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才垂下?lián)u晃的尾巴慢悠悠走到碗前狂吃。
現(xiàn)在想來，
怕是拿鐵一直在等機會和咖啡見面道歉？
肖知言搖頭，
又覺得自己想多了。
賀初月又把拿鐵叼來的玩偶拋出去，
問他：“你當(dāng)時為什么會養(yǎng)咖啡？”
他回神，“咖啡是只流浪貓�！�
他把手機放在桌面上，嗓音不徐不緩。
“那年我六歲，
和鄰居的小女孩一起救了一只剛出生不久的小貓。我們說好一人養(yǎng)兩天，可到了我養(yǎng)的時候她卻不見了，從那以后我再也沒見過小貓和她�！�
“被騙過后我也沒動過養(yǎng)寵物的心思，力所能及地救助些流浪貓狗而已。直到見到咖啡那天，它蜷縮在加拿大我住所的門口，叫聲一聲比一聲微弱，我救下后它跟我很親，就收養(yǎng)了�！�
“這樣啊......”賀初月?lián)沃掳�，卻想的另一件事，“那那個小女孩為什么突然不講信用？”
他搖頭：“我不知道，聞祁說他們一家可能有急事�！�
“小女孩叫什么名字？”
他再次搖頭：“好像叫悠悠�！�
“好像？”
“外婆住的地方方言我聽不太懂，那個時候是我印象里第一次回國�！�
“哦......”她若有所思，“那你現(xiàn)在見到她會認(rèn)出來嗎？”
“不會了�！毙ぶ院軐I(yè)，“小孩成長的過程中，面部骨骼、肌肉和脂肪都會經(jīng)歷很明顯的變化，成年后更是與童年時期大不相同。除非是很熟悉的人才能辨認(rèn)出，但我和她只認(rèn)識了三天。”
盡管如此，賀初月撇嘴：“誰要聽你背專業(yè)知識。”
肖知言彎起眼睛：“那你要聽什么？”
她不說話，一臉幽怨，難得孩子氣：“連我想聽什么都不知道，還那么多紅顏知己，肖知言我討厭你�！�
他懵：“哪有紅顏知己？”
“小時候有悠悠，長大了相親有我老師的女兒，現(xiàn)在學(xué)校還有人對你虎視眈眈�！彼[起眼，語氣危險，“肖教授，你挺受歡迎呀�！�
“他們不過生命中的過客，連朋友都談不上，怎么能和你比�！�
肖知言知道她這是吃醋了，想起那晚面對他說希望她在意時，忽然沉下眸子，神色稍正：“初月，論壇的那條帖子雖然我在評論澄清了但我卻做得遠(yuǎn)遠(yuǎn)不夠，我會聯(lián)系校方網(wǎng)站的工作人員刪除。我說我希望你在意我，為我吃醋，我現(xiàn)在不這么想了。”
賀初月頭一歪，被他認(rèn)真的態(tài)度吸引：“為什么？”
“吃醋是能體現(xiàn)出伴侶的控制欲和喜歡，但終歸還是打著‘傷害’的底色，我不想你吃醋，也不想傷害你，以后我不會再讓你為我吃醋了�！�
她故意刁難他：“可她們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你的生命里了�！�
肖知言想了想，道：“那我爭取研究出能遺忘某處記憶或某個人的藥。”
“這個聽起來不錯。”
“我努力。”
賀初月覷他：“那你有沒有為我吃過醋？”
“有的�！彼谷�，“蕭未�！�
沒曾想她的第六感是真的，不免不解，想起兩人第一次去蛋糕店后肖知言說得那番話，更疑惑了：“我不是和你解釋了我和他什么都沒有嗎，你怎么還醋？”
肖知言苦笑，卻還是真誠地剖析內(nèi)心：“控制和占有是情緒，情緒是世界上最容易失控的東西。”
好吧。
因為賀初月也這樣。
等等——
“那你當(dāng)時說為了私心不買小兔子尾巴蛋糕......”
“小兔子尾巴，小和尾，諧音蕭未。”
“......”
賀初月哭笑不得，抱著手機不知道是先該嘲笑他想得太多還是先罵他太敏感。
太多思緒經(jīng)過后，她微微勾唇，卻是心疼起肖知言。
喜歡一個人，不就是會變得敏感多疑嗎？
“肖知言，你好傻�！彼a上，“傻的可愛�！�
悅耳的笑聲透過電流傳來，他清雋的面容被鋪上層暖光，那雙眼眸如泉水般清澈，望向她時，叫她心口漏了半拍。一襲白色襯衣微敞開的領(lǐng)口讓人不禁視線偏移。
賀初月咳了聲，換了個手拿手機：“你剛吃完飯？”
“嗯，和嚴(yán)主任還有明天見的老師吃的�！彼謫�，“你呢？”
“去小姨家蹭的飯�！�
她沒說賀暢達來的事，又問了遍肖知言什么時候回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扯著，就是不舍得掛掉電話，索性通著視頻各自做自己的事。
直到賀初月打了個哈欠，她和視頻里的男人對上眼。
他問：“困了？”
她點頭，眉眼的笑意止不住。
“傻笑什么？”
她搖頭，漂亮的眼睛彎起月牙：“我剛打了個哈欠就被你發(fā)現(xiàn)了，你是不是暗戀我？”
笑意爬上肖知言的眉眼，他承認(rèn)，“我明戀你�！�
“噗�！�
得逞的賀初月扣著手機“咯咯”地笑，忽然也沒有了他不在家的不一樣。片刻道：“那我睡覺啦�！�
“好�！�
“那我掛啦�！�
“你掛吧�！�
無聲蔓延，視線交織，沒人掛斷電話。
賀初月勾唇，沖對面的人擺了擺手，指尖還沒按上掛斷鍵便聽到他繾綣的嗓音透過聽筒。
“我也想你�！毙ぶ阅曋浑p耳朵熟透了，“很想你�！�
心口像是被什么擊中，賀初月倏地別開臉，抬手捂著上揚的唇，故意吊他。
“還有嗎？”
這次他很上道：“妞妞�！�
她的眸里有星辰閃爍：“嗯......還有嗎？”
肖知言勾唇，目光貪戀：“，老婆�！�
-
次日，賀初月下班后先去了醫(yī)院看望徐清林，得知他無礙后才去了段澤明的住所，只是在緊閉的大門前卻沒瞧見十分鐘前就說還有五十米就到的某人。正準(zhǔn)備給他發(fā)消息，耳側(cè)卻傳來急促的跑步聲。
尋聲看去，她竟是看到周姌。
“姌姌？你怎么......”
“段澤明那個家伙還在監(jiān)考呢，我說火急火燎讓我過來干什么�！�
周姌氣息不穩(wěn)，現(xiàn)在還沒緩過來。
賀初月：“你有段澤明家的鑰匙？”
某人一僵，嘿嘿一笑：“上次不是采訪完你家肖教授以后我們出去吃飯嘛。吃飯喝了點酒，然后我就送他回來......”
賀初月眉心一抽：“然后你們？”
“不是！想什么呢�！敝軍樛熘氖直酆退鶚巧献�，“不過他跟我表白了�！�
她腳下險些踉蹌，被周姌扶著才站穩(wěn)身子，神情好像在說“他瘋了還是我聾了”。
周姌笑：“他的話我當(dāng)然我不信。雖然段澤明長得還行，但他這種類型我又不是沒談過，同一條路我才不要走兩遍，閑的�！�
“那你們......”
“就是幫他這個忙而已，年后我就去西北了，哪有時間談戀愛�！敝軍樆貧w正題，“你不是貓毛過敏嗎，我聽他說這是肖知言的貓，那你這？”
“姌姌，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好像對貓毛不過敏了�！�
“......”
賀初月原想著只是來看看咖啡，順便確認(rèn)下自己是否好了，沒想著它能跟自己這個“陌生人”一起回來，但事實就是如此。
不止這一個意料之外的事發(fā)生，拿鐵和咖啡碰面更是和諧的不像話，賀初月如老母親般喜極而泣，拿出手機對著沙發(fā)上一貓一狗相互熟悉的畫面錄像，發(fā)給肖知言。
臨市。
嚴(yán)峰和幾人道別，坐上肖知言的車：“抱歉啊知言，本來應(yīng)該是明天回去的，可我家那口子忽然心臟不舒服，我實在是放心不下，辛苦你忙了一天又要開車回去�！�
“見外了嚴(yán)主任�！�
他看向手機里的視頻，莞爾：“我也想早點回去�！�
嚴(yán)峰了然，隨后那點愧疚換成笑意，指著肖知言搖頭直笑。
“你呀你，倒是沒見過你這幅模樣。好好好，走吧，咱們出發(fā)。”
“......”
肖知言今晚到達的信息送達，賀初月欣喜之余給他回：[收到，好好開車！]
她正想著給自己找點事做，微信彈窗又彈出戴聞春發(fā)來的電子相冊。她點進去，里面都是自己的照片，從小到大。
唇角上揚著看完，直接給戴聞春發(fā)去視頻邀請。
“看到我做的電子相冊了嗎？是不是還不錯�！�
“昂，是挺好的�！�
“那你把你和小肖的照片都發(fā)給我，我也給你們做一個。這個小程序是你王阿姨推薦的，坐好以后還能打印出來快遞到家，特別方便�！�
賀初月?lián)蠐夏槪骸靶∫蹋液托ぶ缘恼掌ι俚��！?br />
戴聞春神情一緊：“怎么回事？”
“不是您想的那樣，是我們下班了就能看見，相處的時候也不是會拿手機自拍的人，就沒有照片�！�
“你提醒我了，該拍婚紗照了，趁著你肚子現(xiàn)在不大，趕緊安排！”戴聞春火急火燎的，“我這就給知言媽媽發(fā)微信�！�
“誒——”
電話掛斷，賀初月感覺這是個坑。
不消片刻，電話再次震動，這次卻是陌生電話。
她接起來，對面的聲音瞬間讓她渾身雞皮疙瘩暴起：“妞妞，我是爸爸。”
幾乎是話落電話就被她掛斷，賀初月最先反應(yīng)就是把他拉黑，下一秒電話再次響起，又是個未接電話。
她遲疑著接起，對面?zhèn)鱽砼暎骸百R女士嗎？我這里是星星寵物醫(yī)院。您八號救助的小貓......很抱歉，因為內(nèi)臟受損嚴(yán)重已經(jīng)于今天下午六點離開了。”
第45章
love
moon·045
“抱抱”……
沙發(fā)上的貓狗安靜下來，
月色鋪在窗邊，止步于拖鞋前。
天色不知道何時暗沉，映襯屏幕微弱的光更加刺眼，
刺痛著她的眼睛，泛起水色。
“賀女士，您在聽嗎？”那邊的人打斷她的思緒。
“在的�！�
睫毛輕顫，
她眼尾落下晶瑩被隨手撫開，“我知道了，辛苦你們了�！�
暗滅屏幕，
那道刺眼的亮光消失。
賀初月就近坐在地毯上，左手撐著沙發(fā)按著太陽穴。她弓著背蜷縮著，沒有哭沒有說話，
直到察覺她情緒的拿鐵鉆進她的腋下，賀初月終于有了動作。
抬手揉了揉它的腦袋，
又和沙發(fā)那頭的咖啡對視，
下意識招了招手。
指尖一頓，
等賀初月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時候，咖啡已經(jīng)走過來，腦袋湊近她縮起的指腹下。
柔軟的觸感仿佛羽毛輕輕劃過，不留痕跡卻始終來過。
五指慢慢收攏，
感受到掌心下溫順的腦袋和溫?zé)岬捏w溫，
那雙琥珀色的瞳孔無知地望著她，
也暮色中的白月一般皎潔。
嘴角一扯，
賀初月終究是沒忍住，
攬著一貓一狗放聲大哭。
不知過了多久，她哭累了，揉著酸麻的小腿起身把咖啡的東西簡單擺好，
在它吃飯的時候帶著拿鐵下樓尿尿，回來的時候她也不餓，但還是吃了點餅干，末了才去洗澡。
涂妊娠油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后背又長了過敏的紅斑點，但卻不癢。她想起和賀暢達那晚的見面，她的手臂也長過這個，那次的卻有些癢。
想不通過敏的來源，只當(dāng)這次不癢，簡單找了過敏藥外涂后了事。
做完這些才過去兩個小時，賀初月努力不去看手機，不去想那通電話。
在床上陪著咖啡和拿鐵玩球玩了好一會兒，她有些累，靠著床頭閉起眼小憩。本想等肖知言回來再睡，卻不想再醒卻是察覺身側(cè)人的呼吸。
于黑暗里睜開眼，賀初月瞧見另一邊枕頭上男人的側(cè)顏，想伸手去碰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被他握著，也因為這一動，男人睜開眼。
尚未清醒的眸色望過來，開口卻是擔(dān)心：“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斂了眼底情緒，她輕道：“沒。”
見狀，肖知言睡意全無，撐著身子就要起來，手臂卻是一沉。
“就是想你了。”她抬眼，平靜道。
視線掃過她的眉眼，瞧不出異樣。肖知言放松下來，就著被子擁著她。
“那抱抱�！�
“嗯。”
她想抬手抱著肖知言，奈何被他胳膊壓著，動彈不得，索性任由他抱住。
“看到咖啡了嗎？”
“看到了，又胖了。”
唇角上揚起，她調(diào)侃：“你這么說你養(yǎng)的貓�！�
男人的鼻息落在她耳畔，輕笑：“陳述事實�！�
“這次交流會都說什么了？”
“京大和醫(yī)學(xué)院的實驗室合作，要開展關(guān)于藥理生物的課題，項目大概會在年后啟動�！�
他欲言又止，賀初月卻聽出別的，“院方讓你做嗎？”
“還沒和我說。嚴(yán)主任今天給我透底，大概率年后會找我�！�
聽出語氣中的遲疑，她問：“你不想做？”
“如果合作實驗室成立，實驗室大概率會定在京大，項目負(fù)責(zé)人的工作強度會增多�！彼寡�，“年后對我們來說是重要的時間段，我不想缺席�！�
“你的意思是為了家庭放棄事業(yè)？”
她松開肖知言，面上說不出的沉重：“肖知言，你沒必要這樣�！�
“我做我想做的，就是必要�！�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放緩語氣耐心解釋：“沒有為了家庭放棄事業(yè)，我本就把你看得比任何都重，無論另一項選擇是什么，你都會是我的必然選擇�！�
肖知言的直白確實讓賀初月心頭顫了顫，可她卻避開肖知言的注視，翻身平躺。
“你不用這樣，該怎么做就做，我還有小姨和媽，就算你到時忙得沒時間我也能照顧好自己。”
“初月——”
賀初月背對著他，想起那通電話里惡心的聲音，沒了耐心：“別把你做的選擇歸結(jié)在我身上，沒有任何人會為了誰做選擇，為了自己才最重要�！�
身后的人嘆息一聲，她閉上眼，“睡吧，實驗室的事你再想想�！�
“......好�！�
-
轉(zhuǎn)眼到了大年夜，肖知言來律所接賀初月下班，去別墅。
“得回家先把咖啡和拿鐵接著吧�！�
“嗯，先接它們�！�
年前兩家就商量好，大年夜在肖家別墅守歲，年后肖生和祁妍去夏威夷旅游，肖知言和賀初月去小姨家住。
車子轟鳴聲越過，她瞥了眼主駕的人，才發(fā)現(xiàn)他今天穿著自己年前給他買的那件大衣。
原想著等他出差回來試試，卻不想兩人從那晚之后就很少交流，主要是賀初月單方面冷戰(zhàn)，就暫且擱置了，沒想到他竟然今天穿了。
有時候她常想自己是不是太冷血，明知肖知言也是為了她考慮，自己還不領(lǐng)情，普天之下怕是也只有她這樣干了。
無聲嘆息，賀初月靠著靠背，望著窗外。
車子在樓下挺好，上了樓將咖啡拿鐵帶下來，肖知言還拎著兩人簡單的衣服和洗漱用品。
上車前，賀初月帶著拿鐵溜了一圈，路上遇見栩栩和他媽媽，幾人停下來。
“哇！媽媽，是拿鐵！它還穿著衣服呢�！�
賀初月眼睛彎起。
從前拿鐵的衣服都是她在網(wǎng)上買的，因為大型犬長得快，小時候的衣服都不能穿，幾乎每個時間段都是一次性的。戴聞春覺得浪費，就開始用舊衣服給拿鐵做，拿鐵成年后這衣服尺幅總算是差不多定型。
因著戴聞春手藝好，又愿意去想，每次做出來的衣服又好看又合身，別的狗主人見到都要問要衣服鏈接，她也愿意解釋。
“是呀，小紅衣服真喜慶，是回家過年？”栩栩媽媽和賀初月打招呼，也看到了她身后來的肖知言。
“是，正準(zhǔn)備去，你們也是嗎？”
“我們不回家哦，媽媽要帶我去很遠(yuǎn)的地方過年！”栩栩把行李箱推過來，又和肖知言招手，“叔叔過年好呀�！�
“過年好�！�
賀初月這才知道肖知言也來了，牽著繩子的手不自然起來。
“還要趕飛機回來再聊�！辫蜩驄寢尃恐蜩蚝蛢扇艘还犯鎰e，“過年好過年好�！�
“......”
去往別墅的路上，賀初月忽然開口：“如果我過年也要出去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