的黑法師,但是黑賢者本人卻是他自己人民的領(lǐng)袖。
所以殷憐決定……她還是不要跟自家老師培養(yǎng)太過深厚的感情好了。嗯,就是這樣。
圣城的事情開始由黑賢者接手。因為殷憐的平安無事,黑賢者倒是放輕了力度,并沒有大開殺戒,但是一些必要的警告和反擊還是要繼續(xù)的。
殷憐作為一個昏迷者,也沒有什么太多發(fā)揮的余地,就回去找“女神”玩了。
季湘君女神這段時間忙得不得了,因為她在搞一個基金會。這是一個以殷憐名義建立的基金會,名義上是慈善,其實就是季湘君以慈善的名義希望給女兒積福。
殷憐是知道自家媽媽是個土豪的,不過還是有點被她的大手筆驚嚇到。
季湘君的這個慈善基金會主要針對的是受虐兒童和被拐兒童的救助,目的性如此明確,結(jié)合殷憐的經(jīng)歷也就不難猜想她這個決策的緣由了。
季湘君建立的是一個私人性質(zhì)的慈善基金會,目前暫定的慈善活動有兩部分,一部分是受虐兒童的救助,一部分則是拐賣兒童的尋回。這兩個問題在國內(nèi)都算是老大難的問題了,相當不好解決。不過即使如此,季湘君也并不畏難,一步一步地展開了行動。
她建立網(wǎng)站,投入資金,大量搜集相關(guān)的求助信息,
并且建立被拐賣兒童家屬互助會,其中很多事情都是親力親為。
盡心盡力到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季湘君在外人眼中是那種典型的名媛貴婦。這句話的意思是即使做慈善,在別人眼中她也應(yīng)該只是辦個慈善晚宴,捐一大筆錢,拍賣幾件昂貴的奢侈品……而不是這樣勞心勞力,親力親為。
而只有季湘君自己知道,她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慈善。她之所以愿意費那么多心力,而非輕飄飄地捐錢表現(xiàn)善心,正是因為這件事太過重要,重要到她希望以最誠懇的態(tài)度向神佛,或者其它的什么存在表現(xiàn)自己的誠意。
讓她最讓人生憐的小女兒一生健康幸福,再也不需要承受什么磋磨。
這天殷憐走進來的時候,季湘君正在看這一天新收錄的尋人信息,看到女兒端茶進來,頓時笑了起來,問道:“還沒睡��?”
殷憐便回答道:“媽媽也沒睡啊�!�
季湘君看了殷憐一眼,卻伸手把女兒摟在了懷里,說道:“看到這些消息,我就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幸運了。這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把孩子弄丟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不管花多少年,費多少力氣……都沒有任何用處。”
殷憐聽著,卻感覺到有濕潤的什么東西落在脖頸上,頓時回頭,有些驚異地叫道:“媽媽?”
然后她就看到了季湘君流淚的臉。
第
177
章
17.01.01
其實殷憐對于這件事已經(jīng)沒什么想法了。畢竟都過去這么多年了,現(xiàn)在的生活又挺幸福的,有什么好難過的呢?
她看了季湘君傷心的表情,頗有些無奈,最后還是拿了紙巾,想要幫季湘君擦眼淚。季湘君卻自己拿過了殷憐遞過來的紙巾,自己動手擦了起來。
殷憐到底沒忍住,開口說道:“媽媽你也太愛哭了吧?”
季湘君看著自家女兒沒心沒肺的表現(xiàn),伸手緊緊把她抱在了懷里。
她從小受家人寵溺,后來又嫁給了一直對她十分癡心的殷淮,生活幸福美滿,所以愛哭是理所當然的。她十六七歲了她舅舅還經(jīng)常笑話她,說她從小到大這么愛哭一看就是蜜罐子里長大的。
這話季湘君小時候常聽,但是一直都是過耳不過心。直到見到了殷憐,回想起這句話的時候,才覺得五臟都發(fā)疼。
不愛哭的女孩子,是在成長過程之中就經(jīng)歷了太多風(fēng)雨,以至于根本就不再指望靠眼淚和他人的心疼來獲得幸福的女孩子。
偏偏越是如此,季湘君就越是自責(zé)和心疼。
她擦掉了眼淚,抱住了殷憐,說道:“小憐,我常常想,如果你小時候一直和爸爸媽媽生活在一起,你會變成什么樣的性格呢?應(yīng)該會比現(xiàn)在更嬌氣很多吧……”
殷憐眨了眨眼睛,沉默了一會兒,卻突然開口說道:“我不覺得會比現(xiàn)在更好�!�
季湘君愣了一下。
殷憐說道:“雖然以前在心里埋怨過,想過為什么我要遭遇這樣的事情,但是后來仔細想想,我并不覺得我以前經(jīng)歷的事情都是壞的�!�
“怎么說呢?媽媽……我覺得,以前的艱難痛苦才是造就現(xiàn)在的我的重要因素。我的承壓能力,我的危機反應(yīng)能力,還有意志力和決心,都是被環(huán)境造就出來的。我不是說我喜歡那樣的生活,但是事情過去之后,我也不覺得值得后悔。”
“不如說,老天爺已經(jīng)賠償或者說獎賞了我很多東西。”
季湘君聽了,沉默了許久,才說道:“你竟然這么想�!�
但是她仔細想了想,卻突然覺得眼前豁然開朗起來。季湘君一直以來都是相當自責(zé)的,畢竟就是因為她的不當心,才導(dǎo)致女兒遭受了那樣的苦難�?墒窃谶@一刻,她也徹底明白了,她不應(yīng)該沉浸在痛苦懊惱之中出不來。
因為這是對于殷憐的不尊重。
雖然過去的經(jīng)歷確實讓人不快,但是卻并沒有讓殷憐變得很差勁。甚至于雖然并不是全都是好的,這些遭遇依舊在殷憐身上塑造出了各種出眾的品質(zhì)。其中也許有一些伴隨而生的瑕疵和陰影,卻終究瑕不掩瑜。
也因為如此,季湘君也許可以反省自己,卻不應(yīng)該全盤否認殷憐曾經(jīng)的經(jīng)歷。不管現(xiàn)實對殷憐怎么樣,那一段經(jīng)歷之中終究也包含了殷憐自己的努力。
不論什么樣的環(huán)境,女孩始終有在努力讓自己活得更好,既沒有因為生活的苦難自暴自棄,也沒有因為世界的不公而破罐子破摔。
意識到這一點之后,季湘君只覺得仿佛壓在心頭很久的巨石突然被卸了下來,天空一片開闊。
她摸了摸殷憐的頭,說道:“你說得對,是媽媽傻了。”
殷憐便抱著季湘君的脖子,對自家媽媽撒嬌似地甜甜笑了笑。
之后季湘君想了想,就開口對殷憐介紹起了基金會的情況。畢竟是以殷憐的名義開設(shè)的基金會,季湘君覺得也應(yīng)該給殷憐介紹一下。
殷憐其實對這種慈善活動很沒有興趣。她倒是不介意在攥取好處的時候順便讓別人也拿點好處,也就是所謂的“雙贏”,但是對于這種一方純粹付出而另一方只需要接受的慈善活動就很沒有興趣了。
弱肉強食是殷憐的世界觀,等價交換是殷憐的人生觀,利益最大化是殷憐的價值觀。
慈善這玩意兒跟殷憐的三觀就
是背道而馳的。在殷憐看來這玩意兒唯一的好處就是免稅和掙名聲,但是總體來說,季湘君這種行為,對殷憐來說是不值當?shù)摹?br />
艱難困苦存在在這個世界上每一個角落,是天經(jīng)地義的。如果想超脫,不是自己掙扎出來是沒有意義的。
在殷憐看來,把孩子弄丟的家庭自身肯定也有責(zé)任。再多的痛苦掙扎,不過是為自己曾經(jīng)的錯誤買單。至于受虐兒童嘛……不過是虐著虐著就長大了或者虐著虐著就死了兩種結(jié)果。
如果是她的話,真的虐得受不了就殺了那些人渣。她不會輕易接受死亡,可也絕不畏懼。至于救助?救得了一時救得了一輩子嗎?
這世上大部分人愚蠢到即使強拉出火坑也會自己再去找一個新的,而聰明的人即使沒有人拉也會自己盡力爬出來——那些自己努力爬出來的,哪怕中途有過苦難,也會比被救助者學(xué)到更多。
而這就是殷憐殘酷的生存理論。
雖然如此,當季湘君說著自己的想法和觀念的時候,殷憐卻沒有露出一點不耐煩,反而認認真真地跟自家母親進行交流,甚至提出了不少不錯的意見來完善季湘君的計劃。
季湘君對此感到很高興,所以后來空閑的時候,就一直找機會和殷憐討論。
殷家兄弟倆之后看見兩人一直在討論什么,就也湊了過來,問道:“小憐你跟媽媽在聊什么?”
季湘君看兒子感興趣,倒是挺高興的,便開口說道:“我們在討論基金會的事情,關(guān)于援助受虐兒童和被拐兒童的事情。小憐說了不少有用的點子……你們倆要不要也來一起來了解了解?順便給媽媽出出主意?”
殷長生頓了一下,才回答道:“哦……媽媽要做慈善嗎?援助受虐兒童……”說到這個的時候,他停頓了一下,才頗有些生硬地笑說道,“我覺得這個挺好的,能幫不少人�!�
不過他口風(fēng)一轉(zhuǎn),說道:“不過我現(xiàn)在有點忙。爸爸給了我?guī)追治募�,讓我學(xué)著做個企劃案,下次吧�!�
然后就快步往樓上溜去。
季湘她也是無奈,說道:“這孩子,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倒是殷長寧走過來坐了下來,說道:“媽媽,我陪你們吧�!�
季湘君這才笑了起來。
結(jié)果殷長生跑路到一半,突然在樓梯上停住,然后回頭對殷憐喊道:“對了,小憐!待會兒有人送東西來,你可以收一下。是一套《巫師之日》的娃娃。爸爸的客戶送的,一整套的破曉之光全角色……你不是很喜歡那個嗎?正好拿著玩!”
殷憐愣了一下,問道:“幾套?”
殷長生說道:“就一套……你還要幾套?”
殷憐便說道:“就一套你給***嘛?自己拿著玩唄。你自己不也很喜歡的嗎?”
殷長生愣了一下,才說道:“給你你就拿著唄。我可是你哥,好東西當然要給妹妹留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難道還跟你搶玩具?”
然后他就昂起頭,頂著哥哥的尊嚴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
殷憐:“……”
季湘君頓時笑了起來,說道:“你哥哥這性子雖然有點嬌慣,不過對小憐你是真好�!�
殷憐望了自家媽媽一眼,說道:“我是很感激啦,就是有點心情復(fù)雜�!泵髅髯约翰攀悄莻孩子氣的人,卻非要擺出一副哥哥的樣子。
讓人心里頗為復(fù)雜。
不過相比基金會的事情,明顯是另外一件事情更為重要。這天殷淮回來之后,季湘君就跟他說道:“方百合那邊的事情怎么樣了?”
殷淮說道:“基本已經(jīng)安排好了,你不用擔(dān)心。”
季湘君說道:“這么做真的好嗎?方芊芊還是個小孩子,方百合又變成了那個樣子……”
結(jié)果殷淮嘆了一聲氣,說道:“湘君……想想
小憐�!�
季湘君聽了,愣了一下,然后沉默片刻,說道:“抱歉,阿淮,是我糊涂了�!�
殷淮聽了,卻溫柔地笑了起來,說道:“你不是糊涂,是我的湘君心地善良,心腸軟,所以有時候難免被惡人一時的慘狀給打動。不過,湘君……方百合這種女人根本不值得同情,你同情她只會讓她有機可趁,得寸進尺。”
然后他拍了拍季湘君的背,以此表示安慰。
“放心吧。這件事讓我來處理,我會處理好的。”
季湘君點了點頭。
然后她遲疑了一下,說道:“還有另外一件事。”
殷淮等待著她說出口。
季湘君便說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邱璧和還在私下接觸小憐。阿淮……邱璧和真的很不對勁……”
殷淮聽到這些話,神色漸漸就開始嚴肅起來。
但是他還是強忍住了驚愕與不悅,耐下性子假裝出沉著穩(wěn)定的樣子,對季湘君說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慢慢詳細地告訴我�!�
季湘君就說道:“上次我聽到小憐跟人打電話,說到方百合的事情,我覺得是跟邱璧和在說話。因為……怎么說,她那個語氣,有點不同尋常�!�
季湘君有點不知道該怎么跟殷淮解釋。非要說的話,殷憐那時候的語氣有點過于成熟了,不像是個女孩……而更像個女人。
而且是那種驕傲冷酷,連聲音都帶著蠱惑氣息的魔性女性。
若是說殷憐用成人的語氣說話,季湘君并不會感覺太過奇怪。因為那孩子畢竟有過另外一段人生……雖然提前感受到孩子長大成人的感覺很奇怪,但是季湘君年輕時也沒少看那種亂七八糟時空錯亂來自未來的,倒不至于一直轉(zhuǎn)不過彎來。
畢竟……自己的親生骨肉,那種親切感是源自骨肉的。那種想要去縱容的心情,無條件想要接受的心情,甚至是無法控制的。
那孩子不管是什么年紀,都是她的孩子,是她最惹人生憐的小女兒,只有這一點是不會變化的。兩人第一次的相見比世界上所有母女都晚了六年,可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季湘君就知道自己喜歡那個女孩。她們彼此相愛,這是源于血液和天性的感情。
可是那種感情絕對不僅僅只是源于血液。
看著她一天一天地長大,看到她笨拙卻假裝沉穩(wěn)地伸出那雙小手,抓住自己的衣服�?吹剿煤⒆託獾姆绞接懞米约�,季湘君現(xiàn)在想起來,殷憐扮演的孩子很逼真,可是也還沒有到連日夜相處的母親都無法看出破綻的地步。
可是季湘君從來沒有懷疑過殷憐那份感情的真摯性。她愿意包容女孩的防備與不安,因為她愛那個孩子。
沒有一天不愛她,而且一天比一天更愛她。
第
178
章
185
就因為這樣,才會想要為她隔開一切傷害。尤其是某些讓人覺得不快的回憶……和會給殷憐帶來不幸的人。
季湘君想到了這一點,決心一定要阻止這件事。所以這天晚上她跟殷淮說道:“我準備跟邱璧和好好談?wù)劇!?br />
殷淮聽了,頓時皺起了眉頭,說道:“跟他有什么好談的!?”
季湘君說道:“一定要談!因為我是個做母親的。”
殷淮愣了一下,欲言又止。
季湘君說道:“到目前為止,我其實根本就不想跟邱璧和說什么。以前的事情不能改變,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情也收不回去,所以我甚至連他的道歉都不想聽。他生氣也好懊悔也好,我都不想看到。那不是因為我不在乎了,而是因為我恨他!”
她的語氣有幾分黯然,說道:“我其實不是個合格的母親。這么多年,我的人生順風(fēng)順水,唯獨一個曾經(jīng)害我倒霉難受的邱璧和,老實說也就是一點感情糾紛。我這輩子吃過的苦,連小憐的十分之一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