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沈蜷蜷見男人看著這方向,便舉起手中的花朝他揮了揮。
男人幾不可查地點了下頭,再收回視線,被一群黑衣人簇?fù)碇呦蛲ǖ懒硪活^。
“我看到剛才送我花的人了�!鄙蝌轵闇愒隈已亩叺馈�
褚涯也轉(zhuǎn)頭看去,聽見身旁排隊登記的人在低聲議論:“那就是蕭銳?”
“什么蕭銳,別讓這些碧濤堂的人聽見了,要叫他蕭會長�!�
第109章
三人走出碧濤堂勢力點,
又登上了一輛空蕩蕩的公交車,去往位于城北的科薩區(qū)。公交車越往前,兩邊的房屋也就越破舊,
街道也布滿凹凸不平的彈坑。
“這些房子好花喲�!鄙蝌轵橹钢嚧巴獾溃骸盎ǚ孔��!�
兩旁的鋼鐵樓房都用了層層鋼條加固,墻面也用鐵皮修補,
像是一塊塊色澤斑駁的皮癬。
褚涯見他一直拿著那朵花,便給他用硬紙裹好后放進(jìn)背包。布偶熊和黑狼也都將花遞了出去,
讓他裹上后放好。
“我的那朵最大,不要搞錯了。”沈蜷蜷不放心地扒著背包沿看,
布偶熊和黑狼也擠了過來,
褚涯道:“不會搞錯的,看吧,
各放的一個位置,這朵是你的,
這朵是褚寶龍的�!�
“嗷!”布偶熊指了指自己那朵花,示意外面裹的紙比沈蜷蜷的小,褚涯便將那紙束拉松一些,讓它看上去更蓬松。
“這下很大了。”褚涯道。
布偶熊滿意地點頭,
黑狼又抬起爪子碰碰他胳膊。
“好,你也要大一點。”
褚涯終于將三個都哄滿意,松了口氣,
看向旁邊的云拓。發(fā)現(xiàn)他看似垂著頭在打瞌睡,實則是用手撐著額頭在笑。
云拓瞧見褚涯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笑得更是夸張,
連肩膀都在抖動。
“沒,
沒什么,
就是覺得你特別有耐心�!痹仆靥�?jǐn)堊●已牡募绨蚺牧伺模?br />
“不過也正常,你小時候能坐上幾個小時畫一幅畫,有幾個小孩兒能做到的?”
“我哥哥畫畫好好哦,他畫的動物好好看�!鄙蝌轵樵谂赃咈湴恋氐馈�
“對了,彩色筆�!瘪已淖绷松眢w,“我們今天還得買彩色筆。”
云拓探頭看向車窗外:“你要在臨亞城買彩色匕首簡單,要買彩色筆可有點難。這一路上也沒見過文具店啊……”
“那能找到彩色筆嗎?這么大的城,總歸是有小孩兒的,應(yīng)該也會有彩色筆吧?”
“我會留意的,這幾天想法給你搞到�!�
大家安靜下來后,云拓靠在椅背上閉著眼,沈蜷蜷和兩只量子獸在玩幾張云拓給的撲克牌。
褚涯看著車窗外出神,不時輕輕捏下那枚被他裝在衣服內(nèi)兜里的芯片。
他們這是根據(jù)劉院長提供的地址,去找那名叫做許忘鐸的研究員�?稍S忘鐸會接受他的請求,繼續(xù)研究這塊芯片嗎?臨亞城有沒有研究條件?如果需要的儀器這里沒有該怎么辦……
“沈喵喵。”
聽見沈蜷蜷的聲音,褚涯回過神:“怎么了?”
“你怎么不理我?”
“哦,我才在想點事情�!�
沈蜷蜷盯著他的臉,像是在觀察他,接著又抱住他的胳膊,小聲道:“你在害怕嗎?”
褚涯頓了頓:“沒有�!�
“你別怕,外面那些人敢來打我們,我就把他們打回去。”
路面不平,公交車顛簸得厲害,司機也不斷罵罵咧咧。這一帶的治安明顯比西城區(qū)更亂,街邊有人在明目張膽地進(jìn)行搶劫,旁邊行人只視若無睹。
“我都說了我一分錢都沒有。”一名男人舉起雙手,由身前的大漢搜身。
“卡呢?把你的卡拿給我!”大漢拿刀對準(zhǔn)了他的咽喉。
男人不做聲,大漢一腳踹去,他捂住肚子痛苦地彎下了腰。
“非要見血才給卡是吧?”大漢舉起匕首朝著男人的手臂刺去,可手才抬至一半,便突然脫力地垂下,匕首也當(dāng)啷掉在了地上。
這科薩區(qū)屬于臨亞城最亂的區(qū)域,分駐著各個小勢力,哨兵向?qū)У臄?shù)量極少,一般也不會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
大漢顧不得去撿地上的匕首,只握著手腕,神情驚慌地四處看。
“你打別人,你這個人太厚臉皮了,我要給陳管理長告你�!鄙蝌轵槟X袋探出車窗,手指著那人大喊:“你要被關(guān)懲罰室的我給你說,你這種厚臉皮不準(zhǔn)吃飯的我給你說……”
大漢不敢再有其他動作,那名男人也撿起自己掉在地上的空癟口袋,快速起身離開。
“太不像話了。”沈蜷蜷坐回車內(nèi),憤憤地對褚涯道:“老是在打人,太不像話了�!�
褚涯剛才還沒留意到車外情況,現(xiàn)在看著那滿臉驚慌的大漢,問道:“你收拾他了?”
“收拾了�!鄙蝌轵檎f著又探出頭,“我要打你兩尺子……那個人你又在干什么?你在搶別人的玩具?”
一名正在搶奪別人皮包的年輕人轉(zhuǎn)過頭,看見身后駛過一輛公交車,車窗內(nèi)一名扎著小辮的幼童正怒視著他。
他立即大聲罵道:“哪兒來的小雜——”
年輕人后面的話還沒吐出來,就直直向后飛出,身體撞在鐵皮屋墻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褚涯用精神力將那人擊飛后,把還在訓(xùn)斥人的沈蜷蜷拉回車內(nèi),再關(guān)上了車窗。
“這些人都是要被陳管理長懲罰的�!鄙蝌轵榈�。
“嗯,他們都會受到懲罰�!�
沈蜷蜷又看向坐在右邊那排座位上的布偶熊:“你看見了嗎?那些搶花的也會這樣�!�
“嗷!”布偶熊指著褚涯背包,表示里面那朵花不是自己搶的。
“有些搶花的是后面沒搶,可是開始搶了的,還把花搶爛了。”
布偶熊沒有做聲,黑狼余光瞟著沈蜷蜷,見他說完這句又盯向自己,立即吼了一聲。
沈蜷蜷道:“我知道的,你沒有搶,你不像有些人,不,有些浣熊那樣,你是好大汪�!�
有些浣熊只假裝沒聽見,扭頭看著窗外。
公交車在某個站點停下,褚涯三人下了車,在一條巷子里穿行十來分鐘后,停在一棟灰撲撲的鐵皮屋前面。
“劉院長給你的地址是這兒嗎?”云拓問。
褚涯點點頭:“他說許忘鐸住在科薩區(qū)宏明街五子巷16號�!�
云拓看了眼鐵皮屋上的門牌號:“地址沒有錯,的確就是這兒�!�
但面前的鐵皮屋大門緊鎖,門板和窗臺上積著厚厚的塵土,像是久未住人的模樣。褚涯探出精神力從門縫進(jìn)入,看見屋子里的家具上也有了一層灰塵。
褚涯心里直往下沉,云拓道:“門鎖都是完好的,人肯定沒事。臨亞城就這么大,就算他搬去了其他地方,我們也肯定能找著人。”
褚涯看見墻邊衣柜里沒有半件衣物,終于松了口氣:“是的,他人沒出事,只是沒有再住在這里。”
旁邊屋子出來個老頭,一臉警惕地盯著兩人,接著又要返回屋內(nèi)。
“請問——”
老頭迅速后退,就要關(guān)上房門,褚涯手疾眼快地將門抵住。
“別害怕,我們不是壞人,只是想向您打聽點事�!�
老頭滿臉戾氣地回道:“別問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褚涯一直抵著門,語氣和神情依舊溫和:“就耽擱您兩分鐘,問一點事我們就走�!�
老頭連接用力,門扇卻絲毫不動,只得不耐煩地道:“要問就快點問�!�
褚涯指著旁邊的屋子:“住在這里面的人去哪兒了?”
“不知道,我不認(rèn)識。”老頭惡聲惡氣地回道。
“那您總知道這屋里的人多久沒回來過了吧?”
“也不知道,沒注意過�!�
云拓走了過來,將一張卷起來的紙幣塞進(jìn)老頭的衣兜:“你最近見到他是什么時候?”
老頭低頭看了眼,目光依舊充滿警惕,但也終于吐露了點信息:“半個月前吧?”
“半個月前?”
“你說詳細(xì)點,包括這人的模樣,平常愛做些什么,你半個月前見到他是什么情況,說得越詳細(xì)越好�!痹仆卦賹⒁粡埌导t色的紙幣塞進(jìn)他的衣兜。
“我在這里住了三年了,這個人是半年前才搬來的。他平常很少出門,兩三天上街一次吧,就買一些吃的。他看上去估計有四十歲左右,個子這么高�!崩项^伸手比劃,“長臉,很瘦,左眼皮上有指甲蓋那么大的一塊紅色胎記�!�
云拓對褚涯點點頭:“沒錯,就是他�!�
老頭說到這里,卻突然閉上了嘴,只拿眼看著云拓剛才掏錢的衣兜。
云拓又塞了一張錢幣后,老頭滿意地繼續(xù):“我們平常沒說過話,也沒見人找過他。但在半個月前的一個晚上,他屋子里突然來了好些人,直接將人給帶走了。我還聽見他們在催他快點,不用收拾東西,說那里什么都有。”
“是什么人把他帶走的?”褚涯問。
老頭再次閉上嘴不說話,小眼睛里閃著光。一直站在旁邊的沈蜷蜷卻突然上前兩步,將握在掌心的一張暗紅色硬紙塞進(jìn)了他的衣兜。
老頭終于開口,神秘地壓低了聲音:“是廣塔會的人�!�
打聽到了許忘鐸的下落,三人便離開了巷子,兩只量子獸緊跟在身后。
“許忘鐸被廣塔會帶走了,我們必須要將人弄出來�!痹仆氐�。
“那是一個大幫派吧?我們能將他弄出來嗎?”
兩人正低聲商量,突然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那名老頭急急追了上來。
“你們怎么能糊弄人呢?你們拿假錢糊弄人�!�
褚涯停住腳步,老頭奔到他面前,氣急敗壞地攤開手,那掌心里躺著一張舊舊的撲克牌。
褚涯垂眸問:“什么意思?”
“這,這就不是錢。”
“那又怎么了?”褚涯反問。
老頭氣咻咻地道:“你們給錢我才把那人的消息告訴你們的�!�
褚涯沒有找到許忘鐸,心里正煩躁著,便冷聲道:“你收了我們幾次錢,難道不該把消息告訴我們?”
“老子在道上混了幾十年,你們這些毛都沒……”老頭的聲音突然斷在了口里。
黑狼站在他身后,兩只爪子搭在他肩上。老頭一動不敢動,只神情驚恐地看著褚涯。
褚涯將他手里的撲克牌拿走,遞給了一旁眨巴著眼睛的沈蜷蜷,再牽著他繼續(xù)往前。
云拓從頭到尾沒有吭聲,只在走出巷子后感嘆:“不錯,長進(jìn)了。如果是換做以前,你肯定開不了這個口,現(xiàn)在還能理直氣壯地耍賴。”
沈蜷蜷拿著自己的撲克牌,不滿地問:“他怎么不要我這個呀?云拓哥哥的他都要哎�!�
“應(yīng)該是你的這張?zhí)每戳税��!痹仆匚⑿Φ馈?br />
三人站在巷子口,褚涯問道:“我們現(xiàn)在去廣塔會嗎?”
云拓?fù)u頭:“許忘鐸以前在云巔頂尖的研究所工作,廣塔會將他帶走,肯定有其用意,我們兩個很難將他弄出來�!�
不待褚涯回應(yīng),他又道:“你們先回福利院吧,我去想想辦法。”
“你想什么辦法?”褚涯問。
云拓笑了笑:“我去找我一個老熟人,請他幫我一個忙,把許忘鐸給弄出來。”
褚涯遲疑了兩秒后,試探地問:“蕭銳?”
云拓像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個名字,整個人都愣怔了一瞬,接著道:“當(dāng)然不是,我是去找之前晨星會逃來的人�!�
公交車到了,三人上了車,準(zhǔn)備返回西城區(qū)。
半個小時后,公交車在某一處站點停下時,云拓提前下了車。
“有一名晨星會的高官逃來了臨亞城,好像就住在附近,我去找找他,你們在下一個站點下車,直接回福利院。”
“不用我一起去嗎?”褚涯問。
“不用。倒是你們兩個要注意安全,雖然你們一個是A級哨兵,一個是光明向?qū)А饷飨驅(qū)Ш退牧孔荧F打起來了�!�
褚涯抬手將正在旁邊座位上扭成一團(tuán)的沈蜷蜷和布偶熊分開。
“嗷!”
“我只看一眼,你不要這么小氣,我又不會搶你的,只讓我看一眼,你可是我的量子獸,你可是最好的浣熊,我們兩個那么親……”
云拓接著道:“對了,如果事情沒辦妥,我今天不一定能回去�!�
“那你要注意安全�!瘪已牡�。
沈蜷蜷問道:“云拓哥哥你要去哪兒?”
“我有點事要辦,不能和你們一起回福利院�!�
“那你聽話點,不要和人打架哦�!�
“好的,我不打架。”
沈蜷蜷叮囑:“要是有人打你,你就給我告狀,我會去收拾他�!�
“收到。”云拓手指輕觸額頭行了個軍禮,“光明向?qū)А!?br />
待云拓下了車,褚涯和沈蜷蜷便乘坐公交車去往下一個站點。
車內(nèi)終于安靜下來,布偶熊靠著黑狼坐著,沈蜷蜷半躺在褚涯懷里,看著車窗外閃過的鋼鐵房屋,褚涯則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露出來的一點黑痕。
“你們兩個是在前面黑疽站下車嗎?”司機突然問道。
褚涯正在想著黑疽,聽到這話后心頭一跳:“什么站?”
“黑疽站啊�!彼緳C轉(zhuǎn)動方向盤,“剛來臨亞城的吧?你們也快點回住的地方去,這臨亞城里白天還好,晚上就別出來了,城里天天晚上都在干仗�!�
“好的,謝謝。”褚涯又問:“您說黑疽站是什么意思?”
司機道:“以前那站臺附近有個醫(yī)院,說是醫(yī)院吧,其實就是監(jiān)牢,這城里那些患有黑疽病的人就關(guān)在里面。后面大家都在鬧,說不能將他們關(guān)在這兒,誰知道會不會傳染,所以又將那醫(yī)院搬去了碼頭附近。雖然醫(yī)院搬了,但地名留下了,站臺也還是叫黑疽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臨亞城的黑疽病越來越多了�!�
這司機剛才一直沒吭聲,一旦開口就有些收不住,滔滔不絕地講:“雖說每個人出生時都打了庚明,不會成為喪尸。但現(xiàn)在那些發(fā)病的人,哎呀,看著和喪尸也沒什么區(qū)別�!�
沈蜷蜷從褚涯懷里支起腦袋:“喪尸是什么?”
“喪尸是什么,喪尸比那些炸彈都要可怕�!鼻胺接腥嗽诖蚣埽瑵M頭是血地拿著匕首追逐,司機開車?yán)@過他們,“不過這世道把人逼得,和喪尸又有什么區(qū)別?”
“哎喲,這喪尸真是的,和人又有什么區(qū)別?”沈蜷蜷嘖嘖著搖頭附和。
兩人在黑疽站下車,這里離西城區(qū)出口很近,他們一路順利地回到了福利院。沈蜷蜷拿著他的花兒,急切地去找柳四斤他們玩,褚涯則找到陳榕,將租地合同交給了他。
褚涯整個下午有些心神不寧,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把許忘鐸從廣塔會給帶出來,只能等到云拓回來后再商量。
可一直到了晚上,云拓都沒有回福利院。雖然他之前就說過今晚可能不會回來,但褚涯還是有些擔(dān)心。
臨亞城今晚的戰(zhàn)斗特別激烈,炮火聲隆隆不絕,東北方向還燃燒著大火,將半邊天空都照亮。
“外面好吵哦,他們在放炮嗎?”沈蜷蜷躺在床上問。
“嗯�!瘪已淖诖策叝B洗好的衣物。
“那些炮落下來,要把我們炸飛嗎?”
褚涯道:“我們這房子很堅固,荒了這么久都沒被炸飛,現(xiàn)在也不會被炸飛的�!�
“萬一把我炸飛了呢?”
褚涯正要安慰,沈蜷蜷又興致勃勃地道:“那我就轟一下飛到天上,我要在那些云里游啊游啊……我只帶你和沈汪汪,不帶褚寶龍�!�
布偶熊坐在對面床上,拿著干絡(luò)給趴在面前的黑狼擦尾巴,聞言也對著黑狼親昵地嗷了一聲。
——我要是被炸飛到天上,我只帶你不帶他。
“哼!”沈蜷蜷撇嘴。
“嗷!”布偶熊一扭身甩頭,扯得黑狼的尾巴崩緊,黑狼差點跳起來。
城里的槍聲持續(xù)到了深夜,褚涯睡不著,起身去外面走了一圈,發(fā)現(xiàn)管理們也在院子里晃蕩,站在那些房檐下看著臨亞城方向。
“不會有炮彈落到這里來吧?”一名管理憂心忡忡地問。
褚涯搖頭:“現(xiàn)在沒有炮聲,應(yīng)該是在近戰(zhàn)了。”
“難道他們就一直這樣打來打去嗎?”
陳榕嘆了口氣:“可不,臨亞城就是這樣,一直打來打去�!�
第110章
第二天一大早,
褚涯就醒了。
臨亞城的槍聲已經(jīng)消失,福利院里分外安靜,學(xué)生們都還在睡覺。
昨夜隔壁房很安靜,
云拓一直沒有回來,褚涯輕手輕腳地去衛(wèi)生間洗漱,
出來時看見沈蜷蜷還在呼呼大睡,兩只手投降似的舉在頭頂。
褚涯將他的手塞進(jìn)被子,
走到了院子里,只見臨亞城的戰(zhàn)斗雖已經(jīng)結(jié)束,
但東北方向某處還在冒著未燼的黑煙。
“孩子們這段時間一直在趕路,
都累壞了,今天就讓他們好好睡一覺,
睡到自然醒�!标愰艔呐赃呑吡诉^來。
“陳叔�!瘪已慕o他打招呼。
陳榕低聲問:“云上校還沒回來嗎?”
“還沒有�!�
“云上校是A級向?qū)�,這臨亞城里就沒有幾個有他厲害,
你別擔(dān)心�!�
“我知道的�!�
小孩們一直睡到八點過才陸續(xù)起床,被管理叫去食堂吃早飯。褚涯端著饅頭和湯回到宿舍時,發(fā)現(xiàn)沈蜷蜷已經(jīng)醒了,穿著睡衣打著赤腳,
正趴在書桌前看那三朵插在水杯里的花。
“沈喵喵,我的花變了�!甭牭介_門聲,沈蜷蜷驚慌地道:“它變得皺皺的,
有點灰,褚寶龍和沈汪汪的花也變了�!�
褚涯剝掉他的睡衣,拿著干凈T恤往他頭上套,
嘴里解釋:“花兒是會枯萎的,
不可能一直像剛摘下來那樣。”
“那可以讓它不枯萎嗎?”
“不能�!�
沈蜷蜷的腦袋從T恤領(lǐng)口鉆出來,
滿臉都寫著沮喪。褚涯道:“花兒枯萎了也好看的,
枯萎了的是另外一種花,叫做干花�!�
“我不喜歡干花,你讓它們不要枯。”沈蜷蜷耷拉著眼。
“那我可沒辦法,就像太陽會升起,月亮?xí)湎�,你會一天天長高�!瘪已膶W(xué)著沈蜷蜷的語氣:“沈喵喵,我討厭太陽,討厭月亮,不想長高……你覺得我能有辦法嗎?”
沈蜷蜷抱住他的腰,腦袋貼在他胸腹間滾來滾去:“我才不討厭太陽月亮,我也不討厭長高�!�
褚涯聽他心情變好,便拿過梳子給他梳頭,嘴里道:“等下吃早飯,吃了早飯我去捕獵變異種,你要去嗎?”
沈蜷蜷點點頭:“要去�!�
吃過早飯后,褚涯帶著那十幾名已突破成功的學(xué)生去捕獵變異種。
“管理不跟著去嗎?就一群小孩兒去捕獵?”陳榕不放心地問道。
“陳叔,我們既然已經(jīng)到了臨亞城,那么福利院就要有自保的能力。他們雖然年紀(jì)小,卻是哨兵向?qū)�,也要�?dān)起保護(hù)福利院的責(zé)任,必須盡快地熟練使用精神力�!瘪已臏芈暤�。
另外的管理也勸道:“我們一路到達(dá)臨亞城,可比現(xiàn)在去捕獵危險多了,就讓他們?nèi)グ�。�?br />
“行,那就去吧�!标愰潘闪丝�。
從福利院朝西一直走,會遇見一片連綿山峰,這一帶的變異種主要就生活在這山上。
臨亞城靠海,可以捕魚,所以沒什么人來捕獵變異種。學(xué)生們在路旁圍成一圈,聽著褚涯的指導(dǎo),量子獸們則在曠野上追逐打鬧。
“哨兵都放出精神力,不要太多,如果把你們的精神域比作一個容器,那么只放出——”
“褚涯哥,我沒見過容器。”
褚涯換了種說法:“如果你們的精神域是一個水缸——”
“水缸又是什么?是水箱嗎?我們福利院水房的那種水箱嗎?”
“對,你們的精神域就是水箱,你現(xiàn)在擰開龍頭,放出精神力,好,馬上關(guān)好水龍頭,將你放出來的這一絲精神力順著山坡往上……”
“褚涯哥,我的水龍頭關(guān)太快了,水還沒有流出來。”
“那就再開一下,一兩秒能放出多少水,你就發(fā)出多少精神力�!�
褚涯給哨兵們講述著收放精神力的方法,沈蜷蜷和林多指說悄悄話:“他們好笨哦,他們真笨,連水龍頭都開不了�!�
褚涯教會哨兵們使用精神力后,便讓他們用精神力去查探山上情況:“兩百米遠(yuǎn)的地方有一堆石頭,你們只要能碰著那堆石頭就行。”
“兩百米是哪兒��?”
“兩百米是什么地方?”
“兩百米,兩百米……”
沈蜷蜷滿臉都是不可思議:“兩百米都不知道嗎?�。磕銈冏屛腋绺缭趺唇�?連兩百米都不知道哦,兩百米就是兩百個米!”
他又轉(zhuǎn)頭看向林多指,兩人齊齊搖頭:“噫……”
褚涯指著山坡上:“看見那棵最高的樹了嗎?比其他樹要高出一米——高出半截,就是那里。好,現(xiàn)在向?qū)б埠蜕诒黄穑瑢⒆约旱木裼虍?dāng)做一個水箱,擰開水龍頭,放出水箱里的精神力,一秒,兩秒……”
褚涯余光瞥見沈蜷蜷閉著眼,伸手在空中比劃著擰水龍頭的動作:“行了,關(guān)�!�
沈蜷蜷的手左擰,又關(guān)掉了水龍頭。
“你們要學(xué)會控制精神力的收放,不要一次性全釋放出去,只需要兩三秒的水量,向?qū)⒛枪删窳M(jìn)入你身旁哨兵的精神域……”
上山時,量子獸們沖在前方,很快便發(fā)現(xiàn)了一只羚羊變異種,齊齊追上了上去。褚涯連忙將它們喊住:“等等,先別弄死�!苯又謱W(xué)生們道:“向?qū)в镁窳⑺`住——”
砰!
一聲悶響讓褚涯收住話頭。
只見那只羚羊變異種已經(jīng)倒在地上,而那黑白花色的袋鼠量子獸兩只腳不停小跳,一只拳握在胸前,另一只拳頭還在朝著空氣頻頻擊出。
“雷霆已經(jīng)把它打死了�!�
“趙小壯把你袋鼠叫回來�!�
褚涯見旁邊林子里樹木晃動,便道:“先別管它,那邊還有變異種,向?qū)冗M(jìn)行束縛——雷霆等等!”
砰!
袋鼠已經(jīng)竄入樹林,隨著它一拳擊出,有什么東西悶聲倒在了地上。
“趙小壯!”
“你把袋鼠收回去啊。”
趙小壯哭喪著臉:“它要自己回去才行,我要是硬把它收回去,它就會打蛋。”
“這么橫?”
“我早就看它不順眼了�!�
“它天天在那里揮拳,今天還在打食堂里的蒸籠�!�
“吼!”
“嗷嗷!”其他量子獸也不滿地吼。
另一邊又傳出窸窣響動,袋鼠迅速轉(zhuǎn)頭。但它這次還沒拔腿沖出去,一團(tuán)東西就直直砸上它的臉,砸得它腦袋后仰。
那是一團(tuán)干絡(luò),中間還包著一塊雞蛋大小的石頭,大家看見干絡(luò),就齊齊抬頭尋找布偶熊。
布偶熊就背朝大家站在一塊大石上,一條胳膊叉腰,略微側(cè)頭。山風(fēng)吹來,身上的絨毛微微拂動。
“噢-噢-!”
袋鼠一聲怒叫,朝著布偶熊撲了上去,布偶熊轉(zhuǎn)身便是一擊。兩只量子獸開始交戰(zhàn),其他量子獸也一擁而上,敵我不分地打成了一團(tuán)。
柳貞連忙去推身旁的人,小聲道:“走走走,甩掉它們,讓它們在這里打,我們?nèi)ププ儺惙N�!�
“走走走,快點�!�
……
沈蜷蜷走在褚涯身前,不斷轉(zhuǎn)頭看:“褚寶龍會不會挨打呀?它打不打得過呀?”
他平常和布偶熊兩句不對就能掐起來,但現(xiàn)在見它和別的量子獸打架,又擔(dān)心得緊。
“沒事,褚寶龍只是在和它們打著玩。”
褚涯話音剛落,就見一條絨毛玩具的胳膊在天上打著旋兒飛,如同回旋鏢般刺入了量子獸群。
砰!
不知哪只量子獸就被打得形體消散,空中出現(xiàn)了一縷黑煙。
褚涯帶著小孩們練習(xí)精神力的收放,中午就在山上吃隨身帶著的饅頭,直到下午時分,才拖著幾只肉質(zhì)較嫩的羚羊變異種回福利院。
回去的路上只剩下黑狼一只量子獸,其他都被打回了精神域。沈蜷蜷牽著褚涯的手,時不時橫眉豎目地瞪著前方。
“又在和褚寶龍吵架?”褚涯問。
“它在那里發(fā)火,把地上的草都拔了……”沈蜷蜷又看著空地低吼:“你拔我的草干什么?”
趙小壯也在旁邊唉聲嘆氣:“又在砸蛋了,哎,又在開始砸蛋了�!�
回到福利院后,褚涯發(fā)現(xiàn)云拓還是沒回來,不免開始焦灼。他正在琢磨要不要進(jìn)城去找人,福利院外便來了一輛吉普車。
“陳管理長,陳管理長。”守門的管理急急忙忙往院內(nèi)跑。
陳榕已經(jīng)聽到汽車聲,帶著褚涯一起走向大門,同時低聲對管理道:“讓學(xué)生都呆在后院,別放到前面來讓人看見�!�
“明白�!�
吉普車上跳下來兩人,肩上扛著槍,他們也沒進(jìn)門,直接隔著鐵欄喊:“喂,哪個是褚涯?”
“什么事?”褚涯不動聲色地問,黑狼則慢慢走向鐵門,擺出了警惕的姿態(tài)。
“跟我們走一趟�!逼渲幸蝗说鹬鵁熅�,沖褚涯甩了下頭。
“去哪兒?”
“云上校讓我們來接你。”
“你們是誰?”
“你去了就知道了�!�
陳榕剛要出聲,褚涯便攔住了他,陳榕驚訝地問:“難道你要去?”
褚涯低聲道:“他們是某個幫會的,既然提到了云拓哥,那我就得去看看�!�
“可是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我讓兩名管理和你一起吧�!�
“陳叔,我是近A級哨兵,這在臨亞城很稀缺,幫會只會籠絡(luò)我,不會有什么危險。而且真有危險的話,我一個人更容易應(yīng)付,起碼想逃走不成問題�!�
“那你也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的�!瘪已南肓讼耄骸吧蝌轵樵诤笤汉托『兺妫葧䞍赫椅业脑捘俑嬖V他,我現(xiàn)在就不去給他說了,免得鬧起來難收場�!�
“好好好,你放心,我會給他說。”
褚涯跟著兩人上了車,黑狼輕松地躍上了車頂。吉普車很快便進(jìn)入了臨亞城,在街道上穿行,最后停在了一棟鋼鐵大樓前。
這棟樓看似和其他樓房沒有什么區(qū)別,但褚涯發(fā)現(xiàn)四周都有黑衣人在活動,嚴(yán)密監(jiān)控著這棟樓和周圍的一切。
“下車吧�!币幻蚴掷_了車門。
褚涯跟著兩名打手進(jìn)入大樓,乘坐電梯到了四層,走進(jìn)了一條通道。
通道里每隔一段距離便站著一名打手,身著黑色野戰(zhàn)服,戴著耳機,面無表情地看著褚涯。
他們身旁都站著一只量子獸,朝著褚涯齜出尖牙,但被黑狼冰冷的金色眼瞳掃過,又瑟縮地躲到了主人身后。
“把武器交給我吧�!币幻蚴�?jǐn)r住了褚涯。
褚涯站在原地沉默兩秒后,將別在腰后的槍支遞給了他。
“還有量子獸,也要收回精神域。”
黑狼立即發(fā)出威脅的低吼,打手下意識退后兩步,又趕緊對褚涯道:“不是針對你,而是我們這里的規(guī)矩�!�
褚涯看了眼前方,低聲對黑狼說了兩句,黑狼再充滿威脅性地沖著打手齜了齜牙,這才消失在空氣中。
打手推開通道盡頭的一扇門,對著里面說了什么,再轉(zhuǎn)頭對褚涯道:“進(jìn)去�!�
褚涯進(jìn)入房間,一眼便看見坐在沙發(fā)上的云拓,一顆始終懸著的心終于落下,輕輕松了口氣。
“云拓哥。”
“小涯�!痹仆爻冻隽艘粋笑容,指著身旁道:“進(jìn)來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