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黑狼突然竄到兩只熊之間，并擋在了棕熊身前。
棕熊歪著腦袋去看布偶熊，伸出前爪想將黑狼撥開。
“吼！”黑狼突然露出兇相，朝著棕熊齜出了尖牙，高階量子獸的威壓也盡數(shù)釋出。
棕熊嚇得猛然后退，又看了眼布偶熊，便立即轉身，頭也不回地追向了那名士兵。
沈蜷蜷看著那只倉惶逃竄的棕熊，問道：“沈汪汪，你怎么突然去嚇它？那只熊挺好玩啊，你嚇它做什么？”
“吼？”黑狼滿臉無辜地看向沈蜷蜷。
“裝，你又裝�！鄙蝌轵槠擦似沧�，“你這個表情太假了�！�
布偶熊一直探頭在看棕熊，滿眼都是好奇。黑狼擋在它身前，微微俯下身，布偶熊這才收回視線，爬上了它的背。
兩人剛走進軍部大樓，褚涯的電話便響起，他接起來聽了兩句，回道：“好，我馬上到�！苯又鴮ι蝌轵榈溃骸拔覀円_個會，你就在休息室等著，你……”
“知道的，我不會到處亂跑到處亂動，只會坐在那里等你�！鄙蝌轵椴淮愿�，便乖覺地回應。
會議室就在底層，兩人順著右邊通道走到盡頭，褚涯推開會議室旁邊的門，讓沈蜷蜷進去休息，接著大步走向了會議室。
會議迅速開始，褚涯打開旁邊士官遞來的文件，目光在那些數(shù)據(jù)上掃過，并低聲吩咐道：“給旁邊休息室送杯果汁，要溫熱的，再送一盤山薯餅，撒一點糖�！�
“是。”
沈蜷蜷坐在休息室里，吃了兩塊士官送來的山薯餅，再端著果汁杯走到窗前。軍部里的士兵已經(jīng)回了營地，現(xiàn)在四處很安靜，只聽見遠處傳來連續(xù)槍聲，應該是去收撿飛行器殘骸的士兵正在清理喪尸。
他在窗戶前駐足一陣，又回到沙發(fā)旁，將四仰八叉占住沙發(fā)的布偶熊往旁邊推了推，自己也坐了下去。
兩個小時后，會議室里的軍官都已離開，只剩下幾名會長還在商議。
蕭銳最后拍板：“那就這樣定了，飛行隊明天晚上兩點行動，轟炸掉云巔設在烏蘇海南的據(jù)點，把他們停在那里的船全炸掉。”
“對，我們雖然打不了云巔，但可以去砍他們的手腳，他們只要進攻我們一次，我們就必須要狠狠回擊�！比~宏闊道。
“先不要提前告知其他人，免得消息泄露。那些飛行器有沒有問題？”云拓問褚涯。
“沒問題，今天搶修維護一下，明天就能執(zhí)行任務�！�
敲定好行動計劃后，大家這才離開會議室，蕭銳、云拓和褚涯三人一邊低聲交談，一邊進了旁邊的休息室。
蕭銳最先進門，頓住腳，朝后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云拓探頭看了看，小聲問：“睡著了？”
“嗯�！�
布偶熊和黑狼去了院子里玩，沈蜷蜷一個人躺在長沙發(fā)上睡得很香。褚涯去柜子里拿出一張毛毯給他搭上，三人便在另外的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云巔已經(jīng)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這么大的動作了，平常只是派一兩架飛行器來搗下亂，今晚又在發(fā)什么瘋？”云拓仰靠在沙發(fā)背上閉著眼。
蕭銳拿出煙，但見沈蜷蜷睡在一旁，便站去窗邊后再點燃。
“云巔一直打不下我們，顧麟也一直拿不到芯片，所以來轟炸種植區(qū)，想將我們的口糧斷了�！笔掍J道。
云拓思索著點點頭：“如果我們沒有這么多哨兵向導用精神力支撐光膜，那興許真被他們得逞�！�
“是啊，那些種植樓上的土還是當年從烏蘇海島上弄來的，又經(jīng)過了各種清洗處理，種出的糧食才能吃。要是被他們污染了土，要重新再弄一批還真是麻煩�！�
“他們肯定還會來的，我們趕緊要將光膜黑斑修復好，還要在種植區(qū)上空布上兩層才行�！�
“這個不難，以前深淵堀石礦工人逃來時就帶了很多堀石，我們不愁原料。而且他們中還有不少技術工人，配合軍械廠的話，幾天時間就能再造出一臺光膜機�！�
“不用太大，只需要在種植區(qū)上方加固。”
褚涯手里轉動著水杯，遲遲沒有做聲，云拓問：“你是有什么想法嗎？”
“我總覺得有些奇怪�！瘪已莫q豫地開口，“他們清楚要是近距離在九曜區(qū)上空作戰(zhàn)，會躲不過我們的地面對空炮彈。從我們建成光膜到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吃過好多次虧了，最近兩年也沒有再靠近九曜區(qū)，今晚為什么還要采取那樣的自損式戰(zhàn)術？”
蕭銳皺著眉，搭在窗外的手撣了撣煙灰：“是有點說不通。”
“難道云巔換指揮官了？”云拓問。
“沒接到這方面的消息。”
蕭銳還要說什么，布偶熊出現(xiàn)在窗外，爪子戳了戳他的手。他轉頭看了眼，從煙盒里抖出一支煙遞了出去。
“嗷。”布偶熊叼著煙，兩肘撐在窗臺上，目光不善地看著那只在開始吊單杠的銀虎。
蕭銳收回視線：“我覺得小涯的想法是對的，顧麟那雜種不是正常人，他沒準又在玩什么花樣。”
云拓想了想：“雖然沒發(fā)現(xiàn)他們有其他動作，但謹慎起見，我還是讓人再仔細檢查一下臨亞城。”
褚涯也道：“如果他們真有其他目的，那肯定還會再來。反正不管怎么樣，種植區(qū)的雙層光膜得盡快布上。研究所也要加強防控，他的目標終究還是芯片�！�
“對，種植區(qū)絕對不能被摧毀，研究所也要再布上一層光膜�！�
更多的事已經(jīng)在開會期間說過，蕭銳抬腕看了下時間：“九點了，今晚食堂做了烤肉夜宵給大家吃，但是人太多了，走，去我家里我們自己弄點�！�
九點不算遲也不算早，褚涯正在遲疑，蕭銳已經(jīng)丟掉煙頭走向沙發(fā)，俯身看著酣睡中的沈蜷蜷。
“山薯餅�！彼谏蝌轵槎吥盍寺�。
云拓瞥向茶幾，那盤子里還剩了兩塊山薯餅，便道：“這個現(xiàn)在不起作用。”
蕭銳側頭看了眼茶幾：“剛吃過嗎？那換個�！�
“霧菜肉丸子�！彼^續(xù)在沈蜷蜷耳邊低語。
沈蜷蜷的鼻息聲原本緩而沉，突然就沒了聲響。
“爆炒海蝦�！�
“黃羊變異種烤肉，多加點穆楂粉�！�
……
隨著蕭銳一個接一個報菜名，沈蜷蜷的睫毛顫了顫，終于睜開了眼。
“穆楂粉別加太多，那個會沖鼻子�！鄙蝌轵榈穆曇魩е鴦偹训臐庵乇且�。
“好，再包上一層新鮮郁菜葉�！�
沈蜷蜷撐著沙發(fā)坐起身，半瞇著眼：“肉也別烤老了，要滋滋冒油那種�！�
蕭銳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走，我掌廚，你給我打下手�！�
蕭銳的碧濤樓如今已歸研究所所有，他和云拓住在軍官宿舍樓頂層。雖然面積不大，但兩人居住足夠，而且還帶著一個天臺，烤肉什么的都很方便。
夜色如水，天臺上掛著一盞燈泡，四人圍著一張架著烤爐的桌子，邊吃邊聊天說笑。
褚涯用夾子翻動鐵盤上的烤肉，夾起一塊烤熟的放進沈蜷蜷碗內，蕭銳在認真地用菜葉裹茨魚塊，裹好一塊后便喂進云拓嘴里。
“你別吃太多了，剛才吃了兩塊山薯餅，當心不消化。”褚涯叮囑沈蜷蜷。
沈蜷蜷吃得滿嘴油，含混地道：“不會不消化的，再多的也會消化�！�
“對了，我從碧濤樓拿了一瓶酒過來，我們今晚喝掉�！�
蕭銳站起身下樓，很快便拿上來了一瓶葡萄酒和幾只酒杯。他用手指敲敲瓶身，嘴里問沈蜷蜷：“葡萄酒，見過嗎？”
“葡萄？就是那種烏黑烏黑的果子嗎？很大一團擠在一起那種�！鄙蝌轵閱�。
“對，那種果子就叫做葡萄�！笔掍J在桌邊坐下，嘴里感嘆：“我還是很小的時候吃過葡萄，后來黑疽病爆發(fā)，土壤被破壞，別說吃，連見都沒再見過�！�
“那這酒是哪兒來的？”褚涯問道。
“以前在沉船里打撈的，還有一整箱。”他轉頭看見沈蜷蜷眼睛在閃光，又道：“想都別想�！�
“我才不惦記呢，你看這顏色也是烏黑烏黑的，肯定很苦�！鄙蝌轵槠擦讼伦臁�
褚涯也道：“你是別想，你現(xiàn)在才多大？不能喝酒�！�
沈蜷蜷嘴里這樣說著，但在另外三人都倒上葡萄酒后，還是眼巴巴地看著褚涯的酒杯。
“是什么味道的？是不是很苦？啊？是不是？很難喝吧？是不是很難喝？”沈蜷蜷迭聲追問。
褚涯側頭看了他一眼，端起酒杯遞到他嘴邊。
“只準一口，一小口�！�
“好�！�
沈蜷蜷捧著酒杯抿了一口，咂巴咂巴嘴，突然打了個激靈，五官都皺了起來。
云拓笑問：“感覺怎么樣？是不是一股勁兒都沖到天靈蓋了？”
“不好喝，真的不好喝�！鄙蝌轵闈M臉苦相，“太怪了，又苦又甜，沒有果汁好喝�！�
話雖如此，他等嘴里的苦味兒散盡后，又湊到褚涯手旁：“再讓我喝一口，這味兒好怪，我再試試�！�
褚涯不給他再喝，將酒杯放在了自己面前。沈蜷蜷索酒無望，也不執(zhí)著，只開始吃肉吃魚，聽著三人聊今晚戰(zhàn)斗的事情。
遠處槍聲時斷時續(xù)，云拓搖晃著杯里酒，輕輕低喃：“什么時候才能沒有槍聲，大家能隨意進出九曜區(qū)，還能吃著葡萄，烏黑烏黑的葡萄，很大一團擠在一起那種……”
布偶熊拿著蕭銳剛送給它的領帶過來，碰了碰褚涯的胳膊。
褚涯側身給它系，沈蜷蜷立即放下筷子，坐過去挨著云拓，語氣認真地道：“肯定會有那么一天的，臨亞城沒有喪尸，我們也不再和云巔開戰(zhàn)，許博士研究出針劑，還能清除土地里的有害物質，那時候到處都種著葡萄，很大一團擠在一起那種�！�
沈蜷蜷嘴里說著，手也跟著伸出，接過了云拓的酒杯。
云拓還在怔怔出神，他便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呀�！鄙蝌轵檗D過頭，對著空地齜牙咧嘴，接著又將酒杯放回云拓手中。
褚涯給布偶熊系好了領帶，轉過身時，沈蜷蜷已經(jīng)神情如常，在拿著菜葉包魚塊。
蕭銳坐在云拓的另一側，安慰道：“聽蜷哥的，肯定會有那么一天�！�
“對啊，聽蜷哥的�！鄙蝌轵橛制鹕砣ナ掍J身旁坐下，將腦袋枕在他肩上：“到時候你也有很多很多的酒，別說葡萄酒，什么烤肉酒烤魚酒山薯餅酒，你想喝什么酒就有什么酒。”
“我又不是酒鬼，不至于去喝烤魚酒�！笔掍J道。
“反正就是最好喝的酒嘛，到時候什么酒好喝，我就去給你買，買他十幾二十箱，讓你喝個夠……”
沈蜷蜷一邊說著，一邊端起蕭銳擱在桌上的酒杯，“葡萄酒也給你買很多很多�！�
說完又背過身，狠狠灌了一口。
沈蜷蜷正對著空氣齜牙咧嘴，面前就出現(xiàn)了布偶熊的大臉。
布偶熊探出腦袋盯著他，還不待沈蜷蜷反應過來，便立即指著他手里的酒杯，朝著褚涯嗷嗷叫。
“說話太投入，怎么就把這個端起來了�！鄙蝌轵檗D過身，見褚涯看著自己，對他笑了笑，“習慣了，以為是果汁�！闭f完又拍拍布偶熊的肩：“褚寶龍有點好笑哦，什么都在告狀，連我端錯了杯子也在告，哈哈哈，真是幼稚。”
另外三人都看著沈蜷蜷，褚涯面無表情，蕭銳似笑非笑，云拓一手撐著下巴，一手端起自己的酒杯：“蜷哥，我本來剩大半杯，不知道怎么的，它只剩這么點了�！�
“那也有點好笑，哈哈哈哈，怎么就只剩這么點了，哈哈哈哈哈哈……”沈蜷蜷笑得前仰后合，端著還未放下的酒杯要繼續(xù)往嘴里喂，被蕭銳將杯子給拿走。
“嗷？”
你看見了嗎？
布偶熊又指著那酒杯對褚涯告狀。
“哈哈哈哈，怎么這么好笑呢？沈喵喵你那個樣子也好好笑，你怎么長了那么多腦袋，每個都垮著個臉，啊哈哈哈哈……”
“已經(jīng)喝醉了�！笨粗Φ猛２幌聛淼纳蝌轵�，蕭銳對另外兩人道。
第138章
軍官宿舍樓下，
褚涯背著沈蜷蜷往前走，云拓又將他叫住，把一條毛毯搭在了沈蜷蜷身上。
“云拓哥哥。”沈蜷蜷半睜著眼趴在褚涯背上。
“在呢，
蜷哥有什么吩咐？”
“蜷哥有什么吩咐？蜷哥有什么吩咐？云拓哥哥你好好笑，哈哈哈哈哈哈……”
眼見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沈蜷蜷又開始撒酒瘋，
蕭銳趕緊往樓上走，云拓也擺擺手：“快帶回去，
吵得人頭疼。”
今晚月色很好，褚涯回去時便沒有開車，
只背著沈蜷蜷走在寂靜大街上。黑狼也馱著布偶熊，
慢悠悠地跟在他們身后。
沈蜷蜷趴在褚涯背上，一臉通紅地閉著眼，
嘴里嘰嘰咕咕地說著話。
“沈喵喵�！�
“嗯。”
“沈喵喵�！�
“怎么了？”
“沈喵喵�！�
“……”
“沈喵喵？沈喵喵？”沈蜷蜷從褚涯背上支起腦袋。
褚涯沒有應聲，沈蜷蜷便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下：“沈喵喵！”
褚涯只得道：“在。”
“要我打你才回答了是嗎？我不動手你就敢不做聲了？嗯？最近你膽子好像有點大了�！鄙蝌轵樘筋^去看褚涯的臉。
褚涯無奈：“不敢，
膽子也不大。”
“沈喵喵�！�
“在�！�
“沈喵喵�！�
“在的�！�
沈蜷蜷終于滿意了，重新趴了回去，他沒有再喊褚涯的名字，只兩眼朦朧地側頭瞧著遠處的樓房，
時不時嘿嘿笑一聲，一只手撫摸著褚涯的臉。
褚涯任由那只手在自己臉上不安分地亂摸，扯扯他的睫毛，
捏捏他的鼻子。但那只手似乎不滿足于摸他的臉，又順著下巴脖頸往下滑，如一尾溫熱的小魚，
探入他的衣領，
在那片胸膛上來來回回。
褚涯這次握住了他的胳膊，
將那只作亂的手往外拿。沈蜷蜷和他較勁，
褚涯卻沒有依著他，很是堅定地將他的手一點點拿出了自己衣領。
“你讓我摸摸怎么了？”沈蜷蜷從他肩上探出上半身，醉眼惺忪地看著他，“我摸一下又怎么了？我又不是外人，我是你的蜷哥。”
褚涯見他這幅模樣，又見對面人行道過來了幾個人，便將他的手重新放回自己臉上，息事寧人地道：“行，你摸，咱們別出聲，安靜地摸�！�
沈蜷蜷卻抽回手：“我不想摸了�！辈淮已幕貞值溃骸澳闳堑轿伊��！�
褚涯繞過前面堆放的鋼條：“那你要怎么樣才消氣呢？”
“怎么樣才消氣……”沈蜷蜷歪著腦袋看著褚涯。
月光斜斜照過來，被褚涯高挺的鼻梁擋住，五官線條被光影勾勒得更加深邃明晰。沈蜷蜷就這么看著他，雖然視線搖晃，腦中迷迷糊糊，卻也覺得此時的褚涯好看得過分，讓他感覺有些口干舌燥，心臟也加速了跳動。
沈蜷蜷舔了舔唇，朝著褚涯慢慢湊近，低聲喚道：“喵�！�
他的氣息還帶著葡萄酒香，熱燙地撲打在褚涯臉側。褚涯沒有應聲，也沒有轉頭，只繼續(xù)往前走，目光卻看著地面那個朝著自己逐漸接近的影子。
沈蜷蜷的唇就要碰到褚涯的臉，褚涯終于還是往旁輕輕側了下頭。
沈蜷蜷在原處停頓半秒后，似是不滿意褚涯的閃避，干脆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將他的臉一點點轉了回來。
“喵，你真好看……”沈蜷蜷低喃一聲，接著在他臉上叭地親了下。
褚涯腳步頓住，沈蜷蜷已滿足地趴回肩上，嘟囔著道：“要這樣我才能消氣�！�
褚涯緩緩轉頭，看向了沈蜷蜷。
沈蜷蜷側著頭閉著眼，臉部緊貼在他脖頸處，那白皙光潔的額頭都因為酒意泛著紅，垂下的兩排睫毛不住輕顫。
對面街道傳來路人的說笑，褚涯回過神，正要提步往前，沈蜷蜷卻突然又微微探頭伸出舌，在他喉結上飛快地舔了下。
褚涯再次頓住，但沈蜷蜷卻依舊閉著眼，這次連睫毛也沒有再顫，呼吸變得沉而綿長。
他居然就這樣睡著了。
褚涯盯著他瞧了片刻，又轉頭看著前方那盞路燈，片刻后輕輕搖了搖頭，接著繼續(xù)往前走。
沈蜷蜷一覺睡醒已經(jīng)是第二天，他穿著睡衣躺在自己床上，而窗外天色已經(jīng)大亮。
他一個激靈翻起身，拿起旁邊的鬧鐘看了眼時間，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九點。
糟糕！遲到了！
他迅速起身，脫掉睡衣套上T恤，一邊疑惑鬧鐘怎么沒響，褚涯起床后也不叫他，一邊大喊著褚寶龍。
褚寶龍推開門，爪子里還拿著一條毛巾在擦臉：“嗷？”
沈蜷蜷兩條腿往褲子里套：“哥哥去軍部了嗎？為什么今天沒叫我？我都遲到了！”
“嗷嗷嗷嗷……”
沈蜷蜷愣怔幾秒后，倏地發(fā)出驚喜大叫：“我居然都忘了，每次打仗后的第二天都不上課呀！”
褚涯已經(jīng)去了軍部，還將他的鬧鐘給關掉。他知道沈蜷蜷今天起床會比平常晚，桌上便沒有放著早飯，但沈蜷蜷進入廚房，揭開保溫鍋蓋后，果然看見里面溫著熱氣騰騰的山薯和米粥。
沈蜷蜷吃過早飯，將碗在水龍頭下沖洗兩下便要放進碗柜，布偶熊一聲大叫，爪子指著他，他只得將碗再仔細洗了一遍。
“現(xiàn)在行了吧？”沈蜷蜷抓上自己的背包就要出門，布偶熊又是一聲大叫，沈蜷蜷頓住腳步：“哦，忘記刷牙洗臉了。”
沈蜷蜷在布偶熊的監(jiān)視下洗漱完畢，匆匆走向大門，想起要給劉院長裝咸菜的事，又趕緊回廚房，從一個大瓷盅里倒出一碗咸菜，用袋子套好拎上，這才帶著布偶熊出了門。
今天不上課，院子里都是嬉笑玩鬧的少年，量子獸們也在追逐打鬧。但劉院長依舊如往常那般站在大殿通道口，笑瞇瞇地和陳榕聊著天。
“劉院長！”沈蜷蜷跑前去，將手里的袋子遞給他，“我哥哥做的咸菜�！�
“喲，我就等著呢�！眲⒃洪L接過袋子，“中午我就得嘗嘗小涯的手藝。”
“我的呢？”陳榕問。
沈蜷蜷笑道：“明天給您裝�！�
“行，如果好吃的話，就讓小涯去食堂多做點，大家都嘗嘗。”
“那可不行，做這個可辛苦了，每一個菜頭都是我哥哥自己削的，還要切條，曬干，拌料……”沈蜷蜷掰著指頭數(shù)，“要做整個福利院的咸菜，那我哥哥多累啊�！�
陳榕嘖嘖嘴：“不累著你哥，食堂把所有材料備好，讓他來拌料就行�！�
“那好吧，回頭我給他說說�！鄙蝌轵檫@才爽快答應。
“先別說，萬一難吃呢？”
“才不會，我哥哥做的咸菜是最好吃的咸菜。”
劉院長和陳榕都笑了起來，沈蜷蜷和他們道別，趕緊跑向大班男生宿舍區(qū)，要去找唐圓圓他們。
今天既然不上課，那他們可以拿上動力核去礦場，給那架損毀飛行器裝上。
一群少年行走在大街上，個個都挺拔俊朗，像那早春新發(fā)的枝條，很自然就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但他們自己卻渾不自覺，只說說笑笑地往前行。
沈蜷蜷道：“我昨天晚上喝葡萄酒的，還喝醉了�！�
“喝醉了是什么感覺？”王小細好奇地問。
“開始人有些飄忽，腦袋暈乎乎的，后面就像睡了一覺，醒來后什么都不記得了。”沈蜷蜷解釋。
陳洪亮道：“我也想喝酒，倒不是因為其他，而是男人嘛，總得嘗一嘗酒是什么味道才行�！�
“這里右拐，巷子往里走兩百米有個酒吧，自制的沉棗酒味道很正�！币幻�(jīng)過的路人道。
“……謝了�！�
走出一段后，柳四斤道：“放動力核的小倉庫還在裕豐街，我們不用都去吧？”
唐圓圓邊走邊翻看飛行器配件手冊：“不用，去一兩個人就行，其他人先去礦場做準備工作，把壞掉的拆下來�！�
林多指道：“那我去拿動力核，你們去礦場�！�
“我陪林多指去�！鄙蝌轵榈�。
“行，那我們去礦場等你們。”
幾人說話時，身后一群量子獸也正在斗嘴，牙尖嘴利的鸚鵡舌戰(zhàn)群雄，毫無懼色。
兩只羚羊灰頭土臉，赤狐也已經(jīng)敗下陣來，干脆閉上嘴，只轉過身翹起屁股對住鸚鵡。
布偶熊揮舞著兩只爪子，朝著鸚鵡兇狠齜牙：“嗷�！�
鸚鵡倒退著飛行，口吐清晰人言：“圓胖子！”
布偶熊大怒：“嗷嗷嗷嗷嗷。”
豹崽也在一旁助威：“吼！”
鸚鵡冷笑：“大腦袋圓胖子和霉斑球。”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布偶熊發(fā)出一連串語無倫次的大叫。
鸚鵡側頭對其他量子獸道：“破防了。”
布偶熊立即就要沖出去抓它，豹崽將它拖住，示意它不和這種花毛小東西一般見識。
海豚游到鸚鵡面前，剛張開嘴，鸚鵡便伸出一只翅膀指著它：“吵不過就比聲音大，你已經(jīng)輸了�！�
大家行至分路口，布偶熊心有不甘，繼續(xù)跟著大部隊一起，朝著鸚鵡罵，豹崽叼著它往后拖，才跟上了林多指和沈蜷蜷。
兩人走過兩條長街后，拐入右邊的小巷。這一帶人口密集，大部分在那些工廠里工作，沈蜷蜷他們很少來這里，也不認識這些人。按照九曜區(qū)慣例，大戰(zhàn)后的第二天，工廠都會停工檢查整修，所以今天巷子里的人挺多。
巷子兩旁的房屋很多都大敞著門，渾身刺青的大漢光著膀子坐在門口，拿著一張臟兮兮的絨布擦拭槍支，或者在磨刀石上打磨匕首鋒刃。這些年過去，這些人都收斂了戾氣，軍隊也制定了各種規(guī)則進行約束，已經(jīng)很少有人打架斗毆，就算是磨刀擦槍也是為了對付喪尸或云巔。
沈蜷蜷和林多指穿過巷道，豹崽和布偶熊已經(jīng)跑去了前面。這些人長相兇狠，面無表情，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在兩人身上。林多指不如沈蜷蜷出門次數(shù)多，大多數(shù)都呆在福利院里，現(xiàn)在知道他們可能只是好奇，但還是抓住了沈蜷蜷的胳膊。
“你別怕，你可是向導�！鄙蝌轵榈吐暤馈�
“我不怕，就是，就是總覺得還是有些不習慣�！�
“沒事的�！�
一名光著上半身的壯漢坐在門口磨刀，嘴里叼著自制的煙卷，身上布滿大大小小的傷疤。兩名少年經(jīng)過時，他停下磨刀的動作，只叼著煙看著他們。
林多指見他一臉兇相，不由身體緊繃，搞得沈蜷蜷也莫名有些緊張。
屋內這時傳出一道聲音：“三哥，吃飯了。”
“哎，馬上來�！北环Q為三哥的壯漢站起身，捏著煙問兩名少年：“吃飯了嗎？”
“�。俊鄙蝌轵橐汇�。
三哥道：“你們一直盯著我，是不是想吃飯？想吃的話就進去吃點吧�！�
沈蜷蜷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搖頭：“謝謝了，我們不餓�！苯又衷谧约荷砩媳葎潱骸熬褪怯X得你那些……看著很威風�！�
三哥低下頭打量自己，又鼓起肌肉凸顯那些傷疤給兩人看。
沈蜷蜷對他豎起大拇指，林多指趕緊驚嘆：“哇……”
三哥得意地笑了笑，轉身進屋。
兩人繼續(xù)往前走，對視著笑，沈蜷蜷道：“你看，長相兇不代表什么�！�
“他們就是看著兇，其實挺好的�！�
沈蜷蜷道：“就像你哥一樣。”
“對，就像我哥一樣。”林多指回答后又改口：“我哥長得才不兇，他看著就很好脾氣�！�
“……噫�！�
整條巷子都充滿了煙火氣，有人在公用水龍頭前洗衣服刷碗，有人坐在門口聊天，還有人在播放以前的老電影，音樂聲和對話在小巷內飄蕩。
他們的秘密倉庫就在巷子的末端，走到盡頭時，林多指見沈蜷蜷今天穿著淺色T恤，擔心他會在倉庫里蹭上油污，便讓他等在門口，自己帶著兩只量子獸進屋去取。
林多指進入倉庫后，沈蜷蜷便站在一側屋檐下等著。這里居住的人比中段少，所以也比較安靜，隱約能聽到遠處的電影聲，還有林多指和量子獸在庫房內翻東西的碰撞聲。
沈蜷蜷靠著墻壁，突然聽到一聲短促的呻吟。他微微直起身，豎起耳朵，警惕地捕捉周圍的動靜。
呻吟聲很快再響起，這次更清晰了些，尾音也拖得細碎綿長，像是有人正在忍受極大的痛苦，卻又控制不住地從齒間溢出。
沈蜷蜷確定那聲音是從背后傳來的，便轉過了身。他身后是一扇房門，卻沒有關嚴實，還留著一條縫，他湊近了些，還能從門縫處聽到粗重的喘息聲。
屋子有人生病了嗎？
沒有其他人在嗎？
沈蜷蜷想出聲詢問，卻又聽到一聲短促的悶哼，那聲線和剛才的呻吟分明不是同一人。他心頭疑惑，便沒有開口，只湊近門縫警惕地往里面瞧。
透過細窄的門縫，他看見屋里很黑，只隱約瞧見一些家具的輪廓。但一道光亮從斜上方的窗戶投入，映亮了立柜前的一方地面，也映亮了背朝他站在立柜前的人。
那人全身都處在黑暗中，那道光線卻不偏不倚落在他赤裸的后背上，可以看到那淺棕色的肌膚上墜著汗珠，結實的肌肉繃緊，隨著起伏的動作拉出充滿力量的線條。他身前懷里還有個人，兩只手搭在他肩背上，痙攣地蜷縮又伸開，指甲在那背上留下了幾道清晰的抓痕。
沈蜷蜷茫然地盯著他們看了幾秒，腦中突然劃過一個念頭，終于意識到他們在做什么。他只覺腦中轟一聲，飛快地直起身，下意識后退了幾步。
沈蜷蜷雖然后退，但屋內的動靜還在往他耳朵里鉆，這次他再聽見時，便覺得那呻吟里已經(jīng)多了其他的意味。
他呆呆站在原地，心如擂鼓，血液一波波沖向頭頂。直到倉庫里傳來林多指的腳步聲，這才反應過來，慌亂地往旁走。
走出幾步后又連忙回頭，將那門輕輕關嚴。
林多指帶著兩只量子獸走出倉庫，手里還抱著一個沉重的袋子，里面便是裝著動力核。
“我剛把那些散落的東西也整理了下，等著急了吧？”林多指問。
沈蜷蜷也不知道怎么地，竟不敢發(fā)出聲音，只緊閉著嘴搖搖頭。
豹崽和布偶熊追逐著跑向巷子口，兩人跟在它們身后。林多指一直在說話，沈蜷蜷的心臟依舊在狂跳，林多指說了什么，他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沈蜷蜷！”
“啊！”
林多指伸手在沈蜷蜷面前揮，他這才回過神，轉頭看了過去。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林多指打量著他，“臉這么紅，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蜷蜷點點頭，又趕緊搖頭：“沒什么，我沒有不舒服�！�
林多指疑惑看他，又轉頭看向巷子里，沈蜷蜷趕緊拉著他往前走：“我們快去礦場吧，他們還等著我們吶�！�
林多指停下腳步：“你絕對遇到什么了，剛才發(fā)生什么事了？”
沈蜷蜷回頭瞧了眼，又看向林多指，閉著嘴一聲不吭。
“你快說啊，到底怎么了？”林多指擔心地問。
沈蜷蜷只得小聲承認：“我剛看到有兩個人在那個�！�
“那個？哪個？”
“就那個啊……”沈蜷蜷兩個大拇指對了對，臉上也飛起了兩團紅暈。
“這是什么？”
“哎呀，就是那個啊�！鄙蝌轵閴旱吐曇�，“耍流氓�！�
林多指一怔，也放低了聲音：“親嘴嗎？”
“比親嘴那個多了�！�
林多指停下腳步，一臉震驚地看著沈蜷蜷。
兩人對視片刻后，林多指道：“我也想看�！�
“我是無意中看見的，又不是故意去看的。”
林多指：“那你給我講講�！�
“怎么講呢？其實我沒看得很仔細，不過能看到一點而已……”
兩個少年都面紅耳赤，兩顆腦袋湊在一起，一邊低聲交談一邊匆匆前行。
第139章
礦場如今只剩一片廢墟，
里面放置著各種破銅爛鐵，諸如報廢的汽車、大小炮彈殼等等。但這些東西并不會丟棄，隔段時間便會送進機械廠重新熔鑄。
廢墟中央有一架小型飛行器，
銀白色的外殼布滿斑駁，型號也很是老舊。
少年們在兩年前發(fā)現(xiàn)它后，
便去向軍部打聽。這飛行器已沒什么用，重新熔鑄又有些可惜，
軍部便給了他們，任由他們自己搗鼓。
這兩年時間內，
飛行器陸續(xù)被換了許多配件，
現(xiàn)在所需部件一應齊全，看著已像模像樣。
沈蜷蜷兩人到達礦場后，
大家開始安裝動力軸。唐圓圓和柳四斤拿著圖紙對照分析，陳洪亮和于大頭在動力艙里敲敲打打，
剩下的沈蜷蜷幾人便在打下手，進艙出艙地搬運工具零件。
量子獸們杵在艙內擋手擋腳，全都被趕出了艙，在外面空地上追逐玩鬧。
“這個動力軸換好后，
我們的飛行器就能飛了嗎？”王小細問。
唐圓圓道：“只差換幾個小配件，我明天一個人來就行�！�
王小細很是激動：“我還沒坐過飛行器呢，都不知道飛到天上是什么感覺�！�
“快了，
很快就能飛了�！绷慕飻Q著一個螺絲，“只是我們沒人能駕駛啊�！�
沈蜷蜷去主操縱位坐下，扳動身側的操縱桿，
語氣急促嚴肅：“鎖定前方目標，
準備發(fā)射�！�
林多指在副操縱位上落座：“正中目標，
目標已被擊落……不好，
我們側翼中彈了。”