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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殷憐說道:“要被你嫂子聽你這么說,怕是要氣炸了�!�

    岳珂說道:“啊,我不是要貶低她的意思。我不是說溫麗不如我,就是吧……”她想了想,手撫過桌上一本書的書皮,說道:“我慶幸自己生于這個時代,作為女子也可以讀書,讀許多許多的書。讀書使人開智,我可以通過一本書,感受許多其他人的思想,知道不同地方的風土人情,進而開闊自己的眼界。”

    “爾雅,我一直覺得,知識,是這世界上最大最大的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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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為你會說它是一種財富。”

    “是財富,也是不公�!痹犁嫦肓讼�,對殷憐形容道,“爾雅,你這么聰明,又從小讀書,我也不知道我這么說你能不能理解。我覺得,對于讀過書和沒讀過書的人來說,整個世界在他們眼中的模樣都是不一樣的。非要說的話,就像色盲和視力正常的人之間存在的那層隔閡�!�

    “嗯,事實上,我認為這兩件事本質(zhì)上是一樣。有人覺得知識能夠給人帶來智慧,有人覺得知識能夠給人帶來財富。但是我覺得,知識對于每一個人,最為偉大的賜予……其實是美,或者是幸福�!�

    殷憐說道:“我完全能理解�!�

    讀書可以不為任何原因,因為求知這個過程本身,能夠帶來的幸福感就是難以估量的。

    而這種微妙卻無所不在的,源于知識而產(chǎn)生的視野變化,卻是不去追逐它的人窮盡所有想象力也無法體會的。

    岳珂說道:“所以我說這是一種不公。越是能感受到讀書所帶來的幸福,就越是能感受到這種不公。”

    殷憐說道:“但是你沒有沒想過,讀了書而無法獲得改變,無法“張開眼睛”的人說不定更多。”

    岳珂問道:“什么意思?”

    殷憐說道:“有些人,即使讀了書,也無法懂得某個道理。這世界上大部分人,能夠通過讀書而獲得的道理是極少極少的。更多時候,一個作者可能會試圖在書中表達百分之一百二十的道理,最后他們真正能表達出來的也許只有百分之八十甚至更少……可是讀者,大多只能理解其中百分之一的感情。”.

    “人很難從書中學(xué)到道理。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他們能背出一萬條道理,卻在面對重大決策時,始終無法運用到他們能倒背如流的那正確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條。往往只有親身受到了教訓(xùn),才能突然領(lǐng)悟到……啊,這個道理,我早已聽說過�!�

    岳珂聽了,卻是靜默了好一會兒,然后說道:“你也說了,是百分之九十九,也就是說還有剩下的百分之一�!彼终f道,“但是哪怕讀一萬條道理只能懂一條道理,但總也是懂了一條啊�!�

    她十分堅定地說道:“讀書總是好的。能多懂一條道理都是好的。先前去找小谷那件事……我想,如果我以前沒有讀很多主人公直面為難的故事,沒有認真思考和寫過主角面對危難時的反應(yīng),我當時也許就不會有足夠的信念跑出去。爾雅,書不會在讀的那一瞬間完全改變一個人的觀念,卻能日積月累地積攢出信念�!�

    她一邊被殷憐揪著頭發(fā),一邊拿起一本書,認認真真地說道:“我愿有一天,天下人都能讀書。”

    殷憐停頓了好一會兒,才稍微停下動作,湊到她耳邊,說道:“我向你承諾,一定會有那么一天。”

    因為她見過。

    岳珂卻以為殷憐是她的知己,與她懷抱一樣的信念與愿望,于是還之粲然一笑。

    殷憐想,這樣的天真,也是一種美貌。

    兩人收拾好之后,岳珂便開始寫臺本。并不是那種很詳盡的劇本,多數(shù)內(nèi)容只有一兩個關(guān)鍵詞做提醒,但是她卻能表演得很生動。

    “我姓岳,單名一個珂字……或許你聽過我的名字�!辟瓢恋恼Z氣。

    “沒聽過?沒聽過是你孤陋寡聞�!�

    岳珂念著,覺得語氣有點不對,便又換著念了幾次,甚至還改了臺詞細節(jié)。

    “沒聽過我的名字?哦,你平時不看報吧?”

    “沒聽過?呵……”

    “沒聽過就算了。所以這位長官到底什么事?”

    殷憐立刻表示:“這個還可以。既表現(xiàn)出了性格,又不至于太過咄咄逼人。不過實際來人的時候還是要根據(jù)情況改變用詞,畢竟人家上門搜檢,說你完全不知道人家是來干什么的有點不可信。”

    岳珂聽了,點了

    點頭,說道:“那這樣……難道我還能拒絕嗎?”

    殷憐說道:“這個語氣可以……不過臺詞還要到時候隨機應(yīng)變�!�

    搜檢的人來得比預(yù)想中還要晚。兩人等候的時候收到了岳珂在本地報社的合作對象的消息,知道鹿城有很多人逃了出去,逃到鄉(xiāng)下和南下北上的都有,不過大部分人還是故土難離。

    鹿城是個小城,那種影響力超出本地的大富豪基本上沒有。對于很多人來說,財富和根都在這里,所以哪怕危險,也多數(shù)不敢離開。

    當然,這跟錦州軍本身的名聲還算不錯這一點也有關(guān)系。

    如果是青州軍打到這里,鹿城現(xiàn)在怕不是已經(jīng)成了空城。

    鹿城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封了,錦州軍到處搜檢“亂黨余孽”。這個亂黨的定義也非常微妙,按照編輯的說法,他們抓的似乎并不是鹿城本地的官員或者府役,而是一些身份更加特殊的人。

    當然原來的鹿城衙門目前也被封鎖了,縣太爺也被關(guān)了起來,但只是還活著這一點,就足夠讓許多民眾安心了。

    顯然錦州軍并不打算大開殺戒。

    不過從編輯所提供的的情報里,殷憐也察覺了一些其它的事情。比如說,目前錦州軍仍舊在搜檢全城,明明已經(jīng)搜檢了一日有余,但卻還沒有搜檢完這座人口不足萬的小城,說明錦州軍的人手并不夠。

    殷憐也特意詢問過了,雖然沒有準確數(shù)字,但是對方表示見到過錦州軍的隊伍。這一次來的怕不是有幾千人,還帶了火炮和坦克車,但事實上,就目前來看,前一日的話,城里活動的錦州軍人手可能還有數(shù)百,按此時搜檢的進度,人手卻絕對減少了大半。

    按照錦州軍攻破云州港和鹿城的速度,他們很可能繼續(xù)南下了。

    但是就算只是區(qū)區(qū)百來人,殷憐也不可能真的動手將他們殺光�?傮w來看,此事也只能智取,不能硬抗。

    兩人中午歇息了一下,吃了午飯,又等到下午,才遠遠察覺附近有人開始被搜檢。殷憐逃進了閣樓,又把梯子也收進了閣樓。岳珂拿了個簾子掛上,算是做了簡單的掩飾,就做了一個深呼吸,開始等候考驗。

    門被粗魯敲響的時候,岳珂做好了所有準備,一副浪蕩不羈的模樣開了門。她開門之后,首先審視了一下出現(xiàn)在門外的軍士們,發(fā)現(xiàn)殷憐猜對了——昨天遇到的那名軍官,果然不在搜檢的人群里面。

    在殷憐看來,那人自視甚高,且頗為矯情,顯然在錦州軍內(nèi)部的地位應(yīng)該不低。錦州軍一路攻下好幾座城,可派遣的人手未必就充足,所以那人直接前來搜檢的可能性并不特別大。

    最大的可能,是對方交代了一部分需要注意的特征,讓手下代為搜檢。

    這種情況下,只要岳珂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跟對方交代的特征相差很大,就有比較大的把握可以避過二次搜檢。

    謝天謝地殷憐預(yù)測對了。

    岳珂看著來搜檢的軍官,瞪了對方半晌,問道:“什么事兒��?”

    軍官說道:“搜檢亂黨!”

    岳珂皺著眉頭,瞪了對方好一會兒,才讓開了地方。

    一些士兵便跑進了屋子,而軍官則留了下來,質(zhì)問她:“什么名字?”

    岳珂說道:“岳珂。岳珂的岳,岳珂的珂�!�

    軍官為之一愣,竟沒有生氣,反而再一次問道:“哪個岳珂?”

    其實乍然看到岳珂的時候,軍官與其手下都是有些驚異的。不是說岳珂多么美貌,雖然她確實長得清秀,但是還遠不到殷憐那種奪人眼球的地步。軍官看她特別,一是因為殷憐為岳珂設(shè)計的穿著風格著實有特色,二來就是因為岳珂的姿態(tài)。

    岳珂本身的氣質(zhì)就比較特別,但是因為本人太宅和過于不拘小節(jié),大部分不會關(guān)注到這一點。

    但事實上,岳珂的氣質(zhì)是偏獨立的,這會讓她有一

    種更多出現(xiàn)在男性身上的剛強。她的思維也更加偏于理性,但是因為性情溫軟,屬于外柔而內(nèi)剛那一掛,所以大部分人很難看透她真正的性格。

    但是此時,岳珂的態(tài)度倨傲,雖然在她自己看起來像是表演,但是其中展露出來的強勢和自信,卻是與這個時代大部分女子有異的,源于她自身性格和境遇的特質(zhì)。

    難免讓人為之一愣。

    若非這點特質(zhì),以這群軍士的一貫作風,也容不得她在開門時搶先發(fā)問。

    此時岳珂先聲奪人,聽對方這樣發(fā)問,卻是眉頭一挑,反問道:“你沒聽說過我?”

    那軍官停頓了一下,才試探性地問道:“莫非是寫《鳴芳洗冤錄》的岳先生?”

    岳珂沒想到對方還真的知道她,一愣之后,思索著自己目前這個人設(shè)所應(yīng)有的反應(yīng),便頗為自矜地微微一笑,說道:“看來還是聽過的嘛。”

    那軍官意外之余,卻讓手下動作輕了一些。

    他開口說道:“久仰先生大名,錦州也有許多先生的讀者,都對先生推崇不已。甚至連侯府的老夫人都對先生的作品贊不絕口,沒想到竟有機會親眼見到先生本人�!�

    然后便對屋里的士兵吼道:“你們動作輕點,別弄壞了岳先生的東西,查看得差不多了就給我出來!”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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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官的態(tài)度看上去像是一種示好。

    但岳珂卻沒有這么容易放下警惕。

    她十分謹慎地維持著自己的人設(shè),對軍官說道:“喲。你們看起來還是挺講理的嘛�!彪m然話是這樣說,但她的語氣卻頗為輕佻,讓人無法分辨到底是真誠還是嘲諷。

    軍官說道:“對像是岳先生這樣的文豪,這是應(yīng)該的�!�

    這樣說著,他也仔細地觀察著岳珂的反應(yīng)。

    軍官的這句話是真的,夏國此時的文化業(yè)雖然還不及后世那樣昌盛,但是對于文人的尊敬是素來的傳統(tǒng)。而且隨著近年來的思潮變化,像是岳珂這樣的女先生更是受到了極力的追捧,也被奉為新時代女性的典范。

    但無論是傳統(tǒng)的作家,還是岳珂這種新興的女先生,若能不得罪的話,一般連軍閥也會盡量不去得罪。就連素來以殘虐著稱的青州軍在這種事上也表現(xiàn)出了相對謹慎的態(tài)度——雖然他們試圖收買和威脅被抓的大作家為青州軍的老大寫洗白文的行為為人所不齒,但從他們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卻不敢直接處死對方的狀態(tài)就知道,即使殺人如麻的青州軍,也仍估計著這群筆如刀,身后還跟隨著無數(shù)追隨者的文人。

    要知道,他們先前可是有屠城十一萬的聳人聽聞前科的。

    青州軍都是如此,更不用說本身還算愛惜羽毛的錦州侯。若是一般人也就算了,就算發(fā)生了什么事也做不了什么。但是岳珂就大不同——她若心懷憤恨,一動筆,全國都知道了。

    就算把她殺了,若是被人知道了,也會有許多人替她動筆。

    當然,這是在岳珂與刺殺李時易的這群人沒什么關(guān)聯(lián)的情況下。若真有關(guān)系,錦州軍也不會管她是不是知名作家。.

    軍官仔細觀察著她,然后與先前上司所說的特征進行對比。

    “兩個女人,年紀估摸都在二十歲上下,一個樣貌清秀,一個帶了帷帽,臉上有嚴重燒傷。目前不確定跟襲擊者有關(guān),但是毀容的那位身手不一般,而且手上有看上去非常特殊的小型槍械,威力如何不確定,只看結(jié)構(gòu)和材質(zhì)相當不一般。多花點功夫也行,一定要找到他們�!�

    或許是因為關(guān)注點不同的關(guān)系,他的上司并沒有提到殷憐自我介紹時自稱是岳珂的老板,而岳珂是她的特邀作者的情報——或許是認為殷憐所說的話并不可信,又或者只是因為思維方式不同,導(dǎo)致抓點不同,總之軍官并不知道這一點。

    這就導(dǎo)致如今軍官對比情報,只得到了很少的相符信息。

    長相正常的那一位,和孩子是姑侄關(guān)系,看上去是個普通人,身手并不出奇,看打扮比較樸素,似乎只是一般人家的閨女。戴帷帽的那一位,打扮風格比較像是女學(xué)的學(xué)生,但身手非常強悍,所以學(xué)生的打扮也只能作為參考,她偽裝成學(xué)生掩人耳目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因為基本上給出的都是錯誤信息,所以某種意義上,反而誤導(dǎo)了搜檢軍官的判斷。

    在軍官看來,岳珂和要搜檢的對象除了性別和年紀,幾乎沒什么相同之處。

    首先她穿著華麗,又住著偌大的別墅,加上本身是極為受追捧的知名作者,所以家境上就不太符合。其次她說話的態(tài)度頗為咄咄逼人,很有一種高位者的壓迫感,這也跟追捕對象的氣質(zhì)不太相似。

    軍官已經(jīng)基本把岳珂排除了懷疑列表。

    結(jié)果這個時候,屋里突然傳來一聲叫喊,叫道:“報告長官,發(fā)現(xiàn)了一處閣樓的入口�!�

    岳珂心里頓時漏跳一拍。

    軍官看了岳珂一眼,卻沒看到她在表情上有什么變化,便說道:“簡單搜查一下就行了,別亂動岳先生家里的東西�!�

    岳珂心都快從胸腔里蹦出來了,但還是要裝作不動聲色的樣子,避免被人發(fā)現(xiàn)端倪。

    那士兵卻說道:“有點麻煩�!�

    閣

    樓是鎖著的,也沒找到□□。要是平常也就罷了,直接暴力破壞天窗門,再搬個柜子上去搜查就行了。但是軍官既然交代了盡量不要破壞岳珂家里的東西,士兵難免也要為難起來。

    軍官便看著岳珂,說道:“岳先生,配合一下吧�!�

    岳珂站了起來,腦子飛快轉(zhuǎn)動著,倒也想出了一些應(yīng)對手段,便對軍官說道:“行吧。我有什么其它的選擇嗎?”

    她這樣明顯而不加掩飾的不快,反而打消了軍官大部分的疑慮。

    她開口說道:“閣樓很久沒開了……不一定能找到鑰匙。”

    雖然這么說,她還是帶頭進了里屋。

    她進屋的時候,雖然沒有回頭,卻特意關(guān)注了一下身后的人,看到兩個士兵都跟了過來,頓時心頭一松。

    岳珂在一大堆備用鑰匙里面翻來翻去,故意拖延了好一會兒時間,才挑出有同個款式的三串鑰匙,說道:“我記得應(yīng)該是這一款的�!�

    那軍官盯著岳珂的手,突然發(fā)問道:“岳先生,你的手怎么抖得這么厲害?”

    岳珂雖然已經(jīng)盡量掩飾了,但是畢竟只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孩,面對這種很有可能危及生命的場面,就算意志撐住了,身體本能卻到底難免露怯。

    她也知道這點,多少有點準備,便開口說道:“長官,我脾氣不大好,而且活到這么大,是第一次遇見有人抄我家,可能不太控制得住情緒,還請多包涵�!�

    她的語氣帶著冷意,生生把恐懼給轉(zhuǎn)換成了惱怒,倒是讓軍官有點訕訕。

    他說道:“我也是例行公事。再說,這也說不上抄家,岳先生不要想太多。日后岳先生若是有機會到錦州,亦或者侯爺來了鹿城,說不定還會請岳先生為座上賓客,到時候可要請岳先生賞臉。”

    岳珂說道:“抱歉,我不善交際,也不喜歡參加什么宴會,可能要讓長官失望了�!�

    她這語氣也符合人設(shè)和許多文人對于軍閥的態(tài)度,軍官也沒有繼續(xù)勸說——畢竟一個女作者,就算現(xiàn)在名氣很大,但比起傳統(tǒng)的文學(xué)界領(lǐng)袖來說到底還是差了一截。

    他不想得罪,但其實也沒有真的想拉攏的意思。

    拿了鑰匙,便有士兵去閣樓門上一一嘗試。岳珂的這個別墅其實是她及笄的時候父母專門為之建的。因為年份不大,所以屋子里里外外用的都是新式結(jié)構(gòu),連鎖也是典型的新式鎖。

    岳珂此時緊盯著試鎖的人,就指望殷憐聽到外面的響動,能爭取到足夠應(yīng)對的時間。

    試鎖的時間比岳珂的預(yù)想還要短一點,顯然士兵在這種事上還是比較專業(yè)的。當閣樓門被推開的時候,岳珂的心也似乎晃晃蕩蕩被懸在了空曠而昏暗的閣樓之中……然后她發(fā)現(xiàn)士兵把頭探進閣樓四下張望之后,并沒有出現(xiàn)任何異常的反應(yīng)。

    岳珂心里難免浮起了一線希望。

    卻見士兵在同伴的援助下進了閣樓,然后開始在閣樓里查看了起來。

    閣樓頂上其實還有一個透光的小天窗,大小的話,大約足夠體格不是很健壯的男性出入了。士兵報告了這一點,隨后檢查了天窗:“不過瓦片上積灰挺厚的,也沒有手印或者腳印,應(yīng)該沒有人出入過�!�

    隨后又檢查了四周的書和柜子,還有被油布蓋住的一些雜物,并沒有發(fā)現(xiàn)多少異常。

    到這里為止,整個屋子都算被搜檢過了。對方又與岳珂寒暄了幾句,這才告別了。

    岳珂關(guān)門之后,并沒有馬上去查看閣樓,還是走到書房的窗前,拿起一本書來作出的樣子,但實際上卻是有視線余光窺視花園通往前門的景象,果然看到那軍官若無其事地從窗口向里頭望了一眼。

    直到確定所有人都已經(jīng)經(jīng)過前門離開之后,岳珂才放下書,伸了個懶腰,然后往閣樓的方向走去。

    □□早就被從天窗拖進了閣樓,以岳珂的

    能力,也不大可能徒手爬進閣樓。

    她只是站在閣樓門下,像是做賊似地小聲喊道:“爾雅!爾雅!你在嗎?”

    殷憐回答道:“在!”

    然后就把一張□□放了下來,自己卻并沒有攀著□□爬下來,而是直接跳了下來。

    那身手可比軍官和他的那些手下還要利落多了。

    岳珂見她平安無事地出現(xiàn),頓時松了一口氣,卻又有些好奇,問道:“你躲哪兒去了?他們怎么都沒看到你?”

    殷憐回答道:“我爬到屋頂上去了�!�

    先不說她怎么不發(fā)出絲毫聲音爬上的屋頂,岳珂見識過她的身手,覺得殷憐確實是能做到這點的。

    但是那士兵檢查了天窗,發(fā)現(xiàn)覆蓋在窗外瓦片上的灰塵散布自然,并沒有留下有人活動的痕跡�;覊m是比沙子和雪還要輕,且更容易留下痕跡的東西。岳珂很不解她怎么做到的。

    殷憐卻笑了起來,說道:“人都有思維慣性。如果他們檢查的不是窗口下方,而是窗口上方的木條和瓦片,我可能就會暴露了�!�

    岳珂頓時恍然大悟。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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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攀著窗戶上方的木欄盡可能不借力其它東西地爬上屋頂,對大部分人來說都很難,但是對專業(yè)的運動員或者軍人來說應(yīng)該不是什么問題。

    畢竟天窗開在屋頂?shù)男逼律希m然比平面的天窗要稍微難爬一點,但是比真正垂直的窗戶肯定好借力不少。

    在岳珂看來,殷憐恐怕比一般的軍官還要強上不少,做到這一點應(yīng)該并不難。

    能瞞過錦州軍,主要恐怕還是利用了他們的思維定勢。畢竟一般來說,搜查一個窗子上的灰塵紋路,很少有人會往上頭查看,而多半只看窗沿。但是天窗本身的設(shè)計不同,并不能以慣性思維來思考。

    殷憐說道:“不知道錦州軍的軍官們平�?纯磾喟�。說不定其中還有你的讀者呢,平日里斷案傳奇看多了,便學(xué)著這些來做事�!�

    岳珂說道:“如果不是時候不對,我真想把這件事寫進里……你這個做法挺有意思的。”

    殷憐說道:“你可以先記著啊。等到什么時候不敏感了,再把這件事拿出來寫,說不定還能頂個“真事改編”的噱頭。”

    岳珂看著她的笑容,一時頗為感慨,說道:“爾雅你到底是怎么長大的?”

    殷憐有些疑惑地“嗯?”了一聲。

    岳珂說道:“你這膽氣是真大。不管怎么樣,那可是錦州侯,就算這事兒過去了,要是被察覺我們耍了他們,說不定就會追殺或者通緝�!�

    殷憐說道:“那可不一定。他今日是錦州侯,難道還能永遠是錦州侯嗎?”

    岳珂說道:“那也比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強。”

    殷憐就笑。

    岳珂某種意義上很自信,她覺得自己能寫出許多膾炙人口的作品。某種意義上她又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卻不知道,五百年后,還有許多人知道她岳珂,卻幾乎沒幾個知道錦州侯是誰。

    就連同樣有名的錦州侯世子李時易,相比岳珂的名氣也不值一提,僅僅只是在某些專業(yè)領(lǐng)域中有名罷了。

    當然,這跟此時的影響力和社會實力沒什么關(guān)系……但是殷憐也說的是事實,錦州侯不會永遠是錦州侯,因為在不用等候很久的新時代里,貴族終究會成為一種名譽頭銜,而不再能輕易威脅到常人的生命。

    只是沒有必要在這時候試圖說服岳珂。

    這種事情,讓她隨著時間流逝自己慢慢觀賞,才能更有感慨。

    搜檢持續(xù)了一段時間,其實主要搜檢的還不是殷憐,而是一伙據(jù)說擅長表演雜技的流浪藝人。據(jù)岳珂打聽來,里面有一位臉上有疤的成年男子,一個據(jù)說長相秀麗的小姑娘,但因為身形和岳珂還有殷憐都相差很大,是個很嬌小的女孩,所以不至于牽扯到他們。

    按照殷憐的推測,這群人多半是刺殺李時易的人,不過殷憐猜測錦州軍應(yīng)該不可能在鹿城搜檢到他們。

    倒是她來往鹿城的時候,打扮太過顯眼,說不定有人看到過。不過她也就來過那么幾次,時間隔得又久,接觸的人也不多,所以就算有人見到過,也應(yīng)該很難知曉她的來歷或者把握到她的行蹤。

    尤其是岳珂家是個比較偏僻幽靜的帶花園的別墅,就更不容易被人關(guān)注到了。

    這種情況下,殷憐謹慎地沒有在之后在這個世界外出,最多是在岳珂外出的時候回一下其它的世界。當然,即使待在別墅之中的時候她也沒閑著,沒事兒就找岳珂討論劇本。

    岳珂一開始很躁動不安,也靜不下心來思考劇本的事情。不過她還是把之前寫作時候的大量參考資料都給了殷憐,殷憐便趁空閑將這些都掃進了個人端。

    過了兩日,鹿城慢慢恢復(fù)了運作。岳珂找機會出去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守城門的還是錦州軍的人,但是街上的許多店鋪都已經(jīng)恢復(fù)了營業(yè),

    以戰(zhàn)爭中淪陷的城市來說,鹿城死的人真的不算太多,大多都是中

    了流彈,極少數(shù)才是因為反抗錦州軍被殺的人。甚至小福的父母也已經(jīng)安全地回到了家里,雖然被錦州軍給關(guān)了一日有余,但是除了被餓了一段時間,也沒有受到什么傷害。

    因為有這樣的例子,岳珂也放松了不少。她回家探望了一遭家人,發(fā)現(xiàn)家里情況還不錯,除了父親和兄弟因為工廠的事情被勒令要求去衙門開會之外,母親,小谷和溫麗都沒出什么事。

    確實家里有一些損失,但是整體上還算幸運之后,岳珂總算有心開始繼續(xù)寫作,以及幫助殷憐完善劇本設(shè)定。

    但是寫作過程并不是很順利——岳珂受到了戰(zhàn)爭的沖擊,第一次意識到戰(zhàn)亂其實離自己這么近,情緒久久不能從近期發(fā)生的事情里脫離。

    《鳴芳洗冤錄》完成之后,她并沒有馬上寫第二部,而是構(gòu)思了另一個故事。但是這場仗一打,原本的題材頓時變得無法吸引岳珂的注意力,畢竟死生之外無大事,面對過這么刺激的經(jīng)歷,許多原來的想法都會顯得寡淡和無病呻吟。

    事實上,平淡的生活和穿插其中的悲歡離合才是人生的本質(zhì),而生死之間的糾葛永遠不是生活的真諦。但是這種情況下的感情沖擊,確實更容易觸發(fā)作家們的創(chuàng)作靈感,所以才有亂世出名作這樣的現(xiàn)象。

    岳珂在之前的遭遇之中,確實積累了許多不常見的情緒和感悟,可惜這些情緒和感悟還未能沉淀出具體的想法。她思索了一段時間之后感到思路堵塞,就暫且停下了大綱的整理,轉(zhuǎn)而開始幫忙殷憐完善劇本設(shè)定。

    作為原作者,她毫無疑問是對于《鳴芳洗冤錄》有很多想法,甚至有具體的意象的。所以在殷憐搜素素材完善劇本的時候,她便一一告知了對方自己對于每個情節(jié)的靈感來源。

    殷憐十分受益,對于岳珂的成長經(jīng)歷也了解得更多了。

    只是岳珂對于殷憐構(gòu)思劇本架構(gòu)的方式有些疑惑——這個時代,對于全景式影片的結(jié)構(gòu)是根本無法想象的,所以岳珂對于殷憐搜集大量素材這件事也感到十分驚異,雖然以殷憐本身的創(chuàng)作態(tài)度精益求情來做出了解釋,但是其實心里還是覺得許多內(nèi)容深入復(fù)雜到不必要。

    因為一部的故事線必須集中且緊密,否則讀者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轉(zhuǎn)移,甚至感到不耐煩。

    岳珂的想法當然是正確的,她作為知名作者的經(jīng)驗也十分寶貴。但是對于殷憐來說,全景式的劇情模式與以及此時的戲劇大不相同,所以她也只表示自己想要做的是厚積薄發(fā),劇情后期自然會進行精煉。

    在兩人用心進行創(chuàng)作的同時,外面卻發(fā)生了一些事情。

    溫麗在受到岳母教訓(xùn)的時候,確實安分了一段時間。只是城內(nèi)情況稍微平穩(wěn)了一些之后,她就回了一趟娘家報平安,順便探視。

    溫家的家境其實也算富足,但是比起岳家卻差了不少。岳珥和溫麗其實不算門當戶對,只是溫麗當年長得美貌,又恰好認識了岳珥,就想方設(shè)法與他親近,最后成功得到了對方青睞。

    可以說是這段婚姻完全是她自己籌謀來的。

    相比之下,溫家父母可以說是完全沒有出什么力,一度還想把溫麗嫁給四十多歲的地主當續(xù)弦。溫麗在家過得其實并不算好,所以才導(dǎo)致遇事多有怨懟,內(nèi)心也不夠磊落。

    比如這一次,鹿城被破,溫家卻并沒有任何人前來問候,還要溫麗自己回去打聽。

    結(jié)果還沒到門口,溫麗就遇上了一樁熱鬧。

    原來竟有人要抓著她弟弟去見官。

    溫麗頓時一陣焦慌,見其中有像是軍官和衙役打扮的人,本能地就想要躲起來,結(jié)果卻有圍觀者很快地叫破了她的身份,說道:“這不是溫小姐嗎?溫小姐,你弟弟都要被抓了,你不進去幫幫忙嗎?”

    喊破她身份的是她家的老鄰居,跟溫家素來都有些齟齬。自從溫麗嫁了岳家,溫家人更是趾高

    氣揚,給了對方不少難堪。

    這時候?qū)さ綑C會,自然是不假思索就給溫麗找了個麻煩。

    溫麗被喊破行蹤,頓時十分狼狽,掙扎了幾下沒敢做得太明顯,遲疑著逃走反而更加引人注目,便只有心驚膽戰(zhàn)地被人推到前方來。

    溫麗的弟弟一見到她,就立刻大喊道:“姐!救我!”

    溫麗面無表情,實則連殺了對方的心都有。

    她這個弟弟,在家就各種欺壓她,稍微伺候得不周到就要向父母告她的狀,讓她吃夠了苦頭。她出嫁了之后也沒消停過,見天兒地來敲詐她打秋風,如果真的缺錢也就算了,但事實上他花錢比溫麗大手大腳多了,拿著她的錢,在外面過得像個闊少爺一樣。

    溫麗是個非常精明的人,比起岳珂或者溫家兒子,其生活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節(jié)儉,因而顯得不大氣。但是比起溫家兄弟來說,這其實都算是優(yōu)點了。

    溫麗被人逼出來,引起了士兵的注意,被質(zhì)問道:“你是這家的女兒?”

    第

    569

    章

    569X

    溫麗不甘不愿地點了點頭。

    結(jié)果士兵直接讓人不分青紅皂白地把她也抓了起來。

    溫麗驚慌失措,立刻喊叫著求饒:“長官!長官!我做了什么長官?我出嫁很久了,只是回來看看父母平安而已!”

    她這一迭聲地撇清,加上人長得又美貌,那士兵雖然因著軍令,看到美貌女子也不敢隨意強搶或者侵擾,但是設(shè)法勾搭一下還是無妨的,便走近了伸手抬了下她的下巴,問道:“你真的不知道你弟弟做了什么?”

    這大頭兵長得十分粗獷,其實也說不上丑,但是跟俊美是沾不上邊了。此時故作姿態(tài)地來調(diào)戲溫麗,簡直讓人惡心透了,但是溫麗還要強忍著不快,與之虛與委蛇:“是的,長官。我能問問……我弟弟到底做了什么嗎?”

    那兵士說道:“我們得人舉報,說你弟弟和亂黨勾結(jié),幫助他們逃離了鹿城。你如果跟這件事沒有關(guān)系,就早點勸你弟弟將功贖罪,舉報亂黨!”

    溫麗做夢也想不到是這種罪名,一時之間又驚又俱,恨不得沒有回來這一趟。她立刻沖著自家弟弟吼道:“你哪來的膽子�。烤谷贿跟亂黨勾搭上了��?你是不是被人給騙了��?你快把知道的事情都交待出來��!”

    溫寶被姐姐瞪著罵,要是平日里早發(fā)脾氣了,但這時候他心里正慌著,所以不但沒有發(fā)脾氣,還慌慌張張地辯解道:“我沒有勾結(jié)亂黨——是那個臭丫頭騙了我!”

    溫麗憑著對于自家弟弟的了解,心里立刻咯噔了一聲,知道他多半是□□熏心,被哪個女騙子給利用了。

    她其實很不冷靜,腦子里只能不停地轉(zhuǎn)著,思考著自己的公公婆婆,乃至丈夫和小姑遇到這種事的時候會怎么處理,最后勉強思索出個方案,說道:“長官,我會盡量勸說我弟弟配合你們的……我弟弟肯定是被人給騙了,他……他沒有做這種事情的膽量的�!�

    士兵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要讓上面的人來審�!�

    溫麗沒有辦法,實在不想卷進這種事里面去,但是對方又不許她脫身,只能被半帶著一起抓到了臨時的軍營。

    如果殷憐在這里,就會發(fā)現(xiàn),這里聚集的人要比她之前估算的多一倍有余。

    溫麗對此沒有概念,所以也沒有疑問。

    她踉蹌著一路被人推著走,最后來到了一個帳篷里。里面此時站著好幾個人,其中只有一人在審問什么,其他人都只是在旁觀。

    好在暫時都沒有動刑的跡象。

    溫寶被拖進去之后,很快也被審問了一遍,溫麗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原來溫寶之前在街上遇到了一個少女,長得很是美貌。當時鹿城還沒有被攻陷,但是李時易已經(jīng)遭遇了刺殺。他的隨從一路追蹤到鹿城,結(jié)果少女和她的“家人”卻被溫寶藏了起來。

    而且還是被藏在岳家的一處倉庫里!

    溫麗聽到他的供詞時,恨不得能手撕了他。

    但是錦州軍聽了供詞之后并不盡信,畢竟見到有人追殺少女還將之藏起來,要么就是膽大包天,要么就是俠氣干云……但是溫寶可不像是其中任何一種,要么是他演技太好了,要么是他說謊了。

    在再三逼問連帶嚇唬之后,溫寶終于坦誠,在將人藏匿之后,對方與他發(fā)生了親密關(guān)系。

    聽他的供述,軍官懷疑很可能是因為他在與人爭強斗勝時暴露了是岳家的妻弟,所以才導(dǎo)致對方覺得可以利用。偏偏溫寶對于少女與其同伙的身份都一問三不知,完全派不上用場。如果不是溫寶表現(xiàn)得太容易懂,一看就是個沒用的紈绔,軍官都要以為他是成心為對方遮掩了。

    錦州侯的參謀已經(jīng)確定了溫寶并非亂黨的合謀,而多半只是被利用。但是他聽到溫寶的說辭就氣得發(fā)抖,和溫麗一般恨不得手撕了這個垃圾——李時易于錦州來說是何等重要的人物,竟然還被這種渣

    滓為了一點□□放走了刺殺他的兇徒,一眾軍官如何能忍?

    那看上去頗有些女干雄氣質(zhì)的參謀軍官微微搖了搖頭,說道:“他說的是實話,不過,按照原計劃來吧�!�

    他們決定宰了溫寶殺雞儆猴。

    這個時候外面有傳令兵匆匆來到,說了幾句話,帳篷里的人便全都一同出去了,似乎是去迎接什么大人物。

    這時候的溫寶還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只是對于目前沒有被打殺但也沒有被釋放的狀態(tài)感到焦躁,忍不住就試圖想要跟溫麗確認:“我全部都說實話了!他們不會殺我們了吧!?”

    溫麗不耐煩地回答道:“我怎么知道��?還有不要我們我們的。這件事本來跟我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全部都是你造的孽!你膽子怎么大!?”

    “什么叫跟你沒關(guān)系!?你是我姐,你以為我要是死了你就會好過?”

    溫麗冷笑:“你是不是傻?說什么有弟弟有個依靠,我長這么大什么時候靠得著你了?你死了我才真的好過呢!爹娘成天說這些話,不就是想要拖著你喝我的血吃我的肉嗎�。磕阈研寻�,我已經(jīng)嫁人了!我丈夫我兒子才是我后半輩子的依靠,至于你不過就是只吸血蟲罷了!”

    她實在是氣得狠了,頗有些氣不擇言的意思。以前心里想過但忍住了沒有說的話,此時一股腦地全說了出來。

    溫寶沒想到她會這樣說,頓時氣得恨不得上去咬她。兩人爭吵了一會兒,被看管的士兵給喝止了,隨后沒多久,就被押了出去。

    溫寶發(fā)現(xiàn)自己被押向靶場的時候,才察覺到不對,拼命求饒并且向溫麗求救。

    溫麗一時之間也是慌了,整個臉驚慌發(fā)白,嚇得根本不管說話。就算溫寶大喊大叫,她也完全不敢出頭。

    溫寶見溫麗不出頭,父母又不知道被關(guān)到了什么地方,連影子都沒看見,這才真的慌了。他先是許諾好處向溫麗哀求,后來見求不動,就開始破口大罵。

    他常年混跡市井,那張嘴臟起來可以說是臟得不得了,連行刑的軍官都聽不下去,直接給了他一巴掌。

    溫寶眼見大勢已去,猛然之間一個激靈,大叫一聲:“我知道誰跟他們有勾結(jié)——”

    有個軍官抬了抬手,示意行刑者暫時停下。

    溫寶大叫道:“我姐夫!我姐夫有私下做軍火走私!他一定跟亂黨有勾結(jié)!”

    溫麗臉色頓時大變,怒吼道:“你胡說什么!”

    溫寶卻說得越發(fā)大聲,報復(fù)性地叫道:“否則他總不可能真的就靠一家日用品工廠變成鹿城的首富吧��?岳家能賺那么多錢,私底下肯定有很多不可見人的生意!”他這樣喊著,表情竟有種扭曲的快意,估計是覺得能報復(fù)到溫麗。

    接下來的情況幾乎讓溫麗感到了崩潰——岳珥父子很快被抓了過來,她拼命想要跟軍官辯解,但是都沒有什么用。倒是岳珥父子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情緒還算得上穩(wěn)定,面對審訊的時候也算是不卑不亢,一看就是見過大世面的人。

    岳珥有理有據(jù)地解釋了自己的生意范疇——岳家能做到鹿城首富自然也是有些資本的,雖然這些資本其實遠比不上沈律這種全國性的大商人,甚至比起一些京城甚至省城的資本家也不算什么,但是岳父能夠攢下這些家財,自然是有秘訣的。

    他們家的日用品,不但包括各種洗浴用品,還有胭脂水粉和香水,牌子都做得不小,甚至很多在各個省會也有名氣。岳珥確實有與國內(nèi)的某位軍火商有聯(lián)系,因為他們在制作洗浴用品時產(chǎn)生的某種化學(xué)副產(chǎn)品是可以用于軍火生產(chǎn)的原材料……當然,具體要怎么制造岳珥坦誠并不清楚,若是清楚他就去造軍火了。

    比起溫寶這種廢物,岳珥的底細就不容易讓人看透了。

    但是隨后發(fā)生的事情卻令他們臉色大變。

    因為岳母和小谷很快也被人抓了

    過來,然后押到了岳家父子的面前。那位被殷憐斷定是女干佞,被岳珂覺得娘里娘氣的俊美參謀慢條斯理地戴上手套,抓住小谷說道:“我聽說先前去搜查的時候,你們家的孩子是個女兒……怎么今天去看就變成了兒子?”.

    “你們到底是生了個兒子呢?還是女兒呢?”

    岳家人的臉色到底沒忍住,驟然變色。

    岳珂聽說家人被抓的時候,也是心亂如麻。

    她提著買回來的東西回到別墅,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跟殷憐交代了一聲,說是要回一趟家里,然后再去一趟出版社,所以可能下午都不在家。殷憐抬頭砍了她一眼,眉頭稍微皺了一下,但馬上就恢復(fù)了平時的樣子,很自然地應(yīng)了。

    等岳珂出了門,殷憐跟了上去,一眼就發(fā)現(xiàn)她前往的方向根本不是岳家。

    她取出一節(jié)魔力電池,給自己施了一個魔法,然后就坦然跟了上去。

    中途岳珂上了一輛人力車——如果沒弄錯,那正是殷憐的工坊產(chǎn)出的款式,可見沈律的生意做得極大,甚至已經(jīng)擴散到了鹿城這種二三線的小城市。

    通過探聽岳珂和車夫的對話,殷憐知道了對方要去的地方是鹿城的府衙。

    第

    570

    章

    570X

    錦州軍未撤,云州軍步步后退,此時戰(zhàn)線已經(jīng)被推到了更南方的地方。鹿城目前還在錦州軍的控制下,府衙也被錦州軍占據(jù),不但附近的房屋被占用,錦州軍還在廣場和街道上搭了不少帳篷,并且封鎖了街道。

    岳珂往縣衙去,簡直就是自投羅網(wǎng),顯然是發(fā)生了什么事之后才做出的決定。

    她沒有告知殷憐,可能是因為覺得這件事對殷憐有害,又或者認為是她無法應(yīng)付的情況。

    殷憐跟蹤她的過程之中,便想方設(shè)法探查了一下�?上Т藭r鹿城淪陷,雖然說死的人不多,但是大部分人還是比較警惕,并沒有太多人在街上閑談和傳播八卦,所以殷憐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探聽到疑似相關(guān)的情報——今天上午有官兵闖進岳家,把岳家父子都給抓走了。

    殷憐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頭也難免一沉,無法判斷這是之前的事情暴露,還是因為錦州軍對于岳家有什么想法。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好在她如今個人戰(zhàn)斗力已經(jīng)不錯,加上其它的裝備也充足,倒是不怕這種環(huán)境下的涉險。只是岳珂和她的家人都在,殷憐難免就有很多顧忌——她肯定是不想讓岳珂出事的,如果可以,也不希望她傷心。.

    如果她到這個時代一趟,卻連累原本可以長命百歲的岳珂出事,以她的性格雖然說不上會后悔一輩子,多少也會有些內(nèi)疚的。

    她一路跟著岳珂到了縣衙附,然后看著岳珂跟著守門的士兵說了兩句話,等候?qū)Ψ饺シA報,卻是一閉眼,開始在腦子里描繪起了這個臨時軍營的內(nèi)部結(jié)構(gòu)。

    參謀認出了小谷,岳家人被分開關(guān)了起來進行審問,溫寶也暫時逃過一劫。

    錦州軍的審問方式也很有技巧,對于像是岳父或者岳珥這種一看就意志堅定的,便讓人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誘之以利,對于岳母和溫麗這樣顯然柔弱居家的女性,就以家人的安危進行恐嚇,而對于溫寶這種軟蛋,則是簡單粗暴地以用刑來嚇唬,配合各種角度巧妙的問話,盡可能地從他嘴里挖出更多的情報。

    溫寶根本就沒有做出任何抵抗,就直接把岳珂的底細給爆了個底朝天。

    溫麗開始還是掙扎了一下的,但是她的精神承受力實在太微弱了一些——對方只是稍微用她的丈夫兒子威脅了一下,并偽造了一些響動,就把她嚇得潰不成軍,供出了岳珂和殷憐的身份。

    但是她也不是一點掙扎都沒有,至少關(guān)于岳家和岳珥的指控她是一樣也不肯認的。在她看來,那些指控也完全都是無稽之談,并非是她死不認罪,而是自家本來就是被冤枉的。這種態(tài)度表現(xiàn)出來,軍官自然也就明了了。雖然也有可能是溫麗并不知道真相,但是至少可以確定,從她的立場看來,岳家是沒有跟任何亂黨有所勾結(jié)的。

    相對來說,岳母這邊就不好應(yīng)付多了,不管是使用心理戰(zhàn)術(shù)還是武力恐嚇,她都是咬緊牙關(guān)死不開口。哪怕用那孩子威脅她,她也堅決不肯透露女兒的行蹤,讓人很是無奈。

    當她知道溫麗已經(jīng)松口透露了岳珂的藏身之處時,望向她的眼神可以說是可怕。

    參謀先生說道:“岳夫人還是好好配合的好。我們也只是調(diào)查情況,未必就會對令愛如何。但是如果岳夫人堅持不肯配合,我們可能就要對您采取一些不那么客氣的手段了�!�

    他又說道:“我已經(jīng)讓人去請岳小姐了。想必看在令夫婦的份上,她也會乖乖配合的�!�

    岳母又急又氣,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歇斯底里大吼大叫也想來不是她的風格,最后只能報以抗拒的沉默。

    結(jié)果這個時候,卻突然有人進來報告了什么。參謀聽了,臉色驟然一變,似乎是有些不解的樣子。

    他問道:“一個人?”

    “是,一個人�!�

    便是一個人也要見。參謀走出了這間屋子,去了先前的帳篷

    ,與手下交代了幾句之后,便令他們?nèi)シ稚⑼ㄖP(guān)心此事的眾人,自己卻是先去見了自投羅網(wǎng)的岳珂。

    今天的岳珂打扮得算是清爽樸素,一身藍布學(xué)生裙,頭發(fā)簡簡單單地盤了單髻,頭上也沒有做過多的修飾,臉上也是不施脂粉。

    就這打扮,很難和鹿城首富家的千金聯(lián)系起來,也難怪參謀會判斷失誤。

    但是承認自己的錯誤總是讓人有些不快,故而參謀的臉色就不太好,略帶幾分嘲諷地說道:“岳小姐這打扮,可真看不出來竟是岳家的大小姐啊。”

    岳珂愣了一愣,雖然一向心思細膩,卻因為參謀的心思轉(zhuǎn)了太多圈而沒猜測出嘲諷的由來,便只有試探性地回答道:“我不太喜歡涂脂抹粉,我母親也常說我不像是女孩子�!�

    她態(tài)度平和而誠懇,倒是讓參謀噎了一下。

    雖然已經(jīng)知道岳珂就是那位岳先生,胸中其實自有一番溝壑,但是她的外表實在太有欺騙性。雖然年紀早已到了婚齡,但因為始終未曾戀愛結(jié)婚,氣質(zhì)上竟然還有幾分屬于少女的純真,此時她已在錦州軍的控制之下,參謀的態(tài)度也輕松了幾分,竟然手一軟輕輕放過了她,說道:“請坐�!�

    殷憐沒騙到的待遇,竟然被岳珂給混到了……可見毀容對漂亮妹子來說是那么嚴重的一種階級掉落。

    岳珂來的時候已經(jīng)想過了最壞會有的結(jié)果,加上這段時間被驚嚇過了,此時反而出乎意料地鎮(zhèn)定,手不抖心不亂,大大方方地坐下來,說道:“不知道長官抓了我的父母是為了什么事情?如果是之前的事情,長官也應(yīng)該知道了,我跟什么亂黨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當時我們真的是為了找我侄子而出現(xiàn)在那里……我生在鹿城長在鹿城,你們才是真正的外來者,說我家是女干細什么的,可沒什么道理�!�

    參謀說道:“不急。你的同伙呢?”

    岳珂瞪著他,說道:“能別用這么難聽的詞嗎?我素來遵紀守法,從不殺人放火,哪來的什么同伙。若你說的是我家老板,她已然回京了。而且她也不是什么我的同伙,是我供稿的雜志的創(chuàng)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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