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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罪名即是卑微”

    “我要如何掌控自己的命運如少年時奔跑在無邊的原野在鮮花盛開的時間里堅信所有一切都有生存的權(quán)利”

    “我要如何掌控自己的人生如少年時翱翔在書籍的海洋知道世界受因果束縛邏輯終會理清一些荒唐與無稽”

    一位位路達出現(xiàn),又消失。他們講述著人生中的經(jīng)歷,而有些觀眾難免覺得有些許混亂,因為這些路達仿佛是自相矛盾的,他們有不同的信念,講述不同的道理,有些是善,有些是惡,有些自私,有些堅定……而能夠理解的人就會知道,這些都是路達。

    是他的內(nèi)心在善與惡之間掙扎,不停地?fù)u擺。

    最后的路達,站在善與惡的交易處,唱道:“我要如何掌控自己的命運如少年時奔跑在無邊的原野”

    卻聽一個女聲響了起來,是莎爾瑪?shù)伲骸拔覀兘K有生存的權(quán)利成為自己的主宰”

    路達再次唱道:“我要如何掌控自己的人生如少年時翱翔在書籍的海洋”

    莎爾瑪?shù)倩卮鸬溃骸澳Хㄊ侵R的力量而你掌握它就掌握力量的知識”

    這一段旅行并非一帆風(fēng)順,有魔法師覺醒,就有魔法師死去。有些人畏懼力量,卻仍舊受到力量的迫害。有些人迎接了力量,最后卻仍舊沒敵得過命運的惡意。

    但是無論如何,經(jīng)過一次又一次地尋找同伴,授予

    力量,法師王最終搜集了他所需要的同道。

    到這里開始,故事已經(jīng)完全脫離現(xiàn)實了。因為法師王的這些同道,已經(jīng)不是同時代的人,而是殷憐精挑細(xì)選,從歷史中挑選出來,能夠代表魔法師正面形象的人物。他們中有些人,代表復(fù)仇,有些人,代表守護,有些人代表對知識的守護,有些人代表對命運的反抗。

    當(dāng)然這個時候,他們也需要一個足夠有分量的敵人,來為最終決戰(zhàn)樹立一個有足夠期待度的陣容。

    阿尼爾飾演的騎士王轟然登場。

    這里的騎士王,不是說他具有騎士主義精神,而是坦誠來說,他就是隸屬于教會手下。

    他卑鄙,狡詐,兵不厭詐(雖然在這點上,路達也不遑多讓,但是他畢竟在本劇中算是主角),不管在歷史上還是劇里都不是什么正面人物。

    事實上,當(dāng)年大陸戰(zhàn)爭的時候,英雄王里面是沒有騎士王這種存在的。所謂騎士王,含義上更像是教會興盛時期的“攝政王”,并非一個正面的稱呼。不過殷憐早就開始關(guān)公戰(zhàn)秦瓊了,也不在乎這點時代誤差。

    反正這一幕的所有人,包括法師在內(nèi)都不是同一時代的。

    經(jīng)過無數(shù)鋪墊之后,到了標(biāo)準(zhǔn)的最終大決戰(zhàn)。法師王已經(jīng)積蓄了足夠的力量,終于可以直接面對教會的追殺。然后他們在一處峽谷對戰(zhàn),經(jīng)過一番交戰(zhàn)之后,有人犧牲,有人存活,但是法師們明顯已經(jīng)處于優(yōu)勢。

    梅洛心情矛盾,一時希望法師們能夠獲勝,一時又有一種叛神的恐慌。

    結(jié)果當(dāng)戲劇的落幕的時候,整個劇場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浸。

    黑賢者用殺人般的目光望向了殷憐。

    所有人都死了。

    好一會兒之后,劇院里才發(fā)出一陣混亂的喧鬧。有人痛哭失聲,有人怒吼砸椅背,劇院里一片混亂,仿佛下一刻所有人救都要怒起發(fā)動革命。

    殷憐不是悲劇主義者,但是黑懷朱是啊。法師王的結(jié)局,選擇了光明教會最殘酷最滅絕人性的一場戰(zhàn)役的結(jié)局,雖然這場戰(zhàn)役其實出現(xiàn)在三百年前,早就脫離了法師王的時代,但是也不妨礙殷憐借來一用。

    總體上來,教會發(fā)動了***襲擊,把敵我無差別地滅絕在了山谷之中。放在戲劇里都如此殘酷,就更不要說現(xiàn)實了。

    退場之后,阿尼爾站在原地許久沒有動彈,共演的演員推了推他,說道:“你怎么了?入戲出不來了?”

    入戲這個詞,還是從殷憐那里學(xué)來的。

    阿尼爾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法師王死了,莎爾瑪?shù)僖菜懒�。好不容易仿佛能讓人看到的魔法的曙光,卻又黯淡下去,再次陷入了永夜。劇院一樓眾人罵罵咧咧,哭哭啼啼,二樓則是一片沉默。

    有法師突然站起來,說道:“不行!我要去找憐閣下!這場戲劇不應(yīng)該這樣結(jié)束!”

    說話的法師性格向來比較沖動,可是難得的,他性情沉穩(wěn)的同伴也沒有想要阻止他。

    結(jié)果他剛站起來,卻不防舞臺上又亮起了燈光,傳來了聲音。

    “我偉大的神明啊我贊頌?zāi)枪饷髂怯篮恪?br />
    這首圣詠實在令人驚訝,因為這不是《他是神》那樣的原創(chuàng),而真的就是馬蒂爾大陸光明神教的圣歌。

    卻見一個小孩子偷偷地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在老師轉(zhuǎn)身的時候,默不作聲地開始貼墻往外走。

    卻聽舞臺上響起一聲怒吼:“安達西!”

    二樓的法師團聽到這一聲怒吼,沒喝水都被嗆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下面的觀眾倒是不敢多說話,但還是開始發(fā)出竊竊私語。

    黑賢者目瞪口呆,轉(zhuǎn)頭望向自己的學(xué)生,表情復(fù)雜,一副想要開罵卻不知道要從哪里開始罵的表情。沒想到殷憐根本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還在挑月牙果里面那點若有若無的果肉

    ,真正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動如山。

    黑賢者:“……”

    這短短的兩小時下來,所有觀眾都仿佛坐了一場過山車,被這峰回路轉(zhuǎn)的路線整得驚心動魄。

    此時謝幕曲才終于響了起來。

    “我們一直知道黎明終會到來黑夜雖然漫長卻是走向曙光唯一的路我們會戰(zhàn)斗戰(zhàn)斗戰(zhàn)至死亡那一刻因為生命注定要輝煌坎坷前路不過旅途”

    “啊你是法師之王是故事的開端和結(jié)局你是指引前路的光是力量的源頭和終末”

    “帶我們離開這里吧高貴的人我們將跟隨你到天涯或者海角到天空的盡頭或者知識的歸處”

    “帶我們離開這里吧偉大的人我們將追趕你到天空或者深海到信仰的荒野或生命的□□”

    音樂響起的時候,黑賢者還不以為意。卻不料殷憐吃了一口果子,突然回頭微笑望著他。然后這個時候,這宛若告白一樣的詞曲終于慢慢傳入了黑賢者的耳朵,觸動了他的內(nèi)心。這歌詞與其說是唱詞,不如說是對于法師王……或者說魔法師的領(lǐng)頭人的深情告白。

    殷憐的馬屁拍得直接粗俗,卻十分有效。

    沒見過什么世面的黑賢者大人果然就被震撼住了。

    第

    346

    章

    354

    戲劇結(jié)束之后,劇院之中議論紛紛。有貴族派遣仆人去后臺打聽,問結(jié)尾是什么意思。演員和仆人們就按照殷憐交代的,告知他們這是下一部劇《黑賢者》的預(yù)告。

    硬生生把一部音樂劇玩出了系列電影的氣勢。

    好在觀眾們也沒人能夠識破殷憐的這點花招,反而對這個消息感到十分驚喜。

    “《法師王》還有下一部?”

    “不是法師王的下一部,而是后續(xù)的戲劇,講述黑賢者的故事。”

    殷憐這種相當(dāng)于賣老板的行為,在這個時代卻根本沒有人去譴責(zé)她,反而對之十分贊賞,畢竟所有看了這部劇的人,都不會覺得《法師王》對法師王本人會有什么不好的影響,自然也覺得《黑賢者》肯定也是對黑賢者本人的一種贊頌。

    黑賢者之前是知道看過法師王的劇本簡介和一部分臺本的,只是看文字自然遠(yuǎn)遠(yuǎn)不如表演出來令人震撼。他也確實授權(quán)了殷憐可以使用他的生平來作為素材,但是當(dāng)時的想象和現(xiàn)在的情況可完全不同。

    黑賢者是個比較實在的人,他從殷憐的這種“改編”里,感覺到了濃濃的不實在。雖然就效果來說,這也不能說是什么壞事,但是黑賢者可不能容忍殷憐把自己的經(jīng)歷這樣肆意改編——雖然可能確實夸張贊美的成分比較大,但是過于夸張的贊美,在知情者聽來只會顯得嘲諷。

    所以之后黑賢者就對殷憐說道:“把另一個劇本給我看看。”

    殷憐說道:“我覺得不看比較好哦。會缺乏驚喜�!�

    黑賢者說道:“……我怕是驚嚇�!�

    殷憐說道:“老師不要這么說。你要知道,我是很尊重你的,我就是亂搞法師王也不會亂搞你的�!�

    這句話雖然聽上去好像不是壞話,但黑賢者還是覺得有哪里怪怪的。

    可惜以馬蒂爾通用語的發(fā)展程度和黑賢者對于地球流行文化幾乎不存在的接觸渠道來看,他是很難理解這句話里面的一語雙關(guān)和惡趣味的。

    所以他只是稍微思索了一下,就放過了這個話題,繼續(xù)要求殷憐交出劇本。

    殷憐就也沒有繼續(xù)拒絕——反正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黑賢者花費一夜時間讀完了劇本,許久回不過神來。事實上,就像殷憐所說的一樣,她這一個劇本,絕對不含糊,也不胡編亂造。

    但它也并不是純粹在講述黑賢者的人生。沒錯,它確實遵循了黑賢者的人生路線,主要情節(jié)都不偏離,但是又深化了他的人生,讓所有當(dāng)時覺得平凡和缺乏思考的行為……變得意義非凡。

    黑賢者十三歲的時候離開家,那時根本沒有選擇。他暴露出魔法天賦的時候,正是圣城教會勢力最大,對于魔法師的態(tài)度最為殘酷的時候。殷憐倒推三百多年,然后在那他用短短幾句話帶過的劇情里,寫出了一段跌宕起伏的劇情。

    那一年,在他逃逸的旅程之中其實出現(xiàn)過一場戰(zhàn)爭。圣城軍屠了一整個小國,因為他們包庇了身為法師的皇族子弟。事實上,那個小國不止是皇族,民間也在偷偷藏匿和庇護有魔法天賦的孩子。

    但是他們最終沒能扛過圣城的威逼和攻擊。

    為了威懾,他們把五名具有魔法天賦的王族成員,其中最大的二十五歲,最小的只有七歲,全部剝光了,用圣釘刺穿心臟,然后倒著懸掛在了城門上。

    那也是高貴的皇族,錦衣玉食,受人尊敬,平日有著無上的威勢�?墒侵灰コ窃敢�,他們的命運也如同草芥一般,根本受不到保護。

    黑賢者知道這消息的時候,無疑是帶著濃重的恐懼的。他也許不是才知道圣城是怎么對付法師的,卻是第一次這么深刻地感受到,如果被圣城抓住他會遭受什么樣的折磨。

    殷憐明明什么也不知道,但是她的劇本里面卻帶了一種殘酷的,詭異的,跳脫了形式而直指內(nèi)心的

    氛圍。劇本里只有唱詞,但黑賢者卻幾乎可以想象到唱起這些歌曲會帶來的陰暗色彩。

    用手施行過法術(shù)的就砍斷那雙手用口吟唱過咒語的就燒爛那張口

    庇護邪惡的人砍下頭顱切去四肢當(dāng)在烈火之中被徹底消滅

    施行邪惡的人脫去人皮刺穿心臟應(yīng)在日光之下被風(fēng)干罪惡

    而圣城的殘酷教義下,卻是小女孩的鬼魂的低吟。

    媽媽媽媽你在哪里可是我不聽話所以你離開了

    我有好好把自己藏起只是那火燭太過明亮它照得我無處可藏媽媽我無處可藏

    黑夜讓我安心而白日讓我害怕

    日夜顛倒的世界光明和黑暗執(zhí)行著完全不同的工作

    我只有一束黑暗保護光明卻無所不在

    這里面的歌詞讓黑賢者覺得不解過,畢竟文學(xué)肯定不是馬蒂爾法師的強項,整片大陸都缺乏這方面的底蘊。不過他速來很有靈性,所以很快就模模糊糊地意會到了,這里面的光明是什么,黑暗又是什么。

    在法師王的時候,法師們喊出的口號還是“打破黑暗,尋找光明”,因為當(dāng)時黑暗就是黑暗,光明就是光明。但是到了黑賢者出生的那個時代,圣城已經(jīng)侵蝕了整塊大陸,如果他們曾經(jīng)還代表正義,那么那時候他們就已經(jīng)變成了權(quán)力的象征。

    權(quán)力并不一定都是黑暗的,但是沒有任何束縛和敵人的權(quán)力,一定是最容易滋生黑暗的。

    事實上,當(dāng)時以光明教會為主的圣城勢力,也確實囂張,狂妄,殘暴到了頂峰——如果不是這樣,也沒有法師協(xié)會崛起的機會。雖然說在馬蒂爾,有力量和沒有力量的人差距會很大,但是事實上,有力量的人,終究也是從民眾之中誕生出來。

    隨著教會政權(quán)對于法師們的進一步威逼和壓迫,受到波及的平民不計其數(shù),而其中也不乏誣陷他人為法師以圖侵占財產(chǎn),威逼女性,謀害仇敵的情況。

    這跟宗教關(guān)系不大,這是權(quán)力的鍋。當(dāng)宗教向權(quán)力伸出手的時候,腐敗和墮落幾乎是必然的演變之路。但事實上,宗教的天然特征導(dǎo)致了它稍不注意,就更容易一步踏入深淵。而更可怕的是,這個世界的宗教,真的就能使用神之威能。

    事實上,現(xiàn)在大陸上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出現(xiàn)過大規(guī)模的神跡了。說來可笑,目前大陸上唯一確實可信的,被無數(shù)人親眼見識過的神跡,來源于殷憐這個偽神使,來源于生命教會這個圣城口中的異教了。

    這甚至讓殷憐懷疑起來,在這許多年前,所謂的眾神到底是真的存在,還是僅僅也只是跟她一樣,是一個過于夸大的傳說,形象模糊的代理。就目前來說,她其實已經(jīng)很接近所謂“神明”的核心,總覺得自己接收到的這段意識,并非具體的具有人性的意識,而更像是各種意識的結(jié)合體。

    但是到底是自然意志的象征,還是無數(shù)信仰的具現(xiàn)化,殷憐自己其實也不是很能分清,顯然值得研究。

    就目前來說,殷憐知道的只有一件事——各個圣城教會背后,已經(jīng)沒有足夠強大的,足以對抗魔法協(xié)會的神明意識體。這說明了什么呢?

    這說明了殷憐可以隨便編排圣城而不會有什么超越顯示層次以上的力量來專門針對她個人而發(fā)動攻擊。

    也因為這樣,她在一個沒有公共宣傳和文化管理也沒有政權(quán)干涉的世界里,開始開開心心地進行了她的文宣活動。《黑賢者》這個劇本的創(chuàng)作,殷憐干涉得比《法師王》要更多。如果法師王是幻想主義的文學(xué)創(chuàng)作,黑賢者就更像是寫實主義的傳記改編。雖然其中仍舊有戲劇化的劇情渲染和細(xì)節(jié)添加,但是本質(zhì)上,它更加真實,也更加讓人信服。

    這是兩個完全不同風(fēng)格的劇本。

    如果說前一個劇本令人驚艷,那后一個就是發(fā)人深省

    了。

    黑賢者看完之后,久久不能回過神來。他心里有很多話,他有一種強烈的沖動想要跟殷憐討論劇本,討論故事,傳達自己的感情和激動,但是……整個賢者之都根本感應(yīng)不到那小丫頭的氣息——她顯然又跑了。

    黑賢者一口氣噎在胸口,憋住了吐不出來。想要與人分享討論,又不想找其他人將就著討論,覺得手下法師的思想水平和理解能力都跟自己有著極大差距,肯定無法與自己此時的情緒產(chǎn)生共鳴……于是差點憋出病來。

    而此時的殷憐,已經(jīng)回到國內(nèi),撿起了自己已經(jīng)好幾個月沒有看過的課本,隨手花半個小時涂完了當(dāng)天的作業(yè),此時正在乘車去劇場。

    馬蒂爾的表演水平雖然比較受到限制,但是魔法道具所制造出來的特效卻在某一程度上蓋過了現(xiàn)代社會�!斗◣熗酢返膽騽。诟北旧弦呀�(jīng)做到極致,而劇團也已經(jīng)是國內(nèi)比較領(lǐng)先的那一撥,但是平心而論,距離國際頂尖卻還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殷憐也看過不少國際等級的知名音樂劇。她沒有語言隔閡,所以能理解到一件事,就是真正震撼人心的音樂劇,往往是技術(shù)與底蘊共存,在這點上,國內(nèi)的劇本明顯缺乏同樣的厚度,至于幾成是不敢,幾成是做不到,就不好說了。

    殷憐這個劇本,明面上是講魔法師的歷史,放到這個時代卻是信仰自由和人權(quán)。因為受限于馬蒂爾歷史的客觀發(fā)展,所以這兩點討論得也不是非常深刻,但是同時也避開了一些政治上的雷點。結(jié)局和馬蒂爾版本不一樣,因為地球人可Ge不到峽谷之戰(zhàn)和黑賢者之類的梗,所以殷憐這邊的結(jié)局是法師王麾下最脆弱,意志最不堅定的弟子受到教會的欺騙和引誘,導(dǎo)致法師們被埋伏。然后他的同學(xué)們一個一個壯烈地犧牲,導(dǎo)致他的精神受到了極大的震撼,最后犧牲自己,贏得了戰(zhàn)爭的勝利。

    最后他被列為英雄,無疑是有些嘲諷的。法師王和莎爾瑪?shù)僮詈箫h然遠(yuǎn)去,法師王在他死前,從頭的口中已經(jīng)知曉了真相。他聽到學(xué)生死前的懺悔,卻選擇原諒了他,說道:“我們都要背負(fù)罪孽而行�!眳s給故事留下了些許余韻。

    這樣一個故事,雖然有歷史性,但是地球人未必能知曉�?v然有社會性,卻又太過淺嘗輒止。它最值得稱道的也許就是文學(xué)性,但是殷憐想要給它加上一層籌碼。

    她帶了經(jīng)過改造的留影水晶,打算再這個舞臺上,給這個世界一點震撼。

    第

    347

    章

    355

    殷憐抱著滿滿的好心情來到了劇團,打算給對方一個驚喜,結(jié)果沒想到對方反而給了她一個大驚嚇。

    這是彩排的第二天,音樂劇的票也已經(jīng)賣得差不多。這部劇的人氣要比劇團以往的任何一部劇都高很多,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殷憐在宣傳費上給得爽快,人脈也足夠廣。她倒是沒有特別想要推火這部戲,畢竟對殷憐來說,排這部戲的主要原因,也只是為了學(xué)習(xí)導(dǎo)演手法。現(xiàn)在馬蒂爾的戲已經(jīng)獲得了大成功,這邊演出效果好壞她反而并不怎么在意。

    不過話雖然這么說,她是很講人情世故的人——不是懂,而是講。懂人情世故的人未必認(rèn)可它,但是殷憐是很講究這個的,因為有用。在合理范圍內(nèi),她很愿意投桃報李,進一步加深跟任何“有用的人”的社交關(guān)系。所以她這一次回來,會在自己能夠做到的范圍內(nèi),幫助演出進行得更加成功。

    她的資本,就是從馬蒂爾帶來的各種留影水晶。她經(jīng)過篩選,選擇了一部分看上去可以作為新技術(shù)解釋得通的部分,準(zhǔn)備作為特效道具來協(xié)助這邊的演出。

    雖然她目前還沒有特別想要通過劇團來做的事情,但是不管怎么說,在唾手可得的情況下隨手推一下以增加自己的影響力,擴展自己的人際網(wǎng)絡(luò),對于殷憐來說是穩(wěn)賺不賠的事情,她沒有理由不去做。

    但是前提是……事情是順著她的心意和安排自然發(fā)生的,而沒有人在設(shè)計她。

    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隔了現(xiàn)實時間短短一夜,莎爾瑪?shù)俚慕巧俅螕Q人了。

    殷憐進場的時候,發(fā)現(xiàn)嚴(yán)陌紫在作為第一女主扮演莎爾瑪?shù)�,�?dāng)時臉色就是一變,目光變得尖銳起來。

    她不管走到哪里都向來顯眼,所以剛進來的時候,團長就立刻發(fā)現(xiàn)了她。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但還是第一時間走了過來,叫道:“殷小姐……發(fā)生了一些意外,所以不得不先換上陌紫�!�:

    團長其實不怎么想要對殷憐解釋這個,但是不解釋不行。人家既是劇本作者又是金主,最重要的是嚴(yán)陌紫明顯得罪了人家。其實團長對嚴(yán)陌紫也不是沒有不滿的,但是如今情況特殊,他也有自己的難處,與無所忌憚的殷憐不同,團長在各方面都要受到現(xiàn)實的制約,培養(yǎng)一個合格的女主演不容易,而不同的員工總有不同的麻煩,嚴(yán)陌紫的問題,也不過是他見過的許多麻煩人物所能造成的其中一種問題。

    團長本人是能忍的,卻不敢讓殷憐忍。

    事實上殷憐并沒有他預(yù)想中那么難伺候,獨霸專斷,她雖然對嚴(yán)陌紫不滿,但對于這位專業(yè)負(fù)責(zé),對音樂劇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精益求精的團長并沒有任何意見,反而頗有好感。

    努力的人總是讓人敬佩。

    她雖然現(xiàn)在看上去霸道,其實也經(jīng)歷過仰人鼻息的日子,所以即使表現(xiàn)張揚,心底卻很能明白別人的苦處,此時只是皺了皺眉,問道:“寧萱呢?”

    團長遲疑了一下,才說道:“寧萱骨折了。”

    殷憐愣了一下,眉頭皺得更緊了,說道:“怎么會突然骨折?”然后停頓了一下,又馬上追問道,“就算她骨折了,不是還有孟晴嗎?別告訴我她闌尾炎了?”

    團長說道:“孟晴目前還不能很好地掌握這個角色,臺詞也記得不是很熟練……”

    殷憐聽了,沉思了一會兒,然后說道:“但是昨天的時候,她對于替補這個身份答應(yīng)得很快……而且我不信她作為一個混到主要陣容的女演員,平時不會去背女主的臺詞�!�

    團長頓時噎住。

    半晌之后,團長長長舒了一口氣,卻是放棄了繼續(xù)跟殷憐打含糊,坦承道:“其實我也覺得這意外來得太巧合,孟晴的反應(yīng)也有些不正常,但是眼看就要演出了,我也實在沒有太多其他的選擇……暫時只好這樣了。”

    殷憐問道:“寧萱是怎么骨折的?總不可能莫名其妙地就摔斷了腿

    ……是腿吧?”

    團長回答道:“是腿。她是過馬路的時候被人撞倒,然后又被正好被倒下的摩托車壓在腿上……警察說是意外。”

    殷憐冷哼了一聲:“意外?”

    她語氣不善,團長聽著心驚膽戰(zhàn),總覺得這位大小姐要鬧事。結(jié)果殷憐冷哼過之后,話鋒一轉(zhuǎn),卻嘆了一口氣,說道:“寧萱現(xiàn)在哪家醫(yī)院?我去看看她�!�

    團長說了地址,卻又問道:“您不看彩排了嗎……”

    殷憐說道:“嚴(yán)陌紫最好祈禱,方寧萱受傷的事情跟她沒有關(guān)系。我不排斥臺面上的手段,但是也別指望我對那些不高明的小手段手下留情�!�

    她這次的態(tài)度比上次還冷硬。殷憐之前一直表現(xiàn)得比較謙遜謹(jǐn)慎,看上去就像是個普通的,好學(xué)的小女孩。上次對待嚴(yán)陌紫事件時,她是第一次暴露出□□霸道的一面,團長那時候還以為她是被惹急了。

    結(jié)果此時她沉下臉來,態(tài)度很冷靜,但是氣勢卻十分驚人,語氣神態(tài)都非常成人化,遠(yuǎn)比劇團里一些年輕人更加沉穩(wěn),一字一句也更有分量。

    團長毫不懷疑,如果嚴(yán)陌紫真的做了什么,殷憐會采取的行動。

    他只怔愣了這一下,殷憐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開。

    團長皺著眉頭,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和孟晴好好聊一聊——就算嚴(yán)陌紫最后因為什么原因不能上臺,他至少也要保證還有一個人可以完成演出。

    殷憐來到醫(yī)院的時候,在病房外就聽到了一些聲音,似乎是一個青年的聲音。病房的門沒有關(guān),殷憐就看到屋里方寧萱無精打采地坐在病床上,一個年輕男人正在那忙活來忙活去,十分殷勤的樣子,方寧萱卻沒有什么興致,只是說道:“你不用這樣,我沒有怪你……”

    殷憐叩了叩門。

    方寧萱抬頭,看到了門口的殷憐。

    殷憐此時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名人。其實就算不認(rèn)識,她的外貌也已經(jīng)足夠引人注目了,所以此時她現(xiàn)在出門時都會稍微做一些掩飾,比如說圍個比較遮臉的圍巾,戴頂可以拉低帽檐的帽子。墨鏡她戴得比較少,最主要是不合適,不過空間裝備里倒是備了好幾副不同風(fēng)格的平光鏡。

    即使如此,方寧萱也一眼認(rèn)出了她。

    她有些激動,叫道:“殷小姐——”

    殷憐卻先看了旁邊的青年一眼,眉毛微微一提:“你男朋友?”

    方寧萱停頓了一下,才語氣淡淡地說道:“不是。他的車壓到了我的腳,他很愧疚,所以特意來照顧我�!�

    殷憐聽了,頓時收起了笑容,緩緩拿下了眼鏡,拉開了圍巾。

    失去遮擋之后,目前已經(jīng)稍微顯出幾分少女風(fēng)情的殷憐簡直美得驚心動魄,青年當(dāng)即就怔住了。殷憐要的就是他這個反應(yīng)。

    魅惑人類。

    殷憐與之四目相交,然后直接就問道:“誰讓你來對付方寧萱的?”

    青年愣愣回答道:“嚴(yán)陌紫……”

    殷憐消除了魅惑人類的效果,青年猛然反應(yīng)了過來,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殷憐見好就收,青年沒有意識到自己受到法術(shù)影響,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這么輕易被個小姑娘的美貌所惑,被她套了話。

    方寧萱微微張著嘴,數(shù)秒之后,直接拿著青年為她削的蘋果,用力地砸向了他的臉。

    演出音樂劇的人其實平日運動量很大,一般都有不小的力量。不過方寧萱到底沒有進行過相應(yīng)的準(zhǔn)頭訓(xùn)練,這一下還是扔偏了,只砸中了他的手臂,然后反彈到了墻上。青年捂住了自己的手臂,一時根本沒有辦法解釋。

    他說道:“我……我不是……”

    方寧萱怒道:“你是故意的��?故意砸斷我的腳,然后好讓嚴(yán)陌紫上位�。课揖拖朐趺从羞@么巧的事情——”

    她又是憤怒又是委屈。其實她之前也不

    是沒有懷疑,就是青年表現(xiàn)得又誠懇又懊惱,導(dǎo)致她出于善良的本性,不想用惡毒的想法去揣測別人。

    現(xiàn)在看來,惡毒才是真相,而善良卻仿佛只是錯覺。

    殷憐冷笑道:“你這是……吃了人血饅頭還想把人拐到手繼續(xù)吃人血饅頭?”

    青年說道:“我不是!我是收了錢,但是我也不知道她要對付的是你這么漂亮的女孩子啊……我要知道我肯定不砸你也不接這樁生意……”

    他的話著實可笑,等不到殷憐嘲諷,方寧萱卻先炸了,怒道:“意思是說我長得不漂亮你就可以隨便設(shè)計傷害別人了!?你知不知道,為了這一天,我從小到大吃過多少苦,做出過什么樣的努力?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就敢做這么惡毒的事情!?”

    青年覺得委屈,想辯解又不知道該如何辯解:“不是……我……”

    殷憐說道:“我報警了�!�

    說著就拿出了手機。

    青年見勢不對,就想要往外掏,正好撞上保鏢姐姐,被她直接制服,按在了墻上。

    殷憐報完警的時候,方寧萱正在捂著臉哭。

    殷憐有幾分同情她,嚴(yán)陌紫的手段太下作。她想了想,問方寧萱:“你還想演莎爾瑪?shù)賳幔俊?br />
    方寧萱說道:“……可是我的骨折……”

    殷憐說道:“你只說想不想演�!�

    方寧萱喊道:“怎么可能不想演!?”

    殷憐頓時笑了:“你想演,我就讓你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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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的腿……”方寧萱想了想,說道,“不管怎么樣,我現(xiàn)在這情況,總會對戲劇效果造成影響。殷小姐,這部戲真的很棒,我不想因為我而破壞它原本的光彩�!�

    殷憐挺喜歡她這一點。

    這是個正派的女孩子。

    殷憐本人就不是什么正派的好人,偏偏她就是喜歡這樣的女生。所謂正派,就是不損人利己,也不損人不利己。像這樣的孩子是會讓世界變得更美好的,而像嚴(yán)陌紫那樣的人,卻是能為了自己的光鮮,而讓整個世界變得烏煙瘴氣的人。

    殷憐喜歡前者,但是一直扮演的角色都接近后者。

    可即使如此,她不論前世或者今生,從來沒有越過那條線�;蛟S在她內(nèi)心里,她是希望成為前者生存的,只是命運不允許,所以她始終踩在隨時會墜入后者的懸崖上。

    即使如此,一直踩在懸崖的邊緣而不墜落下去,也是她的本事。

    她已經(jīng)有了這樣的本事,但卻更愿意避免其他看得順眼的女生被訓(xùn)練出這種本事。她管不了自己看不見的地方發(fā)生的事情,但是方寧萱的事既然發(fā)生在了她的眼前,幫一把也只是舉手之勞。

    殷憐開口說道:“確實,我不是很在乎戲劇變成什么樣子。不如說嚴(yán)陌紫真的是得罪我了,我為了讓她倒霉,甚至可以是不惜代價的。比如說,如果我真的生氣,我也許會寧愿改掉劇本,讓你坐著輪椅上臺,也絕對不會讓嚴(yán)陌紫在臺上多呆一秒!”

    方寧萱聽了,愣了一下,然后說道:“我當(dāng)然也希望她遭報應(yīng),但是殷小姐,這部戲不只是我,其他人都為它付出了很多心血。我知道你也是……雖然你可能不在乎,但是劇團里的很多人,都指望著靠它一炮而紅……”

    “也包括嚴(yán)陌紫。如果讓她憑著這部戲,憑著設(shè)計你躥紅,你甘心嗎?”

    方寧萱沉默了許久,然后說道:“……肯定不甘心�!�

    然后她說道:“難道沒有其他的解決方法了嗎?”

    殷憐說道:“所以這就是我要說的后話了——如果我真的上了火,又沒有其它選擇,我可能真的會讓你坐輪椅上臺。要是你特別不愿意,我也可以強制劇團退票,推后劇情,從其它劇團高價邀請其它知名女演員參演……有錢是件好事,我現(xiàn)在什么都能做到�!�

    方寧萱被她的話嚇到,以為她真的想這么做,立刻說道:“可是殷小姐,已經(jīng)定檔的戲劇要跳票,雖然不是說不可以,但會很大程度上損害劇團的聲望的!”

    殷憐笑了笑,說道:“我知道,所以你要慶幸,現(xiàn)在世界有了新的變化,而要讓你的骨折在短時間內(nèi)醫(yī)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殷憐回到劇團的時候,彩排還沒有完全散場。她沒有去找其它人,直接去找了孟晴。

    結(jié)果到的時候,卻聽到團長正在跟孟晴說話。兩人說話的聲音都不大,有刻意壓低了的嫌疑,但是中間可能發(fā)生了什么爭執(zhí),雙方的聲音都不由自主地提升了一點,讓殷憐聽出了情緒波動。

    殷憐平常是不會偷聽別人說話的,不過今天她覺得有必要,就隨便聽了一下。

    卻聽孟晴說道:“……你別問了!我是真的有苦衷……”

    團長說道:“什么苦衷��?你要是真的對擔(dān)任主演沒有興趣,我以后自然也不考慮你了。否則安排了又不能上場,那不是給我自己添麻煩?”

    這句話其實已經(jīng)相當(dāng)于威脅了。孟晴臉色頓時一白,沒想到團長會把話說得這么重。她臉色瞬息萬變,似乎正在進行某種心理掙扎。

    掙扎了許久之后,她開口說道:“但是不管怎么樣,現(xiàn)在讓我上場,我的表演肯定是比不上嚴(yán)姐的�!�

    團長說道:“她的表演再好又怎么樣?就她這為人作風(fēng),遲早要出事……算了,其實都已經(jīng)出事了。”

    孟晴問道:“所以到底是

    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什么嚴(yán)姐突然被換下來了?”

    團長猶豫不決,半晌才說道:“她……唉……”

    殷憐聽到這里,卻沒有繼續(xù)再偷聽下去,而是主動走了出去,開口說道:“她覺得我的劇本是垃圾,所以我就把她當(dāng)垃圾掃地出門,這不是很公平嗎?”

    團長看到她的時候,頓時一陣頭疼,只能非常郁悶地打了聲招呼:“殷小姐……”

    殷憐說道:“團長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其實我本來來的時候是給你們帶了好東西的。”

    團長頓時一愣。

    要知道以殷憐的財力和本事,普通的好東西在她那里根本就混不上一個好字。如果她說什么東西是好東西,那肯定真的就是很了不得的東西了。

    團長遲疑了一下,問道:“什么東西?”

    殷憐說道:“一個現(xiàn)場特效設(shè)備。”

    團長有點懵,主要是對這個現(xiàn)場特效有點缺乏概念。事實上,現(xiàn)在所謂的現(xiàn)場特效的各種騷操作不少,但是大多數(shù)時候現(xiàn)場反而是看不到的。

    他們是音樂劇,就算后面會有官攝,但是本質(zhì)上還是以現(xiàn)場演出為主,弄個現(xiàn)場特效有什么用。

    團長盡量掩飾住了自己的不感興趣,說道:“現(xiàn)場特效設(shè)備?怎么用的?我看看?”

    現(xiàn)在只要能把話題從嚴(yán)陌紫身上轉(zhuǎn)開,他談什么都可以興致盎然。

    殷憐自然不會被他的這點表演唬住。團長在舞臺上的表演功力可能很強,但是要論現(xiàn)實中的演技,誰在殷憐面前都不夠看——裝腔作勢可是她的看門本領(lǐng)。

    殷憐也不在乎他的敷衍,反正這種東西,只要讓他看到了實際功用,立馬就能夠讓對方改變態(tài)度。她拿出了一個相機大小的儀器,但是儀器的外表跟相機確實天差地別,更像是一個厚度超常的平板或手機。

    但是與手機不同,本該是背面的地方,整整齊齊地排列了五排大約四十個像是鏡頭一般卻可以旋轉(zhuǎn)的透明珠子,而在本該是屏幕的地方,卻是排數(shù)和數(shù)目都跟珠子相對應(yīng)的觸壓式按鍵。其實這個儀器內(nèi)部雖然也有機械構(gòu)造,但是主要是能源輸送裝置,至于鏡頭什么的只不過是掩飾而已,最重要的還是藏匿在其中的留影水晶。

    殷憐按下了一個案件。

    然后團長和孟晴就在那一瞬間看到了奇跡。

    這個說法可能夸張了,但是這確確實實就是在那么一個瞬間,兩人的真實感受。

    月光在寂靜的劇院內(nèi)部灑下來,一顆如同月光化身一般的樹苗在瞬息之間就生長了出來,那變化正好處于快與慢之間,看似緩慢,卻又那么悠然又自然地就舒展了開來,轉(zhuǎn)眼就變成了一棵如同月光鑄就的夢境之樹。

    宛若魔法。其實也就是魔法。

    團長和孟晴此時看到的這一幕,更像是十億成本的特效大片里出現(xiàn)的壓軸一幕,夢幻到不像是現(xiàn)實存在的場景,卻又因為周圍環(huán)境的真實和熟悉,讓這一幕像是夢境化入了現(xiàn)實,既虛幻又逼真,既美麗又矛盾,因而帶著震撼心靈的力量。

    然而它又要勝過團長見過的所有特效——既因為它可以被肉眼直接捕捉,也是因為它非比尋常的細(xì)膩。

    人不可能踏入同一條河,世界上不可能有兩片一模一樣的樹葉,但是特效之中的資源總是要重復(fù)利用的,特效師不可能為每一片樹葉都設(shè)計出不同的外形。

    但是團長望向這顆月光樹的時候,卻意識到,它生動到不像是人工產(chǎn)物。

    那么美,又精致而獨特。

    兩人都被震撼到不能言語,殷憐卻非常破壞氣氛,說道:“本來,我過來是打算給你們提供一些特效技術(shù)的�!�

    團長卻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呼了一聲痛,才說道:“……我真的不是在做夢?”

    殷憐勾了勾嘴角,卻并沒有真的被逗笑,而是說道:“也許你確實在

    夢里�!�

    團長頓時被噎住。

    半晌,他不再裝蒜,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你在為嚴(yán)陌紫的事情生氣,這件事我會解決的�!�

    殷憐問道:“怎么解決?”

    團長說道:“只讓她暫時表演幾天,我會在這段時間里盡量把孟晴培養(yǎng)出來�!�

    殷憐皺了皺眉,顯然對這個回答并不是非常滿意。但是殷憐也只是翻了個白眼,知道自己沒必要為這點事表現(xiàn)得太過咄咄逼人。所以她眼珠子一轉(zhuǎn),隨即就望向了孟晴。

    殷憐語氣頗有興趣地問道:“所以孟小姐是為什么不愿意出演?”

    孟晴急忙說道:“我不是不愿意……我就是……沒有自信�!�

    殷憐抬了抬眉毛,說道:“其實一般情況下,我覺得自己對于女孩子是比較體諒的,甚至可以說是溫柔。但是前提是你要表現(xiàn)得像個可愛的小姐姐,真誠,善良,可信。如果你表現(xiàn)得太不可愛,我的態(tài)度肯定也不會讓你覺得可愛。”

    孟晴聽她這樣說,卻是心頭顫了一下。

    殷憐問道:“嚴(yán)陌紫已經(jīng)完了……你真的要跟她一起共沉淪嗎?”

    孟晴掙扎片刻,突然開口說道:“她不會有事的。她后臺很硬,而且非常有本事�!�

    殷憐為之一愣,然后頗有興致地“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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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晴說出這一句話之后,似乎猛然卸下了什么負(fù)擔(dān),說話也順暢了許多,直接就開口說道:“她有個靠山,非常有能量,而且會給她出謀劃策。對方年紀(jì)不算很大,甚至有可能未成年,但是家世背景很了不得�!�

    然后她停頓了一下,似乎覺得自己已經(jīng)說到了這個地步,相當(dāng)于已經(jīng)確定背叛了,就索性把剩下的事情也說了出來:“我哥跟人出去玩,結(jié)果把個糾纏他女朋友的富二代打了。嚴(yán)姐說如果我主動退讓,她會讓人幫忙解決這個麻煩,否則她就要落井下石……”

    孟晴說著說著,聲音就哽咽起來,說道:“我怎么辦?我能怎么辦?我的前途跟我哥的人生……我能怎么選?”

    殷憐嘆了一口氣,問道:“嚴(yán)陌紫的靠山是誰?”

    孟晴說道:“……我見過一次,是個很俊俏的富家少爺,但是我不知道他的具體身份�!�

    殷憐看她不像說謊,就說道:“行了,你安心彩排,如果不想上臺我也不勉強……其他事情我會解決的�!�

    然后她對團長說道:“雖然很遺憾,但是團長,嚴(yán)陌紫明天是不太可能上臺了。”

    團長聽了,心頭一驚,卻是試圖勸說殷憐:“殷小姐,我知道嚴(yán)陌紫做的事情很不像話,但真的只是暫時……劇團的演出不能開天窗……”

    殷憐說道:“她現(xiàn)在大概已經(jīng)在警局了�!�

    團長的聲音戛然而止,顯然也是被這個消息驚到了。

    “警局��?她做了什么?”

    殷憐冷靜表示:“她找人故意砸斷寧萱的腿,對方已經(jīng)招供了,證據(jù)確鑿。我相信就算警察肯放她出來演,這件事要是傳出來也會成為巨大的丑聞�!�

    團長搖搖欲墜。

    不過他到底是經(jīng)歷過不少風(fēng)浪的,所以很快又重新穩(wěn)定住了,做了幾個深呼吸之后,說道:“我明白了�!�

    殷憐問道:“你打算怎么辦?”

    團長望向了孟晴,半晌,他說道:“你給我說句準(zhǔn)話,你能不能上?”

    雖然孟晴一直推脫,但是她其實是參與了彩排的,團長比殷憐還清楚她這個不能演里面的水分,所以這時候問她。

    結(jié)果孟晴還沒來得及遲疑,殷憐就說道:“關(guān)于女主演的事情,其實也不用在意。不管孟晴能不能演,方寧萱都是肯定能演的�!�

    團長頓時愣住,沉默了半晌之后,有些遲疑地說道:“……可是,方寧萱的腿……”

    殷憐卻回答道:“治好了�!�

    團長:“�。俊�

    “因為活化劑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對于一般外傷的治療可是在飛躍性的進展之中。我正好有這邊的關(guān)系,方寧萱已經(jīng)沒事了�!�

    團長頓時松了一口氣,遲疑了一下,甚至沒有為嚴(yán)陌紫說情,就開始詢問殷憐特效的事情:“這棵樹……是怎么做出來的?簡直細(xì)膩得跟真的一樣,也太美了。”

    不怪團長薄情,其實他已經(jīng)對嚴(yán)陌紫相當(dāng)關(guān)照和退讓了,也是看在這些年的合作和嚴(yán)陌紫的能力上。否則,嚴(yán)陌紫遲到早退,醉心鉆營,卻忽略劇團的表演,脾氣差點的團長早讓她滾了。

    團長沒這么做不是因為脾氣好或者人好,只是因為嚴(yán)陌紫的人氣和能力而忍讓,但心里日積月累,是有不小的怨氣的。唯有在嚴(yán)陌紫惹惱殷憐的時候,他為她作出的周旋和掩護,才是出于情分和人好。

    但是成年人的世界是很嚴(yán)酷的,大部分人沒有能力為他人的錯誤負(fù)責(zé)。所以團長會為了嚴(yán)陌紫的能力容忍她,卻不會為了彼此之間的那點情分而自己放棄殷憐遞來的橄欖枝。

    在這一瞬間,他已經(jīng)無聲地選擇了立場。

    殷憐說道:“不止只有這一種特效。這是我特意想辦法為劇團定制的幾十種特效效果,幾乎都是根據(jù)劇本的內(nèi)容制作的。因為之前不是很確定實際效果,所以并沒有特意來說

    。我也是五號之后才拿到的�!�

    五號對于殷憐是很久之前了,對于團長來說卻還是前兩天。殷憐給他展示了多種特效效果,讓他看得可以說是瞠目結(jié)舌,事實上這個時候說要增加特效,對于劇團來說是很麻煩的,畢竟都臨到要演出的時候了,臨時改弦易轍是很容易導(dǎo)致弄巧成拙的。

    但是殷憐拿來的東西太過了不得,太具有誘惑力,導(dǎo)致團長所有的遲疑,擔(dān)憂或者不滿都被偌大的驚喜給徹底壓制了下去,一時恨不得立時把所有人召喚回來進行試用和排演。

    實在是因為,如果沒有這些特效效果,團長也有信心可以把這部音樂劇演好,至少在音樂劇的現(xiàn)有觀眾群體之中成為一部被人津津樂道的經(jīng)典作品。

    但是有了這些跨越時代的特效技術(shù),團長卻有信心可以借由它的力量讓音樂劇一炮而紅,甚至紅出圈外去,成為一部現(xiàn)象級的作品。

    他只是純粹看著眼前的這些景色,就覺得心靈受到了震撼。要是能恰到好處地配合劇情展示,怕不能有三五倍的加成效果?

    團長已經(jīng)過了理想主義的年紀(jì),知道就算戲劇本身質(zhì)量過硬,也要靠合適的噱頭才好好風(fēng)憑借力,送我上青天。

    他問道:“寧萱現(xiàn)在的情況怎么樣了?能對臺詞嗎?”

    殷憐笑了,說道:“跳舞都沒問題�!�

    團長當(dāng)機立斷,決定臨時把人給召集起來,再增加一次彩排。

    這種突然的決定肯定是讓人不滿的,事實上,彩排之前大家也確實怨聲載道,但是彩排之后情況就完全不同了,演員們一開始甚至是鴉雀無聲的,顯然沒有從這些撼動人心的場景之中抽離出來,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始激動地竊竊私語,結(jié)果一說起來就沒玩了。

    團長不得不交代他們晚上回去好好休息,別因為太興奮而睡不著覺,影響明天的狀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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