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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8章

    “Amy姐找我有什么事嗎?”

    “猜對了,是好事,大喜事。”Amy唇一彎,勾住朱伊伊的脖子,柔聲細語,“你要加薪嘍�!�

    朱伊伊一愣,雖然時瞬的工資一直不低,但身為牛馬打工人的一員,再沒有什么是比聽到加薪更開心的事情了。

    “真的?”

    “今天就是發(fā)工資的日子啊,你看看你的手機短信,銀行卡會有收款提醒的。”

    朱伊伊連忙掏出手機,果然信息里躺著一條來自銀行的。

    打開,數(shù)了數(shù)。

    比原來的工作多了一半!

    “這么開心啊,”Amy笑著提議,“要不要再跟姐去酒吧玩玩?”

    朱伊伊笑容一僵。

    上次去酒吧碰見賀紳的陰影還沒消散。

    她悻悻地拒絕:“今天就不去了,我去趟商場�!�

    賀紳的風衣被別人穿走這件事,她一直沒找到機會說,也不知道怎么說,想來想去,還是重新買一件還回去比較好。

    于是等到了發(fā)工資的這一天。

    再加上上次的宣州之行,林海福在街邊纏著她,也是賀紳幫忙。

    朱伊伊深知她不該與賀紳再有牽連。

    但這些人情和錢債,總要還清。

    -

    YMD商城是京城最高檔的商場之一。

    朱伊伊之所以選這地兒,是因為她依稀記得里面有賀紳常穿的一件風衣品牌。

    來這碰碰運氣,沒準能買中同款。

    只是她低估了商場里的價格,也高估了她兜里那點工資。

    YMD商城隨便掃一眼都是以萬為單位。

    最后她只能盡最大的限度挑了一條領帶。

    去結(jié)賬前,朱伊伊又看了一眼櫥窗里的深藍色條紋領帶。

    其實她最開始看上的是那條。

    但導購告訴她:“這是一位女士專門定制給自己先生的,價格昂貴。”

    昂貴到什么程度?

    比店內(nèi)其他領帶的價格貴上十倍。

    朱伊伊聽到一條領帶要六位數(shù),暗自咋舌。

    而她最大能接受的也不過才上萬。

    結(jié)賬前,導購問:“女士,您是會員客戶嗎?”

    朱伊伊搖頭,“不是�!�

    這是她第一次進高檔商城,要不是為了買賀紳等價位的東西,她怕是這輩子都不會踏進來。

    導購在進行刷卡支付,朱伊伊在一邊等著,默默為自己的錢包肉疼。

    安靜的店內(nèi),又傳來早晨那陣清脆的高跟鞋聲,越走越近,直到停在朱伊伊的身后。

    “伊伊?”

    那人像是很意外在這里看見她。

    朱伊伊在聽到聲音的那秒就認出了是誰。

    她轉(zhuǎn)過身。

    與對方的親近不同,她問好格外官方:“呂總監(jiān)�!�

    呂珮笑了笑:“真巧,你也是來買領帶?”

    朱伊伊不想多說話,嗯了聲。

    目光下移,倏地頓住。

    導購口中“一位女士送給自己先生”的領帶,此刻,就拿在呂珮的手里。

    注意到朱伊伊的視線,呂珮毫不避諱,拿在掌心展示了下:“伊伊,你覺得這條領帶怎么樣?”

    她笑了笑:“是送給賀紳的跨年禮物�!�

    朱伊伊靜靜盯著。

    半晌,她眼神平淡道:“挺好的。”

    “你這條領帶也不錯啊,”呂珮淡笑,“價格雖然比較低,但款式還不錯,也是送給賀紳的?”

    朱伊伊沒說話,也沒否認。

    呂珮嘴角的笑意有些冷,面上還是輕聲細語:“不過賀紳不太喜歡這個價位的領帶的。”

    這樣的話,朱伊伊聽呂珮說過很多遍。

    許久以前,她剛跟賀紳在一起的時候,呂珮也是裝作不經(jīng)意地說這種話:

    賀紳從不穿這種價位的衣服;

    賀紳不會用這個雜牌打火機;

    賀紳從來都不吃這些東西……

    一遍又一遍,時時刻刻提醒朱伊伊,她跟賀紳、跟他們的階級差距。

    “說完了嗎?”朱伊伊接過導購遞過來的銀行卡,沒什么情緒地道,“他喜不喜歡,你說了不算�!�

    話畢,大步離開。

    呂珮在后面冷眼看著,握著領帶的手指用力到充血泛白。

    她與賀紳是青梅竹馬,如果沒有朱伊伊,她可以順其自然地跟家里提出與賀家聯(lián)姻。

    可偏偏朱伊伊橫插一腳。

    一個窮酸而已,憑什么跟她搶賀紳。

    第14章

    孕檢報告

    “不看看是誰的嗎?”

    2018年過得格外快,轉(zhuǎn)眼到了十二月底。

    白天,朱女士在廚房忙活著和面,朱伊伊在客廳打掃,她家還是老式日歷,過一天撕一張,已經(jīng)撕到了最后一張。

    默默算算,明年生日一過,她就是27.

    大概每個女孩兒上學時都幻想過自己30歲的樣子,朱伊伊也是,她大學學的網(wǎng)絡與新媒體,幻想自己將來是一位成功媒體人,各大報社炙手可熱的記者。

    時光匆匆,她還是平凡如初。

    “朱伊伊,耳朵聾了?進來包餃子!”朱女士放下?lián){面杖,哼哧哼哧地剁肉餡。

    “來了來了。”朱伊伊系上棕色圍裙,進了廚房。

    “想什么呢你,喊你幾聲都不答應�!敝炫科乘亲右谎�,“懷個孕耳朵還退化了?”

    自打朱伊伊坦言她不想結(jié)婚,朱女士態(tài)度時好時壞,朱伊伊也不想在跨年這一天鬧得兩人不愉快,主動轉(zhuǎn)移話題:“媽,我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

    朱女士斜她一眼:“什么?”

    朱伊伊從包里拿出一個禮盒,包裝精致,“出差的時候就買了,特意等到今天才拿出來,算是孝敬母親大人的跨年禮物啦�!�

    “你這孩子,有點錢就亂花!”朱女士嘴上責怪,心情倒是好了不少。洗了洗手跑過去看,一打開,見是條質(zhì)感順滑的絲巾,唇角笑意更深,“好看,真好看!這得多少錢啊閨女?”

    “不貴,你喜歡就好�!�

    朱伊伊幫朱女士戴好,拿來一個小鏡子,朱女士照著鏡子看,笑得合不攏嘴:“這絲巾好,改天我穿出去,讓她們羨慕羨慕我。”

    她媽就是這么個性子,喜歡嘚瑟,朱伊伊都習慣了,抿著嘴笑。

    笑著笑著又想到另一件事情。

    嘴角的弧度僵硬,最后落平。

    “媽,我前兩天出差……”

    朱伊伊到嘴邊的話有些遲疑。

    林海福這個人是朱女士的引爆點,哪怕提半個字都會吵翻天的程度。

    朱伊伊記得她最后一次提這個名字,是在高中畢業(yè)。

    那天,她拿到錄取通知書,推開門,朱女士正在廚房燉雞,哼著小歌,還問她餓不餓,要不要想吃一碗。

    朱伊伊沉默地坐在沙發(fā)里。

    回來的路上,她遇到那些以前霸凌過她的同學,又拿“有娘生沒爹養(yǎng)的野種”類似的話來嘲笑她。

    十八年的欺壓,朱伊伊忽然就忍受不住了。

    她看著背對著她的朱女士,輕輕問一句:“媽,我爸呢?”

    朱女士歌停了,拿碗的動作一僵,愜意轉(zhuǎn)到暴怒的情緒甚至只用了幾秒,裝著熱湯的碗被重重摔在地板。

    瓷片四分五裂,與滾燙的湯汁一同濺在朱伊伊的身上,白皙皮膚滑出長長的一條血痕。

    朱女士披散著頭發(fā),臉色隱在黑暗中,聲音低�。骸澳惆炙懒��!�

    她像個機器般一遍遍重復,不知道是催眠自己還是催眠別人:“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 �

    朱伊伊倔強地紅著眼:“他沒死,我知道他叫林——”

    力道極重的一巴掌甩過來。

    朱伊伊半邊臉腫起來,痛感從臉頰蔓延到心臟,宛如針扎。

    從小到大,這是朱女士第一次動手打她。

    從那之后,朱伊伊便知道未念出口的名字是母女倆的禁忌。

    她再沒提過一個字。

    朱女士還在對著鏡子欣賞脖子上的絲巾,見朱伊伊只說半句,問:“說啊,你出差怎么了?”

    朱伊伊到嘴邊的話在喉嚨滾了滾,原數(shù)咽了回去。

    她笑了笑,“沒什么�!�

    -

    城南的老舊小區(qū)一年到頭冷清寂寥,也就跨年這晚多了些煙火氣,家家燈火通明,鍋碗瓢盆叮鈴哐啷。

    朱伊伊家的電視也終于沒放回家的誘惑了,放的是跨年演唱會,費玉清在演唱千里之外。

    母女倆邊看電視邊吃餃子,難得的一個歡樂祥和夜晚。

    吃完餃子,朱女士又跑去跟姐妹搓麻將,朱伊伊在房間的床里窩著,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喂,Amy姐�!�

    “親愛的,你現(xiàn)在有空嗎?”

    “有的,怎么了?”

    “我今天走的急,落了一份資料在部門會議室里,但我現(xiàn)在人在滬市�!�

    朱伊伊很有牛馬覺悟,Amy話剛說完她已經(jīng)下床換鞋了,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里,另一只手拿過包和外套,“我現(xiàn)在去一趟�!�

    “好,記住是黃色密封袋�!�

    “我記住了,放心吧Amy姐�!�

    “朱朱,當初把你招進時瞬真是我這輩子最最最正確的選擇,”Amy隔著手機飛了個吻過來,接著想起什么道,“對了,我辦公桌有給你們準備的跨年禮物,其他人今早拿走了,還有你和凌麥的,你回去的時候別忘了拿。”

    準備跨年禮物是時瞬集團的傳統(tǒng)。

    越大的公司越在乎員工的聚合力,只有從點滴小事抓住員工的心,一個公司才能從基層抓起,做到凝心聚力。

    因此就算朱伊伊這種職場小嘍啰也有禮物,去年她的是一套護膚品,價格昂貴,是她自己舍不得買的一款大牌,時瞬卻輕輕松松地給每位女員工準備了一份。

    凌麥當時笑得合不攏嘴,還發(fā)了朋友圈,惹來一眾朋友的羨慕嫉妒恨。

    朱伊伊收拾好出門,邊下樓邊問:“Amy姐,我拿到文件之后是直接放到你辦公室嗎?”

    “不是�!�

    “啊?”

    Amy的聲音從電話里緩緩傳來,聽著有些不真實:“直接送去賀總的辦公室�!�

    朱伊伊腳步滯了滯,呼吸也在一瞬間變輕。

    小區(qū)里有小孩子在嘻嘻哈哈地放煙花,鞭炮燃放的火藥味沿著風吹過來,她扭頭望了過去。

    煙花砰的一聲在夜空中綻放出耀眼光芒。

    她的手指也好似被燙了下。

    她怎么也想不到,跨年夜要去見的第一個人。

    竟然是賀紳。

    _

    跨年夜的地鐵比往日熱鬧。

    尤其是放假沒課的中學生,少男少女青澀悸動,坐個地鐵也肩并肩,手牽手,一句話不說眼神也甜蜜得掐出水來。

    “那我們今天就只看喜洋洋的大電影,然后去吃炸雞,”女生靠在男生的肩膀上小聲說,“這樣只用花一百啦�!�

    “寶寶我有錢,我還給你準備了新年禮物。”

    “真的嗎,會不會很貴?”

    “只要你喜歡!”

    朱伊伊在旁邊聽著,想起自己離開家之前帶上的東西,拉開背包拉鏈看了眼。

    黑色的禮盒,里面裝著一條領帶。

    是她昨天在YMD商城買的,也是她唯一一條支付得起的。

    對面的小情侶又在甜蜜耳語。

    女生低低道:“你給我買這么貴的東西,我都還不起……”

    男生親她:“你送我什么我都喜歡。”

    女生嬌羞地給了他一拳。

    朱伊伊感嘆這個年紀真好,不用為生計發(fā)愁,不用為社會的勾心斗角和潛規(guī)則而憤懣,渾身都是干勁兒和鮮活氣。

    談個戀愛都能甜死人。

    叮咚,地鐵提示音起,車門打開。

    寒冬臘月的冷空氣直撲而來,朱伊伊隨著人流走出地鐵。

    地鐵站離公司不遠,步行十分鐘就到。

    朱伊伊離開家穿得多,加上懷孕燥熱,走了些路就出汗,索性脫掉外面的厚大衣,抱在懷里。

    緊趕慢趕地去會議室找到那份密封文件后,她乘著電梯上樓。

    電梯一路到頂層。

    京城的都市建筑星羅棋布,時瞬集團更是鱗次櫛比中的一座,跨年夜整座大廈周邊霓虹閃爍,每一幀都美的像是電影里的慢放鏡頭。

    像是一個與世隔絕的象牙塔。

    這就是有錢人的世界。

    是她觸碰不到的世界。

    而這里是賀紳的辦公室。

    朱伊伊站在門口,深呼吸,盡量以一個平常的工作心態(tài)去面對即將看見的人。

    她抬手敲了敲門,“賀總?”

    里面卻無人回應。

    她又喊了幾聲,見還是沒人回答,朝門邊走近一點,才發(fā)現(xiàn)門是虛掩著。

    輕輕一推,就開了。

    偌大的辦公室,灰色的色調(diào),給人冷漠肅靜的感覺。在熱鬧非凡的新年夜也顯得冷冷清清,沒有一絲人情味。

    高層的辦公室有機密文件。

    朱伊伊不適合久待,放下文件就走,忽然瞥見辦公桌上擺著一張白紙。

    像是一張檢查報告。

    經(jīng)歷相親莫名其妙被寄來孕檢報告這事兒以后,朱伊伊對任何長得像報告的東西都格外敏感。

    她湊近一點,幾行字闖入視線。

    京城第一人民醫(yī)院。

    檢查報告。

    婦產(chǎn)科。

    朱伊伊瞳孔一縮,呼吸也瞬間屏住,她像是一個偷偷摸摸闖進人家的小賊,發(fā)現(xiàn)了什么驚天大秘密。

    手猛地捂住嘴,怕自己驚呼出聲。

    一個不敢揣測的念頭涌入腦海。

    難道當初是他——

    直覺告訴朱伊伊,她現(xiàn)在應該做的是離開,否則這是偷窺。

    可那張看不見姓名的孕檢報告仿佛帶著魔力,吸引著她靠近,再靠近,然后伸手去拿。

    就在手指快剛捏住那張薄薄的孕檢報告的時候,一道聲音自頭頂傳來:“在看什么?”

    朱伊伊心臟都漏了半拍,手一抖,那張孕檢報告單就這么輕飄飄地落到了腳邊。

    一半蓋在她的鞋面。

    另一半蓋在賀紳的皮鞋上。

    她僵直著身子轉(zhuǎn)過去。

    寂靜無人的辦公室里,只亮著一盞混白色的燈光,在冷色系的墻壁映襯下,更加冷然。

    男人站在后面,靜靜地盯著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現(xiàn)在是下班時間,他摘了眼鏡,沒有了金絲鏡框的阻隔,那雙精明的眼睛看起來清亮而灼灼,仿佛能洞察人心。

    看盡朱伊伊的心底去。

    賀紳彎腰,自然而然地撿起那張孕檢報告,大方地遞過去,嗓音淡淡地問:“不看看是誰的嗎?”

    第15章

    禮物

    “你有沒有后悔過?”

    朱伊伊側(cè)身站著,

    聽68見68賀紳問的話,垂在褲縫邊的手指倏地收緊,腳步也往后退了68退。

    像是68一只被貓逮住的老鼠。

    可她明明才是68那個發(fā)現(xiàn)秘密的人。

    賀紳還舉著那張紙,

    沒有絲毫反悔的意思。

    坦蕩地過分。

    對比之下,

    顯得朱伊伊格外大68驚小怪,

    她知道她現(xiàn)在正確的做法是68道歉,

    隨便胡謅一個理68由糊弄過去,然后大68步離開這68個是68非之地。

    但目光仍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份報告上。

    朱伊伊攥著的拳頭緊了68又松,最后極其緩慢地伸到半空,拿過了68賀紳手里的薄紙。

    無意間擦過他的手背,她被燙了68般猛地縮回手。

    掌心的孕檢報告無異于68千斤重,朱伊伊拿的艱難,

    看的更艱難,她屏住呼吸,低頭看。

    姓名:賀米。

    年齡:32.

    看著陌生的名字,朱伊伊先是68一愣,

    再是68長吁一口68氣,

    懸到嗓子眼的心也終于68落到平地。

    腦子還因為過度緊張而嗡嗡地叫著。

    不是68她的。

    “你好像很緊張�!辟R紳突然說了68一句。

    朱伊伊僵了68僵,

    視線從報告移到賀紳的臉上。

    男人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倒映著她的影子,緊張,心虛。

    ——仿佛那份檢查報告是68她的。

    朱伊伊吞咽幾下口68水,

    不自在地伸手摸摸凌亂的頭發(fā),將碎發(fā)往耳朵后捋,強裝鎮(zhèn)定:“我就是68好奇一下�!�

    賀紳望著她,過了68會兒不緊不慢道:“正常,人人都有好奇心。”

    不知道對方是68真這68么68想的還是68給她臺階下,

    朱伊伊尷尬地笑了68笑,心有余悸。

    還好不是68她的。

    還好他沒發(fā)現(xiàn)。

    懷孕的事朱伊伊不想賀紳知道,更不想因為懷孕而又與他糾纏到一起。

    說她自私,她認。

    說她執(zhí)拗,她也認。

    說她蠢笨如豬,她都認。

    在婚姻和感情這68方面,朱伊伊就像一個已經(jīng)步入晚期的強迫癥患者。她想要一份毫無保留的愛,想要一個走68進彼此心里的婚姻,不是68合適、不是68過日子、不是68剛剛好。

    所以68她媽偶爾罵她“做白日夢的傻子”,說世界上不存在這68樣的婚姻。

    既然如此,朱伊伊寧愿不要。

    沒有誰規(guī)定女人一定得結(jié)婚。

    在朱伊伊走68神的幾分鐘時間里,賀紳已經(jīng)將那份孕檢報告收了68起來,放進辦公桌的抽屜。

    咔噠一聲上鎖。

    朱伊伊聽68見68細微的響動,回過神來,腦子里接著閃過剛剛那個名字。

    賀米。

    她無聲咀嚼幾遍,莫名覺得有些68熟悉。

    她呢喃,“我好像在哪里聽68過�!�

    賀紳平淡道:“我姐姐�!�

    他一提,朱伊伊立馬記了68起來。

    談戀愛時她偶然聽68賀紳提過一次,他有個姐姐,在國外。不過貌似關系一般,幾乎沒見68過賀紳與這68個姐姐通過電話。

    “……她的孕檢報告怎么68在你這68里?”朱伊伊沒多想,隨口68說出來,“孕5周的話,大68概一個月七天的樣子�!�

    語氣熟稔自然。

    不知道的還以68為說了68句1+1=2.

    賀紳意味深長地看了68她一眼。

    過了68會兒,他問起正事:“今晚是68Amy讓你過來的?”

    “啊,對,”朱伊伊險些68忘記正事,指了68指辦公桌上的密封文件,“進來的時候就放在桌上了68。”

    “好。”

    這68就是68沒她什么68事的意思了68?

    朱伊伊等了68等,見68賀紳沒再說話,肩膀上的擔子瞬間松下來。

    今日份任務完成。

    欲開口68說離開,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

    背在側(cè)肩的包包里,還裝著領帶,是68她趁著今晚兩68人獨處的機會特68意帶來的。

    這68樣以68后就不用再產(chǎn)生交集了68。

    “賀總,”朱伊伊官方正式地喊一聲,從包里拿出禮盒,“給您的�!�

    從你換成您,是68比賀總還要疏遠千百倍的稱呼。

    賀紳眉骨擰了68擰,等看清手里捏著的小盒子是68什么68時,表情松弛下了68些68,眼尾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送我的?”

    她支支吾吾:“昂�!�

    賀紳的指腹細細磨挲著禮盒。

    朱伊伊談戀愛很重視儀式感,交往的一年里,不管大68節(jié)小節(jié)都會過,會用心給對方準備禮物。去年的跨年夜他們也是68一起過的,賀紳送她一個LV的新款包包,她送賀紳的則是68一支銀色打火機。

    “跨年禮物?”他輕揚眉梢,清冷的聲線里藏不住愉悅。

    但朱伊伊下一句話就將那點來不及升起的愉悅,擊碎個徹底。

    “不是跨年禮物�!�

    接著,她解釋:“你之前借我的風衣壞了68,我本來想重新買一件還給你的,但是68價格太貴……我只買得起一條領帶�!�

    朱伊伊為自己的厚臉皮臉紅,有些68不好意思,“這68也算是68兩68清了68吧?”

    剛剛還氛圍和諧的頂層辦公室,眨眼之間,變得像一團怎么68攪也攪不開的干巴巴的漿糊。

    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

    賀紳凝望著朱伊伊的杏眼,希望從里面窺探出一絲賭氣和心虛,或是68半分像從前的喜歡和悸動。

    可什么68也沒有。

    她真的做到了68分手時說的退回原位。

    賀紳面無表情,聲音冷了68下來:“所以68你送領帶給我,只是68為了68兩68清?”

    朱伊伊蠕動唇瓣,嘴巴張開又閉上,沒說是68也沒說不是68。

    她垂下眼:“沒什么68事的話我就先走68了68。”

    朱伊伊腳步快速地打開門出去。

    不知道是68心理68作用還是68什么68,站在走68廊上,朱伊伊才覺得稀薄的空氣重新充盈起來。

    她大68口68呼吸著。

    突然,外面?zhèn)鱽韼茁暰揄�,朱伊伊看�?8過去,砰砰砰幾束焰火在天空綻放,五顏六色的煙花散發(fā)出耀眼的光芒。

    原來不知不覺已經(jīng)快到零點了68。

    對面的摩天大68樓有一座巨大68的LED屏,每年的新年夜都會倒計時,今年也一樣,上面的數(shù)字已經(jīng)到了68“10”。

    此時此刻,整座城市的人都在一起倒數(shù)——

    3,2,1!

    2018年正式落幕,2019年來了68。

    又是68新的一年。

    朱伊伊收回目光,邁開步子,身后的辦公室門咔噠一聲打開,一陣沉穩(wěn)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賀紳追了68上來。

    最后停在她身后幾米處的地方。

    “朱伊伊�!�

    男人喊了68聲她的名字。

    她呼吸緊了68緊,努力控制住回頭的沖動,就這68么68隔著幾米的距離,聽68見68賀紳淡淡的嗓音飄過來。

    “你有沒有……后悔過?”

    全世界仿佛在這68秒按下了68暫停鍵,頃刻間,萬籟俱寂。

    而置若罔聞的朱伊伊比夜色還要沉默。

    -

    新年第一天陽光明媚,整座城市都延續(xù)著昨晚跨年的喜慶。

    部門里人人忙碌著。

    朱伊伊早晨來有點犯困,凌麥給了68她兩68袋咖啡,她沒喝,從工位的小柜子里摸出來一袋綠茶葉,給自己沖了68杯綠茶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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