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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一名英國貴族乘坐商船,來到日本的神奈川�!�

    現(xiàn)在坐在餐廳的長桌邊的人員,已經增加到三人了。工藤的面前攤著一大堆從別館內搜集的資料,

    這樣的場景看起來,

    就像是他們正在玩一場推理桌游。

    不過這并不是一場可以輕視的游戲,他們在調查的,是可能與那個黑衣組織相關的資料。

    “這名貴族的本名為愛德華,

    不過他在到達日本后,為自己取了一個日語名字——烏丸政彥。”工藤已經看過面前所有資料,無數(shù)的信息在他的大腦內匯集反應�!爱敃r的烏丸政彥已經四十歲,無父無母無妻無子,他只身一人來到日本,

    就是為了在這里做生意�!�

    “他的生意做得不錯,

    從其他國家?guī)淼姆e蓄讓他的手中的市場迅速擴張。短短幾年,烏丸這個姓氏就已經在日本打響了名號。而烏丸政彥也在這幾年間,與一名日本的女性結婚生子。”

    那個孩子,就是烏丸財團第一任家主烏丸政彥的獨子,

    四十年前以百歲高齡老人身份過世的烏丸蓮耶。

    安室透手里拿著一枚古舊但保存良好的英鎊,

    在指間翻來覆去地繞。他表情深沉,

    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

    “烏丸蓮耶出生于1861年。在他十歲那年,黃昏別館開始建造。四年后,

    父親烏丸政彥因為心臟疾病猝死,

    烏丸財團的家主變成了烏丸夫人。又過了兩年,他的母親也因病離世,病因不明。”

    工藤繼續(xù)將他從資料里了解到的信息娓娓道來。

    “那時的黃昏別館距離完工還早得很,

    別館真正變成大半年前身具偽裝的模樣,離不開烏丸家第三任家主烏丸蓮耶本人的監(jiān)工。1883年,

    歷時十二年的建造,黃昏別館正式落成。此后幾十年間,這里一直都是如今這樣,并沒有覆蓋任何偽裝�!�

    “……也沒有任何記錄�!卑彩彝秆a充道。

    他微微擰著眉頭。

    他知道工藤這番推理是如何得出的,無外乎依靠他們找到的諸多細節(jié)證據(jù):出自各個時期的器物擺件、櫥柜里的舊報、書本夾層的碎紙條與老照片……以及一個名為“互聯(lián)網(wǎng)”的場外援助。比如一個二十世紀二十年代曾經生活在這里的人,留下一條“這里是多么金碧輝煌啊”的描述,那么就可以推理出,至少直到1920年,黃昏別館依舊是一片“落日余暉”的景象。

    但是這抹持續(xù)了幾十年的風景,沒有在別館之外留下任何痕跡。即使鳥取縣的三朝町并不發(fā)達,別館所在的這片山林人跡罕至……這樣的隱秘依舊讓安室透有些不適。

    “像極了組織的風格啊�!背嗑阋惠p嘆一聲�!翱此泼看涡袆佣籍惓2毮�,可實際上,他們總有能力悄悄隱身�!�

    “別館首次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就是大約四十年前,烏丸蓮耶即將去世的時候�!�

    工藤繼續(xù)說著。

    “那個時候,烏丸蓮耶已經百歲。他的一生中育有一子一女,但均早他一步離世,其他的后代也大多命數(shù)不長中年早逝。所以,在他晚年無心打理家業(yè)的時候,烏丸財團已經逐漸顯露頹勢,而到他死去的那一刻,龐大的財團后繼無人,分崩離析。”

    “但是,這只是表面�!彼詈粑��!盀跬柝攬F的逐步衰落,只是它為自己的將來所做的鋪墊。在財團與烏丸蓮耶一起死去后,它龐大的底蘊被黑衣組織吃下了一部分,甚至是其中的絕大部分。黑衣組織就像是第二個烏丸政彥,想要‘做生意’,勢必需要一些啟動資金�!�

    “烏丸蓮耶是一個很精明的人,他從十六歲起親自掌管龐大的烏丸財團,并帶領這個財團在歷史上活躍了八十年,哪怕到了晚年,他手下的勢力也絕對不會被一個不相關的人奪走。所以,那個被烏丸蓮耶在臨死之前選為繼承者的人,一定曾經深受他的重視�!�

    “但是,烏丸蓮耶只重視他的血親。”安室透接過了工藤的話。

    他微垂著視線,手指繼續(xù)靈活地轉著那枚英鎊。

    “無論是曾在烏丸財團與烏丸蓮耶接觸過的人的回憶,還是這座別館內的種種細節(jié),都可以佐證一個事實,烏丸蓮耶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血統(tǒng)論者,他曾經當眾說出這樣的話——我的身體里流淌著神明的血脈�!�

    “被烏丸蓮耶看重的人只能是他的后代,可是烏丸蓮耶是烏丸家最后一個離世的人。也就是說……烏丸蓮耶有一個‘并不存在的后人’�!�

    工藤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地吐出。

    “這個‘不存在的后人’只可能來自于他,烏丸蓮耶小女兒家的長子,烏丸宏�!�

    工藤從桌上的一堆雜物里翻出一張老照片,老照片里的年輕女人帶著一條項鏈,而那條項鏈里裝著另一張老照片。感謝阿笠博士制作的眼鏡上還有頂尖的高清修復功能吧,否則這樣的細節(jié)誰都不可能看清楚。

    “烏丸宏,出生于1913年,在九歲那年走失�!惫ぬ佥p輕點著老照片里的老照片,那是一張母親與孩子的合照,老照片里帶著項鏈的那個女人抱著一名一歲左右的兒童。

    烏丸宏就是照片里的兒童。工藤只找到了這么一張照片,根據(jù)一些碎片化的證據(jù)推斷,烏丸宏在走失后,一直沒有任何下落。

    “如果他被找回來了呢?”工藤低聲分析著�!叭绻舾赡旰�,由于一些機緣巧合,或者是由于烏丸蓮耶一直的不懈努力,他找回了自己走失的孫輩,而此時他已經誕生了將烏丸財團隱于黑暗,底締造黑衣組織的想法……”

    “那么烏丸蓮耶就不會公布烏丸宏已經回到他身邊的消息�!卑彩彝附恿松先��!八粫^續(xù)隱藏,將烏丸宏徹底變成一個‘不存在的人’�!�

    還有什么身份,比一個“不存在的人”更方便掌管黑衣組織呢?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不存在的人’�!背嗑阋徽Z氣冷淡地說�!凹词故荈BI中最高級別的證人保護計劃,也需要至少三個知情人。”

    他從坐在這張長桌前開始,神情一直特別淡漠,仿佛工藤新一與安室透正在討論的事情與他并沒有關系,也仿佛他早就知道兩人準備說什么,所以興致缺缺。

    但顯然這兩種都不是正確答案。

    他的視線落在工藤面前的老照片上。

    “這個女人�!彼[了瞇眼�!芭c貝爾摩德很像�!�

    “是么,不過也并不意外�!卑彩彝富氐�。

    他將手中的那枚英鎊在長桌上緩緩向前推出,正好滑動到那張照片的附近。

    “畢竟,貝爾摩德她,與那位先生也關系匪淺啊�!�

    工藤向左看了看,又把頭慢慢轉向右側,視線在赤井與安室兩個人的臉上來回移動。

    他沉默了片刻,終于嘴角抽搐著開口。

    “……這是什么時候得到的情報?”

    *

    沢田綱吉回到大阪的時候正逢日落,萬向樂園的行道樹上亮起彩燈,穿著演出服的演員們坐在花車上向路邊的觀眾招手,他們即將進入劇場呈現(xiàn)今晚的演出。樹立在游樂園各處的喇叭里正在播放著《紅蜻蜓》,那是一首來自上個世紀的日本童謠。

    “不論看過多少遍,這種在悲傷的背景音樂里進行巡演的場景,果然還是超級詭異啊�!�

    松島克己托著腮,有些無聊地望著遠方巡游的車隊,自言自語:“如果未來哪一天我家孩子要求我錄一段花車的視頻,我一定要在后期把背景音樂換成《踩到貓了》�!�

    “所以萬向樂園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放《紅蜻蜓》呢,你知道原因嗎?”

    松島克己像一只被踩到的貓一樣原地跳了起來。

    “您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啊十代目先生!啊不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難道您不是一直都在基地里嗎!這里只有一個出入口啊!”他把腰彎成九十度,嘴里的話快地像是在吐霰。彈�!拔医^對沒有玩忽職守,請不要誤會我的敬業(yè)!”

    “……我離開的時候,可能速度太快了一點。”綱吉尷尬地笑笑�!澳銢]有發(fā)現(xiàn)是……很正常的�!�

    “因為樂園的園長說,帶孩子的家長們也是需要回憶童年的嘛�!彼蓫u又啪的一下站直了。他雙眼亮晶晶地,無縫銜接地回答起綱吉的問題�!耙呀浥阒∨笥衙β盗艘惶欤淼臅r間就留給大人自己吧——他好像是這么說的。不過我懷疑他搞錯了時代,現(xiàn)在的家長們小時候也不會聽《紅蜻蜓》了啊�!�

    松島在胸前拍了一下手。

    “歡迎回到基地,十代目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嗎?”

    “嗯……沒有?”

    “那我是不是可以下班了?”

    “……這個問題不是應該去問瀨戶先生嗎?”

    “可是您說我已經沒有工作要做了啊�!�

    “我……我的意思是你一切照舊,對,一切照舊�!�

    松島的臉耷拉下來。

    綱吉幾乎落荒而逃。

    夕陽的余暉照不進老舊的鬼屋,喇叭里的《紅蜻蜓》也傳不進狹長的通道。綱吉一腳踏進彭格列基地的地上入口,就像是踏入了某個神秘的結界,結界里只有他的腳步聲在有節(jié)奏的回蕩。

    他乘上電梯,進入位于地下五十米深處的基地。

    在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綱吉看到了門外正站在走廊里的瀨戶直。聽到電梯聲音的瀨戶直望了過來,他打量著綱吉的表情,沉默半晌。

    “其實您不必理會地上那個家伙!”他雙眼圓瞪地拍著墻壁�!八淖炖飶膩頉]說過一句靠譜的話,讓他加入大阪分部是我來日本幾十年里最后悔的一件事,沒有之一!”

    “……哦�!本V吉撓撓頭發(fā)�!笆恰沁@樣嗎?”

    瀨戶直不再試圖用讓墻壁震顫導致松島克己摔跤這種離奇的方式發(fā)泄自己的怒氣了。他安靜地看著面前的沢田綱吉,對方剛剛跨跨越了小半個日本,看上去風塵仆仆又疲憊不堪。

    “……您需要休息�!彼f。

    “我們稍后再聊�!�

    綱吉看著對面表情復雜的瀨戶直,輕輕眨了眨眼。

    “哦。”

    --------------------

    作者有話要說:

    說個不怎么冷的冷笑話

    在決定這個身份是烏丸他爹的炮灰的姓名的時候,我先定下的是他的英語名字愛德華。之后在取日語名字的時候,我想,這樣的一個角色,會不會把自己自己的英語名字變體為日語名字呢,就是取幾個字母然后打亂一下順序之類的

    是個不錯的主意,對吧

    所以我就開始構思了,愛德華(Edward)里哪幾個字母比較順眼呢……e、d、a、r看上去就很符合啊!就很有羅馬音節(jié)的味道��!所以這四個字母能組合出什么樣的名字呢我已經迫不及待了——dare這個組合怎么樣呢——

    ……

    說到這里,我必須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我對日語真的一竅不通

    我已經對這個名字開始感到激動了!距離我把他寫進正文就只有零點零五秒了!但是一股莫名的力量阻止了我,這股力量告訴我,我在使用這個名字之前,有必要把它丟進翻譯器檢驗一下

    ……

    嗯……

    原來……這個音節(jié)……讀作dai啊……

    原來……這個詞……就是“誰”的意思啊……

    嗯……

    嗯……

    果然,在起日語名字的時候

    我還是繼續(xù)依靠隨即起名器吧:L

    【不過說起來,一個叫做“烏丸誰”的英國人,會不會擁有別樣的諧星味道emmm】

    第198章

    即使是FBI內部最高級別的證人保護計劃,

    在執(zhí)行過程中也需要不少于三名知情人:負責與被保護者接觸的探員,為被保護者制作新證件的技術人員,以及被保護者新定居地點的州長。

    一個“不存在的人”想要不著痕跡領導龐大的組織,

    也需要三名知情人:朗姆,

    琴酒,以及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與那位先生之間存在血緣關系�!卑彩彝副鹗直邸!盀槭裁床豢梢阅兀俊�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惫ぬ倜H坏卣A苏Q��!皩Π�,敢于陽奉陰違組織命令的也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如果她與組織的Boss之間是這樣的關系……我需要一些時間來緩沖。”

    他目光聚焦在一片虛空之中,嘴唇輕輕顫抖,說話不講邏輯,看起來依舊沒有徹底接受這個驚人的構想。

    “我還在組織里的時候,并沒有與貝爾摩德打過很多交道�!背嗑阋话迅觳采煜蚬ぬ俚拿媲�,

    拿起那張老照片,

    放在自己的眼前細細端詳�!斑@個女人太過神秘,從來不會留下任何與自己有關的線索。沒想到居然可以在黃昏別館里找到這樣的照片,真是命運的安排啊�!�

    他的臉上掛著明顯的諷刺的笑。

    “但這也不是現(xiàn)在的重點。”

    工藤的視線落在赤井秀一的臉上,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茫然。

    這已經是赤井今天出現(xiàn)以來,

    第二次說類似的話了。第一次他提到了“白鳩制藥”,

    卻又接著把話題轉移到黃昏別館的身上。這一次是他首先提起“照片上烏丸蓮耶的女兒與貝爾摩德的模樣有幾分相似”,

    卻也是他特意強調“這不是重點”。

    就好像……就好像在刻意引導著什么一樣。

    “那么,重點是什么?”安室透瞇了瞇眼。

    “我是追蹤琴酒的動向來到鳥取縣的�!背嗑S手扔下手里的照片,

    他的目光在其余兩人的臉上輕輕掃過�!半m然最后證實那條線索并不完全屬實,

    不過……你們最后一次確切掌握琴酒的蹤跡,是什么時候?”

    “其實就在昨天。”安室透習慣性地冷笑一聲作為嘲諷�!瓣P東地區(qū)杯戶町,距離關西的鳥取相距甚遠。FBI的情報收集系統(tǒng)就只有這樣的水平啊�!�

    赤井反問道:“他的任務失敗了,

    是嗎?”

    ……如果說迫使安室透服下APTX-4869就是琴酒的任務的話,沒錯,

    他的任務失敗了。

    工藤終于意識到赤井秀一口中的“重點”指的是什么。

    “這么想來,在那位先生那里擁有‘任務失敗后還可以平安無事’特權的組織成員可不只有貝爾摩德一個人�!惫ぬ偈种赣昧涸谧烂嫔希恳暻胺降刮豢跊鰵��!澳悴灰嬖V我,琴酒與那位先生之間也存在著血緣關系�!�

    “……你的火炎療法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錯。”

    赤井秀一沉默了很久,才看向安室透�!八F(xiàn)在已經變成成人的身體與小學生的頭腦了嗎?”

    安室透面色復雜。

    “不……這只是個意外�!惫ぬ偃嘀~角一臉無奈�!巴裟蔷湓挵�,或者當做我在吐槽也行……如果說那位先生如此信任貝爾摩德,是因為貝爾摩德與他是血親,那么他如此信任琴酒的原因,難道是——”

    “因為琴酒是那位先生從小養(yǎng)大的孤兒�!�

    “……這又是什么時候得到的情報?”

    工藤瞪大眼睛看著一臉淡定說出這句話的安室透,一口悶氣噎在喉嚨里。

    赤井秀一挑了挑眉。

    “貝爾摩德與朗姆在一起聊天的時候,可從來不知道什么叫做‘秘密’。”安室透皺眉看著他坐在他對面的赤井秀一。“所以呢,你知道了這樣的情報,準備拿它來做什么?在下次遇到琴酒的時候,使用語言的藝術對他發(fā)起攻擊嗎?還是想找到他的親生父母,對他進行愛的教育?”

    ……太可怕了,無論哪種猜想都很可怕。

    工藤新一以手扶額。

    “看來你們都不知道一件事�!背嗑疀]有在意安室透提出的可怕猜想,他繼續(xù)沉聲對兩人說。

    “什么事?”

    “在黑衣組織里長大的孩子,從幾十年前到現(xiàn)在,可不止琴酒一個人�!�

    ……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赤井秀一微低著頭,針織帽的寬邊壓在他的眉梢,卻沒有壓住他的目光冰冷。這場寂靜蔓延了大約三分鐘,直到工藤新一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因為某個程序的彈窗亮起屏來。

    現(xiàn)在是十九點三十七分。雖然偌大的別館內只有一座用來啟動機關的時鐘,但這并不能讓時間的流逝速度變慢一點。他們的搜查與推理消耗了幾乎一整天的時間,但是最新的進展依舊可以刺激工藤新一的心跳。

    “你說……”他喉結滾動。“……到現(xiàn)在?”

    他當然知道在組織里長大的孩子不止一個,灰原可以算做在組織里長大的孩子,她的姐姐應該也可以算是在組織里長大的孩子�?墒浅嗑阋坏倪@段話顯然沒有這么簡單,那其中一定有更復雜的含義。

    “黑衣組織最早一次在FBI面前露出馬腳,是因為一道安珀警戒�!�

    赤井秀一的視線落在面前的長桌上,他注視著那片刺眼的猩紅色,沉聲對另外兩人慢慢講述。

    “三十年前,美國弗吉尼亞州,一名三歲的女童在兒童公園內失去蹤跡,兩小時后發(fā)布安珀警報,一天后尸體被發(fā)現(xiàn)于公園附近的河道之中。當?shù)氐闹菥瘜⒋税讣平唤o了FBI,于是FBI發(fā)現(xiàn)了這起案件其中的異樣。這就是我們發(fā)現(xiàn)黑衣組織的開始�!�

    “不過不知道算不算幸運,這個開始就只是一個開始。在之后的時間里,也許是因為安珀警戒政策執(zhí)行得越來越成熟,也許是這次露馬腳讓黑衣組織嗅到了危機,我們可以確信,這七年里在美國境內,沒有發(fā)生過任何與黑衣組織有關的兒童綁架案——只是美國�!�

    赤井秀一抬起眼,注視著不禁屏住呼吸的工藤新一與安室透。

    “然而,黑衣組織沒有理由在日本停下這樣的舉動�!�

    “證據(jù)呢�!卑彩彝竿蝗徽酒鹕�。

    他上半身向前探著,雙手用力撐在桌子上,指尖被壓得泛白。他凝視著對面安坐著的赤井秀一,雙眼里蘊著怒火�!叭绻嫒缒闼f,日本的警察難道什么都發(fā)現(xiàn)不了嗎?我在黑衣組織里潛伏了五年,難道會如此巧合對組織的這些部分一無所知嗎?”

    “證據(jù)啊……很遺憾,我也想拿到證據(jù)。”

    赤井秀一也慢慢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他的右手從最開始就落在褲子口袋里,直到現(xiàn)在也依舊如此。不過這絲毫不妨礙他的氣勢。他站了起來,然后繼續(xù)與安室透對視。

    “你應該明白,在組織里潛伏五年并不等于能夠知曉組織的一切秘密。黑衣組織曾經在美國做過這樣的事,那么它就會在它的大本營日本重復它的行為,甚至變本加厲�!�

    ……無法接受。

    安室透撐在桌面上的手指更加用力,指關節(jié)開始小幅度的抖動。

    無論是赤井秀一所說的事,還是這件事對于日本警方的意義,都讓安室透無法接受。他沉默著,死死地抿著唇。

    “……你應該還沒有把話說完吧,赤井先生�!惫ぬ俅驍嗔硕酥g的對峙氣氛。他的嗓子微微啞著,因為一段時間的沉默與過度的緊張。

    赤井轉頭看向三人中唯一坐在座位上的工藤新一。

    “突然拋出這樣的情報,一定是因為你想要做些事情�!惫ぬ偾辶饲迳ぷ��!笆鞘裁�?”

    赤井秀一頓了片刻。

    “我沒有證據(jù)�!彼炎约旱脑捴貜鸵槐��!暗矣幸坏谰索。”

    “那就說出來吧。”工藤雙眼深沉又明亮。

    “我們把它變成一個計劃�!�

    *

    “不要焦慮,茱蒂。無意義的焦慮是一個可怕的敵人,它會消耗你的力量,磨滅你的理智�!闭材匪埂げ既R克向對面的茱蒂·斯泰琳說。

    這是一輛后排座椅左右相對的商務車,車內比起大多數(shù)日系車都要寬敞,十分符合“美國人選車”的刻板印象。有時候主動去契合一點刻板印象并不是什么壞事,至少一群美國人在擁擠的日系車里開會,或許要比現(xiàn)在的狀況可疑得多。

    詹姆斯坐在后排,目光沉著地看著對面的茱蒂。他的手里拿著薄薄一打A4紙,目測大約有十幾張,而他剛剛掀過一半。

    “撫平你的內心吧,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

    “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茱蒂上半身微微前傾,雙膝用力抵在一起,兩只手搭在膝蓋上,食指交叉緊緊地扭曲著。

    她反復在口腔內側咬著自己的唇角。

    “我甚至不知道秀一他之前去了鳥取縣,這么重要的事情,為什么不告訴我?”

    她不知道黑衣組織又有了大動作,她不知道FBI同事們最新的行動,甚至赤井秀一的消息還需要依靠貝爾摩德這個敵人來傳達。她只是一直在帝丹高中偽裝成“茱蒂老師”的樣子,執(zhí)行她保護毛利蘭以及其他人的任務。

    但執(zhí)行這個保護任務,并不是她需要遠離其他與黑衣組織有關的計劃的理由。

    “我有知情權,詹姆斯,你不能把我排除在外�!�

    詹姆斯沒有立刻回應茱蒂的憤慨,于是車子后排的氣氛有些尷尬。司機安德雷·卡邁爾偷偷瞄了一眼后視鏡,然后被茱蒂那副“你這個同伙也跑不了不要在這里裝無辜”的露著怒氣的眼神嚇了回來。

    他臉上表情一僵,不過手里依舊牢牢地把握著方向盤。現(xiàn)在是大家下班的晚高峰,高速與地鐵一樣塞滿了人,亮黑色的商務車流暢地行駛在東京的道路上,就像是一條混入沙丁魚群的鯰魚,時時刻刻保持著自己的活蹦亂跳。

    在后面兩人討論出正式結果之前,自己還是專心開車不要摻和了吧……卡邁爾緊張地咽下一口唾沫。

    “茱蒂�!背聊痰恼材匪箛@了口氣�!拔夷苷f……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么?”

    “……呃?”

    詹姆斯苦笑一聲。

    “你要比我更了解赤井秀一,他決定要做的事,沒有其他人議論與反駁的余地�!彼p輕合上手里的資料�!扒巴B取是他自己的決定,我也不是沒有勸阻過,可他還是去了。”

    “所以,我還能怎么辦呢,我只好相信他�!�

    茱蒂注視著詹姆斯的表情。他們之間相距并不遠,左右不過正駕駛與副駕駛之間的距離。這樣短的距離對于優(yōu)秀的FBI探員來說,是沒有辦法隱藏任何情緒的。詹姆斯的無奈在茱蒂的眼里無所遁形。

    “……可是,他已經幾天沒有與我們聯(lián)系了�!�

    “實際上這也是他的決定。在出發(fā)之前,他已經提前聲明,自己可能會失聯(lián)一段時間,希望我們不要因為一時的莽撞而破壞他的計劃。沒有通知你也是他的要求,茱蒂,他應該知道如果告訴了你,那么你現(xiàn)在一定會陷入漫長又無用的焦慮�!�

    “不要落入貝爾摩德的圈套。”詹姆斯沉聲說�!八诠室鈹_亂你的內心,你不可以遂她的心意�!�

    茱蒂低下了頭。

    已經誕生的焦慮是不會因為三言兩語而輕易散去的,她繼續(xù)用力絞著手指,秀氣的眉毛緊皺成一團。

    “相信秀一吧,我也是,你也是。”詹姆斯繼續(xù)勸說�!八俏覀冎凶顝姷摹�

    “停車�!�

    卡邁爾下意識踩了半腳油門,加速著猛打方向盤,然后腳下?lián)Q到剎車順利地在路邊側停。

    他瞄著后視鏡,,肩膀縮在一起,大氣不敢喘。

    “茱蒂�!闭材匪诡D了一下�!霸趺戳�?”

    “沒什么,我只是……很難冷靜下來�!�

    茱蒂深吸一口氣,拉開車門,踩著高跟鞋的腳從車里踏了出去�!拔倚枰ダ潇o一會兒,或者打幾局游戲穩(wěn)定一下情緒�!�

    茱蒂低著頭,快步從停著車的路邊離開。卡邁爾看著她向前走遠的背影,拇指在方向盤上磨了磨。

    “你說的那些話……”

    “我可沒有說謊,一句也沒有�!闭材匪骨辶饲迳ぷ�。“請繼續(xù)開車吧,我們還有工作�!�

    “這樣瞞著她,真的不會出問題嗎?”卡邁爾松開手剎,利落地踩下油門�!爱吘顾彩俏覀兊耐�。”

    “一切為了任務,卡邁爾。那個女人對我們很重要,既然這樣的任務不適合茱蒂她來參與,那么瞞著她直到收尾,就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他重新打開自己手里的資料。

    “她會理解的�!�

    ……可是我不太理解啊。

    卡邁爾咂了咂嘴,駕駛著車子,繼續(xù)向他們的目標地點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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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tips:

    1.fbi證人保護計劃需要三人知情是我編的,我編的,我編的

    2.美國安珀警報形成于1996年,文里“三十年前”是改動過時間線的

    第199章

    “人體內的各種細胞并不是毫無限制地增長,

    而是在特定的條件下,像樹木在秋天落葉一樣,變成需要舍棄的廢品,

    然后……”

    “細胞凋亡,

    我知道的。這就是APTX-4869的原理嗎?作為特定的信號源,誘導人體中某些細胞進入凋亡程序,在細胞的凋亡與新生速度達到一種動態(tài)平衡時,

    服用者的外表會呈現(xiàn)童年期的狀態(tài)?”

    正在試圖想出一個通俗解釋的灰原頓了一下。

    “啊,其實我在學校里選修過藥理毒理學�!钡现Z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局促�!拔艺f對了嗎?希望我的知識還沒有全部還給教授們,那就太丟臉了�!�

    “難道去學校里學習是Mafia的某種傳統(tǒng)嗎?”

    “因為就是專門培養(yǎng)Mafia的學校啊。”

    “……既然你有一定的學科基礎,那么事情就好辦多了。”

    灰原冷靜地繞過了前一個話題。

    “沒錯,細胞凋亡,

    這就是APTX-4869的作用原理,

    也是它可能會致人死地的原因。曾經的我,一直以為這種藥物的高致死率是因為它在誘導細胞凋亡的過程中出了差錯,藥物使用的信號通路錯誤地誘發(fā)了大面積的細胞壞死,使服下藥物的人死于劇烈的炎癥反應。”

    她瞄了迪諾一眼,

    對方表情依舊平靜,

    看起來對這段略微硬核的學術對話接受良好。

    “所以之前的我,

    把研究藥物與解藥的時間與精力都耗費在了重新模擬信號通路上。但隨著黑衣組織相關情報的更新,我終于意識到,

    APTX-4869會選擇性造成使用者死變小或者死亡的根本原因,

    不在凋亡開始前的信號通路,而是在凋亡過程中的細胞生長�!�

    “藥物殺死多少細胞,就需要多少新生細胞來補充,

    而因為黑衣組織對我的研究數(shù)據(jù)的刻意修改,我一直都低估了藥物對人體的具體作用。如果說真實的數(shù)據(jù)可以使百分之九十五的服用者成功存活,

    那么被他們修改后的數(shù)據(jù)可能只篩選出了其中的百分之五。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shù)人,他們的細胞生長速度都不可能跟上APTX-4869作用下的細胞凋亡速度——除了一類人之外�!�

    “擁有死氣之炎的人,是么�!钡现Z抱起手臂若有所思�!半m然理論上來說,死氣之炎這種特殊力量存在于每個人體內。不過實際上,大多數(shù)人所擁有的火炎濃度極低,即使經過嚴格的訓練也很難被感知到,更不用說依靠火炎來進行戰(zhàn)斗……啊,抱歉,忍不住說了一些題外話。”

    “總之,死氣之炎確實可以強化身體素質,比如說,可以使用火炎的人傷勢恢復的速度,就要比一般人快得多。雖然火炎的作用效果會因為屬性不同而略有差異,但即使是其中最‘鎮(zhèn)靜’效果最強的雨屬性火炎,對于細胞活性的加成也十分明顯。”

    迪諾低聲分析著。他想了想,繼續(xù)說道:“既然已經搞清楚了藥物原理,那么解藥的制作也會更容易吧。”

    “你說得不錯,但操作起來完全沒有這么簡單�!�

    灰原冷靜地打開電腦屏幕,露出程序里跑了一夜的數(shù)據(jù)。模擬運算的結果依舊不是很理想,她看著那張偏離模型的散點圖,輕聲嘆了口氣。

    “……請不要一直盯著我的小白鼠們看,它們的心理健康也會影響到實驗結果�!�

    迪諾用手捏著安翠歐,若無其事地轉回身。

    “在知道APTX-4869作用于死氣之炎的關系之前,我制作解藥的思路是這樣的。”

    灰原與安翠歐的豆豆眼對上視線。安翠歐張開了它的下顎。

    “它吃得了老鼠嗎?”灰原突然問。

    “……不,其實它什么都不需要吃�!钡现Z把安翠歐塞回外套的口袋里�!安灰谝馑�,它的時差還沒有倒過來呢,現(xiàn)在是它睡覺的時候了�!�

    灰原看起來有幾分惋惜。

    “我繼續(xù)說……既然身體變小的原因是細胞凋亡與細胞生長的速率達到了動態(tài)平衡,那么想要變回成年人的身體,只需要壓制凋亡的速度就好了。這就是我曾經的思路。但是我不知道的是,由于火炎的存在,這樣的做法是行不通的�!�

    “死氣之炎這種能量就像燃油一樣,無差別地助燃著人體內所有細胞活動。解藥中用來壓制細胞凋亡的成分總會被火炎靜靜地消耗掉,這就是我的解藥一直都無法持久作用的原因�!�

    “所以我準備改變思路�!�

    “既然無法停止已經被啟動的細胞凋亡程序,那么只要將與此對應的細胞生長速度進行提升就好了。但是這樣做也是有危險的,一旦失去了對生長速度的把握,服下解藥的人的身體就會陷入不可控的急速衰老過程,直至最終死亡。最可怕的是,衰老過程一旦啟動,就無法被終止,顯然,這是比臨時解藥失效更令人恐懼的事情。”

    “這是只有一次機會的賭命的解藥,所以研究的各項數(shù)據(jù)都絕對不能出錯。幸好黑衣組織的傲慢給我留下了一個好東西�!�

    她指了指桌上的玻璃試管。那里面裝著一例膠囊。

    “APTX-4869,在離開組織幾個月后,我終于拿到了當初的原版藥物�!�

    ——那顆琴酒拿來脅迫安室透的藥,被前去救場的山本武截下,最終出現(xiàn)在灰原哀的實驗室里。

    “藥物的實體有助于我完成解藥的研究,但是,為了將解藥的準確度提高到百分之一百,我還需要控制另一個變量�!�

    迪諾靠坐在電腦桌邊,目光逐漸深沉。

    “原來如此�!彼吐曊f�!八阅阈枰芯课业幕鹧�。”

    灰原的雙手按上鍵盤。

    “不同的個體,不同的火炎屬性,這些客觀存在的差異導致APTX-4869對每個服用者的具體影響都不盡相同�!彼_始對照模擬結果修改自己的數(shù)據(jù)模型,十根手指把鍵盤敲出有節(jié)奏的脆響�!皯{我的知識能力與生物化學界現(xiàn)有的技術水平,我無法來模擬和實現(xiàn)這種‘個性’。不過沒關系,火炎所造成的影響就由火炎來解決吧。”

    “嵐”的破壞,會導致受體對誘導凋亡的分子濃度變敏感。

    “晴”的活性,會導致細胞的生長速度快于理論平均值。

    “霧”的構筑,會導致進入體內的藥物成分發(fā)生無法預料的異變。

    ……

    不過這些棘手的問題都可以被解決。

    因為“大空”擁有的力量是調和。

    “真是驚人的天才想法啊�!钡现Z忍不住鼓起了掌。

    灰原手上動作一頓。她轉過頭�?戳瞬贿h處靠坐在桌邊的迪諾一眼。

    灰原的實驗室在阿笠博士家二樓的東側,因為西側是她的臥室,而她喜歡在休息的時候看看夕陽�?伤裉靵淼綄嶒炇疫M行通風后,忘記把遮光的窗簾掩上了,于是東側的晨光順著百葉窗的橫隙照進來,正巧落在迪諾的臉上。

    他的金發(fā)與微笑一樣耀眼。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里世界之外的科學家可以對火炎擁有如此深厚的了解,你接觸到火炎的時間也不過只有幾十天吧。不愧是——呃……”

    灰原的視線從仰視漸漸變成俯視。

    “你確定不要叫那位大叔進來么?”灰原腳下一點,讓自己的滑輪椅子后退了半米�!拔业膶嶒炇铱墒呛芪kU很重要的地方�!�

    “正因為是重要的地方,進來的人太多反而不好吧�!�

    迪諾撓撓頭發(fā),從地板上爬起來,走到那扇窗邊�!斑@樣吧,只要我的視線可以看到羅馬里歐就沒問題了!”

    灰原沉默片刻,她拖著椅子重新回到電腦前,繼續(xù)對著屏幕敲自己的鍵盤。

    “我可以配合你的研究�!钡现Z又側過身,倚著窗邊站著�!耙驗�,如果現(xiàn)在在這里的是阿綱,他一定也會毫不猶豫地配合你的研究嘛。作為他的師兄,隨手幫他一點小忙完全不是問題�!�

    “……多謝。”

    現(xiàn)在的實驗室里很安靜,只有灰原手下的鍵盤還在繼續(xù)發(fā)出聲音。迪諾正在倚著窗向外看,不知道是在看樓下的風景,還是在看院子里的羅馬里歐�;以伎贾q豫了很久,才下定決心開口。

    “從黃昏別館的慘案算起,黑衣組織對彩虹之子的研究已經有四十年�!�

    她冷靜又清澈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

    “從我父母的研究算起,組織對藥物的關注已經有二十年。而從我第一次接手APTX-4869研究項目算起,也已經有四年……快要五年了�!�

    原來已經過去這么久了啊……她恍惚一瞬。

    “總之我是想說,黑衣組織對里世界的了解程度,可能會超乎你們的想象。你應該知道這代表著什么,你……”

    她看向窗邊的迪諾,然后頓住了。一時之間所有她想說的話,都像煙云一樣消散在喉嚨里。

    “關于這個,無需擔心�!�

    迪諾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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