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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你知道沢田綱吉是誰么?”

    ——他是即將繼承彭格列的十代目,是可以領導里世界的眾人之首,是勢必青史留名的莊嚴君王。

    “他會解決掉這件事的,以他自己的方式。”

    現(xiàn)在的迪諾背著光,他臉上的微笑沉著又富有說服力,就像是……像是因為他這么說了,所以這件事一定會實現(xiàn)一樣。

    灰原眨了眨眼。

    她輕輕抬起一只手,指向?qū)γ娴牡现Z。

    “……這是做什么?”

    “……你后面,有個人�!�

    ……

    迪諾臉上的笑容僵硬起來。

    他像一顆被扳手扳動的生銹的螺絲,完全不順暢地回過身去。

    “哇哦。”

    姿勢飄逸掛在窗框上的云雀瞇了瞇眼。

    “你,什么時候,來的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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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然后他們打了一架()

    灰原什么時候開始研究A藥這個是我的私設啦,不要在意

    A藥的理論也是我的胡扯,忘掉,請馬上忘掉

    第200章

    “歡迎訪問,

    尊敬的管理員。今日天氣多云,實時溫度18℃,空氣質(zhì)量良好,

    適宜晨練……”

    沢田綱吉坐在他前天使用過的設備面前,

    靜靜等待“開機界面”過去。他的手里端著一杯溫熱的牛奶,被加熱過的牛奶表面蓋著一層薄薄的奶皮。他低頭看著,忍不住抽了抽鼻翼,

    然后把臉埋在另一只胳膊的手肘里,悶悶地打了個噴嚏。

    打著哈欠走到門口的瀨戶直腳下一停。

    “感冒了嗎?”他的眼睛前被哈欠擠出了一層不怎么清晰的水霧。“今天突然降溫,確實很容易著涼啊�!�

    “不是的,只是鼻子突然有點癢�!�

    ……這里是有著控溫換氣系統(tǒng)的地下吧,地表的降溫也會令基地里的人著涼嗎?

    突然產(chǎn)生的疑問觸及到了綱吉的知識盲區(qū),

    他的表情愣了一瞬,

    不過隨后便恢復平靜。他把牛奶杯放下,半回過頭看著門口的瀨戶�!霸缟虾谩!�

    “日安,沢田先生。”

    瀨戶直從走廊進入房間。

    “關于——”

    “關于——”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下。

    綱吉無聲地張著嘴遲疑了一會兒�!班拧鋵嵨疫沒想好要怎么開口,所以……你先說好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

    對著瀨戶直笑了笑。

    瀨戶直站在門口,

    安靜地注視著沢田綱吉。

    他的手里有且僅有一份沢田綱吉的資料,

    是三年前的某個清晨從提摩太那里拿到的。那時的彭格列九代目剛剛迎來“兒子”的蘇醒,他在遙遠的地中海的寂靜深夜里,

    坐在首領的辦公桌前,

    通過秘密渠道,向人在大阪的瀨戶直送達了這份密令。

    “怎么,這是你家兒子的下一個目標嗎?”當時的瀨戶直瞬間來了精神,

    他細細打量著資料中照片上的初中生�!靶枰易鍪裁�?直接保護還是暗中做假餌?”

    “都不是�!本糯繐u了搖頭�!拔抑皇窍胱屇憧纯此卸嗝纯蓯邸!�

    瀨戶直的表情就像剛剛咽下一只沒有去殼的海膽。

    “開個玩笑�!本糯啃澚搜�。“如果一切都如我所料,那么接下來發(fā)生的事,

    就不會用到你�!�

    ——但是如果有什么發(fā)展超出了他的預期,比如Xanxus的殺意依舊未消甚至愈演愈烈,那么瀨戶直拿著這份資料,他就將成為彭格列九代目于日本布下的最后一道防線。

    瀨戶直聽懂了提摩太的言下之意,他挑了挑眉,然后低頭看著手里資料上的照片。那似乎是一張商場里的監(jiān)控畫面,十二三歲的沢田綱吉推著購物車,耷拉著肩膀跟在沢田奈奈的后面。

    “還是個毛頭小子啊。”

    照片里的沢田綱吉正在盯著攝像頭發(fā)呆,瀨戶直看著綱吉那雙眼睛,咂了咂嘴�!癕afia家庭里五歲娃娃的眼神都要比他更加兇狠�!�

    “畢竟阿綱是個好孩子啊�!本糯康淖雷由险龜[著同樣的照片,他也低頭看著,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八cMafia不一樣�!�

    瀨戶直聽罷一陣牙酸。

    “這份資料就交給你了�!痹跒|戶直復雜的表情里,九代目對自己的老朋友說。

    “放心放心�!睘|戶直看似十分隨意地把那份資料一揮�!澳氵@家伙什么時候預料失敗過呢,這一切當然會如你所想。畢竟我也不想讓麻煩的突發(fā)事件來攻擊我……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擠出來的假期�。 �

    九代目笑著輕輕點頭。“假期愉快。”

    這一切確實如九代目所想。聲勢浩大的指環(huán)爭奪戰(zhàn)平靜結(jié)束,無論是誰都還安穩(wěn)地停留在自己的位置上,位于大阪的彭格列基地與未來的十代目沢田綱吉再無交集,瀨戶直的假期也確實很愉快。雖然假期時間不夠他離開日本,不過他還是去到日本的海邊,愉快地欣賞了大海。

    那是瀨戶直第一次聽到提摩太提起他選中的接班人,但遠遠不是最后一次。從那天起,兩個人之間幾十天才會進行一次的通話之中,沢田綱吉這個名字,幾乎每次都會出現(xiàn)在九代目的語句里。

    甚至,他所使用的形容詞從一開始的單薄寬泛的“好孩子”,也逐漸發(fā)展成了“堅強”“善良”“體貼”“勇敢”“溫柔”……等等一系列會讓瀨戶直產(chǎn)生叛逆之心的短語。有一次逆反到極點的瀨戶直拍打著桌子對著提摩太控訴“你確定自己找的是Mafia的接班人而不是什么吹號角的天使嗎”,可下一秒那張桌子就因為他的用力過猛而掀了過去。瀨戶直愣在原地吹胡子瞪眼。

    這場控訴不戰(zhàn)而敗,提摩太寬容地笑笑,繼續(xù)在瀨戶直耳邊念叨,就這么念叨了三年多。

    不過那份資料在之后的時間里倒是一直沒有更新過。

    在第一次“見”到綱吉之前,瀨戶直曾經(jīng)想象過,與資料上不同的幾年之后的小首領會是什么樣子。他想象了很多種畫面,卻唯獨沒有想象過“小首領與幾年前幾乎一樣”這樣的可能。對方還是一樣的孩子氣的發(fā)型,還是穿著同一種風格的休閑帽衫,眼神還是不像一個Mafia,他端著牛奶坐在那里看著自己,就像當年推著購物車,看向天花板角落的攝像頭。

    ……呸。

    瀨戶直不著痕跡地用舌頭抵了抵門牙。

    ……他可不是什么攝像頭。

    “沢田先生�!睘|戶直深吸一口氣�!瓣P于基地成員名單的事,我將向你進行全面的解釋,不過,這應該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

    綱吉慢慢眨著眼。

    “……哦。”他輕聲說。

    *

    赤井秀一帶著他的黑色針織帽,插著手走在路上。

    這是他聽到琴酒在鳥取縣出沒這一消息的第七天,只身登上飛機于鳥取的機場降落、然后被人用那輛保時捷356A接去與組織那位先生進行對話的第六天,發(fā)現(xiàn)工藤新一與波本也出現(xiàn)在鳥取的第三天,前往黃昏別館與二人回合的第二天。

    也是他開始執(zhí)行那個“計劃”的第一天。

    他的肩上背著一只大容量的黑色登山包,臉上還戴著口罩,沉默地走進一家店里。

    這是一家租車行,而且生意似乎不太好。偌大的店面里除了車,沒有其他客人,只有一名店員大叔。穿著工作服的店員一臉營業(yè)微笑迎了上去,對著走進來的赤井秀一微微彎腰�!斑@位先生,您有什么需求?”

    “我要看看你們的監(jiān)控。”

    你這樣子真的很像來砸店的……店員臉上的笑容一僵。

    “昨天下午,我在那邊的路口,弄丟了一個重要的U盤�!背嗑阋徽Z氣平靜地補充。“這條街上只有這家店的門口安裝了監(jiān)控�!�

    店員遲疑起來。

    “我還要租車。”赤井繼續(xù)加碼�!耙ケ容^遠的地方見比較重要的人,所以請推薦品質(zhì)好一點的車�!�

    ——好一點就是貴一點就是提成高一點的意思!店員眼睛一亮�!澳缘纫环昼姡荫R上幫您查看監(jiān)控!”

    赤井點了點頭。

    他的目光在店里停著的幾輛車上逐一掃過。

    “您正在看的那輛馬自達不錯,隔壁那輛鈴木也可以�!钡陠T端著梯子爬到門口的監(jiān)控下,伸手把機器取下來,一邊關注著這個奇怪但珍稀的客人�!靶液媚襾淼脑纾@臺監(jiān)控只能記錄24小時的數(shù)據(jù),再過幾個小時,昨天下午的記錄就看不到了。”

    “那是一輛雪佛蘭薩博班�!背嗑粗渲幸惠v車說。

    “……對,那輛車的性能也很棒。”

    店員拿著監(jiān)控器,直接連上店里的電腦�!澳肟词裁磿r間段的監(jiān)控?”

    “就租那輛車吧,記得加滿油�!背嗑D了一下�!八狞c之后吧,不過監(jiān)控可以等等,先把車準備好�!�

    ——沒錯沒錯先把生意談下來!店員手忙腳亂地扯過鑰匙和一份合同。“油都是隨時加滿的,后備箱里還有一桶補充,請在這邊登記您的駕駛證�!�

    赤井秀一遞出一張信用卡和自己的證件,拿走了鑰匙,卻沒有接過合同和筆。

    “嗯……這位約翰·史密斯先生�!钡陠T遲疑地打量著赤井提供的證件,又抬頭看著手里轉(zhuǎn)著鑰匙走向那輛黑色薩博班的赤井秀一�!澳仍囓噯�?”

    ……這樣的流程好像也沒有太大毛��?

    ……啊,都怪現(xiàn)在的租車行業(yè)不景氣,店里已經(jīng)很久沒有來過客人,他都要快要忘記工作流程了啊。

    店員恍恍惚惚地想著。

    赤井拉開車門,把身后的背包丟進副駕駛。

    店員撓了撓頭。

    “不錯,是一輛好車。”赤井坐在駕駛座里,聽著引擎的聲音說。

    他用左手握住方向盤,右手在身前繞了一下,交叉著搭在還打開著的車門內(nèi)側(cè)的把手上,一雙夾在針織帽與口罩之間的綠色的眼睛向遠處服務臺前的店員投去銳利的一瞥,成功讓對方打了個哆嗦。

    “你會報警嗎?”

    “……什、什么?”

    “如果要報警的話,記得在電話里說清楚�!背嗑阋辉诳谡种蠊戳斯醋旖恰!艾F(xiàn)在我要搶劫這輛車……”

    他用右手猛地拉上車門,然后迅速回到右側(cè)換擋。預熱好的引擎功能強大,瞬間把這輛車帶了出去。

    他看著副駕駛上那只登山包,又勾唇笑了笑。

    “然后去綁架一個小孩。”

    第201章

    “幾……幾個月前來著?”

    瀨戶直抵著下巴陷入沉思。

    他所在的位置還是這間調(diào)度室,

    只不過沒有繼續(xù)站在門邊。他從角落扯了一把折疊椅坐下,又扯了另一把椅子作為桌面,與正坐在調(diào)度臺前固定轉(zhuǎn)椅上、而背對著操作臺的綱吉面對面。

    綱吉低頭,

    看著兩人之間那張簡易桌子。桌子上堆著四摞分別高達半米的排列地整整齊齊的文件夾,

    文件夾里面是或打印或手寫在A4紙上的資料。

    瀨戶直確實是一個只能適應紙與筆的人,而他可以把使用紙筆的效率,提升到與其他人使用計算機時,

    幾乎一樣高。

    “哦,我想起來了。”他用拳頭敲了一下手掌�!白钤绲囊患�,發(fā)生在去年的十二月底�!�

    他從眾多文件夾中迅速找到自己需要的那一本,然后翻開其中一頁,遞給綱吉。

    綱吉伸手接過。

    “那天正好是平安夜�!睘|戶直沉聲說�!暗厣系娜f向樂園里有很多游客,

    當然也會有很多四處亂跑的小孩。其實這不算什么,

    畢竟過去的幾十年里,萬向樂園的平安夜一直是這個樣子,基地里的人如果當天沒有工作,也會跑去上面,

    穿上圣誕老人的衣服給他們發(fā)小禮物�!�

    “但是去年的平安夜并不尋常,

    那段時間我們捕捉到了一個此前從未聽說過的組織,

    因此增添了不少的工作量。平安夜的那天晚上是個加班夜,所有人都在各自的崗位上工作。這時一個本不該發(fā)生的意外發(fā)生了,

    一個小孩子,

    闖進了我們的基地電梯,并下行到了五十米深對的基地內(nèi)部�!�

    綱吉還未收回的手猛地一抖,手里捏著的文件夾嘩啦啦地響。

    “我明白這是很嚴重的疏忽�!睘|戶直目光凝重�!安贿^沢田先生請無需擔心,

    那位小女孩與此次事件無關,她只是一個誘因�!�

    ……不,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只是瀨戶直的說法讓綱吉聯(lián)想到了另一個“小孩”。

    綱吉表情微妙,他的視線終于落在手里的資料上。

    “女孩本應該在鬼屋的入口就被攔下,即使她僥幸繞過了這一關,鬼屋通向電梯的走廊里,也有前后兩層幻術遮蔽。她本不應該發(fā)現(xiàn)我們的電梯,可她還是毫無阻攔地走了進來�!�

    瀨戶直抱起雙臂�!斑@件事很蹊蹺,所以我開始調(diào)查。”

    “我在基地的成員里,先是發(fā)現(xiàn)了一個形跡可疑的人,接著又順藤摸瓜找出了另外兩個。事發(fā)當晚,在這三人的配合之下,基地的入口出現(xiàn)了無人察覺的管理漏洞。他們心懷不軌,卻被一個小孩子撞破了計劃。于是我處理了這件事……”

    綱吉一邊聽著,一邊看著手里的資料。

    瀨戶直遞給他的那一頁,是他口中那位“小女孩”的詳細記錄。對方家庭美滿性格良好成績優(yōu)異,完全是一副“隔壁鄰居家的好孩子”形狀。在圣誕節(jié)意外之后,她與她的家庭又被追蹤調(diào)查了一個月,目前已經(jīng)確認與陰謀詭計毫無關系,不過她的資料還是被留在了彭格列的檔案庫里。

    綱吉又向后翻了兩頁,看到了女孩家里人的資料。

    瀨戶直正在講述他是如何處理這場內(nèi)鬼危機的,于是綱吉繼續(xù)聽著。不過其實瀨戶直也沒說什么,他用三言兩語帶過了大部分細節(jié),講述時花在這部分上的時間,甚至還沒有介紹小女孩時更多。

    “在這件事告一段落之后,我重新梳理了基地內(nèi)百名成員的一切相關資料,所以耽誤了一段時間,也就忘記了要按時上報總部的事情。因為我的疏忽與懈怠,給沢田先生您造成了困擾,我很抱歉�!�

    瀨戶直翻出另外兩份資料,那是這起事件中分別記錄著“基地布防改進計劃”與“指揮三名內(nèi)鬼的幕后黑手”的部分。他一起遞到綱吉的手上。

    “……因為九代目他其實并不會在意你的遲報,對嗎?”綱吉輕聲問。

    他順勢接過那兩份資料,低頭看了一眼。

    “……是啊�!�

    瀨戶直的肩膀突然松垮下來,臉上的表情也更加復雜。他抬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半m然分部的一切情報都需要即時向總部匯報,是彭格列一直以來的規(guī)則,可是我這個人已經(jīng)隨性慣啦,有時候一些不宜公開的消息,我寧愿自己咽在肚子里。”

    綱吉沒太在意新來的資料,他只是粗略地掃了掃,然后放在一邊。

    “這場鬧劇是我的恥辱,更是彭格列的恥辱,所以我會嚴肅地把它解決�!�

    瀨戶直的目光隨著綱吉手上的動作而移動,他的聲音聽上去甚至有點失落。

    “但我沒料到自己的匯報時間,與沢田先生到達日本的時間撞上啦,這樣不是很容易造成什么誤解嗎�?墒俏也挪粫肽切┎焕谂砀窳械氖虑�,在徹底解決這件事后再集中對九代目匯報,這就是我本來的想法。我知道這么做對九代目、對彭格列也沒有什么影響,而九代目也不會對我產(chǎn)生意見……畢竟我們已經(jīng)認識很多年啦,我了解他,就像他了解我一樣�!�

    “九代目他很信任你�!�

    “或許也可以這么說吧。”

    瀨戶直頓了片刻,他認真地注視著沢田綱吉,目光逐漸深沉起來。“我擁有著九代目的信任,因為他知道,我永遠也不會違背他的命令。”

    “真好啊�!本V吉淺淺地笑了一下�!澳銈円欢ㄊ呛芎玫呐笥��!�

    這樣的回答超出了瀨戶直的預期,他微不可查地一愣。

    不過綱吉沒有注意到瀨戶直的愣神,他低下了頭,伸出手指,讓指尖在面前一堆文件夾的側(cè)面標簽上慢慢地掃過。

    瀨戶直的視線繼續(xù)隨著綱吉的動作游移。

    “是這個么,記錄這三個人資料的夾子�!本V吉的指尖停留在其中一本上,他眨了眨眼�!皹撕炇恰艳o退前員工檔案’……應該沒錯吧�!�

    “您要看嗎?”瀨戶直聲線一僵。

    他的腰背順間挺直起來,下意識向前傾著,手掌按住綱吉所指的那一摞文件夾的邊緣。

    他與綱吉對上視線。

    “雖然我有感覺到,你在刻意省略什么細節(jié)……難道是覺得這些事情會令我無法接受么?”綱吉看著莫名緊張起來的瀨戶直,想了想,輕聲開口�!暗俏蚁胍肋@件事的全貌,所以……請不要把我當做小孩子了�!�

    “……不�!睘|戶直慢慢收回手�!拔耶斎徊粫@么想�!�

    他看著綱吉專心低頭瀏覽那份資料的樣子,在心里嘆了口氣。

    他其實并沒有把對方當成小孩子,可他確實在把對方當成一個“好孩子”。雖然一個即將繼承彭格列的好孩子,怎么想都覺得怪異,但是……但是他居然下意識就這么做了,甚至無法在回想的時候找到這么做的理由。

    一切都怪提摩太!瀨戶直暗自咬了咬牙。自己一定是被九代目洗了腦,才會做出這么沒有腦子的事情!

    他的手猛地抬起來,即將從高處憤怒地砸向自己的大腿,又在看到綱吉專心致志的表情后急剎車,最后在膝蓋上落下無聲無息的一拳。

    綱吉正在慢慢看著第一個人的資料,他的神情認真專注,許久沒有翻頁。

    瀨戶直坐在椅子上,雙臂環(huán)抱,雙眼里滿是難以言明的復雜情緒。他想了想,又從懷里摸出一支雪茄,銜在嘴里,把泛著香氣的煙葉安靜咬碎。

    *

    “你在生氣嗎?”

    “你有點吵�!�

    “……你果然生氣了,安室先生�!�

    安室透停下腳步,深吸了一口氣,不過緊接著,他沒有理會身后的聲音,繼續(xù)向前走去。

    他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好吧,擅自決定接下來的行動是我的錯,我要向你說聲抱歉。但是為了……”

    “不要和我談大義,工藤新一�!卑彩彝敢е栏f,不知道他是為了壓低聲音,還是為了發(fā)泄情緒�!斑@些東西還不需要你來教我。”

    他又深吸一口氣�!拔乙膊恍枰銇頌槲业膽嵟撠��!�

    他怎么可能因為工藤“擅自決定接下來的行動”而生氣呢,他已經(jīng)加入行動就是認可了這個計劃的意思,無論這個計劃有多么一言難盡……他憤怒的原因是因為赤井秀一的話,黑衣組織在日本境內(nèi)、在他的眼皮底下做了這么多事,而他一直無知無覺。

    “我的一名FBI同事,在暴露犧牲之前,一直在暗中調(diào)查黑衣組織綁架兒童的行動鏈�!鄙逃懹媱濍A段的赤井秀一這么對工藤與安室透說�!半m然這些兒童中的部分,確實在之后的人生里與黑衣組織發(fā)生了牽扯,不過那位先生明顯有意將這條行動鏈與黑衣組織進行切割�!�

    “這條行動鏈里,沒有黑衣組織層級分明的管理,而是像商業(yè)領域的加盟店一樣,黑衣組織負責提供在警方的內(nèi)應,而‘加盟商’們負責具體的行動。這樣的規(guī)劃,對于那位先生的意義在于,可以在關鍵時刻隨時舍棄這條行動鏈,而對組織本身的影響微乎其微。”

    “但即使如此,那位先生依舊需要一個在行動鏈里的代言人,負責命令與接觸那些與‘加盟商’聯(lián)系的內(nèi)應。”

    “是誰?”安室透皺著眉問。

    “琴酒。”赤井秀一的笑容意味深長。“當然是琴酒。”

    ……

    “所以我們的計劃,是在清剿警局的內(nèi)應的同時,徹底斬斷行動鏈與琴酒之間的關系,沒錯吧。”安室透終于埋藏起他的怒意,他直視前方的小學校園大門,抬手向后捋著自己的頭發(fā)。“只要消滅內(nèi)鬼,琴酒也無法憑自己的信息源接觸到所有位于下一層的‘加盟商’�!�

    ……這個比喻真令人生厭。安室透的臉色又難看了點。

    “沒錯,所以我們要來這里綁架一個小孩�!�

    “你說出了很危險的話啊,工藤新一�!�

    “沒關系,畢竟是演戲嘛。”

    ——想要引出警局里的內(nèi)鬼,他們還需要演一場戲才可以。

    “你說是吧,爸爸�!�

    安室透緩緩轉(zhuǎn)過身,低頭看著身后的“江戶川柯南”。

    無論坐上飛機出發(fā)前的工藤新一是怎么想的,現(xiàn)在的他又是柯南的形狀了。成為安室透的“兒子”的柯南抬頭夸張地笑了笑�!罢埧春梦�,不要讓我被綁匪綁走哦。”

    安室透慢慢看向遠處正在駛來的那輛深黑色的雪佛蘭薩博班,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啊,沒問題�!彼f。

    “畢竟,我已經(jīng)想動手很久了啊�!�

    第202章

    第一步:掛餌。

    安室透站在巷子里,

    反復蜷曲伸展著自己的手指。他的面前是一輛打著警燈的警車,閃個不停的光一直在晃著他的眼。

    “你就是孩子的父親——”

    “不是�!卑彩彝柑Я颂а燮ぁ!拔抑皇鞘苋酥姓樟纤欢螘r間�!�

    “呃�!眴栐捜艘艘幌�,他用拇指啪啪地彈撥筆記手冊的一角�!澳敲次覀冊撛趺绰�(lián)系——”

    “他的父母都在國外,

    短時間內(nèi)無法回國。”安室透眼神一動,

    做出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坝惺裁葱枰赖膯栁揖秃谩@是綁架吧,綁匪會打電話來索要贖金的吧,就像電視劇里表演的那樣�!�

    問話人繼續(xù)彈著手冊。

    “雖然可能性不是很高,

    不過我們還是希望如此�!彼斐鲇沂帧!拔沂蔷垦a永國忠一郎,對處理兒童失蹤及綁架案很有經(jīng)驗,請你配合工作,相信我們�!�

    安室透低頭盯著對方伸出的手看了一會兒,然后把自己的右手也伸了出去,

    慢慢與對方緊握。

    “希望可以快點結(jié)束,

    這樣的經(jīng)歷實在太糟糕了。”安室透低聲說。

    他緊緊地盯著一臉安撫鎮(zhèn)定表情的永國忠一郎,手上的力氣愈來愈重,像是要把對方的手指捏碎。

    “呃……”

    永國露出了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他收回手,轉(zhuǎn)身走了幾步踏上警車。安室透作為報案人也跟了上去。兩個人一起坐在駛向警局的警車上。

    各自心思深沉。

    *

    第二步:放線。

    柯南從側(cè)臥的姿勢爬起來,

    在雪佛蘭薩博班的副駕駛上坐正。他的雙手并在身后,

    貼在一起的手腕上以松散卻不會脫落的力道繞了兩圈跳繩。

    他三下五除二解開那根打結(jié)手法特殊的繩子,

    然后把它甩到后座。

    “負責接收‘貨物’的人,在另一個地方�!蔽罩较虮P的赤井秀一目視前方�!拔医栌赏铝粝聛淼木索與對方取得了聯(lián)系,

    只是還需要開一段時間的車�!�

    “那么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笨履媳痣p臂。

    他的頭頂還戴著“工藤新一”的那頂鴨舌帽,

    成人的衣物暫存在身后的兒童書包里。

    “關于你為什么要出現(xiàn)在黃昏別館,找到正在那里的我與安室先生,我想你應該有很多話可以說�!�

    赤井抬手摘下臉上的口罩,

    然后笑了笑。

    “我還以為你與波本一樣,會一直心照不宣地沉默下去�!彼麊问执蛄税肴Ψ较虮P�!半y道現(xiàn)在當務之急,

    不是打擊掉這一條與組織相關的行動鏈嗎?”

    “看來你還不想說�!笨履蠂K了一聲�!昂冒�,我們換個話題�!�

    薩博班駛上跨越縣區(qū)的公路,路邊的山林在車窗上起起伏伏。

    “你覺得琴酒他現(xiàn)在會在哪里?”柯南問。“他在幾天前受了不小的傷,如果組織的那位先生沒有壓榨勞動力的癖好,那么他現(xiàn)在,應該躲在某個地方療傷才對�!�

    他說完,頓了一下,低頭仔細思索了一會兒。

    “……可是那位先生真的不會壓榨勞動力嗎?”

    “無論他是不是在繼續(xù)執(zhí)行任務,隨著黑衣組織的逐漸瓦解,他所在的地方,一定會比之前更加接近組織的核心,就像他曾經(jīng)進入過鳥取縣,在那里與那位先生見過面一樣�!背嗑雎粤丝履系耐虏邸!叭绻梢阅孟虑倬疲覀儽憧梢栽谂c組織的爭斗中取得更大的優(yōu)勢,即使這一次依舊讓琴酒逃走,我們也可以得到更多的信息。只有黃昏別館里找到的那些資料是不夠的,那位先生的身上依舊籠罩著一層迷霧�!�

    “但是這一次,你不會讓琴酒逃走,對嗎?”柯南突然低聲說。

    赤井秀一沒有答話,他繼續(xù)單手握著反向盤,駕駛著那輛“借”來的薩博班,向“交貨”的地方前進。

    *

    第三步:拋勾。

    負責“收貨”的聯(lián)系人是一個老婆婆,她看上去慈眉善目,就像是那種會帶著自家烘烤的蘋果派去鄰居家交朋友的熱心奶奶。不過人不可貌相這個觀念放在哪里都行得通,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其實已經(jīng)暗中從事這樣的犯罪活動近十年。

    她名叫中津敏子,負責處理整片關西地區(qū)所有與黑衣組織有關的兒童拐賣,并在過去的十年間,有大約七次與琴酒直接對接的經(jīng)歷。

    但是琴酒是她的“上級”,她平時更多聯(lián)系的,還是另外一個人。

    【“從西邊來了一份禮物,你幫忙做個包裝,要好看一點,方便我送人�!薄�

    她在手機里打出這一句話發(fā)出去,摘下老花眼鏡,換成日常的近視鏡,然后看了看手腕上的腕表。

    “就是你啊?”她對面前緩步走來的赤井秀一說。

    赤井依舊是口罩、針織帽具備的嚴格武裝,與光明正大五官具露站在街上的中津敏子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那貨在哪里?”

    赤井示意身后的背包。

    中津敏子瞇了瞇眼,她等待赤井把鼓鼓囊囊的登山包摘下來。

    “是還有一個小時時效的乙。醚。”赤井把拉鏈扯開一個小小的口子,給對方示意正在里面裝睡的柯南�!澳阋趺刺幚硭�?”

    “扔回你的車里,然后繼續(xù)開車�!敝薪蛎糇诱f。

    赤井瞇了瞇眼�!斑@不是交易失敗的意思,對吧�!�

    中津聲音古怪地笑了起來,可她即使在笑得這么古怪的時候,還能可怕地保持表情的親切隨和。

    “難道你想讓我背著這樣重的包獨自離開嗎?”她伸出手,親自把登山包的拉鏈關到只開一厘米的程度,然后隔著背包拍了拍柯南的頭頂�!拔覀兿攘囊涣摹缓笕地方。你的車子油量還夠嗎?”

    “啊,我希望是夠的。”赤井重新背起包。

    他看著中津一步步走向停在半條街之外的薩博班,站在原地想了什么,然后輕輕抬腳跟上去。

    *

    第四步:等待。

    等待永遠是最無聊的階段,但安室透習慣等待。

    他坐在警局的待客室里,對面的沙發(fā)上是那位永國忠一郎。對方手指撥著警察手冊的邊緣,看向安室透的表情沉痛且復雜。

    “萬分抱歉。”他對安室透說。

    “迄今為止,還沒有人撥打勒索電話索要贖金,所以我想,這不是一起綁架案,而是一起兒童誘拐……不,或者說劫掠案更為合適�!�

    “這意味著什么?”安室透問。

    他直愣愣地盯著永國忠一郎看,那道視線幾乎讓永國毛骨悚然�?上乱幻胗绹剡^神,他重新觀察安室透的表情,與大多數(shù)來報案的受害人家屬也沒什么兩樣。

    “……這意味著,犯罪嫌疑人身為受害兒童家屬的仇人的可能性變高了�!庇绹氏乱豢谕倌!叭绻赡艿脑�,需要盡快與兒童的家屬取得聯(lián)系�!�

    “他們在國外。”安室透緊了緊拳頭。“從事一些研究科考項目……也許未來一周都無法聯(lián)系上他們�!�

    “呃。”永國的表情有一瞬間變得奇怪�!耙苍S現(xiàn)實很殘酷,但我還是有義務告知你,偵破案件解救兒童的黃金時間只有幾十個小時。只靠事發(fā)突然時的一點點目擊證詞,是很難鎖定犯人下落的。所以……”

    “抱歉。”手機的震動打斷了永國的話�!拔倚枰榭匆幌率謾C�!�

    他垂下視線注視著手機屏幕,安室透抬著頭,緊緊地盯著他。

    永國面無表情地看完手機,又回到與安室透之間的對話里。

    “所以或許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彼吐曊f�!拔覀儠痪淠闾峁┑木索盡力調(diào)查,但是在失聯(lián)兒童父母的社會關系并不明確的前提下,這很困難,尤其孩子的父母還與國外的人員有聯(lián)系�!�

    “你的意思是,綁走他的可能是外國人?”

    “一切皆有可能�!庇绹笾焓謨云鹕怼!敖酉聛淼氖戮徒唤o我們繼續(xù)調(diào)查吧,如果有人聯(lián)系你,或者你聯(lián)系到了失蹤兒童的父母,或者發(fā)生了其他事情,請及時告知我們。至于現(xiàn)在,你可以先回到自己家里了�!�

    不過安室透依舊坐在沙發(fā)里,沒有起身離開的意思。他的視線依舊情緒不明地停留在永國忠一郎的身上,雙拳在膝蓋上緊握。

    “不,我要繼續(xù)等。”

    “這樣,其實也可以,畢竟我理解你的心情�!庇绹鴩@了口氣,他把手冊從右手移動到左手,然后用左手拍了拍安室透的肩膀�!坝惺裁聪⑽乙矔皶r通知你,那么現(xiàn)在,我要去繼續(xù)工作了�!�

    他最后與安室透對視一眼,轉(zhuǎn)身離開這間待客室。

    安室透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開口:“你不問問,我在等什么嗎?”

    “當然是案件的最新進展……對……吧?”

    永國腳步一僵,他表情古怪地回過身。

    “也許是,也許不是�!�

    安室透打量著對方的表情,他終于從沙發(fā)里站了起來�!拔以诘纫粋人�!�

    “……誰?”

    待客室的大門在永國忠一郎的背后被猛地推開,力氣之大,幾乎要拍碎永國的后背。

    永國完全沒有料到這樣的發(fā)展,他踉蹌了幾步,還是俯面趴倒在地。捏著筆記的手完全沒有起到緩沖作用,他的臉直直地砸向堅硬的地面,鼻頭一酸涕泗橫流。

    “讓您久等了降谷先生!”門外飛奔趕來的風見裕也喘著粗氣�!熬褪沁@個人么?”

    安室透習慣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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