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很乖�!彼銎鹉�,光打在臉上都變得柔和。
對視一笑,旁邊的周姌嘖嘖:“今晚不用吃飯了,被狗糧塞飽了�!�
她說著已經(jīng)快走拉開車門,身后的賀初月剛要提醒她,就見人已經(jīng)同手同腳的上了車。
“你知道這兩人怎么回事嗎?”
肖知言搖頭。
“算了,先上車吧�!�
“嗯。”
車門關(guān)上引擎啟動,車內(nèi)彌漫著尷尬的沉默。
一直從后視鏡瞥身后坐著離得老遠(yuǎn)的兩人,賀初月咳了咳,準(zhǔn)備打破這份沉默。
“姌姌,你下次什么時候走?周末我們?nèi)ス浣职�?�?br />
不等周姌說話,肖知言橫插進(jìn)來:“周末小姨帶我們?nèi)ニ吕�,忘了?�?br />
“哦,對。”
剛她還因?yàn)檫@個拒絕了梅清雪的邀請,現(xiàn)下倒是又繞回來。
身后的周姌出聲:“去廟里做什么?”
賀初月:“還愿嘛�!�
周姌知道戴聞春常去雪中寺參拜求姻緣祈平安的事,故也沒問還什么愿。倒是段澤明,一改路上沉默人設(shè)開口問:“還什么愿?”
賀初月下意識瞥了眼周姌的表情,后者隱匿在陰影里又靠窗,瞧不清什么表情。
“我小姨之前在雪中寺替我求過姻緣,我工作忙一直沒去還愿呢�!�
“哦,這樣啊�!�
末了,他又問:“不過你和老肖不都戀愛一年了么,家里不知道嗎?怎么現(xiàn)在才去還?”
她和肖知言對視一眼。
兩人最初編制的謊言目前只有周姌知道內(nèi)情。
“因?yàn)橛形桓呱妥≡趶R里,他替我算過命。前段時間他閉關(guān)不見人,現(xiàn)下出關(guān)了自然要去感謝。”
段澤明長哦一聲,又問:“沒想到你和老肖還信這個?”
“我不信,家里長輩信這個�!辟R初月身子偏了偏,“肖教授信緣起緣滅這些嗎?”
肖知言視線從九十秒的紅燈偏開,看來,眸中似水:“信�!�
她有些意外:“你竟然信?”
低低笑了聲,他握在方向盤上的手握住她的,修長的指尖摩擦著她手腕處的紅繩:“緣分讓我遇見你,所以我信�!�
目光炯炯,四目相對。
指腹下是因這句話起伏劇烈的脈搏。體溫相接,單握著手腕的兩只手疊在一處,十指緊扣。
賀初月彎起笑,并不覺得這話俗套,反而被肖知言說完后更加動聽。
那她也信。
后座盡收眼底的段澤明冷下臉:“紅燈還有十秒。”
“......”
車子重新啟動,段澤明又問:“所以那寺廟真這么靈?”
賀初月?lián)u頭:“不知道,可能心誠則靈�!�
“那我改天也去試試�!笨炕匾伪常油移�。
賀初月沒注意他的小動作,順著問:“你要求什么?”
“求姻緣�!�
鏡子里,一動未動的周姌?biāo)坪蹀D(zhuǎn)過頭,段澤明的聲音堅(jiān)定響起:“求和周姌的姻緣�!�
“......”
賀初月坐在副駕一時忘了說話,只聽周姌下一秒冷聲開口:“去你媽的�!�
段澤明嘿了聲,“周姌,你怎么罵人?”
“罵的就是你,你不是人�!�
“我怎么——”
“停車!”
車子穩(wěn)穩(wěn)停在路邊,周姌下車前沖賀初月很快道:“初初我還有事先走了,下周的飛機(jī),走之前和你說。寶寶的名字快點(diǎn)想,還有幾個月就生了。”
說完也不等她說話就啪一聲關(guān)上車門,另一邊,段澤明也丟下句話匆匆下車。
門席卷的冷氣帶起發(fā)絲,發(fā)絲轉(zhuǎn)了圈重新貼著肩頭,車?yán)镏皇K麄儍蓚。
后視鏡里的兩人拉拉扯扯,賀初月干著急,伸手去扣安全帶有些力不從心。
“讓他們處理吧�!毙ぶ钥圩∷氖郑案星樯系氖�,我們不好插手�!�
許久,她才收回視線:“嗯�!�
車子離開,賀初月已經(jīng)看不清后視鏡的兩人。但她能感覺到,周姌并沒有放下段澤明,不然在第一下他拉住她時,跆拳道黑帶的某人不會以那個力道甩開人。
給周姌發(fā)了消息,讓她到家了告訴她一聲。放下手機(jī)舒了口氣:“走吧,回家吃飯!”
“好�!�
兩人挽著手從車庫上來時,電梯在一樓停了停。肖知言手指在她手背點(diǎn)了點(diǎn)。
“我出去看看�!�
“看什么?”賀初月不明所以。
前不久肖知言下班經(jīng)過一樓就常逗留,她當(dāng)時忙著工作只問了一嘴,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記得他是怎么回答的�,F(xiàn)下想起來倒是才開始警惕,也跟著他走出去。
前臺有對男女正在和前天說話。
-“這都這么久了還維修中,你們辦事效率這么低啊?”
-“就是啊,這都快半個月了�!�
前臺:“很抱歉,剛剛已經(jīng)得到最新消息,往來信件都在信箱里,只是還沒有根據(jù)地址發(fā)放。如果兩位現(xiàn)在有時間可以和工作人員去工作室的箱子里找一下�!�
-“啊,我們沒時間啊,我們等會兒的電影票,想著經(jīng)過的時候過來問問�!�
前臺:“昨晚明晚前會準(zhǔn)時發(fā)放到對應(yīng)地址的郵箱里,兩位......”
-“行吧行吧,快點(diǎn)啊�!�
兩人離開,前天又看向肖知言:“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
肖知言:“能帶我去辦公室找信嗎?”
“當(dāng)然可以,請跟我來�!�
身后的賀初月:什么信?
五分鐘后,她坐在椅子上見肖知言和人道謝后朝這邊走來。
他扶起人,將手里的幾封信放到她手里,一只手?jǐn)堉难o(hù)著慢慢走。
端詳著手里的信,她認(rèn)出上面是肖知言的字體。
“寫給我的?”
他喉結(jié)一滾,難演緊張:“嗯�!�
賀初月見狀來了興趣:“都寫了什么?”
男人五指緊了緊,意識到握著的是賀初月的衣服忙松開手,咳了聲:“情書�!�
她瞳孔一震,數(shù)著數(shù)量:“五封,這么多?”
“嗯。”他環(huán)著她的手悄然收緊,“小時候的妞妞,高中的妞妞,還有大學(xué)時候的妞妞和和婚前的妞妞�!�
“還有一封呢?”
他眸子閃過笑意,看向她明亮亮的:“給現(xiàn)在的妞妞�!�
電梯安靜,清潤的嗓音被放大,環(huán)繞在耳邊。賀初月耳朵發(fā)燙地垂下眸子。
目光落在手中粉色的信封。
每張信封上都有他強(qiáng)勁端正的字體,正如她第一次見過那般,見字如見人。
指腹撫過那行行的字,似乎是有溫度和心跳的,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寫這些時的心情和期待,正如她此刻收到情書時一樣。
“你什么時候?qū)懙模课叶疾恢��!?br />
“每晚工作完后,在你旁邊�!�
她回憶了下,“我以為你在工作呢,一點(diǎn)都不偷偷摸摸,你就不怕我發(fā)現(xiàn)?”
他笑起來,眼中的星辰擠到一起:“我對你的愛光明正大�!�
-
豎日,陽光明媚。
賀初月揉著眼睛半躺在副駕不知何時睡過去,連戴聞春什么時候上車都不知道,還是到了寺廟山下才被人輕柔搖醒。
“嗯?”她剛醒意識不清,看清人后緊蹙的眉擰著,嘟囔,“煩人�!�
臉被推開的肖知言勾唇,拉過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輕聲哄:“到寺廟了,小姨已經(jīng)下車了,我們醒醒也下去吧?”
“到了?”思緒終于回籠,她看清窗外景色后緩了好半晌,啞著問,“我什么時候睡著的?”
“去接小姨的時候�!�
他擰開保溫杯,“潤潤嗓子�!�
“不喝了,下車吧。”
肖知言拉住她,“不差這一會兒�!�
他把杯子遞過來,水溫正好。
賀初月抿了口,幽怨瞪他:“都怪你,情書寫得那么真情實(shí)感,我半夜才睡著。”
肖知言眉心蹙起來,意識到說漏嘴的賀初月忙穿上外套開門下車。他已經(jīng)繞過來,扶著她的手腕,將人穩(wěn)穩(wěn)帶下來。
“昨晚幾點(diǎn)睡的?”
她不記得了:“就是在想你說的那些話,睡不著而已”
肖知言停下來,目光停在她面上,終是把話咽了回去。沉默幾秒后道:“要不你在車?yán)镅a(bǔ)覺,愿我?guī)湍氵�!�
“沒事呀。”她笑他小題大做,“走吧走吧�!�
雪中寺四面環(huán)山,地勢高聳崎嶇,屹立于半山腰,門前那顆巨大的百年貝葉棕高聳入云,哪怕站在山腳也能瞧見云端若隱若現(xiàn)的樹冠。
賀初月已經(jīng)不適合再劇烈運(yùn)動,她走過三階后便坐上纜車先一步上山,留戴聞春和肖知言步行。
到達(dá)寺中,她被小和尚領(lǐng)著穿過前廊,經(jīng)過兩殿一閣后才拜過佛位。拜過后便又引回來時的那條分叉路。
小和尚雙手合十,垂眸冷聲道:“友人在此等候家人到來便好�!�
和尚說完就走,賀初月叫住他,提醒:“請問,貴寺還愿的地方在哪兒?”
“剛剛那一拜便是還過了�!�
賀初月不解,還要再問,對方又是一欠身:“阿彌陀佛。師傅說過,佛前只跪信徒。小友意志堅(jiān)定,逢兇化吉,所往所事皆為自身,所以這愿不用還�!�
她站在原地,咀嚼著這句話,沒再攔著小和尚離開。
這時,一道金色的光閃過眼前,她瞇了瞇眼,這才瞧見遠(yuǎn)處巍峨。
雪中寺在山腰,雖四面環(huán)山可此處因開闊平坦。賀初月站的位置往東,正好能瞧見被日出暈染開的層層金色波瀾,隱匿青色山巒叫人分不清是云端中橫進(jìn)高山,還是山中飄來的云層。
寥寥青煙乘風(fēng)上行,如云似海,蓋在東方。
她就這么站在原地,瞧見從東方逐漸升起的太陽,直到它的光徹底穿透云層照在她的身上,也照亮了她身后搖曳輕晃的青嫩枝芽。
瞧地出神,都沒注意肖知言從另一邊的長廊尋過來。
他握住她的手,站在她身側(cè)瞧著她眺望的方向。
“小姨呢?”
“在藏經(jīng)閣聽禪。引我來的小和尚說,可以去藥王殿后的羅漢松悄悄。”
“好呀。”
反正閑來無事,賀初月握緊他的手,兩人離開。
走廊的盡頭,兩人繞過紅柱往另一端走去,隱匿在貝葉棕兩人逐漸暴露在視野。
被陽光照的更加紅艷的袈裟隨風(fēng)浮動著,身前的人站定,白須下的瞳孔黑如曜石:
“景星慶云,抬頭見喜。聞春小友,你也該走走那一條通天路了。往前走,走吧,別回頭�!�
-
掛滿紅綢的廣袤樹冠正晃動著發(fā)出聲響,沙沙聲很是好聽。
云端的金色依然消散,沒有霧氣遮擋的陽光照亮樹干的每一寸、每一葉。
賀初月端詳著這棵樹半晌,問他:“你說,是這棵樹年紀(jì)大還是門口那顆大?”
肖知言仰頭,“這顆吧�!�
她歪頭:“你看到它的年輪了?”
“沒有。只是處于人聲鼎沸中,又承載了眾人愿望,難免融入人間,用的也是我們的時間�!�
賀初月聽不大懂,她只覺得隨風(fēng)晃動的紅條很漂亮,像是承載著時間的希望。
“兩位是來許愿的?”
門口賣紅條福牌的人掛著一身福牌走過來,“求平安還是事業(yè)又或者婚姻幸福?來這邊掃碼支付�!�
聽到最后這句的時候她忍不住笑,后又覺得哪里離開銅臭都轉(zhuǎn)不了,又何必笑話別人。
“走吧,求個平安福�!�
“好�!�
接過福牌,賀初月只寫下簡單八個字便無所事事,忽然一聲啼叫引起注意。她找了許久,終于瞧見停在枝頭的鳥。
那鳥很是奇怪,只有頭是白色的,渾身毛發(fā)暗沉,站立在樹蔭處叫人分辨不清是樹葉還是鳥。
“寫好了嗎?”
她回神,“早就寫好了。”
兩人往前一步,找準(zhǔn)位置后一齊扔上去。
只見兩道紅綢在空中劃過優(yōu)美的弧度,隨后同頻的落在同一處樹枝上。
連帶著枝葉顫抖,站著啼叫的鳥振翅飛走。盤旋于樹冠上空后,落在將穩(wěn)住的那節(jié)枝干上。
回去的路上,兩人雙手緊握,并肩前行。
“肖知言。”她忽然出聲。
“嗯?”
“我想到寶寶叫什么名字了�!�
“叫什么?”
“肖賀愉,肖賀安�!彼_步輕快,“怎么樣?”
肖知言呢喃著,很快明白她的意思:“平安喜樂,歲歲歡愉�!�
“嗯,怎么樣?”
“我喜歡�!彼c(diǎn)頭看來,“和我福牌上的寫的一樣�!�
賀初月?lián)P眉,那雙眼睛彎起來。
“你的福牌寫得什么?”
“不告訴你�!�
“那我也知道�!�
“你知道?你懵我呢吧,你說我聽聽。”
在賀初月的注視中,肖知言唇角挽起,眼里都是她。
慢慢啟唇,嗓音清潤:
“我猜......”
“我們寫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