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蕭銳將手里的水杯重重擱在了茶幾上：“你們也知道，剛才發(fā)現了一只戰(zhàn)斗力很強的喪尸，如果不回城將所有人集中管理，臨亞城遲早滅亡。葉宏闊，我只是給你通知一聲，不管你們廣塔會怎么樣，我們碧濤堂肯定是要回城的�！�
“你們碧濤堂就是不仁義，把我整個研究所都端了的事我可記得�！比~宏闊恨聲道。
蕭銳靠向沙發(fā)背，眼睛半瞇：“那你砸了我的交易所又怎么說？”
兩人開始翻舊賬，目光都冷了幾個度，原本緩和的氣氛再次變得劍拔弩張。
直到小孩的大叫聲突然響起。
“褚寶龍在耍賴！它明明出了剪刀，我出了石頭，它就把指頭上的那個東西拿掉，裝做它出的布！”
“嗷��！”
“你就是的，沈汪汪也在旁邊看見了的。”
“嗷��！”
爭吵的兩個人被這樣一打岔，突然就再也吵不下去了，像是氣球被針尖戳了個洞，屋內快到達臨界點的緊張氣氛又開始消散。
蕭銳將一個塑料袋放在了桌上，里面裝著一支使用過的空針管。
“這東西就是那個王初一的，云巔的目的就是要滅掉我們臨亞城，搶奪芯片。而這種事以后還會不斷發(fā)生，所以我們所有幸存者不能分散，必須集中管理，必須圈出一個安全地帶，一起度過難關�！�
蕭銳沒有再說什么，只對身旁的碧濤堂手下道：“去讓大家準備下，我們馬上回城。”
“是�！�
手下立即出門，蕭銳又道：“讓那些醫(yī)生病人也準備一下，半個小時后跟著回城。”
呂子時看看蕭銳又看看沉著臉的葉宏闊，便也做出了選擇，站起身笑道：“蕭會長，那我也回去準備一下，等會兒在樓下集合�！�
葉宏闊正騎虎難下，沈蜷蜷便滑下沙發(fā)，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手背：“走嘛，你剛才幫我抓人，那我們算是朋友了對不對？你不要做出這么兇的樣子，就跟著我一起走嘛，聽話一點。”
“哼！”
葉宏闊倏地起身，大步走向了門口。
半個小時后，醫(yī)院大門打開，二十幾輛軍車魚貫而出。
這一帶原本就冷清，從碼頭方向帶來的喪尸也被清理干干凈凈，待到載著病人的車輛駛遠，剩下的人便走出大門。
汽車聲勢必會引來喪尸，所以車隊和大部隊分開。車隊走大路，步行隊伍則從曠野里繞行，避開碼頭和其他可能會出現喪尸的地段。
這近萬人的隊伍前不見頭，后不見尾，褚涯背著沈蜷蜷走在隊伍前中段，原本以為護送這些人會很艱難，但臨亞城的人戰(zhàn)斗力驚人，彪悍程度遠超他的預想。
大部分人都配有槍支，就算那沒有槍的，也有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握在手里。臨亞城的哨兵向導數量雖然比不上云巔，但數量也不少，上百只量子獸在隊伍前后奔跑，看著頗為壯觀。
曠野上喪尸并不多，量子獸們清理遠處的喪尸，近處的還不待褚涯發(fā)出精神力，就已經被數發(fā)子彈擊斃。
“都盡量別開槍，別發(fā)出大的動靜。”一名碧濤堂幫眾奔跑著傳遞蕭銳的命令。
當再次遇到一小波喪尸時，雖然沒有響起槍聲，但亂刀和精神力齊飛。喪尸倒下后都沒有一具完尸，有一只胸口上還插著布偶熊的胳膊。
“我沒有帶著我的武器呀，我也想打一個呀�！�
沈蜷蜷很后悔出來時沒有帶上他的鍋鏟，褚涯便在地上撿了一堆小石子，讓他對準喪尸丟。
因為繞路而行，原本半個多小時的路程這次走了一個小時。有人瞧著沈蜷蜷一直在自己走，不免嘖嘖稱奇：“還沒見過小孩子走這么遠不喊累的�！�
“我走路可厲害了，我都可以從福利院走到這兒來�！鄙蝌轵闋恐已牡氖�，昂著下巴，“要是前面有水，我也可以穿腳腳雨衣自己走�！�
這一路沒遇到什么危險，原本的恐懼情緒散去，其他人也有了逗弄小孩的興致。
“福利院在哪兒？”
“在我家旁邊，我以前的那個家�！�
“你以前的家又在哪兒？”小孩生得漂亮可愛，聲音稚嫩，別人就逗著他多說話。
“我以前的家在彌新鎮(zhèn)�！�
問話的人面露驚訝：“彌新鎮(zhèn)？深淵那個彌新鎮(zhèn)？”
得到沈蜷蜷肯定的答復后，大家更為震驚。
“你是從彌新鎮(zhèn)走來的？”
“哥哥和大汪會背我，我還坐推車，坐大輪船的�！鄙蝌轵榛氐�。
“那你可真的厲害喲。”
沈蜷蜷對著褚涯笑：“他們說我厲害�！苯又謱δ切┤说溃骸拔耶斎粎柡α�，我是沈蜷蜷，我還有天使會沈蜷蜷隊呢。”
眾人這幾天都藏在黑疽病醫(yī)院，還沒聽說過臨亞城里的天使會沈蜷蜷，卻也跟著笑：“對對對，沈蜷蜷隊厲害著呢�！�
快入城時，喪尸陡然變多，碧濤堂的手下再次奔跑著傳遞蕭銳的命令：“現在不要近戰(zhàn)了，盡量使用槍支，別讓喪尸靠近隊伍。”
云拓也跑了過來，嘴里叮囑褚涯：“你們就在中間，不要靠前也不要落后。隊伍等會兒會去九曜區(qū)碧濤堂庫房，等行進到了碧濤樓附近，你倆就直接回去。”
褚涯見云拓神情緊張，安慰道：“云拓哥你別擔心我和沈蜷蜷，我們倆天天在街上來回，不會有事的�！�
“也是，你倆殺的喪尸比我還多�！痹仆匾灿X得是自己多慮了，見沈蜷蜷睜著大眼睛看著自己，便撥了下他腦袋上的小髻：“何況這兒還有個光明向導�！�
快到入城口時，喪尸從城里蜂擁而出，但城里面也響起了槍聲，那是接到消息后前來接應的人。數輛汽車沖出了城，車上站著的人或扛著炮筒，或打著赤膊舉著機關槍，身上還纏著幾圈子彈帶。
臨亞城經常爆發(fā)戰(zhàn)爭，褚涯卻還是第一次置身于炮火中。子彈四處飛濺，炸起的泥石里混雜著喪尸的四肢殘軀。他背上沈蜷蜷，大聲問道：“怕不怕？”
“不怕！”沈蜷蜷氣勢洶洶地指著前方：“那些人變異種都打不過我，我是光明向導，我是沈蜷蜷，我要捅它們兩百個對穿！”
第130章
喪尸源源不斷地從城內涌出，
雖然臨亞城的人個個兇悍，有些身手也很了得，但褚涯清楚若是被喪尸近距離攻擊，
也有人難免會被咬傷，所以得盡量讓喪尸不能靠近他們。
這片大陸上曾經爆發(fā)過喪尸，
教官也在軍事課上講過一些典型事例，都是因為被喪尸咬傷的人太過恐慌或存在僥幸心理，
在未發(fā)作期間隱瞞不報，所以為一場慘劇埋下了禍端。
蕭銳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擴音器里傳出他的厲喝：“所有哨兵向導放棄攻擊遠處目標，
只守著隊伍，別讓喪尸靠近！”
哨兵們的精神力在整個隊伍的外圍鋪陳開，
連接成為一層連接前后的防護罩，將整支隊伍籠罩其中。防護罩不斷被撲來的喪尸撞出裂口，
他們又不斷用新的精神力補上。
向導們既在控制喪尸群，也在為他們梳理精神域，不時有人在大喊：“我是B級向導，我梳理的兩名哨兵被抽調去了前方，
這里有差向導的嗎？”
“我�！�
“你是誰？”
“我啊�！�
“誰能知道你是誰？舉手！”
“……我就在你背后！”
“耳朵被炮聲震木了，有點聽不清方位�！�
……
“我沒有子彈了，誰能給我點？A57式。誰有？”有人舉著自己的自動步槍大吼。
“我這里有——操！于二狗！”
“馮疤瘌，
你還沒死嗎？”
名叫馮疤瘌的人喊了回去：“你沒死，老子也不會死�！�
“放心，老子肯定會死在你后頭。”
“你子彈都沒有，
在這里囂張什么？接著！”
“……謝了。”
“別謝，
我不想你死在這里，
你得以后死在我的手里�！�
“等你有那個本事再說，
下輩子吧�！�
……
槍炮聲轟隆震響，量子獸們縱躍撕咬，哨兵向導分布在整個隊伍，時刻注意著自己負責的那一段。整個隊伍配合嚴密，既有攻擊也有防御，終于在喪尸群里殺出了一條通道，成功進入了臨亞城。
城內也有不少前來接應的人，他們帶著自己的量子獸，開著車在街上橫沖直闖，機關槍朝著兩旁的喪尸群掃射。
“快一點，都走快一點�！�
“這邊的防護罩有點薄弱，喪尸一撞就破了，再來個哨兵�！�
“我馬上過來，那邊有向導嗎？”
“有，我就是�！�
出城接應的人越來越多，臨亞城在這一刻展現出前所未有的團結，所有的幫派恩怨和個人仇恨都被放下，大家只齊心協(xié)力對付喪尸。
街道狹窄，一直有喪尸從兩邊樓上撲下，撞得防護罩發(fā)出破裂的咔嚓聲。量子獸們在兩邊樓道上飛奔，將那些想要撲下的喪尸擊殺，布偶熊也跟著它們一起，爪子上下飛舞，胳膊也不時飛出。
褚涯一邊攻擊一邊修復防護罩，沈蜷蜷不斷在給他進行梳理，用已經吼到沙啞的嗓子罵著喪尸。他們身側的人聽得多了，有名大漢也一邊朝著旁邊開槍，一邊怒吼著厚臉皮。
左邊街上又沖來一個車隊，規(guī)模龐大，足有幾十輛吉普車。他們和其他前來支援的車隊一樣，機關槍不斷噴著火舌，沖去隊伍前方開路。但他們和其他車隊也有所不同，便是每輛車上都插著一面用布片自制的旗，上面寫著三個醒目的字：天使會。
褚涯看到那三個字時，既有些出乎意外，卻又覺得合乎情理，特別是在聽到柯潔的聲音從擴音器里響起時。
“天使會前來迎接各位回城！被喪尸圍困不要怕，沈蜷蜷送糧隊會在你饑餓時送去香甜的山薯玉米；電線水管被炸不要慌，沈蜷蜷維修隊會第一時間上門，為你維修管道，接通電源……記得撥打電話有入會需求的也可以撥打這個電話，天使會歡迎你。”
沈蜷蜷也聽見了這個聲音，激動地朝著周圍人喊：“聽見了嗎？那就是我的隊，我是沈蜷蜷，哈哈，那就是我的隊呀。”
周圍的人一路上都聽沈蜷蜷說他的天使會和沈蜷蜷隊，原本并沒放在心上，只當是小孩胡言亂語，但現在見到這幅場景，頓時吃驚不已。
“沈蜷蜷，真是你的隊啊？”
“是啊，哈哈哈，我的隊……”沈蜷蜷高興得如同喝醉了酒般，沖著一只撲來的喪尸大笑：“你看你丑得，你怎么長得這么好笑。給你一個精神力束縛，哈哈哈哈，倒下了，哈哈哈。”
臨亞城雖然經歷過數場戰(zhàn)爭，但今天卻是規(guī)模最為宏大的一場。遠處炮火開道，近處槍聲密集，褚涯不得不揉了四個布團，給沈蜷蜷和自己的耳朵塞住。而那些原本藏在屋子里的人，在聽到動靜后也按捺不住地出了門，站在通道上朝著喪尸開槍。
“進去，都進去，不要出來�！痹谑掍J的命令下，碧濤堂手下拿著擴音器沖兩邊喊：“你們沒有精神力防護罩，要是被喪尸咬中了就完蛋。先退回屋子里，保護好自己，等我們建好安全區(qū)就來接你們，再忍上幾天，以后大把的戰(zhàn)斗機會……”
隊伍路過碧濤樓附近街道時，褚涯大聲問沈蜷蜷：“我們現在回去嗎？”
“啊？”
“我們現在回碧濤樓嗎？”
“��？”
褚涯取掉沈蜷蜷耳朵里的布團，重新問了一遍。
沈蜷蜷在被這樣的氛圍刺激得臉通紅，啞著嗓子興奮地道：“不回去，我不回碧濤樓�！彼赝赀@句后又改變了主意：“回去吧，我拿上我的武器再出來。”
“那就不用了，你不需要武器也非常厲害�！瘪已挠謱⒉紙F給他塞回了耳朵。
既然沈蜷蜷不害怕，褚涯便沒有帶著他離開，而且他是近A級哨兵，一個人就能撐起大片防護罩，也能瞬間擊殺數名喪尸。如果他現在離開，這隊伍會減弱不少防御力和戰(zhàn)斗力。
隊伍繼續(xù)往前，朝著九曜區(qū)碧濤堂庫房前進。到達庫房那條街時，前方開路的車隊直接駛上了人行道，分列街道兩邊，留出了安全的主道。在他們的機關槍掃射掩護下，大家開始在街上奔跑，沖進了偌大的庫房。
這座庫房全鋼架結構，堅實牢固，面積頗大。因為一直大門緊鎖，所以里面并沒有喪尸，留在城內的碧濤堂手下已經提前布置，將成山的鋼鐵條運去了其他地方，整個庫房便騰了出來。
當最后一人也進入庫房，厚重的金屬門轟隆關閉，整個空間內響起了一片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哇哇哇……”沈蜷蜷也在人群里歡呼。云拓笑著走了過來，和沈蜷蜷擊掌，再舉起他，讓他騎坐在自己肩上。
“你們剛才沒事吧？”云拓問。
“沒事，你們前面很吃力吧？”
“是有些吃力，不過出城接應的車隊給我們分擔了很大壓力�！�
褚涯看見蕭銳和葉宏闊站在不遠處說話，葉宏闊居然神情溫和，還在頻頻點頭。
云拓笑了笑，低聲道：“葉宏闊剛才被一大群喪尸圍困，腳卡住動不了，給他梳理的向導去了后面救急，他的精神力都快耗光了，卻卡在那里不吱聲，還是蕭銳發(fā)現及時，沖出去把他救了回來�！�
“難怪�！�
兩人正說著，那名碧濤堂士兵的聲音再次在擴音器里響起，所有人的歡呼聲都止住，偌大的庫房內安靜得沒有半點聲音。
“雖然我們有防護罩保護，但也會有意外發(fā)生。有沒有人被咬傷的？被咬傷了就自覺站出來，然后去隔離房。咱臨亞城沒有孬種，如果異變了，大家送你上路，你的名字以后會刻在臨亞城的銘碑上。如果沒有異變，那就好吃好喝地在隔離房里住上幾天……”
半分鐘后，人群里突然有人道：“我有段時間離開了防護罩，好像就被咬了一口，剛才沒有感覺到，現在才發(fā)現�！�
這聲音雖然強作鎮(zhèn)定，卻也帶著幾分顫抖。褚涯和其他人一起看過去，看見是名三十來歲的大漢。褚涯剛才見過他，抱著自動步槍站在街上一塊大石上，每殺一只喪尸便要大聲報個數。
“你來前面，我給你檢查一下傷口�！蹦趁麕蜁t(yī)生大聲道。
大漢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中走到了最前方，撩起衣袖，露出自己的左臂。
幫會醫(yī)生用消毒水沖洗他的左臂，讓那傷口形狀呈現得更加清晰。褚涯離得并不遠，可以看見那胳膊上只有一塊很小的紅痕，若隱若現地滲出紅絲。
雖然那傷口很小，但正是因為受創(chuàng)面積小，才不會被咬后立即異變，而是有最長七天的潛伏期，所以幫派醫(yī)生檢查得非常仔細。
整個庫房的人都屏息凝神，只等著幫會醫(yī)生的檢查結果，空氣似乎都因為這緊張氣氛而變得有些粘滯。
“這傷口不能確定是被喪尸咬的還是在什么地方給蹭傷了，先暫時隔離觀察吧�！睅蜁t(yī)生謹慎地道。
庫房左邊有一群忙碌的幫眾，已經用鋼材搭建起了幾間小隔間，還在繼續(xù)往旁邊搭建。大漢轉過身，蒼白著臉，卻一言不發(fā)地走向了隔間。
“沒事的，我剛才和你在一塊兒，沒見著你被喪尸咬�！庇腥顺蠛�。
“我也在你旁邊，等你七天后出來喝酒�！边�有人高舉起一個瓷壇：“這是我用桑果自釀的酒，什么東西扔掉我都舍不得扔這個，等你出來后再開泥封�！�
大漢朝著人群拱了拱手，繼續(xù)走向隔間。
人群里很快又響起了幾道或緊張或惶恐的聲音。
“我身上有傷，我不知道那是喪尸咬的還是碰傷的，醫(yī)生你幫我看看�！�
“我胳膊上也有，我不記得我被喪尸咬過，還是看看穩(wěn)當，我可不想當那禍害�！�
……
這些人自覺走出人群，讓幫會醫(yī)生檢查自己身上的傷口。其中有名四十來歲的大姐，從檢查開始便一直在痛哭，哭到似要暈厥，卻也在幾人的攙扶下走向了隔間。
被喪尸疑似咬傷的人約有四十多名，隔間還沒搭建完成，他們先站去無人的角落，每搭好一間，便有人自覺走了進去。
“被子，我這里有被子，只在醫(yī)院里鋪了兩天，你不嫌棄就躺一躺，比睡在地上強�！比巳豪镉腥吮е约旱谋蛔油鈹D，再交給前方幫眾，讓他們拿去隔間。
“我這里也有被子。”
“我有毛毯，也給他們拿去�！�
等到將被疑似被咬傷人員安置好后，蕭銳拿著擴音器站在了人群前。
“短短幾日，我們臨亞城失去了百萬人，四處都被喪尸圍困。雖然這里從來沒有安穩(wěn)過，但這是我們的城，我們的家，我們絕不允許云巔踏足，更不允許他們來屠戮！外面那些喪尸都是一條條人命，是云巔在我們這兒欠下的人命！那百萬人的仇，我們要向云巔討還，要讓云巔血債血償！”
蕭銳雙目通紅，每一個字都帶著恨意從齒間迸出。倉庫內所有人都在跟著嘶吼，就連呂子時和葉宏闊也在振臂高呼：“殺！把云巔的人殺光！”
“殺上云巔，把他們的人全部殺光！”
“要讓云巔血債血償！”
“我們要報仇，要讓云巔遍地喪尸，讓他們嘗嘗喪尸的滋味�！�
“把云巔所有人都殺光，用他們的頭顱和鮮血來祭奠我們臨亞城！”
……
褚涯看著那一張張滿是憤怒的臉龐，聽著他們的喊話，有些擔憂地看向了云拓。
云拓低聲道：“這本是顧麟一人所為，也許其中牽涉到三軍其他高層，但不管怎么說，這些都和云巔普通人無關�？伤麄儸F在正滿心激憤，就算我們說什么也不可能聽得進去。好在時間還長，不急在這一刻，我們可以慢慢勸說�！�
“殺光，殺光，殺光……”沈蜷蜷騎在云拓肩上，也揮舞著拳頭大喊，一張臉漲得通紅。
褚涯將他手握住，不贊成地朝他搖了搖頭。沈蜷蜷便沒有再喊，俯下身大聲問：“怎么啦？你不跟著喊嗎？好好玩哦�！�
褚涯現在沒法和他解釋，只道：“我們不要跟著喊，等會兒就要回去了。”
“我們回福利院嗎？我要給林多指他們講，要講我們今天打了好多人變異種的事�！�
褚涯正要說回碧濤樓，云拓便道：“碧濤樓你不用管了，蕭銳會派人去保護那些研究員的�！�
“那我們可以回福利院了嗎？”沈蜷蜷追問。
褚涯便道：“好的，回福利院。”
“呀�。�！”沈蜷蜷高興得在云拓肩上蹦，褚涯伸手將他抱了下來，問云拓要不要一起回去。
云拓想了想：“我要留在這里，馬上就要開始修建九曜區(qū)高墻，還要逐步將分散在各處的人都接來。蕭銳這段時間會很忙，我要幫著他才行，福利院你就要看著了�！�
褚涯便道：“你就放心吧，我會把福利院守好的。”
云拓原本要找人開車將褚涯送回去，不想柯潔那群天使會的一直都守在附近。他們見褚涯似要去往大門，立即都擠了過來。
“褚涯哥，我們接你回幫會。”
“把蜷哥交給我抱吧。”
褚涯還沒反應過來，懷里的沈蜷蜷便被人接走，一行人抱著沈蜷蜷直接走向大門：“我們車就停在門口的�！�
云拓拍拍褚涯的肩，低聲笑道：“褚會長，那就讓你的幫眾送吧�！�
褚涯帶著兩只量子獸走向大門時，聽見蕭銳在開始布置接下來的任務。
“……高墻修好后，把九曜區(qū)里的喪尸清理干凈。云巔必定不會死心，我們要時刻謹防他們接下來還有動作……絕不允許云巔任何船只靠近臨亞城，如果有飛行器到來就直接擊落……我們各幫派要停止內斗，一起度過難關……”
守著大門的幫眾看見褚涯一群人，便打開了右邊的一扇小門，確定外面沒有喪尸后，再讓他們鉆了出去。
現在已經是晚上，天上掛著一輪圓月，清亮光輝勾勒出那些鋼鐵大樓的輪廓，將這座被喪尸圍困的城市照得分外明晰。
褚涯進了汽車，將沈蜷蜷接在懷里，兩只量子獸和他并排坐著。
車輛駛向福利院，喪尸們聞聲趕來，在大街上嘶吼著追趕。褚涯調出精神力清殺撲來的喪尸，沈蜷蜷一邊給他梳理，一邊朝著車窗外的喪尸群吼：“殺光！殺光！殺光！”
他吼了幾聲后，又轉頭看向褚涯，有些忐忑地抿起了唇。
褚涯摸了摸他的腦袋：“沒事的�！�
沈蜷蜷觀察著他的神情，又湊近了小聲道：“是不能把云巔的人都殺光對不對？他們又不是人變異種�！�
“是的�！�
“他們剛才肯定是說錯了，本來是要說殺光云巔的人變異種，哪有殺人的呢？云巔有我們福利院選去的小孩，難道也要把他們捅個稀巴爛嗎？那是真小孩喲對不對？”
“你說得很對。”褚涯沉默幾秒后道：“我們只能清除人變異種，還有那些看上去和正常人一樣，其實和人變異種已經沒有區(qū)別的人。”
“……啊，那是什么人？”沈蜷蜷滿臉茫然。
褚涯道：“也就是壞人�！�
“哦，壞人哦……那要多壞呢？”
褚涯看著后視鏡里那些窮追不舍的喪尸，輕聲回道：“等你再長大一點就知道了�！�
“那我什么時候才長大呀？明天能不能長大？”沈蜷蜷兩只腳在座椅前輕輕搖晃，輕輕捏著布偶熊的肩膀。
褚涯目光投向天空，看著那月光穿過參差云層灑落在地，如水般流淌，溫柔地撫慰著這座傷痕累累的城市。
“等到九曜區(qū)的高墻修好，你站在墻頭上伸手能摸著月亮，那時候也就長大了�！�
第131章
十年后。
臨亞城的夜晚只有九曜區(qū)燈光明亮，
其他區(qū)域都浸沒在黑暗里。
月光給黑暗里的建筑鍍上了一層亮色，可以看見那些鋼鐵大樓或垮塌成鋼鐵廢墟，或鋼架扭曲變形，
金屬墻身上有數個彈坑。
其中一棟廠房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拳頭攔腰擊中，當街的整面墻朝里凹陷，
讓它看上去似一只彎著腰的蝦米。
廠房頂已消失不見，廠內傾翻著各類殘舊的大型機械，
當中居然倒著一架銀白色的飛行器。
飛行器折斷成了兩段，其中一段機身上還印著云巔日灼軍的徽章。
樓里游蕩著數只喪尸，
它們或走或停，
倒是很安靜，也沒有發(fā)現左墻邊有一道人影正慢慢滑下。
那是一名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年，
穿著一套黑色野戰(zhàn)服。因為有著月光，所以夜視鏡被推到了額頭上，
露出挺翹的鼻尖和一雙靈動的眼睛。
少年拽著繩索飛速下滑，空中同時顯出了一只圓胖身形的量子獸。
他倆飛撲向下，量子獸彈出鋒利的爪尖，少年揚起匕首，
刀鋒在月下劃出一道雪亮的光。
下方幾只喪尸撲倒，太陽穴處慢慢淌出烏黑的血。
少年和量子獸飛快地躲在了起重機后面，整個過程沒有發(fā)出半分動靜。
“我殺了四個，
你殺了三個。”沈蜷蜷朝布偶熊伸出手指比劃。
布偶熊如今已比沈蜷蜷矮了半個身體，它看見沈蜷蜷那三根手指，連忙探出腦袋去看，
接著又將沈蜷蜷那根曲起的小指掰直。
布偶熊指了指那四根手指，
再指了指它自己。
“最邊上那個是我殺的�！鄙蝌轵橛脷庖舻�。
“嗷！”布偶熊很輕地吼了聲。
沈蜷蜷便也探出頭，
看見那只喪尸的左邊太陽穴有一道深深的刀傷，
但右邊太陽穴也有一個窟窿。
他縮回頭：“好吧，是我們兩個殺的，我們都是三個半。”
耳機里傳來很輕的聲音：“蜷蜷，你在哪兒了？”
“我已經到了，現在能看見墜毀的飛行器�！�
“啊！這么快？”
月光落在沈蜷蜷的側臉上，讓他皮膚白皙如玉，睫毛如鴉羽，昂著的下巴透出幾分得意。
“你現在在哪兒？”沈蜷蜷問。
林多指回道：“我和柳四斤已經進了機械廠東門，剛把掉在這里的能量箱找到。”
“唐圓圓呢？”
“我和陳洪亮也找到了一個能量箱。沈蜷蜷你先別動啊，這里面據說有尸王�！�
“我知道的——”
沈蜷蜷的話突然收住。
旁邊一架推車后突然冒出來一只喪尸，漆黑的眼睛和他對視著。
喪尸猛地張大嘴，似是就要長嘯，同時伸手朝他撲來。
一條毛絨絨的胳膊已打著旋兒飛出，拳頭剛好塞進了喪尸的口。沈蜷蜷也已沖出，匕首在半空劃動，那喪尸便怒凸著雙眼，慢慢倒在了地上。
沈蜷蜷轉頭，朝著布偶熊打了個手勢：“半個�！�
布偶熊點了下頭，認可了這只喪尸的分配。
沈蜷蜷收起匕首，目光瞥到一旁，看見那堆破舊鋼鐵里躺著一只黑色小方盒，臉上頓時一喜。
“我找到掉在東北方向的能量箱了�！彼麑χ鷻C道。
沈蜷蜷拿起小方盒，就聽耳機里傳來其他人的聲音：“我們到大廳了�！�
“我們也到了�！�
“王小細和于大頭呢？”沈蜷蜷問。
“嗯吶。”
“那我們現在去飛行器，大家都小心點�！�
“收到�！�
“嗯吶�！�
大廳的四個方向都出現了晃動的人影，朝著當中那架墜毀的飛行器慢慢靠近，一路將喪尸無聲地擊殺，再放倒在地。
幾只量子獸率先到達飛行器，并鉆入了斷口。
斷口里就是一扇圓形內艙門，七人都鉆入內艙，關緊內艙門，這才長長松了口氣。
兩盞汽燈亮起，既將漆黑的艙內照亮，也照亮了一群少年的臉龐。
唐圓圓人如其名，長著一張小圓臉，圓溜溜的眼睛打量著四周：“這架飛行器還挺完好�！�
“前幾天才被擊毀，收回光膜后掉在這里，軍部還沒來得及回收，被咱們搶了先�！彼砗蟮纳倌晟脻饷即笱�，伸手去摸旁邊的一臺儀器。
滴滴。
他不知摸到了什么開關，那儀器居然亮起了綠燈，并且開始發(fā)出滴滴鳴叫。
雖然內艙隔音，但大家還是唯恐被外面的喪尸聽見，唐圓圓趕緊道：“陳洪亮，你快把那玩意兒關掉，別讓它叫個不停。”
“我在關�！标惡榱恋�。
幾只量子獸已經鉆進了前方駕駛艙。布偶熊和豹崽分別站進主副操控臺，布偶熊嗷一聲，伸爪前指，豹崽便抱住操縱桿推動向前。
陳洪亮的海豚游到上方，腦袋好奇地鉆進一處孔洞，然后就被卡住。它甩動尾巴想掙出來，卻被卡得一動不動，便干脆保持姿勢懸在那里。
唐圓圓的鸚鵡抬頭瞥了眼，口吐人言：“蠢貨�！�
王小細和于大頭的量子獸都是羚羊，此刻在研究中控臺上的按鈕。柳四斤的量子獸和柳貞一樣都是狐貍，卻是通體火紅的赤狐。赤狐在慢慢踱步，研究著四周。
滴滴聲還在持續(xù)，沈蜷蜷蹲在進入動力艙的入口前，琢磨著怎么才能將那扇緊閉的小門揭開。
“林多指，你覺得我能把它撬開嗎？”沈蜷蜷拿著匕首在門隙處比劃。
他身旁那名長相清秀的少年抿唇笑了下，頰邊浮起一個小酒窩：“蜷蜷你別亂來，萬一又讓什么開始響�！�
“行吧�！鄙蝌轵槭栈刎笆咨斐鍪�，笑道：“那不讓我對門亂來，我就只能對你亂來，讓我摸一摸酒窩�！�
兩名少年正嘻嘻笑，柳四斤道：“這個艙門是撬不開的，但這里肯定有開關�！�
柳四斤已不是那個身材瘦小的小丫頭，如今她身材高挑，頭發(fā)扎成馬尾，舉著汽燈在四處打量。
滴滴，滴滴……
“吵死了，陳洪亮你怎么還沒把那玩意兒關上？”唐圓圓問道。
陳洪亮手忙腳亂地按著：“我在關，但不知道怎么關�！�
大家便都圍了上去，在那儀器上四處摸索。
“這里面的東西都沒有開關嗎？”沈蜷蜷納悶地問。
唐圓圓道：“飛行器里的開關都不會凸出于表層，免得被誤觸到。”
“那陳洪亮是怎么碰到的？”
“他是奇葩，不能以正常人去看他�！�
“都讓開。”于大頭的聲音響起，沈蜷蜷轉頭一看，大驚：“你想干什么？”
身材高大的于大頭舉起一根粗鐵棍：“反正關不掉，那干脆砸爛算了�！�
“你砸得咚咚響，外面會聽見的，萬一有尸王呢？”王小細趕緊將他鐵棍拿掉。
儀器突然冒出一股濃煙，滴滴的響聲隨之停下。蹲在儀器右側的唐圓圓舉著一根斷線頭：“管它開關在哪里，把線路弄斷就行了。”
鸚鵡站在他肩膀上嘎嘎笑：“一群蠢貨。”
“艙門開關也找到了�！币恢倍自趧恿ε撻T口的柳四斤道：“手放在墻上這塊位置不動，五秒后會亮起光，再選擇綠鍵按下去。”
當動力艙門打開時，一股冷氣往上涌出，大家看著黑洞洞的下方，發(fā)出欣喜的聲音。
“飛行器動力核就在下面吧？”
“對，汽燈照照�！�
“我們把那動力核拆回去，那我們的那架天使飛行器就能飛了嗎？”王小細看著下方黑暗，拽緊了于大頭的衣擺。
唐圓圓道：“肯定不能啊，要更換的配件多了，但是這個動力核最重要，必須要搞到手�！�
沈蜷蜷看向林多指，兩人很有默契地同時抬起手，做出開飛行器的動作：“轟……”
“主機師，后方發(fā)現敵方飛行器�！绷侄嘀傅�。
“轉右45度，裝填炮彈�！�
“好�！�
唐圓圓和陳洪亮跟著加入：“追上前面那架飛行器，發(fā)射炮彈打掉它的尾翼。”
“他們在往右。”
“追上去，準備發(fā)射炮彈。”
“轟……”
“轟……”
“你們到底下不下去？”柳四斤忍無可忍地翻了個白眼：“你們要不要這樣幼稚？我走在街上都要假裝不認識你們，臉皮都火辣辣的�！�
汽燈只能照亮下方一小塊空間，可以看見一些飛行器機械部件的輪廓，陳洪亮走在最前，大家依次順著金屬梯往下。
“我們只是找東西，王小細就別下去了，于大頭，你在上面陪他�！鄙蝌轵樽咴谧詈螅劳跣〖毮懶∨潞�，便讓他和于大頭留在上面。
沈蜷蜷往下攀了幾步，又對著那幾只還在駕駛艙的量子獸喊：“你們幾個不跟著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