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可是怎么辦，生活不止是有情飲水飽，他對我的種種鄭重其事讓我沒有辦法敷衍以對，有太多其他現(xiàn)實因素需要被考慮，甚至很多時候優(yōu)先級會排在愛情之前。
“其實……現(xiàn)在你知道了吧，我作為女朋友是會超級情緒化的，作天作地，一哭二鬧三上吊，和你認(rèn)識中的我完全不一樣�！�
也不能算是丑化，我大概只是稍微夸張了一兩分，“我談戀愛真的很可怕的，如果有一天我們分手，我會給你打一萬個電話，今天苦苦求復(fù)合，明天罵得你狗血淋頭，大后天又回憶往昔憶苦思甜。我還百分之百會深夜買醉后跑到你家樓下痛哭流涕，就是瓊瑤劇那種，你懂吧，我還會瘋狂搖人，到時候你身邊所有的同事朋友都會不堪其擾�！�
對此，X的評價是：“難以想象�！�
他說我：“我一直覺得你在男女方面很清醒，應(yīng)該說有點過于理智了。”
他還一臉嚴(yán)肅地問我：“而且為什么你堅持認(rèn)為我們走不到最后？”
我被問得訥訥發(fā)怔，思考無果，只能無措地?fù)u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現(xiàn)在談結(jié)果還為時尚早�！�
我舉雙手投降：“真的，我保證你會被嚇到，然后超級后悔和我在一起，覺得我根本就不是當(dāng)初你會產(chǎn)生好感的那個女生。”
徐天成臉上的笑容早已淡化消失，目光沉沉地看著我，像是在分辨我到底是真心使然還是只是拒絕的托辭。
“首先，我并沒有被嚇到——好吧，是有點，不過是因為你想和我斷聯(lián)被嚇到，不是被你這個人嚇到。其次，在我的概念里，你今天的行為根本跟作天作地沒有一點關(guān)系，你只是進(jìn)行了正當(dāng)?shù)膽岩桑瑢τ谀臣覒?yīng)該做出合理解釋的事情�！�
意識到他無法在一兩句話之間說服我，他在受挫的同時還要努力擠出笑容，雙手搭在我的肩上，無意識地松了松我因為緊張而繃緊的肩背。
“不急。”他笑著對我說，“這兩天你可以先試試，感受一下和我在一起是什么感覺�！�
他的溫煦讓我自慚形穢，我簡直不敢相信，我游樂心到底何德何能，竟然能遇到這樣完美一個的男人，他連談戀愛都可以寬容我一段試用期。
我沒有拒絕的理由，默認(rèn)試用期的進(jìn)行。
不知道是因為試用期默認(rèn)要賣力表現(xiàn)的緣故，還是徐天成天生在戀愛的方方面面都是一個對女方服務(wù)意識很強(qiáng)的人，這個周末我在他家里過得尤其快樂，我們前前后后一共做了八次，在此之前我還以為如此數(shù)據(jù)只是又一個編撰美化過后的都市傳說。
我的戀愛腦越是感到滿足與幸福，我的理智就越是要切斷盲目的連接，非要脫離出整個戀愛的夢幻氛圍思考、判斷，搬出一個冷血計算器噼里啪啦。
毫無疑問，戀愛一定會極大程度上改變我目前相對穩(wěn)定的生活狀態(tài)，一周兩周倒是無所謂，可是如果期限放長為無限期呢？
人的精力條是有限的，我的工作已經(jīng)瓜分走我大部分的時間精力，說我是自私也好，我真的很上頭很喜歡徐天成，但我沒有要為一段感情改變我整個人生節(jié)奏的勇氣。
更別提還是異地戀，我們大概率只有周末能見上面，是他來找我還是我來找他？難道還要排一張行程表，這周你跑下周我跑？跑得多的人會不會心生怨懟？
當(dāng)熱戀期過去，總有人會開始感到疲倦，然后就是無休止的爭吵、冷戰(zhàn)，直到兩個人都被磋磨得精疲力盡，終有人要向現(xiàn)實低頭。
我可真是個冷心冷情的女人，就連高潮的時候，我都竟然只放任了一半的自己沉浸在戀愛的快樂里，另一半則是在抽離于冷靜研判中計較得失。
歡樂的周末一晃而過，周日下午，盡管我再三表示乘坐高鐵也很方便，徐天成還是執(zhí)意要驅(qū)車一個半小時送我回家。
當(dāng)他的車剛剛開進(jìn)我所住的小區(qū)大門，我正巧收到微信，經(jīng)理說要提前和我過一下下周的工作安排。
看來不能邀請他上樓做客了，我深感遺憾……并且，其實有幾分如釋重負(fù)，在我沒有答應(yīng)他的情況下，接下來的告別不會拉拉扯扯黏黏糊糊難舍難分，因為我有必須要快速結(jié)束的正當(dāng)理由。
我俯身過去親親他的臉頰，作為道別和道歉。
他握住我的手腕將我抓回，把一個貼面吻變成了深吻。
我和他之間的身體魔法依然有效，只要觸碰便釋放大量夢幻能量，我醉倒在他懷里，被吻得大腦暈暈乎乎的時候聽到他伏在耳畔問我：“怎么樣，想好了嗎？”
我知道他有盡量把態(tài)度放得閑散，好像只是心血來潮隨意詢問一句，留有余地，不叫我的回答導(dǎo)致一切走向無可挽回的局面。
“就是這樣，所以……嗯……”
再說出拒絕的話顯得何其殘忍，我糾結(jié)半晌，還是選擇遲疑但坦誠地說出抱歉，
“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但同時我也很猶豫，我想我還沒有做好進(jìn)入一段長遠(yuǎn)穩(wěn)定關(guān)系的心理準(zhǔn)備�！�
我清楚看見他眸中的光黯淡下去，斂下的眼睫中明顯的失望掩飾不住。
但我下車時他還是假裝輕松地聳了聳肩，笑著寬慰我道：“沒關(guān)系，你再考慮一段時間，想好了隨時聯(lián)系我，我可以等�！�
第25章
◎你有病啊�！�
我以為距離可以淡化我對徐天成的短期上頭行為，
事實恰恰相反，我不但沒能成功走出對他的喜歡，反倒在不見面的日子里一再加深對他的想念。
我愈發(fā)恐慌，并且因此做出了一些非常沒有品的ghosting行為，
一方面是因為我確實工作忙碌，
另一方面，
很自私地承認(rèn)，我也是想試一試不見面外加降低聊天頻率的雙重buff是否能讓我對他的感情降溫。
我有意無意地晾著他，
徐天成對此嗅覺敏銳，
估計是將此視作某種我想中斷關(guān)系的訊號，成年人之間的默契就是如此殘酷無情，
他聯(lián)系我的頻率也日漸降低，晾著晾著，
我悲傷地意識到，我好像把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晾涼了。
我重新回到被工作填滿的無趣生活狀態(tài)中，
索然無味地活著。
這天難得沒有出差，
我和幾位同事一起下樓吃午飯，
驚訝發(fā)現(xiàn)，
存在于我記憶中的公司樓下餐廳竟然已經(jīng)換了個七七八八。
大概是我在原地呆站太久，
有同事從后面拍我的肩叫我：“不就讓你想午飯吃什么嗎，怎么想得這么入神？”
我無力地說：“我在寫詩�！�
同事：“哈？”
我表情浮夸地長嘆道：“我在想，
原來這世界上沒什么是永恒的�！�
同事：“什么東西？”
我擺出刻意夸張了數(shù)百倍的傷悲表情：“我就知道，
我是一個超凡卓絕的文化人，和你們說不通�！�
同事們哈哈大笑。
笑完，
也有關(guān)系較近的同事來關(guān)心我：“樂心，
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感覺你最近心情不是很好�！�
“豈止不是很好！”另一個男同事拍著大腿說，
“我認(rèn)識你也有好幾年了吧，
從來沒有見過你這個樣子�！�
我意外且無力地掀了掀眼皮，“啊，這么明顯嗎？”
“是咯，你自己照照就知道了�！�
同事朝我的手機(jī)努了努嘴。
我順從打開前置攝像頭，哦莫，果然是愁云慘霧一片，瞧瞧這個情場失意的女人，正紅色口紅都遮不住她的憔悴。
我收起手機(jī)，擺擺手說你們不懂，“我前幾天發(fā)現(xiàn)我彩票填錯了一個數(shù)，和首富之位失之交臂，痛心著呢�！�
同事們聽完大笑，他們當(dāng)我純粹是玩笑，只有我知道我的遺憾半是真半是假，徐天成是不是就是我失去的通往幸福的頭獎彩票？
嗐，誰能想到呢，我也有今天。
食之無味吃完午飯，有同事提議去看一下公司樓下的健身房，我們走了一條與來時完全不同的路。
這家健身房近期是我們公司的話題重心之一，前段時間突然貼出重新裝修的公告便暫停營業(yè)，公司里提到這件事就人心惶惶，距離實在太近，不少同事都斥巨資辦了卡，包括我。
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大門是打開的，不斷有人搬著建筑材料進(jìn)進(jìn)出出，我們幾個走近落地玻璃張望，里面有好幾個工人，一個個干得如火如荼。
真的在裝修，太好了，看來應(yīng)該不會跑路。
大家紛紛松一口氣，正打算離開，突然聽見一聲“妹妹！”
聲音倒熟不熟的，我愣了好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是在叫我，一回頭，我那久未謀面甚至放在人群中我都認(rèn)不出來了的健身教練正喜氣洋洋奔向我。
好不容易逮著一個疑似知情人士，同事們立刻擁上去提問：
“這是怎么回事啊？”
“對啊對啊，怎么好好的就裝修了？我看原本的裝修也還蠻新的嘛�！�
教練解釋道：“老板換了，新老板要求高。”
“��？”同事驚悚捂嘴，“那原來我們辦的卡還能用嗎？”
教練讓我們放心，“就是換了個老板，其他照舊，都說好了的，別擔(dān)心�！�
同事又問：“那什么時候重新開業(yè)�。课倚《亲佣汲猿鰜砹��！�
教練說快了快了，“大概就這幾周了，新老板是從其他城市過來的，搬家不得搬一陣呢嘛。”
聽起來新老板還挺重視這家門店，其他人聽了都很高興，只有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腳下踢著并不存在的小石子，一連凝重宛如馬上就要天塌。
*
我的教練沒騙我，沒過多久樓下那家健身房便開始試營業(yè)，按傳統(tǒng)要來掃樓——就是在附近寫字樓里一層層發(fā)打折券，憑工牌辦卡可以有諸多優(yōu)惠活動，吸引周圍的打工人前去光顧，這邊好多商家都這么干。
“太帥了！我的媽！新老板太帥了！我在他家要辦一百年的卡，誰都別攔著我！”
同事?lián)涞轿疑磉吅臀曳窒硐灿嵉臅r候，我正愁眉苦臉舉著手機(jī)，因為剛剛復(fù)盤過我和徐天成的聊天記錄。
誰敢信，上一次聊天居然已經(jīng)是三天以前的事情了，還是我主動發(fā)的，下班后我問他在做什么，他的回復(fù)隔了兩個小時才姍姍來遲。
X：“剛才在忙�！�
就這一句，我收到他對我失去分享欲的通知，知情識趣不再發(fā)，他也沒再找過我。
呵，我把手機(jī)反拍在桌上，氣得夠嗆。
我竟然還天真以為只要不見面我就能從這段關(guān)系里走出來，我走得出來個屁。
是我一再拒絕他，也是我最開始刻意晾著他，讓我們走到如今這個境地也算是我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