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賀紳腳步驀地停下,幾秒后,去而復(fù)返,迎著朱伊伊疑惑的眼神徑直走向她,步步逼近。
“我們之間的事情,為什么要麻煩別人?”
第8章
偏愛
是她期盼已久的,來自賀紳的偏……
家里亮著燈,朱女士推門進(jìn)去的時候,朱伊伊窩在沙發(fā)里看電視,手里捧著一盒酸梅汁。
眼神虛無,一看就是在走神。
實(shí)則從賀紳問完那個問題離開后,她就一直維持這個姿勢發(fā)呆。
“要都像你這樣看電視,還不如不看�!敝炫拷裢磔斄舜髱装伲被幾個老牌友損了幾句,心情不好。
朱伊伊咬著吸管,“鍋里有飯,還熱著,煮了你愛吃的蒜苗炒肉。”
聽見女兒的話,朱女士心里的火一下子熄滅不少。
朱伊伊從小就懂事,以前朱女士從廠里下班,一回家就能吃上熱乎飯,等她洗完澡,小小的朱伊伊就把母女倆的衣服洗完了,墊著腳尖晾衣服。等朱伊伊工作能賺錢以后,就讓朱女士把工作辭了,在家享清福,無事就逛逛街打打麻將,才四十歲的年紀(jì)就提前愜意養(yǎng)老。
可想到懷孕的事,朱女士瞬間沒了胃口,嘴邊的蒜苗炒肉都不香了,“你肚子里的那塊肉,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總得給一個準(zhǔn)話吧。”
朱伊伊調(diào)了個臺:“不打�!�
“你打算把它生下來?”
“嗯。”
朱女士咀嚼嘴里的炒肉,又夾了筷子蒜臺,食不知味地吃著:“生下來就生下來吧,那這樣,你改天把賀紳……把孩子爸爸帶回來給我見見,把話說開,再安排一個日子雙方父母見面,定好結(jié)婚的日子�!�
現(xiàn)在物價大漲,不論是結(jié)婚還是生孩子都是一筆不菲的花銷。
她不放心地叮囑:“對面最好是個有錢人家,到時候你一道把工作辭了,安心養(yǎng)胎,你媽我就是年輕時候沒做好月子,現(xiàn)在腰還疼�!�
電視機(jī)里放的什么,朱伊伊半點(diǎn)沒看進(jìn)去,空氣稀薄她無法呼吸。
她使勁喘了一口氣,壓住內(nèi)心的情緒,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我不結(jié)婚,工作我也不會辭,孩子我一個人養(yǎng)。”
氛圍陡然僵滯下來。
朱女士呆愣幾秒,明白什么意思后,桌子一拍,厲聲道:“我看你是豬油蒙了心。你有沒有想過以后怎么辦,你一個人帶個孩子,就跟你媽我那會兒一樣,過得多苦,受過多少人冷眼,以后一輩子都別想結(jié)婚了。”
“為什么一定要結(jié)婚!”朱伊伊嗓子眼里像是藏著一塊火石,每說出一個字都摩擦出火星,她瞪著眼,用不甘憤怒的聲音問,“我不結(jié)婚又怎么了呢?難道我不結(jié)婚就不是你女兒了?還是不結(jié)婚就犯了殺人放火的大罪要被拉去槍斃?”
朱女士:“我還不是為了你好!”
“你不是,”朱伊伊眼神平靜,“你是為了自己的面子�!�
沒等朱女士破口大罵,她先跑進(jìn)房間,“砰”地甩上房門。
-
京城的秋天,一步步冷,時間也過得格外快。
于佳的采訪稿在周三交給了夏寧西。
夏寧西來回檢查三遍,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錯誤和敷衍,她打心眼兒不敢置信這是朱伊伊完成的:“你是不是耍了手段?我警告你,你出去代表的是時瞬,耍什么上不得臺面的手段,影響的是公司聲譽(yù)�!�
“夏主管,”朱伊伊皺眉,“還請謹(jǐn)言慎行�!�
夏寧西臉色有些難看。
她本就是借著整朱伊伊來丟Amy的臉,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這次于佳的采訪做的比以往每一次好,恐怕下次部門開會還要讓朱伊伊跟Amy出盡風(fēng)頭。
“我有說錯嗎?”夏寧西冷嘲,“當(dāng)年面試,要不是Amy故意開后門,你連進(jìn)時瞬工作的資格都沒有�!�
“我那時候跟Amy姐根本不認(rèn)識�!�
“你覺得我會信,其他人會信嗎?時瞬哪年招進(jìn)來的不是海歸博士和名校高材生,你朱伊伊的雙非學(xué)歷拿得出手嗎?”夏寧西冷笑,“Amy當(dāng)時盡想著跟我斗,當(dāng)然想招個馬前卒進(jìn)來當(dāng)炮灰,你以為你是什么厲害角色,不過是走運(yùn)而已�!�
朱伊伊睫毛輕顫,“我……”
她可以反駁她沒有通過Amy走后門,但無法反駁她進(jìn)時瞬不是靠運(yùn)氣。
因?yàn)檫B她自己,也這么想。
辦公室門外,男人神色冷淡地站在那兒。
西裝革履,氣勢利落。
里面的談話他全部聽在耳里,冷不丁開口:“我還不知道時瞬什么時候招人這么隨便了�!�
猝不及防傳來的聲音,夏寧西恍了下神,回頭一望,見到是最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臉色突變,唇色盡失,“賀、賀總!”
賀紳走進(jìn)辦公室,“夏主管,培訓(xùn)期的員工規(guī)定還記得嗎?”
夏寧西緊張地渾身冒冷汗:“員工不得、不得在工作時間交流無關(guān)工作的事,也不得私下詆毀公司薪資招聘等規(guī)定�!�
“夏主管既然清楚,那就是明知故犯?”
夏寧西想要為自己開脫,可看著男人風(fēng)輕云淡,似乎有極大的耐心陪她耗下去時,那點(diǎn)心虛和擔(dān)心無限放大。
她抖著聲道歉:“對不起賀總,我以后一定認(rèn)真工作,再也不敢了�!�
“還有一點(diǎn),希望你明白,”賀紳嚴(yán)肅道,“時瞬面試公平公正,每一位面試官都有他招人的原則,你沒有資格評判Amy的選擇,更沒有資格去質(zhì)疑朱伊伊進(jìn)公司的價值�!�
賀紳的聲音不大不小,辦公室內(nèi)外的所有人都能聽見。
他在為朱伊伊辯駁。
他在肯定朱伊伊的價值。
而夏寧西無疑被當(dāng)眾打了一耳光。
難堪又窘迫,像個小丑。
“至于你,朱伊伊�!�
賀紳話鋒一轉(zhuǎn)。
朱伊伊從他出現(xiàn)的那刻起就在走神,猝然聽到他叫她,理智回籠。但這么難堪的場面被他撞見,她腳下宛如千斤重,沉甸甸地壓得沒力氣回頭。
好一會兒,她慢慢地轉(zhuǎn)過身,頭低著:“賀總。”
“你知道你的問題在哪里嗎?”
朱伊伊以為他是要訓(xùn)她:“我……”
“你的問題在于你的猶豫。”賀紳眉骨攏起,嚴(yán)厲的表情下還藏著一層別樣的情緒,“如果下次面對這樣的說法,你應(yīng)該挺直腰板告訴對面,你是經(jīng)由時瞬正規(guī)程序招聘進(jìn)來,你對公司有著一份獨(dú)特的價值,而不是質(zhì)疑自己,懷疑自己�!�
她呆呆地昂起腦袋,望著他。
“朱伊伊,我可以認(rèn)真確定的告訴你,時瞬招進(jìn)來的每個員工都有他的價值。你要相信Amy,相信時瞬,”賀紳停了停,低聲道,“相信我�!�
朱伊伊指尖悄悄蜷起,鼻尖也有一絲酸澀。
此時此刻,她的心里正在席卷一場名為“偏愛”的風(fēng)暴,是她過往一直期盼珍重的、來自賀紳的偏愛。
但從分手那天開始。
她就不會再傻傻地相信了。
-
Amy周五晚上才回的京城。
當(dāng)時朱伊伊剛下班,接到她的電話時,Amy人已經(jīng)在公司門外等著了。
“Amy姐,你回來啦!”
“親愛的,好久不見啊�!盇my換了款流光美甲,一邊欣賞一邊摟過朱伊伊,“我聽說夏寧西趁我不在刁難你了?”
朱伊伊舔了下嘴唇。
她怕說了會激化Amy跟夏寧西之間的矛盾。
但Amy是誰啊,火眼金睛。
冷厭的面容,細(xì)長的眼線,配上她一副唯我獨(dú)尊的氣勢,妥妥一個職場女王。摟過朱伊伊的動作,像是霸氣護(hù)崽:“我看她是活得不耐煩了,敢動我的人。”
護(hù)短。
有安全感。
氣場一絕。
朱伊伊詭異地在Amy身上看到了一絲賀紳的影子。
這就是有錢人的共同屬性嗎……
“親愛的,晚上有空嗎?”
“有�!�
“陪姐去消遣一下�!�
朱伊伊以為的消遣無非是逛街吃飯做美甲,沒想到,晚上七點(diǎn),Amy帶她去的地方竟然是京城最豪華的夜市街。
那里有一家叫BOOM的酒吧。
據(jù)說是年輕人的狂歡場。
朱伊伊上大學(xué)的時候在室友那聽過,但一次沒去過。一是她身上就倆鋼镚沒錢,二是膽子小。
“Amy姐,真要進(jìn)去啊?”
“當(dāng)然了,”Amy穿得比上班還要性感火辣,瞥了一眼朱伊伊身上的外套牛仔褲,揉揉眉心,“來酒吧玩你就穿成這樣?真是浪費(fèi)你這腰細(xì)波大的身材�!�
她上手摸了把朱伊伊的胸。
朱伊伊嚇得雙手環(huán)抱。
Amy就喜歡逗小姑娘,咯咯笑,食指挑起朱伊伊的下巴,“走,姐今天帶你見見世面�!�
Amy長得明艷,沒一會兒就有不少男人過來搭訕,她游刃有余地交談著。
朱伊伊像劉姥姥進(jìn)大觀園,這也看看,那也看看,震耳欲聾的歐美風(fēng)音樂,帶勁又刺激,多巴胺瘋狂分泌。
一個男人端著酒過來,“小姐一個人?”
朱伊伊沒想到她穿成這樣也能有桃花,磕磕巴巴地回:“跟、跟朋友一起�!�
男人笑得英�。骸拔艺埿〗愫纫槐俊�
“不用了,”朱伊伊拒絕,她進(jìn)酒吧后什么也沒點(diǎn),就拿著早上裝進(jìn)包里的瓶裝牛奶喝,“我喝牛奶就行。”
男人看著她手里的牛奶,有些驚訝,更多的是被可愛到。身處群狼環(huán)伺的大染缸太久,還是第一次遇到真正的小白兔。
他笑,主動提起話題:“小姐剛剛好像在看我�!�
朱伊伊的確看了他一眼。
酒吧燈光昏暗,一瞬間,她把他看錯成賀紳了。
朱伊伊這會兒沒有搭訕聊天的興趣,直接道:“因?yàn)槟愕谋秤跋裎仪澳杏选!?br />
男人:“……”
“是嗎,真巧�!蹦腥丝雌饋聿⒉唤橐�,反正都是來找樂子,捧著酒靠近,“今晚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朱伊伊眉頭皺了下。
剛要拒絕,余光里出現(xiàn)一道身影。
男人穿著休閑暗色衛(wèi)衣,黑褲,是比公司里要松散許多的穿扮。
他唇間銜著一根煙。
輕吐煙霧時,模糊輪廓。
他身子往后靠著球臺,右手摘下眼鏡。
沒有任何阻隔的眼睛,直直盯著她。
像發(fā)現(xiàn)獵物的鷹隼。
第9章
紳士
觸碰逆鱗,他也可以不做紳士�!�
朱伊伊臉上閃過一瞬的慌亂,假裝沒看見地轉(zhuǎn)過身。
心卻還在砰砰亂撞。
明明已經(jīng)分手了,卻還是會在這種場合心虛,朱伊伊,你沒骨氣!
男人還在等著回復(fù)。
朱伊伊越看他越刺眼,三言兩語打發(fā)走,一個人心不在焉地喝著牛奶。
Amy聊了個盡興,扭頭看朱伊伊又變成一個人,“剛剛那男人呢?”
“走了�!�
“嘖可惜,你喜歡斯文敗類這款啊�!�
朱伊伊灌下最后一口牛奶:“算吧�!�
Amy眨著布靈的大眼睛:“那賀紳應(yīng)該是你的口味�!�
朱伊伊一口牛奶差點(diǎn)噴出來。
“朱朱,我可好奇了,你有沒有談過戀愛?”
“談過一場�!�
“真的?”Amy來了興致,“什么時候分的?”
“前段時間�!�
“為什么分?”
朱伊伊轉(zhuǎn)了轉(zhuǎn)瓶子,小聲道:“不合適。”
“那你還喜歡他嗎?”
朱伊伊眼里掀起一絲波瀾。
以前類似這樣的問題,她回答過。
那次是因?yàn)橹煲烈吝^度減肥,差點(diǎn)暈倒。
賀紳知道后沒什么特別大的反應(yīng),表情平靜,動作依舊溫矜斯文。
好像全然不在意。
唯有朱伊伊喊他的時候,男人望向她,那雙舒然的雙眼有一瞬的冷漠。
她才隱隱反應(yīng)過來,他生氣了。
她坐在副駕駛,小聲喊了一聲:“賀紳。”
“嗯�!�
“我錯了�!�
“……”
“我以后都不減肥了,這次是個意外,你別生氣了行不行?”
男人沒說話。
朱伊伊一不做二不休,等車停,一把湊過去親了他一口,“還生氣嗎?”
對于她突然的無賴和撒嬌,賀紳愣了愣。
朱伊伊也是第一回這樣,臉紅紅的,手撐著座椅傾著身子,又親了他一口:“還生氣嗎?”
賀紳鏡片后的精明雙眼,瞇了瞇,說的話是在提醒,語氣卻若有似無地帶著一絲蠱惑:“還在外面�!�
“我知道……”
小姑娘聲音軟軟的。
她慢吞吞地貼在他懷里,蹭了蹭,再雙手撐著他的大腿爬起來,小心翼翼地對著他的臉啄吻幾下,“男朋友,別生氣了好不好?”
“我不是在生你的氣,我是在生自己的氣。我沒有履行好一個男朋友的責(zé)任,沒給夠你安全感,也沒給夠你足夠的關(guān)心,才會讓你對自己的身材懷疑�!辟R紳俯首,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聲音低沉下來:“是你不要生我的氣才對�!�
他總是這樣。
輕而易舉就能俘獲朱伊伊的心,一個字,一個動作,就能讓她沉淪致死。
那刻朱伊伊的心都軟了。
她低低道:“喜歡你。”
“嗯?”男人沒聽清,頭低下來。
“我說我喜歡你,”她悶悶地表白,“真的很喜歡你。”
“有多喜歡?”
“一輩子都喜歡。”
那時的朱伊伊覺得她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要幸福,也忽略了,在她回答那句喜歡之后,男人并沒如她一樣作出回應(yīng)。
酒吧光影變幻,Amy還在等著她的答案。
朱伊伊忽然很想回頭看看。
看看他在不在。
就像以前的很多次一樣,只要賀紳在的地方,朱伊伊的心就永遠(yuǎn)牽掛在他身上。
可這一次,她努力克制住了:“應(yīng)該不喜歡了�!�
-
BOOM酒吧的一樓主要是舞池,男女找樂子的地方,二樓以上就清靜多了,主要是球場和私人包廂。
南爾在包廂打臺球,聽到開門聲,瞥了眼:“你去拿個酒怎么拿那么長時間?”
賀紳把幾瓶酒擱在桌邊,拎過一邊的球桿,冷著臉打球。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腰都沒彎,只略微手肘一動,滿桌臺球被打得四處滾,咚咚咚地進(jìn)洞。
還好剩下最后一個紅球。
南爾拎著球桿地說他來,姿勢擺好,球桿瞄準(zhǔn),剛要打,賀紳面無表情地直接一桿進(jìn)洞。
毫不留情面。
南爾急了:“你吃炸藥了,一個球都不給我留?”
賀紳卻連一個正眼都懶得給他。
南爾倚著球臺坐下,轉(zhuǎn)了轉(zhuǎn)手里的桿子,眼微瞇。
京城都沒幾個人能影響賀紳。
他父母遠(yuǎn)在美國。
整個賀家也以他為尊。
誰有這么大的本事和分量,惹得八風(fēng)不動的賀紳這么大火氣。
他轉(zhuǎn)球桿的手頓住,試探:“你該不會是遇到朱伊伊了吧?”
賀紳拎著的球桿落地,發(fā)出一聲悶響。
他靠坐著球臺,伸手拿過一瓶酒,撬開,灌了一口。不經(jīng)意露出的桀驁與野性,與他一向端著的紳士風(fēng)范極端矛盾。
他顯然沒什么耐心,球桿一扔,外套甩在腕肘間,一副要走的架勢:“今天找我來到底什么事?”
南爾眼神飄忽:“兄弟間打打球不是事兒啊�!�
賀紳皺眉:“南二,我最討厭別人利用我。”
南爾心里沒底,不自在地吞咽幾下口水。
說話間,包廂的門再次被推開。
呂珮穿著毛呢大衣,腳踩細(xì)高跟。
看見心心念念的人在,欣喜激動,但還是裝出一副意外的樣子:“賀紳,你也在啊,我還以為南二今天只約了我一個呢�!�
賀紳沒回應(yīng)。
他轉(zhuǎn)而看向南爾,鏡片后的眼眸,凌厲而審視,輕哂:“南二,這就是你今天約我的目的?”
南爾心虛地找理由:“咱們?nèi)齻從小一起長大,一起出來打球怎么了?”
賀、南、呂家,三家是世交,他們?nèi)齻青梅竹馬。
呂珮從年少讀書時就喜歡著賀紳,原本賀紳沒有表現(xiàn)過喜歡誰,呂珮也就不戳破那層窗戶紙,她愿意等。
可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朱伊伊跟賀紳在一起了。
賀紳與朱伊伊談戀愛的那段時間,雖然公司上下不知道,但在他們這些朋友圈子里,早就是公開的事。
呂珮傷心得不能自已,甚至喝酒解愁。
這些南爾一直看在眼里。
他想幫幫呂珮。
畢竟再怎么說,呂珮都要比朱伊伊跟賀紳更相配。
呂珮感覺兩個人之間的僵滯氛圍,她調(diào)和幾句:“賀紳,你別怪南二了,他就是想著我們?nèi)齻能常聚聚�!�
南爾撓頭道歉:“我錯了我錯了�!�
賀紳臉色稍緩。
或許他自己也不清楚,胸腔里橫沖直撞的怒火,到底是因?yàn)槟蠣栻_他,還是因?yàn)樵跇窍驴吹降哪悄弧⒙牭降哪切┰挕?br />
“沒關(guān)系。”
賀紳又變回修養(yǎng)極好的紳士。
呂珮?biāo)闪艘豢跉狻?br />
她還怕賀紳因此生她的氣。
她笑:“對了,我最近學(xué)了調(diào)酒,你們要不要嘗嘗?”
南爾要了杯火焰色調(diào)的,抿了口:“好烈的酒�!�
呂珮打趣:“就得配你這樣沖動型的公子哥。”
還有一杯冰藍(lán)色的酒,杯口嵌著薄荷和檸檬,給人一種神秘疏冷的感覺。
就像賀紳那個人。
呂珮將這杯酒取名為“冰雪融化”。
“賀紳,這是為你調(diào)的,”呂珮有些害羞,“要不要嘗嘗?”
“不了�!�
“嘗嘗吧?”她不死心,仿佛想證明什么。
賀紳卻不再給她半個眼神,只是搖搖頭。
呂珮失望地垂下眼,落寞過后,是一次慍怒。
在朱伊伊出現(xiàn)以前,他們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發(fā)小,不論如何總歸比旁人要親近一些的�?勺源蛸R紳交往又分手以后,她總覺得,他變了許多。
比以前還有冷清不少。
“我剛剛在樓下調(diào)酒的時候,好像看到伊伊了�!彼隣钏撇唤�(jīng)意道,“她身邊還有一個男人呢�!�
賀紳沒什么情緒地聽,像是不在乎。
“伊伊才跟你分手,就去找男人搭訕,會不會不太好?”
賀紳拋下球桿,像是被觸碰了逆鱗。
他給了呂珮今晚第一個正眼:“她是什么樣的人,不需要你來評判�!�
語調(diào)嚴(yán)肅警告。
呂珮沒這么被人刺過,一下子紅了眼。
賀紳收回眼神,不顧南爾勸阻離開包廂。
-
上次朱女士跟朱伊伊吵架,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在朋友家住了一星期。
朱伊伊給她打電話發(fā)消息都不回。
好說歹說才把朱女士勸回家住。
母女倆總算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看電視。
朱伊伊榨了杯果汁,加熱一陣后再喝:“媽,我房間有一件黑色風(fēng)衣你有看見嗎?”
朱女士哦一聲:“上回你陳阿姨家的表哥過來,衣服薄,我怕他冷,隨手把衣服給他穿走了�!�
朱伊伊從沙發(fā)里彈起來,“他穿哪兒去了?”
“回上海了�!�
“……”
朱女士把電視調(diào)到回家的誘惑,又開始看品如虐渣艾麗和洪世賢,隨口道:“不就一件外套嘛�!�
“那是我同事借我穿的,衣服很貴。”
“有多貴?”
朱伊伊:“……”
說出來怕嚇?biāo)滥惆 ?br />
看著朱女士沒心沒肺的樣子,朱伊伊重重地嘆口氣。
這下是真沒法兒和賀紳交代了。
第二天,朱伊伊頂著兩個熊貓眼去上班。
無精打采,萎靡不振。
Amy化著精致濃妝,一手?jǐn)堖^朱伊伊的肩:“朱朱啊,你生病了?”
朱伊伊要死不活:“沒�!�
“那怎么了?”
“沒什么�!敝煲烈撩銖�(qiáng)笑一笑,“Amy姐,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Bingo!”
Amy遞來一份文件,“最近有高層要去臨市出差,本來定的是我,不過我還有上次法國的項(xiàng)目要跟,所以就定你嘍�!�
跟高層出差不是簡單的項(xiàng)目。
是很多小員工求之不得的運(yùn)氣。
而在宣傳策劃部,朱伊伊是還算是一個新人,并不具備這樣的資格。
“Amy姐,我不行的�!�
“親愛的,你不去試試,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Amy捏捏她的臉,像個知心大姐姐,“上次于佳的采訪任務(wù),所有人都覺得你不行,但你不還是完成了嗎?”
“那是因?yàn)橛腥藥土宋��!?br />
“無所謂,你要記住,在職場里怎么做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結(jié)果�!�
朱伊伊停頓幾秒:“Amy姐,我其實(shí)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說嘍�!�
“你當(dāng)初為什么選我?”
這個問題在朱伊伊心里壓了很久。
“你心里有答案嗎?”Amy看著她,“還是你也覺得自己進(jìn)來是因?yàn)檫\(yùn)氣呢?”
“我暫時想不出別的答案�!�
“那就等你心里有另外一個答案的時候,再來問我。那個時候,我就回答你�!�
Amy轉(zhuǎn)而笑得風(fēng)情萬種:“不過在此之前,親愛的,這次的出差任務(wù)非你莫屬,不要讓我失望。”
朱女士最近又開始追問孩子和結(jié)婚的事,家里也不清凈,朱伊伊想這個時候去臨市出差,也是一種緩沖。
“好的,Amy姐,”她接下文件,“這次出差是去哪里啊?”
“宣州。”
朱伊伊捏住文件的手指緊了緊。
宣州。
是她搬來京城前的老家。
……
下班回到家,朱女士又去跟姐妹打麻將。
朱伊伊發(fā)了條消息說自己要出差后,就在臥室收拾衣服。
從高考畢業(yè)到現(xiàn)在,朱伊伊已經(jīng)將近八年沒回過宣州,查了下手機(jī)才發(fā)現(xiàn)那邊比京城還要冷。
天氣預(yù)報說未來幾天會有下雪的征兆。
想來也是好笑,她從小住在宣州都沒見過幾次雪,現(xiàn)在工作出差回去一趟,還趕上十年不遇的大雪了。
手機(jī)嗡嗡震動,以為是朱女士的消息,沒想到是Amy發(fā)來的語音:“親愛的,車已經(jīng)到你樓下了,一會兒你直接上車就好。”
這么快?
這么貼心?
朱伊伊還擔(dān)心對方是個難搞的高層,現(xiàn)在來看,還挺體恤下屬的。
給Amy回復(fù)完消息,衣服收拾地差不多,準(zhǔn)備去客廳整理帶去的文件——
大門驀地被敲響。
咚咚咚。
不緊不慢的三聲。
“來了來了�!敝煲烈撂咛ぶ闲^去,頭上戴著小兔發(fā)箍,衣服也沒換,就這么跑去開門。
門開的瞬間。
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走廊光線,男人微微低著頭,五官冷雋,頭發(fā)鍍上一層淺淡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